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白水 于 2022-2-21 19:32 编辑
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年就过完了。回家过年,我误了初一,错过十五。一个春节、一个合家团圆的节日,对我而言只是时光流程而已,没有实际意义,年年坚守岗位,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 有一种职业叫做:辛苦我一人,幸福千万家。鲜红的字贴在雪白墙上显得特别醒目,看着令人热血沸腾。再普通不过的锅炉工,本不是什么神圣自豪的职业,被有心人拿来换一种说法,既如实反映锅炉工性质,诠释了工作意义,还把职业推向一个崇高层次,有了高大上的韵味。 不管怎样渲染,改变不了锅炉工的地位。这种职业最大好处是冬天不怕冷,任凭寒风刺骨,大雪飘飘,越冷锅炉房内越是暖意融融;另一个特点是春节期间,别人都可以放假高高兴兴回家过大年,只有烧锅炉的为保证千家万户过一个温暖祥和的春节必须坚守岗位,比平时还要认真对待,这一特殊职业要求注定与节假日有缘无份。 自从入了这一行,跟随时光脚步一路不停往前走,只到感觉背后有人追赶似的并被拽住衣襟,才蓦然转回头。原来只顾低头赶路,疏于打理,时光积攒成岁月,岁月摞成沧桑,沧桑忽然崩塌,乱石一样滚了过来,无处躲闪,顿时伤痕累累,仔细看看,每一处伤痕都是同一件事情所致,碰到哪都直指心灵深处,疼的暗暗垂泪。事情久了成往事,往事偶尔说说成为故事,故事听着稀奇成了传说。事还是那件事,人已不是当年人,我黯然伤神,为何年年允许春归来,不许我再从头起。不提起当作没有发生过,提起人前装作风轻云淡一笑而过,心中却隐隐作疼。谁也不是冷血动物铁石心肠,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知冷知热的凡夫俗子。 多少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从满头青丝直到头顶毛发稀疏。 多少年没有回家过年了,父亲等不起十七年前失望地先走了,母亲看看盼不来,坚持到九十五岁岁尾时候也走了。 多少年没有在家过年了,闺女不等了,去年结婚走了。 多少年没有在家过年了,儿子悄悄长大,个头超过我,我的印象里没有见他过年时欢乐的样子。 多少年没有在家过年了,老婆始终没有盼来一桌团圆饭,没有盼来一张全家福。 多少年没有在家过年了,使劲想了想,掐指算了算,往后推了推,不曾想竟然三十年了。三十年的生活一年比一年好,衣食住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三十年不知是我乐不思蜀辜负了年,还是年看我无足轻重把我忘了,我把年过没有了,更不知年滋味。不管怎样,三十年前过年的情景始终没有忘记。 那年与哥在一起烧锅炉,哥照顾我,他决定留守锅炉房值班让我回家过年。 初一早晨,刚刚会走路的闺女早早起来在灶堂间跟着大人转悠。父亲在院子里放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闺女一愣神,赶紧走到门口向外看究竟,顿时高兴的蹦跳起来,嘴里不住地喊:嘣,嘣。也许来到人世间第一次听到这振奋人心的声音,转回身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地告诉我:爸,嘣,嘣。又用手拍拍做饭的奶奶妈妈,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告诉这惊奇的嘣嘣声,然后又跑向门口,聆听惊天动地的声音。声声鞭炮在早晨的晴空中分外脆响,自家的、外面的此起彼伏,闺女高兴的转圈圈时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用手掩口咯咯而笑。一家人停下手,被她兴奋的样子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笑她小小人儿就懂的矜持,笑她一个鞭炮声就喜欢成这个样子。笑声盖过外面的鞭炮声,笑声让年有了欢乐幸福的气氛。 这笑声伴随我三十年,每当过年时候心里总会涌起幸福的涟漪,甜蜜而又温暖,安慰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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