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歌 于 2021-11-21 08:34 编辑
在过去的年代里,东北人喜欢吃粘豆包、黄米饭粘性食物,不光是好吃,在寒冷的天气里活动还十分耐饿。 一进入腊月,母亲就开始泡黄米,等黄米泡发后,把黄米淘干净,用石磨磨成面子来包粘豆包。粘豆包蒸熟后放到屋外冷冻,然后放入门斗的缸中保存起来。吃的时候拿出来上锅一熥,口感比原来刚出锅时的味道还好。 在我少年时,母亲就拉着我去推石磨,推石磨是一个很累的活,抱着磨杆转圈走,时间一长,让人感到天旋地转的。黄米面子磨好后,母亲为了犒劳我,就先给我烙粘饼子吃。 粘豆包是用红小豆做馅再加点糖精,吃起来劲劲道道的,一般人吃上五六个就差不多饱了。不过,粘豆包不能吃多了,不易消化,而且还会烧心,吃粘豆包时都会喝碗糊涂粥,就着切好的咸菜疙瘩条吃。 那时,城镇都吃供应粮,入冬后,把粮食供应本上的粮食,尽量换成黄米,才有了家家淘几大盆黄米,粘豆包蒸十几锅的情景。当时谁家里包粘豆包,就请左邻右舍女人们帮忙,那时邻里相处都十分融洽。家家如此,东家包完去西家。请人来包粘豆包,虽说不是什么太辛苦的活,但是毕竟是求人来干活,都会把家里的土炕和火墙烧得热乎乎的,让来帮忙的人一进屋就能感到主人的热情。 记得,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冬天的一个星期天,母亲带着我去邻居大婶家包粘豆包。当时,我家还没有开始包粘豆包。邻家大婶家里有五个孩子,全是小子就像五匹狼一样,非常能吃,而且还总喊饿。 每年冬天邻里大婶家里都会淘一大麻袋的黄米,光装面的大铝盆就有五六个,不用说能包多少粘豆包了。就是包粘豆包也得包上一阵子,所以,每年的冬天,都会把左邻右舍的七大姑八大姨请来包粘豆包。 邻居大婶已经把包粘豆包所用的红小豆馅准备好了,还准备了十几个盖帘子用于摆放粘豆包,然后对前来帮忙邻里说:“姐妹们,年年都把大家请来,就为了我家这点事,麻烦你们啦。” 邻里大婶举着一个茶壶说:“大家先喝点茶水暖暖身子,烟笸箩里有旱烟,先卷上一个抽着,一会儿在包粘豆包,包完后咱先蒸上一锅,大伙尝尝鲜。” “啥麻烦不麻烦的?人多放屁的功夫就包完了,谁求不着谁啊,干嘛那么客气啊?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 满屋子都是女人们叽叽喳喳地说笑声,包粘豆包在姐妹们的调侃的笑声中开始了。 按照常理,邻里大婶应该先把烀好豆馅全部攥成团,拿到外面冻硬,包粘豆包时好包。可是,邻里大婶因为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豆馅只是烀好了,没有攥成团。为此,这些人在包粘豆包时就得有人攥豆陷,有人包粘豆包,速度慢了不说,刚刚攥好的豆馅团不挺实,包粘豆包时容易散花不说,包出来的粘豆包不紧实,而且还得多揉弄一会儿。 干活的女人们,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还开着荤嗑玩笑,但是她们的手始终是没闲着。而我在一旁往盖帘子上摆着包好的粘豆包。 在过去的东北乡镇,冬天包粘豆包一直延续了许多年,家家都是这样,一帮女人在炕上唠扯着天南地北的事儿,手里却在紧忙乎。 这时,就会有人插话:“后天去我家包粘豆包,给你们炖大鹅吃。” 大伙一应声地说:“好,我们去吃大鹅。” 那天邻里大婶家几大盆黄米面,一直包到晚上掌灯才算包完。淳朴的女人们手腕子累得发酸,手指头僵直,一天下来都累得东倒西歪的,但是谁也不喊累,心里也没有任何怨言。这期间,我早就跑回了家。 晚上,母亲回家说,她们就着切好的咸菜疙瘩条,吃了一大锅粘豆包,吃得那个香啊。把我后悔得心里直痒痒,入冬时节的第一锅粘豆包没有吃着。 一晃儿,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邻里的大婶大娘们都已经走远了,但那种邻里和睦相处的热闹笑声,在岁月里飘得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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