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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145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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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6日,是海子去世31周年。我们之所以故意错开这个日子怀念海子,是因为我们f感觉他从未走远。31年来,我们一直在纪念海子,读他的诗,出版他的纪念集等,但我们都知道,海子的时代毕竟过去了,诗歌的时代也在渐渐远去。纪念,或者是为了告别。为了忘却的纪念,因为这个时代和海子和诗歌越来越缺少关系。在海子逝世31周年前夕,我们就通过种种迹象表明,海子正在或者说已经被时代所遗忘。遗忘他们或许是一件好事,因为中国的诗歌不可能也不允许永远停留在海子与顾城的时代。社会需要进步,文化需要进步,诗歌需要进步,诗人的觉悟程度需要一个连续的更新。31年,我们为海子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可是我们的诗人却在31年的时间里并没有以海子为参照促使中国诗歌的进步与前进,因此,我们不应该让海子成为我们前进中的桎梏。
帕男说,早在10年前,著名诗人欧阳江河就发表关于忘却海子的文章。或许是一种提醒,或许是一个预言,所幸的是这一切正在成为现实。海子的死亡,给时代带来了不祥的气氛,紧接着发生了一系列的社会和诗界的变故。首先是骆一禾为了整理海子遗作而病死,然后是顾城等诗人连续自杀,很多诗人纷纷出国,剩下很小一部分在坚守阵地。
在海子死后有那么四五年时间,他一个人的影响可能超过了当年一个群体的朦胧诗诗人。有人说,海子改变了大批文学青年的命运,有人则说,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神运动”。
1991年进入北大中文系就读的胡续冬无疑是“受影响”的对象,大一还在石家庄军训时,接触到了海子,带着敬仰之心读他的诗。“当时好像海子就是北大的小代名词一样”,军训时和他一起读海子诗的一位同学后来成为了研究农村青年自杀问题的专家,而胡续冬则走上了写诗、写作之路。“我周围一帮人,很多是吃海子的奶长大的,我年轻时也一天到晚恨不得想着自己变成太阳的眼睛,想象自己是一只鹰。”
欧阳江河的印象也很深刻,一次重庆大学学生会主席和他聊天时,很严肃地提到当时学校有大多数人都会背诵海子那首简短的《秋天》,我听到后非常震动。
那段时间,海子像流行明星一样被年轻人追逐着。胡续冬认为,最早对海子产生强烈认同感的地方,是中国的二三线城市,里面很多文艺青年正处于农业文明的末期,却还没有摸索到现代化的踪迹,此后慢慢扩散到一线城市,影响了一大批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转轨时期徘徊的无固定职业者身上,比如类似电影《立春》里的角色,比如聚集空间里的艺术家、摇滚乐队等。
奇怪的是,我们当时是海子与骆一禾一起在阅读的,骆一禾读得并不在少数,今年同样也是骆一禾逝世20周年,同样闪烁的名字,另一个却黯淡下去了。”胡续冬说。
帕男说,与其说是中国的诗歌环境造就了顾城,海子,不如说是中国特定的历史环境价值环境造就了顾城,海子。如果说顾城,海子的诗歌具体有什么价值的话,就是在那么一个没有信仰的社会背景下,自我完善自我发展自我信仰就是最大的价值。体现的只是一个纯粹意义的尼采式的个人主义价值观念的思考或追求。但实际上他们这种追求也是失败的。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构建起一个具有未来光明的精神世界。
在帕男三十年的诗歌人生的轨迹中,如果说他的诗歌没有受到任何其他诗人的影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在我们的叙述里否认了这一帕男被影响之说,最起码是不合乎逻辑的行动。每个人思考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吸收别人的思考经验沉淀提炼整合的结果。当然,这一借鉴最终所导致的结果或者说是建立在一个肯定之肯定的基础上,也可以建立在一个肯定之否定的基础上。但不管如何,都是别人影响的结果。即便帕男在吸收兼容的过程中没有受到某些诗人的影响,但是仅凭他纯粹作为诗人身份的角度而言,也会对于其他诗人具有着一定程度的评论或者评价行为。因为他自己是个诗人,可能评论起同行来说更具有深刻独到的见解。
中国诗歌领域对于顾城及其海子的评论相对来说,比较集中也比较密集。但是,我们对于顾城及其海子的历史评价仅仅只是限于关于他们主观性的精神价值及其生存价值的深度思考。而至于对于顾城及其海子这种人格及其精神分裂的分析则缺少具体的科学的时代因素的分析研究。对于帕男来说,在他刚刚脱离了青年时期固有的理想主义的思考模式之后,并没有立即转换到对现实主义批判的深度思考之中,对于他那个时期的作品来说,他更趋向于在纯粹描述现实社会方面投入着主要的精力。他以一个近乎于狂热的姿态去认识他所生活的时代和当时那种没有明确时代信仰的精神及其思考的意识形态的中国文化背景以及人为的背景。
其实我们在八十年代初之后至今的文艺复兴进程中有一段历史似乎是有意被我们所忽略所忘却。这个时期我们可以确切的定位在八十年代中后叶,即在中国所兴起的那个全盘西化的历史区间里,人们几乎是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信仰和精神寄托的真空环境里。在这个真空环境里,在人们来不及重塑信仰载体的过程中,中国社会的经济运作面临的却是一个大幅度改革提升的时代。尤其是从在那个时期,我国建国以来第一个破产企业的正式意义的破产,宣告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全面崩溃。在那个时期的,价值观念的思考过程中,一方面是自由化的无原则泛滥,一方面是集体主义精神面临的局部质疑,一方面是王小波关于青年价值矛盾的建构,一方面是西方文化对于东方文化的全面冲击,一方面是关于文革人文反思的情绪已经逐渐被淡出文学创作的视野,一方面是揭示社会阴暗与叙述主流文化元素的冲突,一方面是民族英雄主义精神的呼唤,一方面是右倾对于爱国主义激情的抵抗,一方面是以刘汉太为代表的左倾主义作家在已经消失的某种信仰中重新构建起一个巨人的信仰意识,一方面是以钱刚为代表的军旅作家试图在天灾人祸的灾难中重塑集体主义及其民族向心力的建购,一方面是以戴善奎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试图在经济建设的失误中重建社会的信任原则,一方面是以扬大鹏为代表的乡土作家试图通过我们农村历史上土地拥有者的非理性转换构建起一个矛盾激化的辩证社会模式,一方面是以莫言为代表的灾难性历史激情,试图在血红的高梁地里重塑一个民族的郁闷抵抗意识,一个是以汪雷为代表的反思代表,在一个虚托的环境背景中张扬人性,一方面是以苏晓康为代表的民族人文反思群体,对于中华民族人文主义的抵抗,一方面是以吕小龙,韩星慰安题材的人性与尊严的公正探讨等。
可以说,那时是一个文学创作无主题的时代。也就是在这么一个没有主流倡导意义的人文时代,迫使我们今天任何一位文学评论家去对那个时代的文学现象做一个客观而深度的评价。而诗歌的创作在当时来说呈现的是一个荒诞意义的天才时代。骆一禾,戈麦,赵明舒,白秋,张新泉,柏桦,远洲等诗人无不被冠以天才或者说开拓者的诗人桂冠。顾城的诗歌被理所当然的冠以拉丁美洲式的魔幻现实风格并被定义为朦胧诗主要代表人物,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同时在这一过程中,海子中国上世纪80年代新文学史中一位全力冲击文学与生命极限的诗人,但是却并不等于是他超越了所有的极限。
死亡解读 海子不是诗歌终结的标志
之所以会有一个疯狂读海子的时代,一方面,可能与当时社会压抑无处得到发泄有关,以致人们给予了海子非常多的象征意义,另一方面,也与当时的评价体系有关。他死后,评论界面对他的死亡,一时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但很快,“为诗歌献身”、“殉道者”等形而上的光环戴在了海子头上。
“有人说为诗歌献身,或者说他自杀是为了完成他人生最后的一首诗等等,但是我们不能反推回去说这就是海子的意图,春秋时期很多铸剑师自己跳进炉中,认为剑是需要人血的,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完成了最后的作品,但海子不一样,每个人自杀的原因都是很具体、很日常的,当然也是很隐秘的。”唐晓渡说,“所谓的‘写作时代的终结’的说法,也是活人赋予他的象征说法,并不一定和他有着必然的联系。”
面对越来越多的诗人自杀,越来越狂热的对海子的崇拜,海子的好友西川坐不住了,他在长文《死亡后记》中对海子自杀的世俗性原因进行了分析,希望不要模仿海子。他认为,海子的自杀,可能与他的性格因素、气功问题、不如意的爱情生活等相关。
对于同样是第三代诗人的韩东看来,海子只是一名“天才诗人”,“我认为他的诗还是显露了一个少年诗人的状态,还没有进入一种自觉的状态。”他说,“海子更多是因为非正常的死亡方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定要说海子之后,中国诗歌就怎么衰落了,这也完全是外行的说法,中国诗歌界内部有着自己的发展轨迹。”
海子无疑是将诗歌作为自己全部的生活状态的,但他却最终采取了暴力的形式,而他本人也一直将自己归入短命的天才行列,比如兰波、凡·高。
“我们首先应该看到的是他的诗歌精神,一种极限冲击自我的巨大的勇气。”唐晓渡说,“80年代末如果存在一种终结,那并不仅仅是由海子来标志的,但他是一个最炫目的现象。”
从90年代中后期到现在,中国诗歌进入多元化时代。一方面,商品浪潮席卷而来,读诗群体随之缩小,媒体对诗歌的关注度下降,另一方面,无论是朦胧诗人,还是第三代诗人(幸存下来的),很多人却在新时期创作出了个人最好的代表作。
“天才少年”
海子的诗永远停在25岁
海子的影响还在继续,但和90年代初因为个人传奇性而吸引拥戴者不同,理性时代对海子的热爱,更多是由于与作品自发地产生共鸣。
2000年,北漂的民谣歌手周云蓬住在树村,和那儿很多地下乐队一样,为流浪、不得志的感受而苦闷。野孩子乐队给他拿来了海子的诗,他一下子就迷上了。
“他的诗特别色彩绚丽,给人感觉很美,我们当时在城市的漩涡里挣扎,海子诗里面麦地、月光这些场面,好像开了窗,放入新鲜空气一样,给我们生活黯淡的人带来很多帮助。”周云蓬后来依照海子的诗,创作了一曲知名的《九月》。
周云蓬也说,他没有从海子的诗中读到颓废和绝望的死亡感,而是感到了张扬、喷涌的生命力,不过即使这样,他的诗还是不适合长时间伴随左右,“他的诗是光芒四射的,不适合在平淡的生活中总带着它,就像你平时生活中,不会一直在卧室里放着太强烈的光源一样,平时总是喜欢柔和的光。”
海子的诗,像一首首抒情的田园风光的民谣,表达了生活的美好和忧伤。欧阳江河表示,海子的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歌唱性,它结合民间的歌谣、传统诗歌、古典诗歌,滋生出抒情的元素。
这点,或许使得海子的诗很容易让新入门的读诗者喜欢。北大五四文学社社长、本科三年级的叶晓阳说,他从初中开始读海子,到现在为止,影响最大的还是海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读到强有力的抒发内心情感的诗句,里面有很多对理想、青春美好、爱情的描写,很容易打动人心。”
“海子容易产生最大震撼的就是刚开始接触诗歌神奇力量的人。”
叶晓阳说,包括自己在内,身边其他读海子诗的人,随着阅历的增长,有更多的抒情方式、诗歌风格进入到他们的阅读谱系中。也就是说,朗读者在逐渐成长,而海子的诗歌永远停留在了25岁,那个白衣飘飘的青春时代。
“海子的诗里没有直接处理现代经验、复杂的人类处境的地方,海子是一个抒情“歌手”,但不是思想家,这和他年龄有关,也是他局限的地方。”欧阳江河说,“不过,他觉得,另一方面,海子身上有一种“少年中国”的精神,正好处在社会完成转型之前。“他的自杀代表了中国诗歌中最后的少年精神,现在写的都是中年诗歌了,诗歌越来越成熟,技巧越来越多,但那种打动人心的青涩的感觉却没人能超过他。”
31年,我们该如何纪念海子?
“这个民族本身就很擅长于遗忘,或者某些文化机制在制造遗忘,有很多在诗歌节之外的诗人都没被人们记住,而参加海子纪念活动的人,应该想想,你感兴趣是因为海子的作品,还是因为他的死亡。海子不是我们拿来聚会的理由,好像我们需要不断的仪式来安慰自己一样,一个从来不阅读海子诗的人,来参加海子的纪念活动,跟一个从来不关注诗歌命运的人参加庙会,逛百货公司有什么区别?更好的纪念是阅读诗人的作品。”
——唐晓渡
“对海子的认知已经进入了消费化时代,他的很多短诗可以变成房地产商的广告语,很多人开始琢磨海子的地域性,借用他拿出地方经济名片。现在的海子并没有被神化,要警惕的是消费化的倾向,别拿海子说事。”
——胡续冬
“海子去世31年,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他已经走了很久了,拉开的距离好像有40年、50年,很恍惚的感觉,好像这个时代和他越来越没有关系了。”
“中国世俗化,注入消费时代、金钱至上这个信仰的过程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这种情况下人们可能认为海子是多余的了,但是,诗歌肯定留下的一些东西是人类共同记忆的,海子如果能作为一种知识共同体流传下去,个人认为还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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