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部首火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仍旧沉浸在脚下那一排排雄伟壮观的杀人机器的震慑中。
莫老头真不愧是大吼王和大胃王。嗓门儿大,吃得多,所以身大力不亏,扛两个人在身上就跟扛俩装满米面的麻袋一样轻松。
莫老头扛着两个人来到部首火脚下的空地上,把人往地下一掼,站在旁边发傻的苏小雨嗷的一嗓子,吓的蹦出好几米远!
部首火这才清醒过来,赶忙从天车上下来。
站在两具看上去毫无生气的躯体旁边,部首火皱紧了眉头,问莫老头“刚才您老说一死一活是啥意思?”
莫老头朝苏小雨招招手“丫头,过来过来。”
苏小雨老大不情愿的蹭着脚步挪过来。
莫老头弯腰拽起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村长你看看,这个是那个死过又活了的家伙,就是那个怪……”
部首火凑过来认真看了看,果然是那个长了花斑的家伙。
部首火扭过头用嘴角撇了撇另一个,却发现仍然躺在地下的这位竟然穿着军装!而且,还是部首火在珍宝岛战场上亲眼见过的那种军装!敢情这深不见底的地方居然还藏了个毛子兵……
这可怜的家伙浑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外伤,甚至连一块皮都没有擦破,如果不是部首火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还有人会死成这样……当这个家伙被莫老头翻过身体后,正使劲伸着脖子打算好奇看新鲜的苏小雨又是嗷的一声怪叫,两眼一翻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晕过去了。眼前的这具尸体在他的生前被不知道什么野兽从中间一撕两半……几乎被撕成两半,仅仅在下腹部至会阴处才被那么一块皮勉强连接着……
部首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种残忍的杀人方法非常少见。
部首火见过太多的残肢断臂,那都是被炮弹和子弹撕裂的,瞬间夺人性命的死亡方式反倒显得没有痛苦。而眼前的这种场面,这种手法,甚至于可以使人想象得到这个人在临死前那一瞬间惊恐万状的表情……
部首火紧攥拳头,牙齿得得地碰撞着,如果不是这种惨不忍睹的场面,莫老头还以为村长也跟苏小雨似的被吓坏了。
无法还原死亡现场,也无法还原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死了的无名无姓,活着的身世莫名。山村下面神秘的军火库,军火库里危险的氛围,还有脚下这具令人作呕的尸体和那个怪物,这一切一切都让部首火感到说不出来的紧张。
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建设了这座巨大的洞库,这些车辆和武器还有成堆的弹药是从哪里被运进来的,为什么如此庞大的运输行动能够躲过我边防部队的眼皮,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我国境内的,还有这名死在地下的苏军士兵……
莫布德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翻出一根干巴巴的牛皮绳索,不怀好意的转过身去,西西梭梭地忙活了一阵儿,再转回头时,手里提着的牛皮绳索已经变得湿漉漉骚烘烘的。莫布德三下五除二把怪人绑了个结实……正打算给他安排个地方,部首火却又爬上了天车。
莫老头马上明白了村长的意图。
苏小雨悠悠地醒转过来,嘴角还残留着昏倒前呕吐的酸水。
醒来后的苏小雨拼命地四下寻找着刚才导致自己晕倒的东西,但那里的地面上除了一片已经干涩的血迹外,那具残尸已经被莫老头找了块大苫布遮盖起来。
部首火知道这老丫头是魔怔了,想了想,突然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苏小雨的脸上!啪!
苏小雨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好象不认识似的望着部首火,嘴巴蠕动了几下,哇地哭开了。
部首火和莫布德都是老童子,苏小雨这一哭,竟然把两个老童子哭的不知所措。
前苏联对世界局势估计的过低,对自己的实力又估计的过高,结果世界变了,社会主义硕果仅存,而作为全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苏联自身却凄凉谢幕。休眠者计划本身实际上就是典型的冷战思维,也是个听起来就十分的荒唐的国际玩笑。
部首火决定先回村里,把事情跟刚下来的乡长与各位首长合计一下再做定夺。毕竟这些所谓的“宝贝”实在不是小小的望山屯能够消化得了的,而且,这些军火弹药虽然年代一时还说不清,可大家都生活在这么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毕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部首火和扛着活死人的莫布德大步走在前面,苏小雨捂着肿起老高的半边脸抽抽答答地跟在后边。尽管苏小雨已经清醒过来,但还是为部首火的那一个大嘴巴耿耿于怀……那么多年,就连苏小雨的男人都没动过她一指头,他部首火凭什么就敢朝自己抡巴掌?!
沿着空旷的隧道一直朝来时的路走,隧道两边墙壁上的防爆灯忽闪忽闪着,很像魔鬼的眼睛。苏小雨的胆子的确很小,连头也不敢抬,只顾低着头走路。部首火的手里提着一支崭新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肩膀上还扛了一捆优质牛皮制作的子弹带,在武器和子弹带上,都标有清晰的俄文缩写和编号。这要是拿给乡长看了,说不定乡长一高兴,望山屯的通电通路就都不是问题了。
部首火边走边做梦,不觉笑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部首火越走越觉得胸闷气短,好象头顶有座大山一直悬着似的,这心里跟打翻了什么似的,乱七八糟,翻江倒海。部首火猛地抬起脑袋,不由得大惊失声“这……这咋整啊?!这儿咋还多了道门?!”
部首火、莫布德和苏小雨都惊的目瞪口呆。
一面巨大的门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光滑冰冷的门上,粘豆包儿大小的铆钉密密麻麻,部首火用枪管敲了敲这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听上去,这门相当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人有点不知所措。
最终确定已经无路可进后,三个人只得沿原路折返,再度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武器库里。
一路上,部首火终于想起了什么,忙问莫老头“你们不是下井去拿这个怪物了么?怎么又从这个洞里钻出来了?李狗蛋和白三娃呢?”
莫老头被村长这么一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把肩膀上的怪物往地下一摔,从腰里抽出旱烟袋和洋火,刚要划火,部首火眼疾手快劈手夺过了洋火“莫大爷您不要命啦?!这是啥地方,可不敢点火啊!”
虽然不清楚这火药库是啥时候建的,可当人走在这条幽深隧道中时,仍可以清晰的嗅到悬浮在空气中的火药颗粒那呛人刺鼻的味道。可想而知,当初这条隧道运输过多少军火弹药,又有多少装火药的桶和箱子从这条隧道里经过。
如果刚才莫老头划着了洋火,那么很有可能,他们三个人就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去见伟大领袖和革命导师了。
莫老头万般无奈的收起旱烟袋,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靠着墙,喘了口大气,娓娓道来……
正当部首火带着村民去村口迎接乡里领导时,早有按照吩咐的莫老头带着两个中老年民兵直奔了村西头的古井。他们是打算把怪物提上来,然后交到村革委会去给上头下来的领导们过过目开开眼。却没成想,到了井底才发现,怪物不见了。
跟着莫老头一起来的那两个中老年民兵当时就毛了,纷纷叫嚷着要上去,就在这个时候,莫老头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声音,于是莫老头一把拢过两个胆小鬼,从口袋里取出预备好的棉花球塞住他们的耳朵,运足了丹田气大吼一声!
尽管提前塞了耳朵,李狗蛋和白三娃还是被震的昏迷了,连五官都被震出了血……
这一声狮吼之后,余音在井下久久回荡,莫老头再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于是,又点亮了松明子,朝四下里一看,莫老头秃顶上的那点头发茬子登时炸了起来!一个被扯成两半的人赫然横陈在自己的脚下!饶是胆大包天的莫老头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撒手扔掉了手里的松明子,向后跳出了圈外。
这莫老头的声带发达,听觉也跟常人不一样,就在自己被吓的往一边跳的同时,他肥大的耳朵里忽然捕捉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近而远,好象正在狂奔。
莫老头顾不上倒在地上的那两位中老年民兵,马上提起精神,驾起自己强健的脚力跟着前边那声音一路狂追下去!
由于是奔跑,身边都经过了什么地方,或者经过了什么景物,莫老头一概不知,只顾低头猛冲……结果,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上,要是换成一般人,这么大的冲劲,兴许早就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耳边的那个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一通乱摸后,莫老头误打误撞地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
那铁盒子的盖是开着的,莫老头的手在里边到处乱摸,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莫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住它来回上下的动,结果,向左右和向下都没有反应,向上却很轻松,只听耳边喀嚓一声,接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沉闷的流水声,眼前竟然慢慢的露出一丝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