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的耳聋是出了名的。听妻子说,岳父年轻时是一名火车司机,是专门跑敦化到沈阳线,长年累月让火车汽笛声,把耳朵给震坏了。要想和他说话,声音要大,几乎大喊才能听见。 那时,当火车司机的岳父,一上班就是几天见不着人影。岳母上班单位是大石头火柴厂,离家50多里路,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时常顾不过来。每当岳父休班时,还要照看他年迈的父母,自家的事也很少操心。岳母是个急脾气人,时常就数落岳父不管家,为此,两人“战争”不断,只要两人见面都会出现吵吵闹闹的情况。 有一次,岳母因为一些家事,又和岳父吵架,吵着吵着,突然发现岳父反应迟缓,偶尔,岳父也会解释几句。后来,岳母想吵架时,渐渐地发现怎么骂岳父,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岳母这才意识到,岳父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没有多久,岳父因为听力差,不做火车司机了。岳母曾经多次催促岳父去医院检查耳朵,岳父说,去医院检查完了,医生也没好办法。去没去医院谁也不知道,用岳父的话说,不影响喝酒吃饭就行呗。 多年来,岳父耳聋一直没有好转,但也没加重。为了让岳父能与人正常交流,妻子给岳父买来助听器,让他佩戴,他试戴了一下,说:“这玩意戴着麻烦,浪费那钱干啥。”索性一直没戴,照常上下班。 岳母看着不顺眼的事,照常冲着岳父喊,岳父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就是没什么反应。气得岳母指着岳父脑门儿骂时,岳父只是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岳母就索性不骂了,无奈地说:“你个死聋子,气死我了。” 自从岳父不当火车司机了,家里事情做的多了,岳母和岳父吵架少了许多。岳父做事比较主观,岳母就生气,尽管岳母想吵架,岳父听不见,也是白吵。 在岳母脾气好的时候,岳父会主动与岳母说些贴心的话,让岳母有一千个委屈也发不了火。后来有什么事,岳母就贴着岳父的耳朵上喊一声,岳父就“啊啊”两声算是听明白了。 进入耄耋之年的岳父,脾气越来越古怪。岳母去市场买东西多了,拎回家累的气喘嘘嘘的,岳父看到后,眼睛一瞪,就冲着岳母发脾气:“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累出毛病多遭罪?打个电话让孩子们给买呗。” 岳母冲着岳父耳朵喊道:“这点小事,麻烦孩子们干什么?” 岳父说:“你腿脚不好,以后我去。” 岳母担心岳父耳朵不灵光,不愿让岳父去市场买菜。 岳父倔强地说:“那个规定的耳朵有毛病,不能去买菜?” 岳母指着岳父骂道:“真是个死犟死犟的人,拗不过你。” 任凭岳母骂破嘴皮子,岳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就是听不见。 为买菜方便,岳父做了一个专门买菜小车,隔三差五拉着小车去逛市场买菜,回到家里抢着做饭,吃饭时,顿顿有酒喝,。 一天早晨,我和妻子刚刚吃过饭,岳母带着哭腔打来电话,说:“你爸有病了,手脚不听使唤了。” 我和妻子,开车将岳父立即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是严重脑梗塞。大夫说,还好送来的及时,住院治疗一段时间就能回复自由行走了。听了医生话,我们都放心了。 中午的时候,岳母低着头冲着躺在病床上的岳父大声问道:“你想吃点啥?让孩子们给你做着吃。” 岳父用眼睛翻了一下,声音很弱地对岳母说:“这是医院,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 岳母对岳父说:“怕你听不见?” 岳父憋了半天说:“这辈子,你哪次骂我都听见了。” 岳父揭开藏在心中几十年的秘密,岳母和我们一样,吃惊地站在岳父病床前,一时不知说什们好... ... 岳父岳母,一辈子好话不会好说,用吵吵闹闹的方式来诠释生活爱和怨。这时,让我想起一句俗话:不聋不瞎,不配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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