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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茶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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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惊悚冷战系列《休眠者》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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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 签到天数: 91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61#
     楼主| 发表于 2021-8-28 06:32:29 | 只看该作者

        孙铭从昏睡中悠悠苏醒。

        脑袋剧烈痛着。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还听使唤。

        孙铭费力的从那张简陋的床上爬起来。

        从适应了这里的昏暗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从床上下来。

        孙铭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自己从哪儿来,来干什么。

        好象他从来就没有清醒过似的。

        眼前这个看似巨大的空间好象是人工建造的。

        怎么说呢,孙铭发现自己对黑暗的环境具有惊人的透视能力,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本领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意外捞到的便宜。总之,他能看清这里的一切,包括巨大空间里的种种奇怪现象。

        首先,构成这巨大空间的竟然是钢筋混凝土!

        从粗糙的墙壁上还能看到裸露在外生锈的钢筋头,而穹形的建筑结构越往上,墙面就光洁,光洁的部分好象有某种花纹装饰,与下边粗糙的混凝土绝对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孙铭对建筑的年代没有丝毫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眼前不远处的四扇紧闭的石门。

        在距离床五米远的墙壁上,整齐地排列着四扇石头门,每扇门之间的距离是两米,呈扇形分布在半圆的墙壁上。门扇光滑整洁,看不到任何可以推或者拉的把手,也看不到电钮之类的设施。不知道门是做何用途,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打开它们。

        不过,有门就说明门外别有洞天,说明自己所处的并非完全封闭的空间,因此,如何打开这些门,或者打开其中一扇,自己就有可能脱离窒息,获得自由。自由,对这个连自己是谁都还不知道的男人来说,眼下显得尤其珍贵。

        手头没有任何工具可以利用,孙铭走到那四扇门前,分别尝试着用手去推去搬去搡,门,纹丝不动。门的周围也没有暗箭射出。孙铭根据墙壁上装饰物的不同年代推断出这四扇门绝对是近代产物。如果是近代产物,就说明门是由机械或者力学原理控制的,只要是这样,就不抽打不开。

        孙铭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居然还了解力学和机械原理。

        没时间去琢磨这些,当务之急是把门打开。

        孙铭推了几下,发现四扇门当中只有中间靠左的一扇略有松动,于是他卯足了劲,用尽全力去推。门在他不断的推动下似乎开始松懈,但依旧纹丝不动。孙铭有些懊恼,下意识的用脚顺着门上的石纹踢了一下,奇迹就在这一脚下发生了!

        那扇怎么推都不动的门竟然轻轻地朝一边滑去,轻盈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孙铭呆住了!

        这怎么回事?

        门开了,里边仍是一团漆黑。不过这难不倒孙铭。

        孙铭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视觉,眼前豁然开朗。

        门的后边是更宽阔的空间,一排一排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蒙在落满尘土的苫布下,右边有一个**的小房子,左边还停放着一排同样落满尘土的车辆。

        孙铭慢慢移动脚步朝那个小房子走去。

        四周静的出奇。孙铭每走出一步,脚下的尘土便噗噗做响。

        孙铭终于走到了小房子跟前。

        孙铭敏锐的听觉忽然告诉自己,不能再靠近了,小房子里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果然,孙铭还没有来得及撤身,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断喝“Нешевелись,рукиверх!(不许动!举起手来!)”

        孙铭立刻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很是配合的把双手高高举起来。

        小房子里肯定藏了个人,起码对方是懂俄语的。

        正在孙铭紧张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自己时,从小房子里又传出来清晰的喀哒身,孙铭当时就傻眼了,那分明就是莫辛纳干骑步枪的枪机扳动时发出的声音!

        孙铭不敢妄动,他依稀记得好象有人告诉过自己,莫辛纳干的厉害。

        孙铭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小房子的门。

        那扇小金属门慢慢地打开了。

        有个笨拙的身影从里边慢慢挪了出来,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却能看到他手中紧握着的那支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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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 签到天数: 91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62#
     楼主| 发表于 2021-8-29 05:05:43 | 只看该作者

        既然说到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库里竟然还会有活着的人类,就一定要说个故事外的故事。

    十月革命胜利后,苏联政府便着手开始大规模经济建设和国家复兴。于是城市开始向边缘地区拓展,各种公路铁路开始朝全国辐射,大量的荒芜土地被开发,被征用,全国上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些流亡海外的前资产阶级临时政府麾下高尔察克部队的散兵游勇的日子快混不下去了,于是,一名前白军上校向苏维埃政权投诚并且说出了一个惊人秘密……
        原来,在列宁领导的红军解放苏联全境前夕,这名上校所在的部队奉命在某处修建了一坐大型的永备工事,里边储存了数量惊人的战备物资,并且有专人看守。
        红军的炮声临近时,施工人员匆忙扫尾,然后仓皇逃离。这座工事就被渐渐遗忘了。
        现在,那些白军将领在海外混的比较惨,日子快过不下去了,看到新生的人民政权日益强大,百姓生活安居乐业,就产生了想落叶归根的念头,于是,推举这名前白军上校回来做试探,如果把某些秘密说出来,能否换张回家的路条。
        对于百废待兴的苏维埃来说,任何可以利用的都要拿来充分利用,于是,这座大型工事的事情马上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工兵部队按照那名白军上校的指点在一条废弃的战壕里找到了隐蔽很好的入口。
        爆破部队把入口处填埋的砖石清理掉后,露出了黑黝黝的洞口。
        半截铁轨伸进洞子的深处,从外边看不出洞到底有多深。
        几名红军工兵带着手电和绳索工具先期进入了隧道。
        没过多久,几名工兵丢盔卸甲地先后从隧道深处跑了出来,领头的班长边跑边喊“我的上帝啊!有鬼!里边有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在场的红军指挥员们面面相觎,就连那名白军上校也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逃回来的工兵已经吓得有些神智不清,于是又派出了一队经验丰富的红军士兵带着武器和手电再次下到深邃的隧道里。
        同上回一样,没过多久,那些红军士兵就叫喊着从隧道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他们都激动地诉说着同一个主题:洞里有鬼。
        伟大的苏维埃是彻底是唯物主义理论的实践团体,有鬼这种说法在战无不胜的红军这里是找不到注脚的。于是,四名作战经验丰富并且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回部队的老兵第三次被派了进去。
        这一回,老兵们没叫他们的上级失望,他们从这暗无天日的隧道里带出来一名前沙皇俄国的陆军士官生,可怜的人在与世隔绝的地下呆了整整十年!是依靠工事里储存的野战食品和其他物资生存下来的,被红军发现时,他手里的武器依旧保养的很锐利……这名士官生一出洞子就被刺眼的阳光灼瞎了双眼……后来,他被当局安排住进了医院,最好的医生亲自出马治好了他的眼睛,带着幸福和对家乡的渴望,这名士官生踏上了回家的路。
        之所以要跟大家说这个故事是因为,孙铭在这隐秘的地下洞库中即将遇到的这一位与上边故事中的那一位景遇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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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 签到天数: 91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63#
     楼主| 发表于 2021-8-29 05:10:4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五章


        地球的另一端。

        挪威首都奥斯陆的一处富人住宅区的花园里,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

        老人的头发花白,面部毫无表情,唾液顺着歪斜的嘴角不停地流淌着,滴到下巴下面,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微微的抖动着,两只眼睛呆滞地凝视着前面。身边,一名漂亮的女郎在为他朗读着文章。

        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戈瓦列夫斯基准将,代号“索耶”,休眠计划的总负责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摸样,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将在轮椅上度过他痛苦的下半生。

        当年拼死护送他逃离险境的两名特工将他安全带到了这里,三人以父子相称,用活动经费购买了这座带花园的豪华住宅,并分别拥有了新的身份。索耶将军受到了特别的看护,而那两名特工则摇身一变成为当地的两位普通的建筑经销商人。然而,索耶僵化的外表下,那颗不甘寂寞的心始终没有放弃,在遭受了接二连三的背叛和打击后,索耶仍狂热的把希望寄托在仍旧客观存在的两名休眠战士身上,他们的代号分别是“水魔”和“猎豹”。

        “水魔”在蛰伏了一个时期后,恢复了元气,重新出现在阿姆斯特丹的航道中,水魔的使命已经结束,他现在有了新的打击目标,那些疯狂的毒品贩子们。这也是当初设计程序时为水魔赋予的一项“副业”。

        而“猎豹”的使命则非常明确,苏醒后进入红色中国,消灭那个曾经让苏联几代领导人都颇为头痛的“伟大领袖”。但那是个冷战课题,并不能决定时代的命运,而且,红色中国的创始人早在休眠战士苏醒前几年就已经永别人世。

        因此,如果猎豹在规定的时间里苏醒,那么他将要面临的是极为凶险的环境。

        当初负责前往探察猎豹休眠情况的格鲁乌特工在进入红色中国后,至今杳无音讯。

        在那个特别的岁月里,很多苏联特工进入红色中国后就都石沉大海,这并非说明苏联特工们特别无能,那些针对中国为假想敌的特别训练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特工们在中国折戟沉沙的下场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在西方与东方集团统治者眼中极端神秘的红色中国,有一群比他们培养出来的超级战士们更加强大的对手。

        索耶将军对水魔很放心,水魔的一生都将在由他自行设计的种种方案中度过,一直到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而索耶将军非常不放心的是猎豹。

        最初设计猎豹时就曾发现技术上存在着缺陷,但在前苏联时代,政治决定国家及个人命运的大环境下,技术缺陷必须服从最高利益,猎豹的缺陷被政治高压无奈的掩盖了,这是索耶无能为力的,同时,也是这名代号为“猎豹”的休眠战士注定悲剧的命运。

        索耶的口水还在肆无忌惮的流淌,他身后的一扇装饰着花环的小门无声的打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脚底无声地走了进来。

        中年人走到索耶的身边,俯下身,在索耶的耳边大声说了一串令一旁的女郎莫名其妙的语言。原本瘫在轮椅上的老人那呆滞的双眼忽然亮了,射出了诡异的精光……

        老家伙索耶为什么会如此兴奋,以至于竟然试图挣扎着从轮椅上直起身来,一旁的护士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他。
      索耶自从半身不遂后,病情日益恶化,在得知新的消息前,曾一度报过病危……
      让这个老家伙回光返照的消息居然是关于第三名休眠战士的!
      原来,包括索耶在内的这几个离群索居的前苏联特务一直轮流开着监视器,他们也在企盼着会有奇迹出现。几个月前,一度失去消息的水魔重新活跃起来,这条凶残的淡水鲨鱼在既定的程序引导下,开始了他新的使命:消灭资本主义世界的毒瘤,为红色帝国重新解冻做准备。
      如果说前半部分似乎象征着正义,那么后半部分就显得匪夷所思了:苏联的解体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事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个别人企图让那个昔日帝国再度复活只能说是痴人说梦!然而,索耶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他的脑海深处,仍保存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因为,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和乌拉尔山脉某处,第二联盟的火种仍在熊熊燃烧。
      对于第三位休眠战士的复苏,索耶却十分担忧。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西伯利亚的秘密实验室里,猎豹就曾经发生过三次以上的次性格错乱,最后一次,他赤手空拳的格毙了实验室的保安主任,那个被他活活撕开的家伙曾经是格鲁乌部队的一名特种作战教官,那凄厉的惨叫声至今仍回荡在索耶的噩梦中……
      当时,在保护措施严格的观察所中,来自最高苏维埃的两名高级官员却连连叫好。从莫斯科来的这两个人带来了最高苏维埃的命令:计划必须按期完成。
      最高当局的命令非常明确,不容置疑。这让索耶重新制订计划的企图化为泡影……
      索耶和他的科技班子面对来自莫斯科的压力,深感无路可退……只能违心的将重新调整后的猎豹深度休眠……
      索耶清晰的记得,当时,这个叫孙铭的中国知识青年被上司移交给他的情景。
      六十年到七十年代,有为数不少的中国青年冒着危险偷越边境跑到苏联这边,据说,很多人在当时的中国国内被卷入了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由于出身等各种原因而走投无路,才萌生了去意。还有一些人因犯罪而受中国司法机构的通缉,诸如后来担任过克格勃契塔伊斯卡娅特工学校高级教官的天津知青傅索安……
      中国方面对这种越境的方式叫叛逃。
      这个叫孙铭的年轻人是六十年代中后期从毗邻苏联的一个叫小屯村的地方越过边境的。
      据移交他的特工说,这家伙冒着零下30几度的严寒,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徒步从封冻的江面上跑过来。经过一系列的政治审查,格鲁乌方面觉得此人利用价值不大,原本准备把他送到间谍学校稍加培训就派回中国。
      如果孙铭被送到间谍学校,那么他的人生很有可能因此而很快画上句号。因为几乎所有被遣返的叛逃特工都未曾逃脱被抓捕和被处决的悲惨结局……
      恰巧当时负责遣送逃苏人员的那位军官是索耶的老朋友,关于休眠者计划此人略有耳闻,虽然此人认为孙铭身上的情报利用价值几乎没有,但却对这个叫孙铭的中国籍男子惊人的抗寒能力及强健的体魄产生了兴趣……
      在对孙铭进行催眠测谎时,这个中国男子在催眠医生的诱导下说出了一段让索耶深感震撼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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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 签到天数: 91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64#
     楼主| 发表于 2021-8-29 05:13:48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六章


          苏小雨的全身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
      关于怪物,苏小雨几次都没见着,不是人在县里办事就是睡沉了没醒来。村子里几次围剿怪物,她苏小雨都没在现场。所以,对苏小雨而言,怪物只是个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一个具体但不具象的东西,耳朵里灌满了关于怪物的传说,但眼睛里却从来没有看到过怪物到底长得什么样……
      而眼下,苏小雨的身后,离她也就5米左右,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正凝视着自己。
      苏小雨定定地戳在原地,一直抱着的女儿小雨点居然在一片嘈杂中甜甜地睡着了!苏小雨原本有些害怕和吃惊,但是,看到陌生的男人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盯着自己隆起丰满的胸。苏小雨有点恼火了,刚要开骂,却被眼前的一件事吓的毛骨悚然!
      只见那陌生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上竟然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而且斑点迅速扩散到了几乎所有能看得到的皮肤表面,让这个在苏小雨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直立行走的金钱豹。
      窒息的恐惧充斥了苏小雨的整个身心,现在,她已经来不及去为看到不该看的而羞涩了,苏小雨浑身颤抖着,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挪不动半步……因为,对面的那只人形的、站着的金钱豹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两边嘴角里的獠牙!
      村长部首火已经领着大家往村口外涌去,耳边已经能听到隆隆的机器声音,说明山外的人就要到了。欢呼声口号声锣鼓声绵延几里外,不绝于耳。一帮婆姨披红挂彩地扭起了大秧歌,走起了旱船,临时拼凑的唢呐队唧唧哇哇地显得特别热闹。
      要不说部首火是个能人呢,这家伙不知道从那个旮旯里硬是找出了四根高跷,粗略培训了一下,张豆饼等人战战兢兢地踩了上去。在接连摔了几个硬邦邦的嘴啃泥后,望山屯农民高跷队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村里辈分最高的老瞎子陈半仙瘪着干枯的嘴唇,从满口无牙的嘴里艰难地冒出一句来“部首家的小兔崽子忒能整了,这光景,都快赶上土改那会儿了。”
      喊爷莫不德一手搂着一名昏迷不醒的民兵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眼神儿特别好的喊爷一眼就看到了苏小雨老师对面站着的那个“豹人”,喊爷情急之下顾不上那许多了,手一松,扔下两个民兵,大步流星般的朝那个豹人站的地方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吼叫着,声若洪钟!
      苏小雨毫无防备,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
      那个豹人对莫老头的喊功似乎特别的熟悉,高大魁梧的身体只轻轻晃了两晃,扑通一下,摔在当地……

           村外刚刚被平整过的小道尽头,隐隐出现了一台钢铁怪物。吼吼地,雄赳赳气昂昂地高杨着丑陋的脑袋从树林中一路碾压着冲了出来。
      部首火村长下意识地又去摸胸口,这钢铁怪物叫他一下就回忆起战火纷飞的岁月,回忆起了当教导员时带领全营指战员伏在堑壕里,对面隆隆开过来的苏联坦克也是这个动静,也是这样趾高气扬。身边的大牙见状赶紧偷偷扯了扯村长皱皱巴巴的衣角,部首火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他尴尬地笑笑,使劲摇摇脑袋,感叹道“老了老了,唉,都混一块儿去了。”

        部首火特意把压在箱子底下的那套洗的发白的军装拿出来,到底是个大老爷们,身边缺个女人顾家,军装压了多少年也没个人帮他熨熨,穿在身上好象小了一号,紧绷绷皱巴巴,脑袋上扣的那顶军帽同样显得点滑稽。不过,部首火看重的不是军装好看,他看重的是那份再也难以寻回的战友情谊。自从刘很备当上领导后,他们之间的交情似乎也就走到了尽头。

        部首火没有刘乡长那么市侩,在部首火看来,只要是一起摸爬滚打过、一起枪林弹雨过、一个锅里抢过饭的,那就是铁定的战友。

        近了,那钢铁怪物是一台大功率的履带推土机,机头部分不知道被谁绑上了一朵红绸缎扎的大红花,活脱脱一个要拜天地入洞房的大块头新郎倌。部首火一惯严肃,见到这个排场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身边的大媳妇老婆姨们啧啧道“城里人就是会整,那么好的缎子拿来能做多少床被面啊……啧啧……村长啊,能不能给说说,完事儿了那红缎子能那啥不?”

        部首火瞥了这帮老娘们一眼,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更近了,推土机的驾驶室外竟然还站着个人。

        这人隔着老远就从推土机上跳了下来,一溜小跑奔部首火就来了,部首火注意到,这个人的头发被山风吹乱了,肥硕的肚子随着步伐的激越上下抖动着,仿佛很不情愿地跟着身体受罪似的。这人一头就冲到部首火跟前,夸张地张开双臂,使劲的把茫然不知所措的部首火拥进怀里,几乎变了调门儿的、声情并茂地连连叫着“教导员!老伙计!可想死兄弟了!”

        周围的人们好象也没整明白咋回事,跟看西洋景似的看着这个矮胖子在部首火的身上使劲折腾着。不知道为什么,部首火丝毫都没感受到当年那种真切的热情,反倒被眼前这位陌生的矮胖子搞的有点茫然。

        矮胖子表演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连点掌声都没有。

        被冷场了。

        部首火发了几秒钟的呆,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连忙更加热情地抱住了矮胖子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老刘啊!原来是你啊!你变化太大了,俺都认不出来了!哈哈!到底是当了大领导了,跟俺们这山沟沟里的银就是不一样啊!老伙计!我也想念你啊!”

        部首火的劲头显然比被叫做老刘的这个矮胖子大得多,一番搂抱下来,矮胖子被晃的连喘气都不匀乎了。

        这位被表演的矮胖子就是带队进山的乡长刘很备。

        周围的乡亲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这胖子就是咱们村长当年舍命救下的那个傻x啊……可当着面却不敢这样说,于是大家赶紧按照村长预先布置好的进入各人的角色,唢呐又欢快地吹起来,高跷又热烈的走起来,旱船又大幅度的摇摆起来,人们又热情起来。

        刘很备到底是利欲熏心,掩饰不住地拉过部首火的耳朵,在喧嚣中大声地问“那个怪物你们看得牢不牢?!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部首火假装没听清的答道“那啥,上村里,老哥给你炖粉条子猪肉吃!”

        部首火和大家热热闹闹地把乡长和各位随队同来的领导请到了望山屯革命委员会刚刚收拾干净的会议室里。在经过石板街时,部首火看到喊爷莫老头正站在街角朝自己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比比划划的,就让比自己还要兴奋的张豆饼同志把首长和领导们先领去吃饭,找个由头,抽身来到莫老头这边。

        莫老头由于过度激动,话都说不整了。

        “村村村村长,出大事了!咱咱咱咱咱寻着宝贝了!有有有个死人,还有个个个个活着又死了地,哎呀呀!我说不清楚,你得马上跟我来!”

        部首火还没见过莫老头这么六神无主过,赶忙把也打算跟到革委会看热闹的苏小雨喊住,二人跟着莫老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村西头老井边的那面陡峭的山崖边。莫老头在山崖边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下面摸索了几下,只听耳边哗啦啦啦几声,那块看上去少说也得有几千斤重的巨大山岩竟然缓慢地朝一边移开,露出一个像窑洞那个形状的洞口……

        站在呼呼往外冒着凉气的洞口前,饶是经历过枪林弹雨和腥风血雨的部首火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喊爷莫布德却显得十分的兴奋,他打着了松明子,一马当先地跑进了洞里,原本紧跟在莫老头身后的苏小雨好象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似的,也随后跑了进去。部首火想栏都没栏住。无奈,只得从军衣口袋里摸出那支外壳磨得发亮的手电筒,按亮,顺着那一道昏黄的光柱走进了这个未知的世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约约地看到莫老头举着松明子站在那里,苏小雨正撅着屁股不知道搞什么,部首火连忙凑上去,把手电高举起来。
        在昏黄的灯柱笼罩下,部首火看到,在灰色的墙壁下方,一个铁盒子已经被打开,莫布德和苏小雨大眼瞪小眼。看样子,这两个人还以为铁盒子里有宝贝,可铁盒子里边除了一个白色的把手外,什么都没有。
        部首火的脑子里咯噔一下,这白色的把手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部首火这个人有个毛病,只要能想得起来的哪怕就是不吃不睡都必须要想起来,如果想不起来的话,部首火整个人都会蔫巴好几天。很多时候,在路上,田埂上,大家遇到村长背着手弓着腰低着脑袋一脸愁容地走来走去时,就知道村长的脑壳大约是又进水了。
        眼下,部首火的脑袋却出奇的灵光,他一下就回忆起来,这个白色的把手曾经在军事基地的洞库里见过,是电闸!
        部首火二话不说,伸手抓住那个白色把手用力向上一推!
        喀嚓!蓬蓬!哗啦啦啦……劈啪劈啪!
        耳边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漆黑的洞子豁然开朗!
        部首火等三人好不容易适应了洞里的环境时,却被这巨大深邃的山洞的规模惊呆了!
        眼前的山洞高大宽敞,脚下的地面很坚硬,中间的地面上竟然还敷设着铁轨。沿着洞子两边的墙壁上,间距密集的钢钉牢牢地契着上下三条乌黑的粗线,部首火认得,那是电缆。每隔大约十五步,就有一盏被封在防爆灯罩中的白炽灯,有些灯泡被点亮后,光芒依旧;而有些灯泡在电流突然出现的刹那就憋掉了。洞很深很深,站在眼下这个位置,部首火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他竭力地伸长脖子,仿佛想看到这神秘山洞的尽头……
      莫布德很兴奋“奶奶地!要是早知道这个小盒子里藏着个点亮的,俺就不至于摔那么多个跟头了!村长,走,跟俺往里走,里边有您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宝贝!”
      于是,这三个人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下,加快脚步朝洞的深处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一道原本悬在洞顶部的大铁门正慢慢地、悄悄地落了下来。
      约莫走了五袋旱烟的工夫,洞子的走向发生了变化,很大的一个弧形的弯道后,三个人走进一座空旷庞大的房间。
      部首火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形容,只好用大房间来代替。实际上,这间大房间实在是太大了,是谁在什么时候建造了这个大房间和外边那么长的一条通道,在这坚硬无比的山岩中要开凿如此庞大的空间,在部首火看来似乎是无法想象的。不过,有人却不这样认为。
      苏小雨站在空荡荡的大房间里,沿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找着什么,蓦地,她大声喊了起来,部首火和莫老头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在这个几乎从未有人涉足的领域,喊声被迅速放大了,在巨大空间的穹顶下久久回荡着。
      苏小雨喊了些啥,部首火和莫老头压根儿就没听见。只看见这个小个子女女在那里手舞足蹈,好象很兴奋。
      部首火和莫老头赶忙凑上前去。
      只见在苏小雨兴高采烈的那面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落满了灰尘,而画像下方的字体让部首火的神经再一次绷紧。
      是毛子话!画像上的字竟然是苏联话,是俄语。
      苏小雨小心翼翼地用手拂去蒙在画像上的灰尘,部首火抬头仰望着画像,不由自主地并拢双腿,表情显得愈发地虔诚。
      画像上那个身体前倾着、正挥动着右手的秃顶外国男人正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导师、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共和国的缔造者列宁。
      一切似乎都清晰了。
      深邃的山洞,庞大的房间,电缆线,电闸盒子,铁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联人建造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为什么造在中国的境内,而地上的人们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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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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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65#
     楼主| 发表于 2021-8-30 05:25:3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章


        部首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莫布德和苏小雨再去四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类似外边山洞里的那种铁盒子。部首火周身的血液急剧奔涌,他意识到,自己兴许正踩在一个天大的秘密的边儿上,一方面,他希望找到类似的电闸盒子,把这里点得更亮,好看清楚自己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而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害怕看到。人往往就是这样,既期待又惶恐,处在摇摆不定的犹豫之间。好在这样的纠结没过多久,莫布德和苏小雨分别在巨大房子的两端各找到一个铁皮盒子,在铁皮盒子周围,许许多多粗壮的黑色电缆线四通八达,不知道延伸至何方。单从电缆的数量上看,也许除了这座巨大房间外,在幽深的未知地域还会有更多的秘密等着人们。

        苏小雨和莫布德在等待着村长的下一步指示。

        部首火下定了决心,坚决地分别向两边挥了挥胳膊。

        苏小雨和莫老头抓住铁盒子里的白色把手用力朝上一扳!

        这一回却没有先前的那些动静,只是从似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唧唧喳喳地声音,接着,就好象有个看不见的人和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似的,巨大房间忽然间灯火通明!

        在人的一生当中,会有许多震惊和瞠目结舌的场面。寻常人也许一辈子也碰不上这些场面,可他部首火才活了短暂的四十多载,却已经经历了人这一辈子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还的坎坎坷坷,沟沟壑壑。眼下,部首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因为他面对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所有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那个时代所能想象的范畴……

        比部首火更加吃惊的还有苏小雨。

        苏小雨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在她那些固有的知识领域,眼前所发生和所见到的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无从查找,在自己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在自己的脚下,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充满神奇和恐惧交织的地方。如果不是点亮了灯火,苏小雨一直会以为自己是悬浮在梦境里,身边就是自己心仪许久的他……

        喊爷莫布德则显得颇不以为然,在他的眼里,只要是铁的是钢的是铜的,砸烂了就能卖大价钱,就能让自己吃得更饱睡的更香。他非常不理解村长和那个苏校长的表现,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部首火和苏小雨像是行走在绵绵无期的梦境里。明亮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空气中的重金属的味道似乎要让他们窒息。在这间最起码有30多米高、两边看不到头的巨大房间里,整整齐齐地分列着数以百计的巨大物体,这些物体上都蒙着落满灰尘的苫布;在巨大物体的两端,远远的还能望见快垒到顶棚下的箱子和麻袋。箱子被整齐的码成了金字塔形,在箱子塔底座周围的地面上,仍旧是整齐排放着的带铁轱辘的郭留诺夫重机枪、捷格加廖夫轻机枪、迫击炮。而在这些物体的上方,竟然还有一台垂挂着的天车……

        部首火恍恍惚惚地朝天车的轨道那边走过去,顺着长长的铁扶梯爬上了距离地面10多米高的天车。谁也不知道,部首火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爬上去,总之,他爬上去了,并且进入了天车的驾驶室。

        谁也不知道部首火为什么竟然就开动了天车!

        天车隆隆开动了!

        巨大的铁钩子慢慢垂到那些被蒙着苫布的物体上,莫老头赶紧招呼还在做白日梦的苏小雨帮忙,自己先爬上一个不知名的物体,找到了苫布上的铁钩子,把它跟天车上垂下来的大钩子挂到了一起……大钩子慢慢升了上去,苫布被全部的从那些神秘物体上揭开……

        我的老天爷啊!如果说先前看到的那些轻重机枪已经让部首火万分震惊的话,那么他站在天车上朝下面投放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定格了……那些苫布下面竟然是一排一排纵横排列着的钢铁巨兽!苏联制造的t62型坦克、装甲运兵车、轮式加榴炮和自行式加农炮……我的天啊!这简直就是……部首火赶紧扶住了驾驶室里的铁窗框,生怕自己从上边掉下去,仿佛那些钢铁巨兽们正张着血盆大口嗷嗷等待着他……

        喊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肩上扛了一个人,手上还拖着一个。

        “村长!您快下来吧!这儿还有一个活的和一个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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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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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66#
     楼主| 发表于 2021-8-30 05:27:33 | 只看该作者

        啥叫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部首火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仍旧沉浸在脚下那一排排雄伟壮观的杀人机器的震慑中。

        莫老头真不愧是大吼王和大胃王。嗓门儿大,吃得多,所以身大力不亏,扛两个人在身上就跟扛俩装满米面的麻袋一样轻松。

        莫老头扛着两个人来到部首火脚下的空地上,把人往地下一掼,站在旁边发傻的苏小雨嗷的一嗓子,吓的蹦出好几米远!

        部首火这才清醒过来,赶忙从天车上下来。

        站在两具看上去毫无生气的躯体旁边,部首火皱紧了眉头,问莫老头“刚才您老说一死一活是啥意思?”

        莫老头朝苏小雨招招手“丫头,过来过来。”

        苏小雨老大不情愿的蹭着脚步挪过来。

        莫老头弯腰拽起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村长你看看,这个是那个死过又活了的家伙,就是那个怪……”

        部首火凑过来认真看了看,果然是那个长了花斑的家伙。

        部首火扭过头用嘴角撇了撇另一个,却发现仍然躺在地下的这位竟然穿着军装!而且,还是部首火在珍宝岛战场上亲眼见过的那种军装!敢情这深不见底的地方居然还藏了个毛子兵……

        这可怜的家伙浑身上下没有明显的外伤,甚至连一块皮都没有擦破,如果不是部首火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还有人会死成这样……当这个家伙被莫老头翻过身体后,正使劲伸着脖子打算好奇看新鲜的苏小雨又是嗷的一声怪叫,两眼一翻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晕过去了。眼前的这具尸体在他的生前被不知道什么野兽从中间一撕两半……几乎被撕成两半,仅仅在下腹部至会阴处才被那么一块皮勉强连接着……

        部首火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种残忍的杀人方法非常少见。

        部首火见过太多的残肢断臂,那都是被炮弹和子弹撕裂的,瞬间夺人性命的死亡方式反倒显得没有痛苦。而眼前的这种场面,这种手法,甚至于可以使人想象得到这个人在临死前那一瞬间惊恐万状的表情……

        部首火紧攥拳头,牙齿得得地碰撞着,如果不是这种惨不忍睹的场面,莫老头还以为村长也跟苏小雨似的被吓坏了。

        无法还原死亡现场,也无法还原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死了的无名无姓,活着的身世莫名。山村下面神秘的军火库,军火库里危险的氛围,还有脚下这具令人作呕的尸体和那个怪物,这一切一切都让部首火感到说不出来的紧张。

        到底是谁在什么时候建设了这座巨大的洞库,这些车辆和武器还有成堆的弹药是从哪里被运进来的,为什么如此庞大的运输行动能够躲过我边防部队的眼皮,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我国境内的,还有这名死在地下的苏军士兵……

        莫布德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翻出一根干巴巴的牛皮绳索,不怀好意的转过身去,西西梭梭地忙活了一阵儿,再转回头时,手里提着的牛皮绳索已经变得湿漉漉骚烘烘的。莫布德三下五除二把怪人绑了个结实……正打算给他安排个地方,部首火却又爬上了天车。

        莫老头马上明白了村长的意图。

        苏小雨悠悠地醒转过来,嘴角还残留着昏倒前呕吐的酸水。

        醒来后的苏小雨拼命地四下寻找着刚才导致自己晕倒的东西,但那里的地面上除了一片已经干涩的血迹外,那具残尸已经被莫老头找了块大苫布遮盖起来。

        部首火知道这老丫头是魔怔了,想了想,突然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到苏小雨的脸上!啪!

        苏小雨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好象不认识似的望着部首火,嘴巴蠕动了几下,哇地哭开了。

        部首火和莫布德都是老童子,苏小雨这一哭,竟然把两个老童子哭的不知所措。

        前苏联对世界局势估计的过低,对自己的实力又估计的过高,结果世界变了,社会主义硕果仅存,而作为全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苏联自身却凄凉谢幕。休眠者计划本身实际上就是典型的冷战思维,也是个听起来就十分的荒唐的国际玩笑。

        部首火决定先回村里,把事情跟刚下来的乡长与各位首长合计一下再做定夺。毕竟这些所谓的“宝贝”实在不是小小的望山屯能够消化得了的,而且,这些军火弹药虽然年代一时还说不清,可大家都生活在这么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毕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

        部首火和扛着活死人的莫布德大步走在前面,苏小雨捂着肿起老高的半边脸抽抽答答地跟在后边。尽管苏小雨已经清醒过来,但还是为部首火的那一个大嘴巴耿耿于怀……那么多年,就连苏小雨的男人都没动过她一指头,他部首火凭什么就敢朝自己抡巴掌?!

        沿着空旷的隧道一直朝来时的路走,隧道两边墙壁上的防爆灯忽闪忽闪着,很像魔鬼的眼睛。苏小雨的胆子的确很小,连头也不敢抬,只顾低着头走路。部首火的手里提着一支崭新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肩膀上还扛了一捆优质牛皮制作的子弹带,在武器和子弹带上,都标有清晰的俄文缩写和编号。这要是拿给乡长看了,说不定乡长一高兴,望山屯的通电通路就都不是问题了。

        部首火边走边做梦,不觉笑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部首火越走越觉得胸闷气短,好象头顶有座大山一直悬着似的,这心里跟打翻了什么似的,乱七八糟,翻江倒海。部首火猛地抬起脑袋,不由得大惊失声“这……这咋整啊?!这儿咋还多了道门?!”

        部首火、莫布德和苏小雨都惊的目瞪口呆。

        一面巨大的门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光滑冰冷的门上,粘豆包儿大小的铆钉密密麻麻,部首火用枪管敲了敲这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听上去,这门相当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人有点不知所措。

        最终确定已经无路可进后,三个人只得沿原路折返,再度回到了那个巨大的武器库里。

        一路上,部首火终于想起了什么,忙问莫老头“你们不是下井去拿这个怪物了么?怎么又从这个洞里钻出来了?李狗蛋和白三娃呢?”

        莫老头被村长这么一问,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把肩膀上的怪物往地下一摔,从腰里抽出旱烟袋和洋火,刚要划火,部首火眼疾手快劈手夺过了洋火“莫大爷您不要命啦?!这是啥地方,可不敢点火啊!”

        虽然不清楚这火药库是啥时候建的,可当人走在这条幽深隧道中时,仍可以清晰的嗅到悬浮在空气中的火药颗粒那呛人刺鼻的味道。可想而知,当初这条隧道运输过多少军火弹药,又有多少装火药的桶和箱子从这条隧道里经过。

        如果刚才莫老头划着了洋火,那么很有可能,他们三个人就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去见伟大领袖和革命导师了。

        莫老头万般无奈的收起旱烟袋,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靠着墙,喘了口大气,娓娓道来……

        正当部首火带着村民去村口迎接乡里领导时,早有按照吩咐的莫老头带着两个中老年民兵直奔了村西头的古井。他们是打算把怪物提上来,然后交到村革委会去给上头下来的领导们过过目开开眼。却没成想,到了井底才发现,怪物不见了。

        跟着莫老头一起来的那两个中老年民兵当时就毛了,纷纷叫嚷着要上去,就在这个时候,莫老头忽然听到身边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声音,于是莫老头一把拢过两个胆小鬼,从口袋里取出预备好的棉花球塞住他们的耳朵,运足了丹田气大吼一声!

        尽管提前塞了耳朵,李狗蛋和白三娃还是被震的昏迷了,连五官都被震出了血……

        这一声狮吼之后,余音在井下久久回荡,莫老头再没听到有什么动静。于是,又点亮了松明子,朝四下里一看,莫老头秃顶上的那点头发茬子登时炸了起来!一个被扯成两半的人赫然横陈在自己的脚下!饶是胆大包天的莫老头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一撒手扔掉了手里的松明子,向后跳出了圈外。

        这莫老头的声带发达,听觉也跟常人不一样,就在自己被吓的往一边跳的同时,他肥大的耳朵里忽然捕捉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近而远,好象正在狂奔。

        莫老头顾不上倒在地上的那两位中老年民兵,马上提起精神,驾起自己强健的脚力跟着前边那声音一路狂追下去!

        由于是奔跑,身边都经过了什么地方,或者经过了什么景物,莫老头一概不知,只顾低头猛冲……结果,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上,要是换成一般人,这么大的冲劲,兴许早就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耳边的那个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

        一通乱摸后,莫老头误打误撞地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铁盒子。

        那铁盒子的盖是开着的,莫老头的手在里边到处乱摸,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莫老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住它来回上下的动,结果,向左右和向下都没有反应,向上却很轻松,只听耳边喀嚓一声,接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沉闷的流水声,眼前竟然慢慢的露出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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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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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67#
     楼主| 发表于 2021-8-31 06:53:19 | 只看该作者

        听完莫老头的叙述,部首火的眉毛拧正一个结。

        这里发现的一切该怎么去向上级领导汇报呢?

        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如实汇报是理所当然的。于是,部首火吩咐莫老头和苏小雨先把怪物带回古井,自己打算在这座地下军火库里实地考察一番。苏小雨不放心,死气白赖要跟着村长,部首火无奈,只得带上她。

        莫老头扛着那昏迷不醒的怪物穿过军火大厅,径直朝古井方向摸回去。

        部首火带着紧贴在自己身边的苏小雨朝前走。

        部首火仰头看到了天车,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与其这样瞎撞,倒不如到那上边去,视野宽广,还可以省点力气。就这么地。

        想到这里,部首火忙带着苏小雨顺着天车的金属扶梯爬了上去。

        尽管庞大的军火仓库中灯光通明,但从天车上向四外张望,仍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部首火熟练地板动开关,天车开始缓慢地向一个方向移动。

        在老部队里的军械修理厂,部首火见过天车,也学过怎么开。可那个天车的轨道很短,来回要不了几分钟就走到头了。而眼下这架天车仍在隆隆地向前移动着,天花板下,两边嵌入山岩的轨道似乎无穷无尽……

        身边的苏小雨这会儿却来精神了。她大瞪着惊奇的眼睛,贪婪地附在天车驾驶室的铁窗框边朝下边看着,那些她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车辆、武器,火炮从天车下缓缓地经过。苏小雨心里想,要是有照相机该多好,回去就能把这些讲给孩子们听了。

        天车还在稳稳地朝前移动,部首火看了看手腕上那块旧表,已经过去30分钟了,天车还没到头。天啊,这里边到底有多长啊……

        天车越往深处走,部首火越感到周身发冷。

        下边的物资和器材也越来越少。

        慢慢的,下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不少组装了一半的坦克车和火炮,还有一些看不大清晰的黑影。灯光到了这里,开始变得稀疏,静谧的山洞中,除了机器发出的轰鸣外,再没有其他声音。部首火却敏感地觉察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头。

        喀嚓!天车轻轻抖动了一下,停下了。

        迎面是一堵灰白色的墙壁,墙壁上用粗犷地线条勾勒出一副巨大无朋的列宁的头像。

        站在天车上看,无产阶级导师的表情显得很是阴森恐怖。

        天车的轨道从外边能够隐约看得见,只见两边的钢轨直接延伸进了灰白色壁画里,似乎还没有完结。

        部首火思忖着,如果导轨没有完结,就说明这面巨大的墙壁背后还有空间。这堵巨大的墙壁要么是一扇门,要么就是起临时封闭作用的。但是,这后边到底是什么呢?

        苏小雨忽然抓住部首火的衣襟,用力拽了拽,部首火回过头,正打算问个究竟,却发现,在自己和苏小雨的身后,天车另一侧的通道上,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正一动不动地戳在那里!尽管那个角度看过去,那个角落很黑很暗,若不是黑色中有一双闪烁的亮点,根本就看不出来那里还有物体。

        苏小雨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恐惧,几乎带着哭腔小声地说“村长,咱快回去吧,那里好象有个……有个……我害怕!”

        部首火想都没想,突然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长把电棒,使劲一按开关,顿时,一道雪亮的光柱径直射向那个黑影!

        就在雪亮的光柱刚刚划破黯淡时,部首火和苏小雨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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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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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68#
     楼主| 发表于 2021-8-31 06:54:27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七章


    村革命委员会临时凑出来的那间大屋里,村民们笑逐言开地轮番往上送菜。

        大陆农村的改革春风才从安徽的小岗村吹向全国,还远没有吹到望山屯这个偏僻荒蛮之所,在望山屯,地还是人民公社的,虽然人民公社早就改叫乡政府,而作为公社最高领导的书记也早就换成了乡长。在望山屯,土地还没落实到个人的手里,村里大部分后生都跑到大城市去看花花世界,留在村里的老弱妇孺忙活一年,充其量也不过能让自己吃饱,就不要提交纳公粮了。

        村长老早就跟全村的留守村民们打过招呼了,让各家都把自己的存粮拿出来一点,凑个大台面,再杀一两口猪,多搞菜,多上粘豆包啥的,别叫上面来的首长们瞧不起望山屯。

        其实部首火这一招还是张豆饼同志提醒的。

        村里的存粮实际不多,粘豆包倒是家家都有,如果上边来的人多,人人都分摊下去的话村民们肯定会吃不消,如果在炖肉时多炖大肥肉,炖到一半时再加些凉水,这样出锅后的肥肉肥而不腻,口感甚好,只一样,吃完了会跑肚子。再加上粘豆包和酸菜汆白肉这么一填巴,吃不了几口,大家就都饱了。

        这个办法,还是张豆饼同志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据说当年,张豆饼同志爷爷的爷爷在清政府当过差,伺候过几任狗官,因为实在看不惯那些卖国求荣的狗官,就发明了这个损办法……

        各种菜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灶间被端出来,大屋里却已经开始不停的往外跑人了。大家都奔着同一个去处:茅厕。而村里的茅厕大多结构非常简单,有的就一根棍子横担在茅坑上方,还有的茅坑的边缘由于天寒地冻,加上粪水横流,已经变得很光滑……

        那些过惯锦衣玉食的县乡干部哪儿见过这阵势啊,一个一个如履薄冰一般,笑话百出。

        您要问这些如厕出恭的同志里有掉下去的没有?我真不瞒各位,真有。

        刘很备虽然腹中战鼓不断,已经跑了四趟茅房,但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个天大的秘密,那个能让自己飞黄腾达的秘密。他喊过张豆饼同志,揪着豆饼的耳朵小声的问:“你们村长哪儿去了?我那老战友呢?”

        张豆饼眨巴眨巴那一对儿小绿豆眼儿,想都没想张嘴就来“村长亲自去押那个苏修特务了!”

        这句话,张豆饼可不是咬着乡长的耳朵说出来的,而是大大咧咧地在饭桌上直不愣登的就说出来了。

        这话一出,举座皆惊!

        坐在刘乡长身边的乡政府保卫干事漠然刚把一块大肥肉塞进嘴巴,听到特务两个字,浑身一激灵……

        刘很备果然很背。

        民兵排长张豆饼没心没肺的一番话,当下里就惊起了席间的一个人。此人正是刘很备乡长重点培养的保卫干事漠然。在那个阶级斗争必须常抓不懈的年代里,左的错误思潮仍在禁锢和左右着某些人的大脑,兴奋着他们的神经,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被定性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这不,眼下,这新动向可就出现了。
        漠然劈手揪住张豆饼的领子,硬是把身材不算猥琐的张豆饼原地拽了个大转身。
        漠然激动的声音都快变调了。
        自从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那么多年来来,整天浑浑噩噩,看报纸喝老茶打发无聊时光,从内心里讲,他漠然身为一名保卫干部,却毫无用武之处,这可是相当痛苦的事情了。听着前辈们在山侃乡长当年的英明神武时,漠然羡慕不已。他是多么地渴望能亲手也逮个苏修特务什么的,也好在父老乡亲面前抖擞抖擞……老天爷终于把这个机会送到了自己眼前!
        张豆饼眨巴眨巴小绿豆眼,显然还是搞清楚状况,在豆饼眼里,乡长刘很备就是最大的领导,村子里通不通电修不修路可都指着这最大的领导呢,别的人,根本就不在张豆饼的眼里。
        豆饼一本正经的对漠然说“俺们村长说咧,这是军事秘密,只能讲给最大的领导听。”
        漠然气的七窍生烟!
        刘很备看出了苗头,赶紧欠起身亲切地拉住张豆饼的手摇了摇“哎呀,这不是不久前来过乡里的民兵排长张……张同志么,哎呀呀,哈哈,你看,我们不是很快就又见面了么?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张同志严守组织纪律是好事,应当予以表扬。内个什么,这位是乡里的保卫科长漠然同志,张同志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他,不用向上级请示。再说,你们村长的上级领导今天可都在这张桌子上了。”
        张豆饼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于是大声地向漠然说:“报告科长领导!俺们村几天前抓了个苏修特务,那家伙力气老鼻子大了,跑起来跟山兔似的,身上还还还会变花样,大冷个天儿不穿衣裳,光巴出溜的往大姑娘小媳妇面前凑,两条腿中间的那话儿能挺那么老长……”
        刚说到这儿,脑袋上早就挨了脆脆的一的大耳刮子!
        “瓜娃儿!老娘等你吃饭等了一上午,娃娃们都饿地不行,逗要等起他们地爹,闹了半天你瓜娃儿跑到这里逍遥快活罗!走!跟老娘回家去!”甭问,这就是张豆饼同志屋里的四川女人。
        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这让张豆饼同志万分下不来台。望着怒气冲冲的婆娘,张豆饼一分钟前的大丈夫气概一下就漏的无影无踪,只好灰溜溜地低着脑壳,跟在四川女人的后边走出了村革委会。
        漠然一度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大问题,他明明听到乡长在给村干部介绍自己时说了漠然科长四个字!当了几年的干事,被群众戳着脊梁骨骂不干人事的漠然内心在这一刻无比激动……
        一屋子的领导干部们差不多都跑去抢茅房了,屋里就剩下刘很备和漠干事。
        刘乡长清了清嗓子,拍拍漠然的肩膀“小漠啊,组织上是信任你地,这一回,你要全力配合乡政府,把望山屯这盘棋下活下好下出成绩来!等任务完成了,我就提拔你当人武部长。好好干!”
        漠然激动的都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了……
        莫布德不是傻子。
        莫布德其实早就扛着那个怪物到了革委会大屋的外边,寻个不惹人注目的地方一蹲,把怪物扔在身后,拿乱草盖了盖。莫老头不担心这怪物再此跑掉,他绑在怪物身上的牛皮绳是用他的尿浸泡过的,越挣扎越紧……
        莫老头跟外边听的真真的,暗地里把张豆饼的祖宗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个遍。
        这个时候,莫布德忽然看见村长部首火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小雨摇摇摆摆地从村西边走了过来,赶紧钻出草丛迎上去,把刚听到的跟村长学了一遍。
        村长部首火想了想,把怀里抱着的苏小雨交给莫老头,吩咐他先把苏校长送到郎中家去,刚才发生了什么,部首火来不及与莫老头细说,就赶紧朝村革委会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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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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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69#
     楼主| 发表于 2021-8-31 06:55:14 | 只看该作者

        部首火刚在门口出现,刘很备的屁股下面就跟安了根弹簧似的,“腾”地蹦起来!

        “哎呀我说老伙计啊,你跑到哪儿去啦?快快快,快过来,咱老哥俩还没碰过呢!”说着,倒了一大碗东北烧刀子,夸张地高举过头。

        部首火见无法推辞,就接过大碗咕嘟咕嘟一扬脖子,全灌进了肚肠。

        要论酒量,刘很备根本就不是对手,这样的大海碗随便倒上十碗八碗的部首火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喝完了也迎风不醉。喝完酒,抹抹嘴角的酒沫子,部首火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马上换了副面孔,拿出比刘很备的假装热情更加热情的热情来,与刘很备推杯换盏地牛饮起来。

        三碗还没落定,刘很备乡长的舌头就已经打了卷儿,勉强又灌了一碗后,刘乡长的话头就已经如同滔滔江水,收不住闸口了……

        “我说……呃!老老老伙计,不不不是小……弟吹牛,小……弟我现在在在跟乡里那也也也是一言九鼎鼎鼎,不就是通电通路么么么……好好好说……只……要兄……弟一句话,真真真的,兄……弟不诓哥哥……呃……只只只要哥哥把把把把那那那那个老毛子交……给兄弟,兄弟保证让老哥你……你……你你你吃香的喝辣的……呃!”

        部首火不动声色地又给刘很备倒上一大碗,半推半搡地给他灌进去。

        部首火想知道,刘很备这家伙大张旗鼓地张罗了那么多人马来,到底啥目的。

        刘很备的舌头干脆已经打成了“蝴蝶结”。

        “告告告告诉你个秘……秘密,上上上边儿已经给给给给我保证了,只要搞到毛毛毛……呃……我他妈就就就能当县县县县长,当省省省省……安安安安主任,你你你你给老部立个字据!就就就说通通通通……都通!”

        安小沫虽然也没少喝,不过,女人的酒量通常都是没底儿的坛子,这几碗酒还闷不倒她。见乡长已经满嘴跑火车了,劝有没法劝,说也说不得,只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公文稿纸,大笔一挥,刷刷几下,拟好了一份行政令。

        刘很备情绪亢奋地抓过来纸笔,看都不看,三下五除二地签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

        见灌的差不多了,部首火小心的把那份行政令揣进怀里,扭头吩咐早就等在门外的那帮婆姨,把领导们安排到各家各户去休息,要好好招呼,不得怠慢云云……

        部首火把事情都安排完了,这才把蹲在屋外草棵子里的莫老头喊出来。

        部首火看看四下里无人,伸手把怀里的那份行政令摸出来,举到莫老头眼前晃了晃“瞧见没?这可是乡长大人签过字的文书,赶明儿你去请村外驻扎的那些个施工队啥的头头们来革委会,给他们灌足黄汤,叫他们赶紧开工,咱得趁热打铁。”

        莫老头的嘴张的老大“哎呀妈呀!要不得说还是村长觉悟高呢,这事儿都能办下来。”

        部首火一翻白眼“别给俺戴高帽子,成不成的还两说呢,万一刘很备那怂酒醒了,反悔了可就不好办了,莫大叔,我跟你说,明天的烧刀子里多加料,咱得让他们这些个官在咱们这儿多少日子,就迷糊多少日子。另外,咱待会再跑趟下边,我在下边找到了一条……”

        莫老头噗嗤一声好悬没笑岔气了,心想“这家伙平常不哼不哈的,关键时刻馊点子可真多。”

        部首火和莫老头各忙各的去了,暂且按下不表。就在两人交头接耳之时,矮墙外边,却有一双扇风耳高高的竖着,把墙里所有的话都一句不拉的装到里边。这家伙听完,心下里暗骂道“这两个家伙,真没看出来,简直太坏了。乡长没说错,真个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不行,我得跟着他们。”

        部首火和莫布德是真没有觉察到隔墙有耳,也没留意到离他们身后,远远的有条黑影在若即若离的跟着。部首火和莫布德在地下军火库里登上了天车后,就驾驶着天车朝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处开去。

        那条黑影鬼魂般的出现在庞大的军火库里。

        望着那些冰冷的、令人生畏的杀人武器,黑影先是呆呆发愣了几分钟,然后好象梦游般的在坦克和火炮中间的通道上扭开了大秧歌。一边扭一边念叨“发财了发财了!”

        这个人便是刘很备刚刚口头任命的漠然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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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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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0#
     楼主| 发表于 2021-9-1 05:32:1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八章


        让部首火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刘很备失踪了。

        与刘很备同时失踪的还有保卫干事漠然和办公室主任安小沫。

        这可成了一件大事!

        大家找遍了村里的角落旮旯,甚至连各人家的猪圈鸡舍都检查了,到处也没有这三位大领导的下落。不过,部首火在组织民兵继续搜寻的同时也没忘了吩咐莫布德,拿着刘很备签过字的行政令吆喝着那帮工程队的和供电局的大小头目们先开工。工人们开始工作,头脑们被莫老头等几个喊爷拉到村革命委员会的大屋里,照例还是好酒好菜好伺候着。

        这边莫老头招呼大小工头吃喝玩乐,那头,部首火安排民兵继续在村子的四周围展开搜索。部首火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正在全村老少为三位领导的离奇失踪大费周章时,三位领导却已经在巨大的地下军火库里乐而忘返。

        自从部首火和莫布德再次进入那神秘的地下巨库后,漠然那家伙就一直跟在后边。

        部首火和苏小雨曾经驾驶着天车到过一面巨大恐怖的高墙附近,人类的到来惊扰了栖息在附近的一窝老猫头鹰,于是,人与猫头鹰之间发生了一点点小误会……

        也就是在老猫头鹰一家被部首火和苏小雨吓得弃巢搬家后,部首火在老猫头鹰放弃的巢穴后边意外的发现了一扇隐蔽的极好的小门。

        小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在穿过一条需要趴着才能通过的甬道后,一间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墓穴般的石头房间赫然眼前……

        石头房间在部首火和苏小雨踏入的那一刹那,亮了。

        不知道从哪里射出的光线顿时笼罩了这间石头房子的每个角落。

        房子里有一只长方形的箱子,很多电线从箱子上接入旁边的岩石缝里,这些电线一定是通往外边那座军火库的,因为,在军火库中有仍能正常工作的发电设备与强功率的储备电池。除了电线外,在大箱子边上还有两只空空如也的玻璃罐子,罐子上的透明塑料管子也接进那只奇怪的箱子。不过,箱子盖已经被丢弃在箱子旁边的地上,箱子里边啥都没有。

        让部首火感到惊讶万分的不是神秘的箱子和神秘的罐子,更不是神秘的光源。让部首火和苏小雨感到万分惊讶的是这间四平八稳的石头房子的四壁上,竟然贴满了已故伟大领袖的各种画像,有彩色的,有黑白的……有几张彩色画像上被用不知名的工具狠狠地戳烂……

        部首火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是谁如此大逆不道!竟然敢污蔑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太阳?!虽然太阳落到山背后已经很久了,但是太阳的光芒以及他在世时留给人们的温暖却始终经久不熄!

        部首火和苏小雨并没有在这间石头房子里找到更有价值的信息。离开后,他们开着天车又顺着原路往另一个方向一直开到了头,回到了出发时的大库。苏小雨后来在一张纸上把这个巨大的洞库勾勒出来,居然是一个变了形的圆周率代码“π”。

        离开洞库时,苏小雨体力不支昏倒在部首火的怀里。

        就这样,苏小雨在唯一一次幸福的昏迷后被她苦恋了十几年的这个男人抱出了地下。

        当部首火和莫布德老头再次回到被遗弃的老猫头鹰巢穴时,却意外的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那扇原本可以轻松开启的小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再也无法打开。

        莫老头想使蛮力去硬开,结果却被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电流狠狠地“揍”了一顿。

        太神秘了,这地下到处都充满着神秘。

        部首火突然间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他拉着心有不甘的莫布德急忙开着天车回到大库那里,然后两人顺着另一条通道进入古井,然后从古井回到地面。

        他们不知道的是,漠然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也跟着回到地面,找到了根本就没有醉的安小沫,又去找了半醉半醒的刘大乡长……鬼晓得这对狗男女用了什么法子把刘很备硬是搞清醒了,随后,三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古井下到井底,进入了寂静恐怖的地下王国……

        搜索范围在扩大。

        部首火带领村里的中老年民兵和部分猎户将方圆百余里的山林来来回回筛了个遍,硬是没有发现刘大乡长和他的两个随从。正当大家焦虑不安之时,张豆饼忽然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俺好象看到刘乡长开着小车出山去了。”

        尼玛!这不是坑爹么?!你咋不早点说?!狗日的豆饼!疲惫不堪的村民们纷纷指责张豆饼的不负责任……

        部首火也无法验证张豆饼的话,村里没有电话,更别提有移动通信了,村里没法证实敬爱的刘大乡长们究竟是不是已经回去了。管他呢!部首火最关心的事是那些施工队伍,在上级主管领导不在场的情况下,能否按期完成通电任务。

        于是,莫老头依旧好酒好菜款待那些大小工头们,部首火照例每日和工人们打成一片,村里的婆姨们每天仍聚集在大树下墙头边,对那些既陌生又新鲜的事情品头论足。什么怪物,什么乡长,好象一夜之间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一天,最后一盏电灯和最后一条线路都已经安排妥帖。就等工头一声令下,就可以通电实验了。大家都很紧张,也很激动,人们聚集在各自的家中,围在那盏悬挂在各人头顶的葫芦状的灯泡下,虔诚地注视着。

        一个工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拉出一根亮晶晶的金属线,按了几个钮,对着那黑家伙喊道:“合闸!”

        什么声音也没有,聚集在各家中的人们只感觉头顶上悬着的透明小葫芦刹那间通体透亮,发出稳定平和的光芒,把原本阴暗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点亮了!

        全村发出持续不断的欢呼!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部首火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了一下,紧接着,耳畔传来了一阵轰鸣声,望山屯西边的大山好象忽然矮了一截似的,一大团深色的浓雾正从那个方向冉冉升起……

        脚下的大地震颤的更激烈了,部首火站在原地似乎都快站不稳了,大地颠簸着,人们好象是站在一艘正在与风浪搏斗的海轮上,心里头的那种难受劲就甭提了。

        部首火是所有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

        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他在最初的发呆之后,马上判断出这隆隆轰鸣的出处:坏了。

        望山屯没有武器储存,连开山用的火药都没有,只有一个地方有,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很多……我的天啊!部首火大惊失声“快跑啊!快往东边跑!”

        其实,不等他喊跑,村里所有人都已经从各家各户中惊慌而出,一窝蜂地朝村的东边逃去……因为,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房屋在人们逃命的后边开始陷入地下……

        那些停在村东边的施工车辆在坚硬的土地上大跳探戈,与身边各种各样鼎沸的人声交织在一起,把刚才对电灯的喜悦统统变成了对天塌地陷的巨大恐惧……

        短短几分钟内,望山屯就有一半的房屋消失在漫天的黄尘里,留给人们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地坑,巨坑张着血盆大口,各种奇怪的五颜六色的烟从地底下缓缓升腾起来……

        部首火在村东碰到了灰头土脸的喊爷莫布德,只见莫老头的肩上扛着个大包袱,胳肢窝里还夹着头半大的小猪娃,这大概就是喊爷的全部家当了。

        郎中父女俩也站在人群中,大牙吓的面无人色,上牙打下牙地不停的哆嗦。

        狂龙和玄泽父子俩靠在树上大口喘气,就属这爷俩个抢出来的家伙什最全,大难临头时,猎户出身的爷俩表现出惊人的冷静,把全部的值钱的家当都扛出来了……

        部首火被那股子怪怪的烟呛得连连干呕。

        忽然间,部首火脸上血色像是被谁抽干了似的,惨白一片。他猛然想起来,人群中没有看到苏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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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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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1#
     楼主| 发表于 2021-9-1 05:33:19 | 只看该作者

        没有人知道,望山屯地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能能想到,刘很备、漠然与安小沫生命中最后那段时间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有明火出现,与空气中那许多悬浮着的火药微粒发生了反应,才会让望山屯从此再无山可望。

        我们不妨猜想一下,在整个地下军火库中只有三位地方领导的时候,都发生过什么吧……

        刘很备醉醺醺地被漠然和安小沫架着,踉踉跄跄地来到村西头古井前。

        在井下,漠然按着先前偷学来的方式点燃了所有的照明,在略微呛人的气息中,巨大的军火库呈现在三个人的眼前。

        刘很备依然很晕。

        眼前的一切好象是场庞大而华丽的梦境。

        直到漠然不顾一切的把他拉到一门加榴炮前,粗鲁地按着他的脑袋硬往炮身上贴,冰冷的金属温度才让刘很备彻底清醒过来。

        望着眼前排列整齐,井然有序的武器装备,望着那些武器上面镌刻着的既熟悉又陌生的俄文字母和依旧鲜红的铁锤斧头标志,望着那些似曾相识的杀人工具,刘很备的梦彻底醒了。

        这可比发现怪物的消息更让他幸福莫名了。

        刘很备有点飘飘然。

        如果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上头,上头的上头……的上头不就是中央了么?

        哎呀妈呀!中央啊!那我刘很备岂不是该狗屎转运,发达了!

        有了这堆玩意儿,我刘很备从此以后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从今往后看谁还敢背地里叫我很背?!

        这里的装备……就淹眉前儿的这一堆,装备它几个团都绰绰有余啊!

        发达了,发达了,发达了!

        刘很备也看到了天车,漠然殷勤地领着乡长大人和安大主任上了天车,开着天车奔了先前部首火他们去过的那个方向。

        在巨大的列宁墙跟前,在雪亮的探照灯的扫射下,墙面上的伟大导师目光狰狞地逼视着光线后边的几个人……

        刘很备浑身一个劲儿的冷战,安小沫的反应比苏小雨还激烈,直接嗷地一嗓子,昏过去了。

        漠然从天车驾驶室里摸到一根长柄的金属工具,走到天车驾驶室前边的平台上,抡圆了照着那面墙上的伟大导师的眼睛部位就甩过去……

        噗嗤!

        金属工具硬生生地嵌进了墙面,却没发生任何事情。

        漠然有些不死心,又摸索出一根更长的金属柄,像是握了杆红缨枪似的直突突地朝墙面戳过去!

        巨大的惯性让漠然险些从高高的天车上摔出去,手里的长柄也脱手飞出。直挺挺地刺入了那面诡异的墙。

        漠然狼狈地爬起来,这时突然发现,手里的长柄已经脱手飞出去,而对面的墙上却什么都没有。

        漠然真的开始害怕了。

        赶紧开着天车返回了原来的出发地。

        在长长的隧道里,刘很备和已经苏醒的安小沫兴高采烈地拉着手边蹦达边说笑,把漠然拉在后边。忽然,刘很备停下脚步,摸摸脸,脸上还保留着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刘很备想了半天,迟疑地问漠然“漠科长,刚才我咋觉得好象有人使劲把我的脸往一根儿冰凉的管子上按呢?”

        漠然心里一惊,哎呀要坏菜,这怂醒了,回头想起来可是对俺大大的不利啊。

        赶紧摸出一包工农兵过滤嘴香烟,抽出一根恭敬地送到领导嘴边。

        刘很备习惯成自然地叼上,漠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摸样精致地打火机。

        刘很备斜着眼睛看漠然“漠科长啊,你说你当个小小的保卫科长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啊?”

        喀嚓!火苗从打火机的喷嘴里幽幽地冒出来,点亮了刘很备脸上的那块猥琐阴险的笑容……

        接下来的情景,就是部首火和全村老少面前这个冒着各种颜色和呛人浓烟的大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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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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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2#
     楼主| 发表于 2021-9-2 05:40:5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九章


        南太平洋的某个无名小岛。

        风光旖旎,空气湿润,各种具名的和不具名的花草芬芳争艳。

        岛子不大,方圆也就十几平方公里,但岛子的戒备很是森严。除了深藏在灌木从中的各种传感探头外,还有一片一片看上去柔软漂亮的海滩,在那赏心悦目的下面,敷设着数不清的传感地雷。

        岛上有一座浮动码头,还有一条简易公路通向全岛的最高处。在公路两边,随处可以见到牵着大狼狗、身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的警卫在游动。

        岛子的最高处有座褐色建筑物,与岛上岩石的色泽浑然一体,远远望去,根本分辨不出那里还存在着这样一座建筑。

        这个岛归属于法国在海外硕果仅存的几个成员国之一,早年间曾经是海盗们用来藏金藏银和处决犯人的地方,自从被法国划为殖民地后,这里便成了法国海外殖民地的重罪监狱。岛上随处可见那些残存的历史遗迹。

        随着两次大战的相继爆发和结束,这个岛的军事用途和司法用途逐渐被世人淡忘,50年代后期,随着最后一支法国海外军团的撤离,这个岛逐渐又恢复了原始的宁静,成为一座被遗忘的世外桃源。

        一年前,有个外国人与该国的行政部门接洽,并且出巨资把岛租了下来,租期分三阶段,租金也分三个阶段,逐年递增。第一个租赁阶段的时限是50年。

        当地政府并没有关注外国人租下岛子准备做什么,他们只关心落进口袋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于是,大量的建筑机械与工人被一船一船的运来,现代化的施工作业打破了岛上的宁静……

        现代化的效率自然是无可匹敌,短短半年的时间,所有基础建设和掩体建设都告完工,那些机械设备和那些工人又登上货船。

        岛上的主人们热情洋溢的目送着大型货轮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当这些身材高大的白人微笑着转身返回时,在他们的身后,海天相接的地方,一股黑色的烟柱正冉冉升起。

        又开来一艘货船,照例是建筑机械和建筑队伍开进小岛,忙忙碌碌的几个月后,工人们揣着丰厚的报酬,带着他们的建筑设备登上返乡的货轮。

        在全岛的制高点,那座与山岩浑然一体的建筑物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把眼睛凑在电子望远镜后边,被放大了上百倍的视野中,一艘大型货轮正大头朝上地急速沉入海水,一些依稀可辨的人头在周围的浪头间沉浮……波浪中,一大群黑色的背鳍正慢慢朝那些人头靠过去……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者长长吁了口气,慢慢离开望远镜,操作电动轮椅离开观察室,沿着徐缓的螺旋道回到下面的控制中心。在各种颜色的灯光信号中间,一面巨大的屏幕上,一个光点儿正强有力的上下跳跃着。在显示屏幕下方的金属铭牌上则用俄文刻着一个名字: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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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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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
     楼主| 发表于 2021-9-2 05:44:10 | 只看该作者

          部首火不是石头,也不是木头。苏小雨十多年来对自己的那份默默的爱,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男人,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置若罔闻。但是,部首火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由于悲剧性的偶然因素,与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子阴阳擦肩,永世分离,这是这个平素里少言寡语的男人最最无法接受的。部首火已经在心里把没过门的媳妇看成了自己的妻子。每年的那个日子,部首火都会带着香火去后山的百丈崖祭奠那位为自己舍身一跃的红衣姑娘。
      其实,每回去祭奠亡妻时,部首火都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隐藏着,注视着,哀怨着,缠绵着。部首火无法从理智上背离自己的妻子,因此,部首火只能做睁眼瞎,只能昧心地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苏小雨尽快结婚。
      苏小雨结婚了,有了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部首火一方面为她由衷地高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不能给予她什么感到莫名的忧伤。
      人真是一部奇怪的机器。
      大爆炸发生后,部首火只在慌乱逃命的人群里见到了莫布德,见到了郎中大牙父女和狂龙玄泽父子,却怎么都找不到苏小雨。
      天崩地裂之后,望山屯靠西面的大部分房舍都被那张黝黑深邃的大坑吞没。从大坑下面那望不到头的黑暗中不断升腾起五颜六色的烟尘。远远的站在村东头这边的人群中开始出现不明缘由的咳嗽和流泪,还有人当场昏厥。
      部首火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并不知道这是由于爆炸唤醒了军火库中另一“头”凶狠的恶魔,恶魔吐出的恶气已经开始为祸人间……
      郎中的女儿大牙惊恐万状地喊着“部首大叔!这是毒气啊!毒气!”
      部首火的脑袋嗡地一声,如同惊雷拍顶!
      毒气,这是个陌生但又不陌生的词汇。
      在部队时,上级派来的教员讲解军史时曾经提到过,抗战时期,日本鬼子就对中国军民使用过毒气,害死了无数的无辜百姓。也说过几种常见毒气的特征。由于年代久远,部首火差不多已经忘光了。经大牙这么一嚷嚷,部首火神经质地抽抽鼻子,空气中似乎有股子说出来的大蒜味道……
      我的天啊!杀千刀的老毛子!
      稍微有些化学常识的人都清楚,有着大蒜味道的毒气就是臭名昭著的芥子气,杀人于无形,一旦大量吸入,将无药可救。难道这种气味是……
      部首火哪儿敢接着往下猜啊!他哪儿还有时间接着往下猜啊!
      “跑!快跑!往山上跑!往有水的地方跑!快跑!”部首火的脑门上青筋突起,声嘶力竭地朝呆若木鸡的人群吼着。
      先是听到大牙说毒气,后是看到村长的表情少有的狰狞,村民们顿时慌了手脚,于是做鸟兽散,各人各家慌不择路地各自逃命去了。大灾难开始时,那些乡里县里来的施工队伍早就开着车辆先行跑路了……
      部首火不知道,村民们能否逃出生天,沾染上芥子气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因全身溃烂和血液中毒而死,照将才的情形看,已经有人吸入了这种致命的气体……
      部首火绝望地看着乌蒙蒙地天空,一屁股跌坐在地下。
      在空无一人的地方,经常会产生幻觉,比方说感觉到有人在拿手拍你的肩膀,尤其是长期工作在殡葬行业的人们对此感受颇深……
      部首火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大概是想就这样坐着等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轻的抚摩着自己的右脸,这感觉……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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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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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
     楼主| 发表于 2021-9-2 05:45:40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章


          大爆炸发生前,被莫布德丢在部首火家院子里的怪物已经苏醒过来。尽管有浸过尿液的牛皮绳索紧紧勒着,但力大无比的怪物还是轻轻一挣就摆脱了束缚。
      怪物在院子里徘徊了几分钟,忽然两眼一亮,随即转身大步朝后山方向奔去,途中遇到的矮墙被他轻松逾越。
      当怪物再度出现在部首火家的院子里时,手上多了一只看上去沉甸甸的金属箱子。和先前那只已经被打开的箱子略微不同,这只箱子看上去要比那只大两三倍。要是换做普通人,还不知道谁搬谁呢……
      正当怪物把沉重的箱子放到地上,刚刚直起腰的一刹那,大爆炸发生了!
      由于爆炸位置是地下数十米深的空间,剧烈爆炸所产生的低频声波被怪物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迅速被人为放大了十多倍,这怪物的身体摇了几下,像一截烂木似的扑通一下,倒了。
      部首火的家正处在村东与村西的交汇点上,当爆炸发生的时候,最先垮塌的是村西边的那座山体,剧烈的震动把躺在部首火家炕头上的苏小雨给震醒了。
      苏醒后的苏小雨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好象某种号令似的,昏迷中的怪物猛地睁开眼睛,梦境中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怪物的两只眼睛深处燃烧的竟然是熊熊的热烈!
      怪物敏捷的翻身跳起来,蓦地,他的鼻子抽了两下,眼神一下就由热烈变得凌厉起来。只见他马上蹲下来,双手熟练的在那只箱子上忙活了几下,箱子便打开了。
      怪物从箱子里拎出了两套怪模怪样的衣服,飞跑进了部首火家的里屋,也就两分钟不到,从五里窜出了一个从头到脚灰蒙蒙的怪物来,身上还扛着另一个体形比较瘦小的怪物,扛着小怪物的这位一边跑一边弯腰提起地上的箱子,甩开长腿,大踏步地冲出了部首火家的院子,朝村东的一片山林跑去。
      怪物跑出去还没一袋烟的工夫,部首火家院子的地面就裂开了几条冒着热气的大裂缝,接着,裂缝迅速扩大成深沟,部首火的那三间大瓦房一眨眼便沉入了地下……
      怪物跑的飞快,被扛在怪物肩膀头上的苏小雨被颠醒了。
      因为是头朝下被扛着,苏小雨看不到是谁在扛着自己,她以为是那个男人,便顺从地贴在对方的胸口上,任凭耳边粗重的喘息声不停敲打在自己的心头。
      那感觉,对于苏小雨来讲,比天籁都动听。
      望山屯没了。
      侥幸逃生的村民们也做鸟兽散去。
      望着被毁掉的家园,部首火已经无望无求,他跌坐在尘埃中,死神狞笑着张开臂膀讲他紧紧搂在怀中……恍惚间,红衣女人微笑着从天而降,拉起部首火的手,两人欢快地朝天国跑去……
      几天后,一支防化部队开进已经荒芜人烟的望山屯……又过了几日,一场罕见的山火吞噬了这个百年山村。
      离开望山屯几百里外的密林深处,有座伐木工留下的原木窝棚,有个男人正手忙脚乱地在窝棚外边劈柴火,窝棚里的土炕烧得正暖,有个女人蜷缩在花花绿绿的被褥里不住地打着冷战。

           苏小雨昏迷已经好多日子了。
      屋里屋外忙着伺候她的这个男人竟然就是让全村鸡犬不宁的那个怪物。
      苏小雨显然是遭了毒气的伤害,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她的呼吸道和部分神经已经受到了损害,若不是怪物提前给她套上了防化服,她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
      怪物,哦,不不不,现在再称他为怪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叫孙铭,从前是东北插队的北京知青,在那个非常年代里,孙铭的家人受到了政治迫害,而这种迫害又殃及到了远在东北的孙铭本人……
      孙铭在生产队负责牲畜的放养,在一个偶然的地点,偶然的时间,孙铭被一头凶悍的母山豹盯上了。
      孙铭在与山豹搏斗的过程中,被山豹撕裂了皮肉,自己的血与山豹的血混在一处,而山豹在这个早就把生死当成云烟的人类的玩命攻击下也伤痕累累……最后,还是人类占了上风,本想拿人类果腹的野兽却被人类骑在胯下……
      这次遭遇后,孙铭的伤口便开始发炎并出现腐烂迹象,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生产队里的赤脚医生用土方子加运气给他医了几日,眼见着生还无望,队里就给公社打了电话,通知公社知青办来人准备料理后事。毕竟是走资派的狗崽子,谁知道他是畏罪自杀呢还是真的遇上了野兽。
      说也奇怪,就在公社里的人冒着风雪来到队部时,却传来了孙鸣苏醒的消息。
      死里逃生的孙铭在群众的“监督”下休养了一段日子,便完全康复。
      康复后的孙铭变得力大无穷,干起活来一个赛仨……有一回,队里的拖拉机陷在泥沼里,十几个棒劳力折腾半天都没给折腾出来,孙铭知道后立刻赶过去,一个人竟然用自己的力量,借助绳索把拖拉机生生给拖了出来!要知道,那可是十来吨重的履带拖拉机啊!
      这力气大了,胃口自然也跟着大了。
      定量供应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塞他牙缝的,全点儿的知青每人匀出一斤口粮给他,也勉强能支撑他的一顿。于是,村里开始丢鸡丢羊……后来竟然发展到连牛都开始莫名其妙的失踪。有人说,这可能是那头被孙铭打死的母豹子的孩子来寻仇了。因为曾经有丢牲畜的社员亲眼看到一只浑身长满花斑点的野兽叼走了他家的羊……
      一时间,队里谣言四起。
      孙铭却跟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了依旧一个赛仨……
      直到有一天,当丢失牲畜的社员和民兵们循着血迹追到一个山洞时,当场把正在生吞活剥的怪兽逮个正着!让大家目瞪口呆的是,这只谣传中的野兽竟然是孙铭!
      此时的孙铭还是一个有羞耻心有自尊心的人,见西洋镜被戳穿,羞愧难当,大吼一声冲出了包围圈,没头没脑地朝原始森林中跑去。
      生产队的民兵们把屯子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地面都摸了一遍,也没找见那个走资派的狗崽子,倒是找到了这个狗崽子身上的一件被撕烂的衣裳,找到衣裳的地方经常有黑瞎子出没……
      于是,孙铭被扣上“对无产阶级专政不满,破坏生产队财产”等吓人的大罪名,结论是畏罪自杀,自绝于人民。
      孙铭当然没有死。
      孙铭在老林子里跑了多长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一口气跑到了黑龙江边。
      望着江对岸黑黝黝的山峦和山峦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孙铭后来向羁押他的克格勃特务交代说,当时就觉得脑袋一热,就把生他养他的爹娘都抛到了脑后,走出了叛国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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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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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5#
     楼主| 发表于 2021-9-3 06:24:39 | 只看该作者

    休眠者计划在对孙铭的改造过程中屡屡出现技术事故。
      这让索耶很恼火。
      前苏联的秘密研究机构中,有相当一部分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来自西伯利亚的劳动营,多是有“历史问题”或者对当局有二心的人,还有一些人是纯粹的学究,不问政事,却幼稚天真的说过一些让当局反感甚至逆耳的“忠言”。比如苏联战略火箭之父柯罗廖夫。
      休眠者计划的首席科学家安德烈博士是索耶将军从西伯利亚“巨人营”里要出来的,这个聪明的维京人的后代就是个政治白痴。这样一群政治上迟钝弱智的人却搞出了世界上最匪夷所思的技术成果。
      众所周知,人体冬眠技术与人体休眠技术是两个领域的课题。
      冬眠技术是利用药物和现有技术对人体实施催眠,用仪器和设备维持人体所需的营养和代谢,这样的深度睡眠可以让人体在极低的代谢过程中延长生命。大部分参与冬眠试验的志愿者都是身患绝症,在当代无法治愈的有钱人,也有少数医学实验的普通百姓或者参与航天工程的职业军人。一旦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医学技术可以达到治愈绝症的要求时,那些身患绝症的冬眠志愿者们就会被唤醒;如果冬眠过程中,人体不受到外力干扰,可以在设备和药物的维护下平安度过既定的时光。
      冬眠技术不损伤人体的细胞,不损伤脏器和神经,只是人为的降低和延缓生物钟的运转,进入冬眠和被唤醒都是相对容易的事情。
      休眠就不同了。
      休眠技术是前苏联的绝密,他的技术原理及技术内涵至今无人知晓。根据现代医学的研究结果,人体表皮细胞核一旦发生萎缩和坏死,那么这个人即使被唤醒了也是一具尸体。从零星的资料中我们大致了解到,休眠技术与冬眠技术在药物控制方面大同小异,而休眠技术更注重的是精神修炼与思维固定,并且充分运用了微电子学的原理,在受试人体中植入了控制装置,必要时遥控那些思维意识失控的休眠战士,或者消灭他们。这也就能够解释那些苏醒后的休眠战士们为何会在最初的状态下义无返顾了。
      不死鸟是个例外。意志力强大的人在试验过程中始终是个技术瓶颈。而猎豹体内变异了的人兽基因又经常在试验过程中发生跑偏现象,为了改造孙铭,有十多名技术人员和警卫已经命丧黄泉……
      在休眠者计划尚未得到完善之前,前苏联最高当局中的鹰派们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在那个政治高于一切的年代里,休眠者计划就这样匆匆出笼。
      不死鸟、水魔和猎豹,各有各的技术缺陷,各有各的不完美人格,被唤醒后的日子里,除了猎豹,不死鸟和水魔都完成了各自的既定任务。而猎豹,则已经陷入了一种罕见的精神状态。用当代的一句话可以精确的概括,叫白天不懂夜的黑。白天的他是浑浑噩噩的弱智,当夜幕降临,代谢被睡眠延缓时,梦中的孙铭才会置身于一个虚幻的环境中,回忆起所有的过往……可当日照三竿时,那个机敏聪明的孙铭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卖力气的傻汉子。
      那些潜伏在孙铭体内的微电子神经控制诸元中的大部分已经被来自外界的、异常强大的声波摧毁,成为游移在血液中的废弃物。孙铭体内此时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控制器在工作,如果在以后的岁月里再受到那种异常声波的干扰,那么孙铭,也就是猎豹,也将同不死鸟一样,永远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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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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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6#
     楼主| 发表于 2021-9-3 06:26:49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一章


    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那场席卷全中国的政治风暴不知道摧毁了多少个美满的家庭,让多少父子、父女、夫妻和情侣反目,让多少个美好的梦想破灭,让多少个被时代唾弃的孤儿举目无亲……
      天津知青傅索安越境叛逃算是给那些与她有着同样命运的问题青年带了个头,先后有为数不少的知识青年从徘徊踯躅在边境线上到迈出自绝退路的那一步……
      孙铭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坎肩儿,脚上的那双老毡靴已经破烂不堪,硬是一路小跑着从已经冻得坚硬的冰面上跑到了江对岸。
      前苏联漫长的边境线上布满了时刻保持高度戒备的边防军游动哨,当孙铭的身影在江面上快速移动时,就已经被边境线这边的一个机动哨所发现。所谓机动哨所就是安置在一台装甲车或者雪地汽车上的观察哨,这样的机动哨通常都披着厚厚的雪地伪装,远远望去,就是一座普通的雪包包。
      苏联边防军上尉谢尔盖用无线电通知了离他最近的边防收容队,当孙铭疲惫不堪的在江边上徘徊时,从他身后的雪堆里慢慢伸出一根长长的带尖的棍子,一下就戳到了他的脊背上!一溜耀眼的火花在孙铭毫无防范的身体上窜起,孙铭一个倒栽葱,摔倒在雪地上……
      孙铭醒来时,被牢牢地铐在一把椅子上,手和脚都被铁索链绑得牢牢的,屁股下面坐着的椅子也被死死的焊在地面上。在他的对面,有一张黑色的长桌,桌子上的一盏灯后边坐着三个人。由于灯光的缘故,孙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听见黑暗中有一个很悦耳的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他:“姓名,籍贯,年龄,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投奔苏维埃社会主义联盟共和国?有什么目的?有什么企图?”
      被灯光晃的直想躲避的孙铭暗暗憋足了一口气,猛然吼了一声,四肢同时发力,却未能撼动那椅子分毫,倒是被身上的金属链子勒的生疼。
      对面灯光后的黑暗里传来吃吃的笑声。
      “别白费劲了,我们已经给你注射了药物,你使不上劲的,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合作,回答我们的问题,或许,你还有活路。”
      孙铭眯起眼睛感觉了一会儿,发现周身的血液似乎被什么给黏住了似的,运行起来很不通畅,稍微再一使劲,竟然头晕目眩起来。
      那个声音又把第一次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孙铭沉默了半晌,说了一个字:水。
      不知道哪里的门响了一声,一名全副武装的苏联军人提着一只军用水壶走进来,走到孙铭身边,粗暴的用冰冷的手板着他的下巴,把金属壶嘴儿硬生生地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一壶苦了吧唧的液体全部顺着喉咙被强行灌进了孙铭的肚子里后,孙铭连着打了几个饱嗝,眼睛忽然一亮,好象整个人一下子被精神起来似的,嘴里连珠炮般的冒出一大堆语无伦次的话来……
      “我是孙铭,今年19岁,来自北京西城,父母都是革命军人,我受到了阶级压迫,必须投奔伟大的社会主义苏联,我想在列宁和斯大林同志的领导下走真正的社会主义之路……”
      孙铭的嘴算是关不上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里,他滔滔不决地讲述着,尽管很多叙述听上去驴唇不对马嘴,甚至于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可对面却鸦雀无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孙铭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一个事情被他反复的讲述了好多遍,每重复讲述一次就会增添进新的内容……又过了大约10分钟,孙铭忽然没了动静,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在椅子里,汗水顺着他青筋爆突的额头流到脖子里,慢慢地在他的脚下汇集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儿……
      灯光后传出来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这次孙铭听明白了,是俄语。
      马上又从黑暗中冒出来一个白衣人,走到孙铭跟前,举起手,在孙铭的身上挥了一下……
      屋里的灯灭了。接着,四周围的厚厚的窗帘被拉开,窗外耀眼的阳光投射进这间并不宽敞的石头房子里。
      黑色长桌后边的三个人露出了本来面目。
      两名挂满了勋章校官和一位穿着灰绿色风衣的短发女人。
      两名校官肯定是苏联人,而那位短发女人却长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准确的说,是一副中国人的面孔。神秘女人的真实身份是苏联契塔伊斯卡娅技术学院的高级教官英曼中校。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英曼伸手按了下桌角上的按钮,屋外走进来一个中等身材、面容猥琐的家伙。
      屋里的三个人马上立正站好,向进来的这个人敬礼。
      进来的这个人走到已经昏迷的孙铭身边,认真打量着正在孙铭的身体表面慢慢消退的那些花斑……稍顷,抬起头,问:“亲爱的曼,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几乎没穿什么衣物徒步跑过来的中国人?”
      英曼毕恭毕敬地答道:“是!将军阁下!就是这个人。我觉得把他培训了再送回去的价值不大,安德烈叔叔告诉我,将军您可能对这样的人有兴趣!”
      被称为将军的人似笑非笑“是的,我的项目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试验材料。那么,把他移交给我吧。谢谢。”
      英曼立正敬礼“是!卫兵!把这个俘虏抬出去!”
      在这间半地下的堡垒般的房子外边,停着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巨大的旋翼正在逐渐加快旋转,被旋翼运转时带起的雪粒像下暴雨似的打的人脸生疼。
      苏联军人把一副覆盖的严严实实的担架抬上了直升飞机,那位被称为将军的猥琐男子正在堡垒外边与英曼等人告别。
      直升飞机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英曼身后的一名少校军官用敬畏的口吻问“中校,他就是那位传奇的大人物么?”英曼点点头“是的,他就是格鲁乌的索耶将军。”

           如果不死鸟以为已经安全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自从苏醒以后,不死鸟无时无刻不是生活在危险和恐惧之中。
      对于他这样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来讲,死亡随时随地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不死鸟是不畏死亡的死士,接受这项任务时就已经向祖国庄严保证发誓要捍卫苏维埃政权不被西方帝国主义染指。
      不死鸟是所有休眠战士中任务完成的最完美的一个,也是所有休眠战士中叛逆过程最直接的一个。
      现在,不死鸟的身边又依偎了一只同样愤怒的小鸟——前克格勃的“夺命雨燕”嘉嘉—纳芙拉蒂诺娃。
      从不死鸟夫妇在新西兰消灭了大批俄罗斯清洁工之时起,这两个人的命运就被紧紧栓在了一起。近一年多的时间,两人先后辗转了很多地方,不断变换着藏身之处,因为,来自莫斯科的死神几乎从没有停止过对雨燕的追杀。
      罗密欧暗杀集团的覆灭以及雨燕与神秘人联手的影象都忠实地记录在了那座死亡基地的监视设备中。
      对于雨燕的背叛,莫斯科方面很震怒。
      一方面,雨燕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多到足以危险当局的海外利益,另一方面,雨燕的背叛是前克格勃集团自1917年成立全俄肃反委员会至今,第一起女性高级特工的悖逆事件。
      监控录象中,那名始终与雨燕相伴的神秘杀手也是莫斯科方面大为疑惑的事情。
      内卫局的头头们调阅了绝密级别的所有档案,也没能查出影象上这个大块头的下落。不得已,内卫局向当时刚刚从统一了的德国返回的前第九局负责人弗拉基米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普京中校(俄文ВладимирВладимировичПутин)求助,但结果不置可否。
      内卫局找到了当时俄罗斯联邦国家杜马中身居高位的某大人物,兜了一个大圈子,这才联络上格鲁乌的米沙将军,而通过米沙将军又联系上了大不列颠暨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军情特工们,如此,休眠者计划才得以在极小的范围里曝光于世。
      谍报历史上罕见的多方联手追杀行动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内卫局伙同格鲁乌派出顶尖的杀手部队,也就是代号清洁工的那些人根据蛛丝马迹全球秘密通缉萨沙和嘉嘉。不过,面对两名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顶级杀手,内卫局和格鲁乌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这才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有被派出的清洁工都有去无回。
      而英国人提供的关于索耶这条双面老狐狸的信息也迫使大狗熊米沙不得不向昔日的老朋友痛下杀手,于是,在对不死鸟和嘉嘉实施追捕的同时,另一道针对失踪良久的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戈瓦列夫斯基将军的秘密通缉令也迅速的传遍了整个世界。
      不死鸟与嘉嘉的落网大约只是时间问题,而老狐狸索耶,此时此刻,正躲在一个世外桃源里苟延残喘。
      猎豹的信号嘎然终止的那一瞬间,索耶瘫在轮椅中长久无语。
      一切都结束了。
      休眠者计划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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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3-5-16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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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77#
    发表于 2021-9-3 12:19:31 | 只看该作者
    茶炉 发表于 2021-8-12 18:46
    第八章

    根据托尼提供的那些秘密档案所记述的内容,范思特和他的助手们按图索骥在浩如烟海般的成员名册 ...

    欣赏

    点评

    您慢慢儿看,很长。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21-9-4 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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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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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8#
     楼主| 发表于 2021-9-4 06:33:59 | 只看该作者

    您慢慢儿看,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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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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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0]以坛为家III

    79#
     楼主| 发表于 2021-9-4 06:35:21 |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二章


          原本在这条老狐狸的心里,还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但随是猎豹信号的消失,那个大秘密似乎也随之消散了。因为,始终保持稳定的一个秘密信号源在猎豹信号消失前几天突然销声匿迹,而通过盗用国际地质卫星的频道,老狐狸侦测到在亚洲的东北部区域曾经发生过一次能量等级强大的爆炸……
      这才叫悲哀呢。
      原来,老狐狸的心里除了休眠战士外,竟然还有一个藏了几十年的大秘密,一个被前苏联政权机构中的某些阴谋家野心家们精心包装、处心积虑谋划的彻头彻尾的大阴谋。
      如果大家还记得英国特工们在高加索地区被劫掠到一个秘密基地的事情的话,那么,这个秘密的基地及基地里那些让英国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种种就是以索耶为首的一小撮老狐狸式的阴谋家们一手策划的那个大阴谋的核心。
      英国特工曾经提到过在秘密基地中看到了几乎所有前苏联各个时代的领导者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这些只有在历史教材中才能看到的当世伟人们……索耶是个疯子,在与来自外星球的大脑袋们的强迫式交流中,索耶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一切,克隆技术,细胞转换,高分子材料应用和秘密武器的研究,林林总总,使得某个前苏联的秘密基地的科技水平整体超前了一个世纪!
      当美国人叫嚣着要称霸太空时,苏联人当中的某些人正策划着让历史的车轮倒退,某些政治小丑对执政上层的结构不满意,希望历史沿着他们制订的轨道前进,因此,启动了绝密的“替换”计划,如果这种倒退在当时真的成功了,苏联的历史可能会重新倒退回1918年,然后在现有的社会基础上重新来过……
      天啊!这实在是有些耸人听闻,太恐怖了。
      值得庆幸的是,在“替换”计划因为政治等客观因素被迫放弃启动进入绝密隧道后不久,发生在中国边境上的一些事情让“替换”基地提前暴露。
      望山屯地下的那座庞大的军火库实际上就是“替换”计划中的一个环节,那些数量庞大的军火是通过秘密隧道神不知鬼不觉运送进来的,而安置这些军火的巨大洞库则是日本关东军在40年代秘密修建的一处要塞旧址,在秘密营造的过程中,苏联人还在这里找到了几千年前的一座古墓……
      苏联人不是考古专家,他们从古墓中没有找到任何能证实墓主身份的资料,倒是找到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真金白银……
      望山屯军火库的大爆炸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替换”基地一定是在大爆炸中被彻底摧毁了。因为整座基地与军火库之有一墙之隔,大约就是那面巨大的列宁墙罢。
      索耶瘦骨嶙峋的脸上,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干枯褶皱的老脸流了下来。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一枕黄梁空欢喜……这个毕生都活在阴谋与谋害旋涡中的老狐狸再也支撑不住残破的意志,嘴巴痉挛着,瘫在轮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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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24-12-9 07:05
  • 签到天数: 91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80#
     楼主| 发表于 2021-9-4 06:35:57 | 只看该作者

    当衣衫褴褛的一男一女赫然出现在县城大街上时,顿时招惹来无数的目光。
      有惊讶,有狐疑,有幸灾乐祸,也有怜悯。
      女人虽然穿的很破,却也难以掩饰她原本妩媚的容貌。
      起初,女人低着头,两眼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的机械的朝前走,但是渐渐的,女人昂起了头,挺起了胸,竟然微笑了。
      跟在女人身后的男人显得很猥琐,身材高大却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似的,佝偻着腰,疯疯癫癫地抓着女人的胳膊,眼中满含惊恐地望着街道两旁围观的人群。
      “哎呀!莫不是俺眼花了?这不是……这不是2小的苏老师么?”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惊呼。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苏老师不是早就在那次山林大火中没了么?听说,那次大火把整个屯子都烧成灰了。”马上有人纠正了惊呼者的猜测。
      “没错!俺没看错!是苏老师!就是苏老师!苏老师!您这是从哪儿来啊?”被否定的人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在万象更新的岁月里,能够坚持自己观点和判断是多么的可贵。
      女人把美丽的头颅转向那个喊自己的人,微笑着应道“从山里来。”
      大街上顿时鼎沸了。
      苏小雨的丈夫带着女儿跌跌撞撞地赶来了。
      女儿恐惧地直往父亲的怀里钻。
      小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肯承认,眼前这个满身黑灰。头发蓬乱的女人就是生养过她的妈妈。
      跟在苏小雨身后的孙铭死死地扯着苏小雨的胳膊,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嘿嘿,媳妇……要吃……奶奶……”
      苏小雨的丈夫先是吃惊,后是怀疑,最后怒了。
      于是,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又接着上演了一出休妻的闹剧。
      苏小雨的丈夫,哦,不能称之为丈夫,应该称他为前夫。短短的十几分钟,苏小雨就失去了丈夫、孩子和那个虽然不大和谐但始终温暖的家。
      苏小雨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到了自己的恩师、县教育局的老局长。
      老人听罢苏小雨精心编造的“经历”,沉默良久,从抽屉里取出一叠钞票,塞到苏小雨的手里,欲言又止。憋了半晌,只说了一句“孩子,走吧,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从自己昔日的同事们那里,苏小雨悲哀的得知,自己的户籍早已经被注销了,自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而且,县公安局已经下发了通令,对任何自称从望山屯来的人都要进行审查,以查清楚失踪的几名乡干部的去向……上头怀疑他们通敌叛国了……
      苏小雨带着孙铭在县城里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一天,拿着老局长给的盘缠,苏小雨给自己和孙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在县里最好的饭馆饱餐了一顿。
      苏小雨带着孙铭来到往日那个家的附近。站在远处,远远地长久地凝视着那个方向,苏小雨生平第二次流下了眼泪。
      天地之大,哪儿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苏小雨一时竟迷惘了。
      当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时,苏小雨这才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
      活动了一下濒临麻木的双腿,苏小雨思忖着。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把自己紧紧搂住,耳畔被一阵阵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小雨,跟我回家吧。我们回北京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难道就是平日里那个猥琐的可以全然无视的怪物么?
      苏小雨只记得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快乐高潮,却很少留意过夜深人静时他是什么样子。
      眼前的情景让苏小雨完完全全的傻了。
      翌日,县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苏小雨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曾经来过县城的事情就像雨后刮过的一阵小风,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了……
      苏小雨和孙铭从人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很多年以后,在北京某条大街上,苏小雨的前夫偶然瞥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惊喜之余连忙撵上去,对方转过身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轻启朱唇道“你丫有病啊?!跟着老娘干什么?!傻X!”
      离这两个人不远的一个垃圾箱边上,一个穿着邋遢的流浪汉正凝视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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