珠宝店纪行

红尘散逸

珠宝店纪行
      辛丑八月初六，余因佩玉之饰链欲断，退值之余，往奔珠宝店。
      甫入，有店员三人，俱妙龄，问讯殷勤。余缅述来意，杯水小扇，无不俱到，中一女曰:“编缀须经时，请少坐。”余曰:“无妨。”
      方坐饮间，有二老妪排扉入，俱著时世装。一女亦殷勤迓之，一妪即指另一妪曰:“是则于前日得友人馈耳环一对儿，莫辨优劣，烦相验之。”女曰:“入门既浅，无从识之。”而妪强欲使女识之，又一女至前曰:“必欲识之，当以火锻之。”妪曰:“若以火锻之，其物毁矣，非初衷。”女曰:“真金火炼，非此法不能识之。”时二女已心萌不屑，未形于色。而二老妪又不即去，复盘桓瞻顾。又一女上前，作端详状，故讶之曰:“仿佛有疵。”二老妪佯惊恐，作痛惜状。一妪语另一妪曰:“吾本不喜此款，奈何人馈之，弗受不恭也！”是妪又作瞻望状，阳指店内某款，是其所深喜。三女闻之，转作逢迎状，一女曰:“此店内名款，如诚意购之，当减值以售。”妪以佩之有物，不欲另置。女观之妪色，已悟对心思，曰:“可以物易物，中或有成色重量不等，以钱币减增匀之即可。”妪喜，欣然卸去耳环，付女当面称之。少顷，核检毕。女曰:“店品过汝品数克，若易之，当补钱币八百。”妪曰:“实欲易之，因晚出仓促，未携钱帛，明日当早来购定。”女曰:“手机扫码亦可。”妪复曰:“手机亦忘携也。”一女见状近前曰:“全款未能携，少下定金亦可，免却晚间为他人得。”二妪作状搜捡兜囊，出钱币四元，曰:“只此散步购水之费也。”三女无耐，二老妪作色信誓曰:“善为吾存之，明晨吾二人必来也。”一女即恭送之，赠以名片曰:“明晨当于门首迎之二老。”
      余闻之，饮而不语。有顷，编缀既成，余付金去，行不数武，见二妪，闻其语曰:“店中女言，是物成色足矣，是真金也。不闻其曰，以此物易彼物当添金八百云。”一妪颔首，以成其验为乐。余窃叹曰:“二妪自谓得计矣，不知其称量之初，成色准头未必确也，纵确，售物之成色过于己物乎？亦未必也。无非自欺欺人，以心宽心耳!”
      呜呼，术中有术，计中有计，螳螂黄雀，孰为其先，孰在其后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