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古传话】……“清华简1”古书解文释意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尹至》解文释意

前言

  在《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简称《清华简1》一书中，藏有《尹至》竹简五支，其书中分五组，每组分三简图示。

  前段时间在释说《逸周书·程寤解》时，网购“清华简（1-8）pdf”资料。又通过其他参考信息，大致了解其书体的战国古文特征，据说属于齐国语系。

  从尝试解文释意《程寤解》，再到眼下《尹至》一文。客观讲，究其文中单字构造特点，与以往接触过的像“侯马盟书”“中山篆文”“郭店楚简”“睡地虎竹简”以及商周青铜彝器铭文，确实都有不小差距。

  若说我个人关注并释意汉文古字，完全是业余爱好！仅是出于学习古典思想的认识出发，主要从综合篇章整体文字语义的“合情合理”角度上，给予个人主观臆测，并基于自我学识的直觉演说罢了。

  当下释意《尹至》中，针对其中个别单字或词组语义，斟酌沉思再三，始终难以释怀！又因不想搁置，以免半途而废，姑且勉强为之。特此说明，望方家同好，不吝指教！

（2022年2月25日星期五草于济南

2022年2月27日重整）

正文

【竹简一】

【原文】隹（唯）尹自夏蘆（卢）白（亳），箓氶在湯。湯曰：“各（格、敬称），女（汝）其有吉志。”尹曰：“台（后、尊称），我（或为合字“我急”）来作（走+乍÷之），今昀昀。余美其有夏，見

【释文】伊尹从大夏国亳城回来，声称天象福箓在商汤。

商汤说：“神人啊！你看到先兆了。”

伊尹说：“王啊！我急急忙忙来这里，就是出了大事，上天已经昭示了。我在大夏国得到喜讯，出现了……

【竹简二】

【原文】◎吉，好其有；台，厥志倉、龍二，玉（王）弗欲其有。衆民湍（像水流一样传播）曰：'余及女（汝）皆亾。隹岁虐、德暴、僮（動）

【释文】……吉兆，应是大好时机；王啊！那里的征兆就是出现了两条苍龙，人间帝王不再大夏独有了。民众都在传言：'我和你都要灭亡了。大夏国连年灾祸不断、道德败坏……

【竹简三】

【原文】亾典。夏有恙（祥），在西在东，见章于天。’其有民率曰：'隹我速祸’；咸曰：'噫！今东恙丕章（彰）’。今

【释文】不按照古训做事。不祥征兆已经在大夏国出现了，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天象昭然若揭。’人们都在传说：'我们就要有灾难降临了！’而且还有人说：'哎！天象已经昭示结果了，不利于东方。’现在情况……

【竹简四】

【原文】其女（如）始（音义是）。”汤曰：“女（汝）告我，夏现率（通假'系’）若寺（止÷手、之或志）？”尹曰：“若寺”。汤盟誓及尹哉，乃柔（通假'将、持’）大瑩（婴、樱、营）。汤往

【释文】……就是这个样子。”

商汤问道：“你急来告知我的情况，大夏国真是这个样子吗？”

伊尹回答：“情况属实”

于是，汤与伊尹盟誓，并让伊尹掌握帅旗。商汤亲往……

【竹简五】

【原文】征，弗膚（肤、服）。挚（伊氏，名挚，参照《清华简·尹告》）片，挚德不谮。自西哉（烖或再）西邑，今（假借音同“尽”）其有夏。夏料民（忠于夏朝之人）入于川曰兽，帝曰：“一勿遗”。

【释文】……征讨，商汤王不披甲胄。伊尹披挂统帅，但无僭越行为。从西边清除大夏城邑，彻底攻克了大夏国。忠于夏朝的人逃入山川，像斗兽一样负隅顽抗。夏帝王宣称：“一件物品也不要留下。”




【参考文献】

1、《尹至》竹简图像，源自《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

2、“《尹至》‘夏有祥’小议”一文，作者邢文（美国达慕思大学），见于360文库；

3、如下是见于360百科的“尹至”信息。

简文：惟尹自夏徂亳，逯至在汤。汤曰:"格!汝其有吉，志!"尹曰:"后!我来越今旬日。余美其有夏众不吉，好其有后厥志其仓，宠二玉，弗虞其有众。民沇曰:'余及汝偕亡。'惟灾虐德、暴身童、亡典。夏有祥，在西在东，见章於天。其有民率曰:'惟我速祸。'咸曰:'曷今东祥不章?'今其如台?"汤曰:"汝告我夏隐，率若诗?"尹曰:"若诗。"汤盟质﨤尹，兹乃柔大萦。汤往征弗附。挚度，挚德。不僭。自西剪西邑，戡其有夏。夏料民，入於水，曰战。帝曰:"一勿遗。"

译文：伊尹从夏邑往亳，偷偷地赶回到汤那里。汤说:"来，你莫非有好消息?"伊尹说:"君主，我回来，到今天一共走了十天。我探察到夏朝的民众都怀有美好愿望，而其君主却心志不合，宠幸琬、琰二女，不忧恤他的百姓。百姓众口一词地说:'我和你都死!'他仍然贼害有德，暴厉自用。夏邑天空出现了异常征兆，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其民众传说:'这是我们自己招的祸。'都说:'为什么如今东兆不彰?我们怎么办?'"汤问:"你所告我的夏朝隐情，确实都是这样吗?"尹曰:"是这样。"于是汤和伊尹盟誓灭夏。这是柔大萦(?)。汤前往征夏，夏人不服。伊尹自度其德不差，遂定计从西边进攻夏邑，战胜夏人。夏朝逃散的人进入水域顽抗。汤下令说:"一个都不要留!"

云上云上

克谐老师好，祝您新春快乐！

云上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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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谐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22-3-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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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关于清华简，从一开始纷纷扬扬，再到惊鸿一片，直到现在日淡风轻。究其个中原因，即可说一言难尽，也可说曲高和寡，或就是一地鸡毛。与清华简类似情况就是，近百年现代考古事业，尤其近三五十年先秦文物的被发现，其中文字资料将会使中华传统文化青春焕发。特别是古典文化被蒙蔽、被故意抹黑，甚至就是刻意掩盖并扭曲臆造的知识高度和历史真相，终将大白天下。
事实上，从自学和业余角度上，究竟如何积累和体现像清华简古文字的释读等问题，对此我一直在摸索中。当年花了大半年功夫，将《文心雕龙》大白话了一遍。就其读习解说和搜索资料过程中间，自觉收获满满，堪称日新月异。但随后，在转帖或与人交流中，能够读懂或读的进去者，少之又少。由此，也印证一种认识，就是“读书学习实际上就是各取所需”。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近些年来在释意像皇甫谧、刘劭、屈原或一些铭文古籍等作品时，我从不惮于将自我臆测或独断的释文与已有的公知作品一起展示。如此所为，并不一定就是一种“我是人非”的张扬，而仅仅是为了方便读者或同好，能够避免先入为主或非此即彼的惯性思维，最好是使一些有心人在这一空间的一时间一刹那的比较读习中，能够明白一个道理：判断事物的好坏对错，必须要有多角度、多方位、多次反复的对比后，才能看得清楚一些知识的高低和某些历史的真相。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尹告》解文释意

【竹简一】

【原文】隹尹既及汤，咸有一德。尹念天之毁（败、坏）西邑夏，曰：“夏自绝其有民，亦隹阙众非，民亡与守（兽+身）邑。

【释文】伊尹协助商汤成为帝王，并拥有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功勋。当初，伊尹感知大夏国西部城邑将会不堪一击，曾经说过：“夏帝国自绝于广大民众，那里民众已经不再众志成城，他们将会逃亡而不去保卫城池。

【竹简二】

【原文】阙辟作憂于民，民复之用丽（分离、散开）心。我哉（才）盛（成）夏今。台，噫，丕监（鉴）！”挚告汤曰：“我克协（谐），我友今。

【释文】这是因为夏帝王祸害自己的民众，而民众只会用离心离德回报他，所以我们现在一定会战胜大夏国。我的王啊，务必引以为鉴啊！”

伊尹还特别告知商汤：“我们要取得胜利，必须从现在起，就要友善民众。

【竹简三】

【原文】隹民远邦归志。”汤曰：“於墟（地方），墟可作于民。卑我众，勿韦（违背）朕言。”挚曰：“台，其孝止，其有夏止。

【释文】并要让与城邦离心离德的民众，重新回归并树立信心。”

商汤回应说：“我们所有地方，有夏民众都可以居住生活。只要他们屈从我们族群，并能够不违背我的命令。”

伊尹回答：“我的王啊！他们对有夏帝王的孝敬心停止了，那有夏国也就死亡了。”

【竹简四】

【原文】金玉日邑，余止（之）吉言乃至。”众于白（亳）奄邑。

【释文】当我们城邑的物质日益丰富起来，我所预言的人丁兴旺，必定随之到来。”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们汇聚成了亳地奄邑。


【参考文献】

1、《尹告》竹简图像，源自《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

2、见于百度百科“尹诰”介绍如下：

简文（隶定）：隹尹旣﨤汤咸又一悳，尹念天之贁西邑夏，曰：“夏自绝亓又民，亦隹氒众，非民亡与守邑，氒辟作怨于民﹦复之甬丽心，我捷灭夏。今句胡不蓝？”执告汤曰：“我克协我���，今隹民远邦䢜志。”汤曰：“於���﹦可祚于民，卑我众勿韦朕言？”执曰：“句亓赉之，亓又夏之金玉日邑，舍之吉言。”乃至众于白���邑。

简文（转写补全）：惟尹旣及汤咸有一德，尹念天之败西邑夏，曰：“夏自绝其有民，亦惟厥众，非民亡与守邑，厥辟作怨于民，民复之用离心，我捷灭夏，今后胡不监？”挚友汤曰：“我克协我友。今惟民远邦归志。”汤曰：“呜呼，吾何祚于民，俾我众勿违朕言？”挚曰：“后其赉之，其有夏之金玉实邑，舍之吉言。”乃致众于亳中邑。

克谐

附言：为了更好比较学习《清华简-尹诰》一文，下面转帖我于2020年4月释意的古文尚书中《咸有一德》一文。特别是其最后根据当时清华简公布的《尹诰》内容解说，再与上面一文对比，禁不住莞尔一笑！

【《尚书（伪古文）》释意】……商书·咸有一德

【原文】伊尹作《咸有一德》。


[释文]伊尹的作品《咸有一德》。


【原文】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德。曰：“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皇天弗保，监于万方，启迪有命，眷求一德，俾作神主。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爰革夏正。


[释文]伊尹将政权复归帝王后，将要告老还乡，便把治国理政的经验，告诫帝王说：“愿天地保佑我们吧！所谓天道无信而天命无常，是因为要保障帝位的永久稳固，必须要有恒定的帝王德行。如果帝王不坚守必须具备的德行，其天下就必定会失手。之所以说夏朝帝国背离了天地道德，是指夏帝王不但不敬畏天道是可以变换的道理，反而变本加厉地肆虐残害民众。所以，天地不再保佑他们，而是像巡视天下一样，不但唤醒和启发那些敢于承担大任的人，而且垂青和眷顾其中一位有恒定道德者，并使其成为人间的帝王。我伊尹之所以十分钦佩先王成汤，是他既具备了高尚德行，又堪当天命大任。所以，我们在天地保佑下，拥赖天下军民助力，一举推翻了夏朝统治。

【原文】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释文]并不是苍天偏袒我们有商一族，而是天地保佑拥有了高尚德行的一方；并不是我们有商一族哀求天下民众相助，而是天下民众自愿归顺有高尚德行的一方。凡德行恒定高尚者，无论天地如何动荡，都会吉星高照；凡品德三心二意者，一旦遇到天地动荡，必定凶险无比。所谓人身吉凶祸福的遭遇，都不是外部的僭越侵犯，而是来自我们自身的道德缺陷。所谓天地祥瑞灾难的降临，从来都是人们道德兴旺衰败的招致和显示。

【原文】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任官惟贤材，左右惟其人。臣为上为德，为下为民。其难其慎，惟和惟一。德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绥先王之禄，永厎烝民之生。

[释文]作为新履使命的帝王，对于自身已然具备的道德情操，务必坚守不懈、始终如一。唯有如此，国家才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凡任命卿臣官员，务必辨别他们德才贤能的高下；凡身边亲密随从人员，务必谨慎的挑选。因为官臣的形象，既是帝王德行的体现，又是民众仰慕的榜样。所以，选拔他们时，必定举步维艰，而更需慎重再三，特别在判定标准上，务必要始终如一。人类的德行表现本来离奇多样，通常人们热衷追求、极力崇拜和习惯模仿的是他们自以为最好的一面，但这所谓最好的一面，也会因人而异，并随时而变。所以，在德行中间，真正算是最尊贵而又最难得的，莫过于始终如一。赶等到天下百姓，都一口同声地说这样子话语时：“我们的王，所讲过的每一句话，都太正确！都太伟大了！”而且百姓们还说：“我们的王，始终是一心一德啊！”那么百姓心目中帝王的言语水平和德行程度，不但能够顺承前辈帝王的福禄庇护，而且天下民生也会安居乐业，并享受天地神祇了。

【原文】呜呼！七世之庙，可以观德。万夫之长，可以观政。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无自广以狭人，匹夫匹妇。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厥功。”

[释文]愿天地保佑我们吧！一般情况下，只要通过宗庙内供奉的七代祖宗，就可以观察帝国君王的德行。只要通过万夫之长这样的官吏，就可以考察国家的政治水平。帝王如果失去了民众，就没有人手可以驱使，进而去实现功业梦想；而人民没有了帝王，也就失去了博取事业功名的斗志力量。所以，帝王如果没有了可以容纳天下民众的胸怀，岂不与匹夫匹妇无异；帝王如果独自占有并享用天下所有的奢华财富，那么天下民众为何要一起来帮他赢得地位和获取功名呢？


【原文】沃丁。沃丁既葬伊尹于亳，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


[释文]何谓沃丁？商王沃丁将伊尹葬在商都亳地后，大臣咎单针对伊尹生平业绩，曾有过训诫的故事流传，这就是《沃丁》的内容。

[编注]此段落以下，应是孔子简介文章内容的“序”，其正文部分均缺失。


【原文】咸乂。伊陟相大戊，亳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

[释文]何谓咸乂？伊陟作为商王大戊的卿相，因当时商都亳城宫殿内，出现了代表祥瑞的桑谷共生景象。伊陟借机赞扬巫咸的功绩，便流传下来《咸乂》四篇。


【原文】伊陟，原命。太戊赞于伊陟，作《伊陟》《原命》。

[释文]何谓伊陟、原命？商王太戊赞扬伊陟，流传下来篇章，即《伊陟》《原命》。


【原文】仲丁。仲丁迁于嚣，作《仲丁》。

[释文]何谓仲丁？商帝王仲丁将商都迁到“嚣”地时，流传下来了《仲丁》一文。


【原文】河亶甲。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

[释文]何谓河亶甲？商帝王河亶甲将都城迁到“相”地时，流传下来《河亶甲》一文。


【原文】祖乙。祖乙圯于耿，作《祖乙》。

[释文]何谓祖乙？商帝王祖乙因为都城严重垮塌，迁都到“耿”地时，流传下来《祖乙》一文。



【编者按语】近些年，《咸有一德》一文，因为“清华简”的整理发现，引起学界的特别重视。其中，清华简中《尹告(咸有一德)》发生背景是商汤的故事，而以往该名称的作品，则是太甲复位后的事迹。其实，若将两者视为各自独立文章，亦未尝不可。因为，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凑齐传说中孔子时“《尚书》百篇”的目录。



附：《清华简》整理的《尹告(咸有一德)》，并尝试释文如下：

【原文】惟尹既及汤，咸有一德。

[释文]现有伊尹呈报商汤的典籍，即《咸有一德》。

[释注]此应为孔子序。

【原文】尹念天之败西邑夏，曰:"夏自绝其有民。亦惟厥众，非民无与守邑，厥辟作怨于民。民复之用离心，我翦灭夏。今后曷不监！"

[释文]伊尹反思位于商都亳邑西边夏帝国的灭亡原因，曾这样说过：“夏帝国是因为他们的民众而自取灭亡。在他们管辖下，曾有那么众多的国民，并不是这些民众不能保卫各自的城邑家园，而是他们的帝王祸害人民，使其积怨太深。正因为夏朝民众的离心离德，反而帮助商族歼灭了有夏帝国。今后不得不引以为鉴啊！”

【原文】挚告汤曰:"我克协我友，今惟民远邦归志。"汤曰:"呜呼!吾何作于民，俾我众勿违朕言?"挚曰:"后其赉之，其有夏之金玉日(牣)邑，舍之吉言。"乃致众于白(亳)中邑。

[释文]因此，伊尹对商王成汤说：“只要赢得热爱我们的天下民心，他们即便在遥远的邦国，也愿意赶来归顺我们。”商汤回应道：“愿天地保佑吧！我应该如何对待民众，他们才能不违背我的愿望呢？”伊尹回答：“帝王就是要善于奖赏和安抚民心。现将赢得的夏帝国物产田宅，尽快分配给民众，我们必将吉样如意。”于是，商都亳城逐渐人丁兴旺，并很快便成为政治、经济、文化的新中心。
（2020年4月18日克谐草于济南）

云上云上

是的，清华简是一批非常珍贵的战国竹简，您与“简”相伴，释读得也非常精彩，这与您日复一日地勤奋与 努力是分不开的，谢谢您，让我们有幸读到连司马迁都未曾读过的经典，祝您创作愉快！

克谐

云上云上 发表于 2022-3-2 17:35
是的，清华简是一批非常珍贵的战国竹简，您与“简”相伴，释读得也非常精彩，这与您日复一日地勤奋与 努力 ...

大约2013年前后，清华简第一辑本公开后，我曾到处搜罗训诂和释说资料。当时最感兴趣的是《楚居》，直觉其中可以解释为何国内像历山有多处地点问题。至于其他涉及上古三代的简书，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恍若天书！
清代古文大家像吴大澂等，曾经感慨并斥责进入战国时代，由于王权分散，以至于各国各地肆意创新文字，导致文字异化严重，甚至千奇百怪一样。其实，甲骨文定位以后，再回头对照所谓战国“古文”字体，里面不仅影影绰绰着甲骨文的身影，甚至像中山王器的篆文，更有比甲骨文还要古老的鸟兽文形影。所以，战国古文字尽管变化多端，但也应了那句话：万变不离其宗。
希望我这种就是自娱自乐的瞎鼓捣，能够给大家带了关注古汉语的兴致和乐趣吧！

克谐

前注：一年前尝试释意全部《逸周书》，赶到“第廿一章程寤解”时，因可查阅的通行本“程寤解”，据说是根据汉代一些作品中只言片语，凑齐了大概70多个字。但在“清华简1”中则有此文的整篇。于是，为了不半途而废，不得不查找并购得清华简1-8pdf。针对其中竹简原文逐个尝试解文释说，因此有了如下作品。为了与这里帖文一致，更改标题后，其内容暂不改动，仅供参考。

【稽古传话】……《清华简·程寤》解文释意

【简文解字】

唯王元祀，贞月即生明，大姒梦。见商廷唯棘，乃仔仔（或小小、齐地俗语）發，取周廷杍（梓）梪，于阙外，伪伪松柏棫柞。¨（寤），敬告王。王弗敢占，诏太子發，卑灵明喏，芾（祓）；祝祈，芾。王周率芾，大姒宗丁芾，太子發黻告宗。方（访）社稷，祈于六末山川。攻于商神，望，蒸。占于明堂，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命。

【原文释意】

周文王元年，正月初，月明时分，文王妻子太姒做了一个梦。梦见商朝宫廷荆棘丛生，儿子发从周家拿来梓树种子，撒在商朝宫阙门外，瞬间长成了松柏棫柞，郁郁葱葱。太姒梦醒，赶紧告诉周文王。周文王没有立即占卜，先是昭告儿子发为太子，然后，祭祀神灵解梦；然后，为祈祷庇护又祭祀。周文王率领公卿祭祀，太姒率领宗族家人祭祀，太子发郑重着装入宗庙告祭。又一起于社稷大殿，祷告山川大地福佑。为诅咒商王神宗，又进行了望祭和蒸祭。最后，在宫殿明堂，进行正式占卜。周文王和太子发，一起礼拜神宗，祈祷梦境祥瑞，祈求承接商朝称帝天下。

【网文参考】

隹王元祀正月旣生魄，太姒梦见商廷惟棘，乃小子发取周廷梓树于厥外，化为松柏棫柞。寤惊，告王。王弗敢占，诏太子发，俾灵名凶，祓。祝忻祓王，巫率祓太姒，宗丁祓太子发，币告宗祊社稷，忻于六末山川，攻于商神，望，烝，占于明堂。王及太子发并拜吉梦，受商命于皇上帝。

【简文解字】

于瑩粲粲，興曰：發，汝敬听吉梦。朋棘寿梓，梓松松柏，断棫巢柞，柞伪伪隻。呜呼！可（何）敬非朋，可戒非商，可用非梪（豆）。梪因欲，不韦（伟）才（材）。女（汝）天降疾旨，味（未）既用，不可樂（乐）。时不远，唯商烖（灾）在周，周烖在商。

【原文释意】

龟兆历历在目，占卜师这样解说：太子发，你要恭敬听知这个梦为何预示吉祥。荆棘一般乱作一团生长，而梓树通常规矩而长寿，但寿命胜过梓树的还有松和柏。棫树通常短小丛生，而鸟儿喜欢筑巢的柞树，经常独立挺拔。愿天道地德保佑我们！为何人们普遍敬畏天道，却也不会都得到垂青和惠顾；为何需要戒备防范的还不是商王？为何在这个梦中最为吉利的并不在于树的种子？因为，树种子只是蕴含着长成大树的欲望力量，但种子本身并不是威武成材的大树。你现在遇到上天急速降下神旨，但并非即刻就会应验并成就大事，所以你不必太过乐观。然而，在为时不远的将来，商朝的灾难必定来自周方国，而周方国的灾难也必定来自商朝。

【网文参考】

兴，曰：“发，汝敬听吉梦，朋棘���梓松，梓松柏副，棫覆柞柞，化为雘。呜呼，何警非朋，何戒非商？何用非树，树因欲，不违材。如天降疾，旨味旣用，不可药，时不远。惟商戚在周，周戚在商……

【简文解字】

欲唯柏，梦佶（吉）庶言，达狆有勿（物），亾穆穆，明武畏（示+畏），汝棫柞亾堇。呜呼！敬在朕闻，周长不贰。将睪（择）用周，卑拜不忍，妥用多富。唯梓黻不義，违于商，畏行重，亾乏明，明在向。唯容内（纳）棘，意亾勿用，不齐思畏。寡和顺（其“川首”两个字或是笔误）民，不哉（再）怀允。

【原文释意】

（你）具备成为树中寿柏的欲望和力量，梦兆中诸多预言，最终都会实现。但不要大肆宣扬，要知道炫耀武力会招灾引祸。现在你仅是低矮孤立的棫柞，还不是参天松柏。愿天地庇护我们吧！务必认真对待所闻神旨，周伯必将壮大成功。对于将来周将代商称帝，必须先要忍辱负重，才可能处事得当而获得更大福报。你现在若公开挑战商朝，前途必然举步艰难，这是糊涂做法非常不明智，当下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认准前途方向。首先要能够容纳天下的百草荆棘，凡是不利于未来方向的念头，都要全部放弃；凡遇事，务必思虑周到全面，时刻都要谨小慎微。因为一旦失去了大多数民众的拥戴和维护，（你）将无法实现你的梦想抱负。

【网文参考】

择用周果、悫、不忍，绥用多福。惟梓敝，不义泛于商。俾衡量亡乏，明明在向，惟容纳棘，抑欲惟柏。梦，徒庶言'逢中有物。’ [2]  亡秋明武威，如棫柞无根。呜呼，敬哉！朕闻周长不贰，务亡勿用，不惎，思卑柔和顺，生民不灾，怀允。

【简文解字】

呜呼！可监非时，可将非和，可畏非处，可保非道，可爱非身，可力非人。人侮（母÷心）疆，不可以寝後。後戒人用，汝毋爱，日不时。

【原文释意】

愿天地保佑我们！（这个梦境）可以预见未来，但确凿时机还没有到来；可以为将来付诸行动，但环境气氛还不成熟；可以获得应有威望，但地位和能力还不充足；可以使用现有力量和人气，但不符合应有的天道地德；可以得到天道地德的垂青厚爱，但还不是现在的身份处境；可以得到左膀右臂的辅助支持，但现有的人物都还不适合。所以说，任何一个人，如果只懂得一意孤行，一旦违背时运时机，必定不会有舒适安然的未来。因此，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果不懂得尊重天道地德的必然性规律，也就只能一味抱怨生不逢时，仿佛总是与幸运擦肩而过。

【网文参考】

呜呼！何监非时？何务非和？何畏非文？何保非道？何爱非身？何力非人？人谋强，不可以藏。後戒，後戒，人用汝谋，爱日不足。

【参考资料】

1、《程寤》竹简图像，源自《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

2、“网文参考”来自网络中转载：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读书会“清华简《程寤》简序调整一则”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2011-01-05。

云上云上

甲骨文对于我来说，不亚于天书，所以，总是“敬而远之”。感谢有您，让我重新阅读，同时增长了知识 。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耆夜》解文释意

前言

“清华简”中《耆夜》名称由来，可见其第14简背面下端的标注。《耆夜》的意思，应是“战胜耆邑后夜宴”。但其中“夜”，究竟指“夜晚”还是“酒液”等，结合文章内容，应该为后者。
《清华简·耆夜》的文史价值，一个是在有分歧的“西伯戡黎”传说中，其中亦有周武王“戡黎”的史实；另一个就是《诗经·唐风·蟋蟀》一诗，其作者和背景，在《耆夜》中得到证实。
多年前，曾于网络搜索并存留《清华简·耆夜》一文。当下对照竹简原文，在逐字解文释意之间，难免有臆测和武断之举。但是，利用个人有限资料，历经十余天完成这一作品后，虽不敢说志得意满，而确实有如释重负的快活！
究竟如何释读古字文书？怎样的书写表达，才能更好地展现古文经典的艺术魅力？古典文书的挖掘和再现，究竟有何社会价值和现实意义？诸如此类的质疑，不仅时常困扰吾心，也是与家人或朋友偶或的谈论话题。
凡学习传统文化，所谓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以至于深入浅出。无论专业使然，还是业余爱好，恰似水到渠成、殊途同归。如果坦露其间个中滋味，尤其非要求去吆喝出来这样那样的价值或意义时，起码我个人对此，不仅一言难尽，并且若实话实说，真格的十分茫然……确实就是亦步亦趋、就事论事以至于此，而没有什么刻意盘算、蓄意勾兑和狼子野心之图谋。所以，对于类似本文一样解字说文，如有不当之处，敬请方家同好不吝批评指正。

（2022年3月10日草于济南）

【竹简一】

【原文】武王八年，征伐耆（邑+耆），大拎（今+又）之。还，乃酓（飮）至（凯旋庆功宴），于文大室。縪（毕）公高，为客；召公保睪（保睾，即太保），为
【释文】周武王八年，征讨耆地城邑，获得胜利，并令其降服。凯旋后，在文王庙大厅宴庆。毕公高坐在客座，太保召公，坐在

【竹简二】

【原文】夹；周公叔（？）旦，为令；辛公部持（或“言择”应为官称），为立（位）作策，将为东尚（向）之客；吕（邑+吕）上（尚）父（父÷女）命为
【释文】可以左右夹持的位置。周叔旦行酒令，做记录的辛公，坐在面向东的客位。吕尚父被指定为

【竹简三】

【原文】司政，监飮酉（酒）。王夜（液、斟酒）爵（竹÷少÷隹、形象为“斝”、义可为爵、彝），寿（酬谢）縪公，作诃（歌）一终（奏），曰：“樂樂脂酉，脂酉宴（郾？÷心）以二公，紝（系+王）仁兄弟，
【释文】司正，监督饮酒。周武王斟满一杯酒，酬劳毕公，并作歌一首，题名《乐乐旨酒》：“旨酒欢宴二公。仁爱弟兄，

【竹简四】

【原文】庶民和共。方职（炽烈）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飮，後爵乃從。”王夜爵，寿周公，
【释文】上下一心。孔武有力，所向披靡。开怀畅饮，再接再厉。”周武王又斟满一杯酒，答谢周公，

【竹简五】

【原文】作诃一终，曰《遊蒿（酒液草香）》：“遊蒿即琖（盏、玉爵于夏曰琖、殷曰斝、周曰爵），羕余丕革。取士黾（勤劳）佃，殹民之秀。方职方武，克燮（克谐、克协即战胜）
【释文】作歌一首，提名《飘香美酒》：“飘香美酒斟满杯，开怀畅饮沾衣襟。选拔勇士开疆土，必须良才真将军。孔武有力志气高，克谐达功……

【竹简六】

【原文】勑獣。嘉爵速飮，後爵乃复。”周公夜爵，寿縪公，作诃一终，曰：“赑赑（赑屃、龙子）戎羕，职
【释文】…杀敌人。庆贺凯旋一杯酒，喝干这杯再一杯。”周公斟满酒杯，酬谢毕公，并作歌一首，歌词是：“赑屃戎装……

【竹简七】

【原文】武慦（求÷心、音“赳”英俊雄壮）慦。深情谋（母÷心）猷，慾德乃救。王有旨酉，我惪（得）以俘（享用）。既醉又友（友÷日÷虫），明日勿稻（象形“垂头叹气，或“慆”心疑懈怠）。周
【释文】……英俊威武。深谋远虑，道德成就。王有美酒，我等享用。携手同醉，明日无悔。”

【竹简八】

【原文】公或夜爵，寿王，作祝诵一终，曰《明明上帝》：“上帝临下之光，丕显逨各（格）。金（金÷心、鑫）阙禋明，於
【释文】周公又斟满一杯酒，敬祝周武王，冠名《光明上帝》，颂词是：“上帝的光芒普照天下，彰显人格的高贵与卑劣。殷切期盼如此神明，于

【竹简九】

【原文】◎◎◎。月有成损，岁有臬（古代测日影的杆子）行。作兹祝诵，万寿亾疆。”周公秉爵未飮，蟋蟀
【释文】（竹简有缺失）月亮盈亏算日子，臬影长短知岁月。我作这篇颂词，祝你万寿无疆。”周公举着酒杯将喝未喝之际，一只蟋蟀

【竹简十】

【原文】躍降于堂，◎公作诃一终，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车其行。今日君子，丕喜丕樂。夫曰
【释文】跳跃进入厅堂，（周）公作歌一首，题名《蟋蟀》：“蟋蟀入厅堂，像战士驱车沙场。今日君臣，纵情欢畅。

【竹简十一】

【原文】◎◎◎忘。母（勿）也大樂，则终以康。康樂而毋忘，是隹良士之彷彷。蟋蟀在
【释文】（竹简缺失与前暂不释说）。宴乐勿过量，适度宜健康。饮酒作乐有牵挂，这样君子必彷徨。蟋蟀在

【竹简十二】

【原文】岩，岁将员（圆）若。今夫君子，丕喜丕樂。日月其蔑（从大到小），从朝及夕。母也大康，
【释文】（蟋蟀在）岩石间，一岁即将圆满。今日君臣，开怀畅饮。日月升降，从晨到夕。不能贪欢图享乐，

【竹简十三】

【原文】则终以作。康樂而毋◎（缺字推断为“忘”），是隹良士之瞿（目目÷心）。蟋蟀在舍（住所），岁将◎◎◎
【释文】生存必须要劳作。寻欢作乐不忘原则，这样的君子必警觉。蟋蟀在巢穴，（竹简缺失暂不释说）

【竹简十四】

【原文】◎◎◎。母也大康，则终以瞿（目目÷心）。康樂而毋忘，是隹良士之瞿。
【释文】（竹简缺失暂不释说）。不能贪欢图享乐，日常生活要警觉。纵情欢乐要适度，这是贤良君子须有的警觉。


【附录】《诗经·唐风·蟋蟀》（克谐释意）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

（蟋蟀跳动屋中央，岁月入秋心暗伤。）

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今日放歌须纵酒，一年剩余时不长。）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

（平常何曾去放荡，责任在身难分心。）

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虚度光阴图享乐，惶恐不安唯仁人。）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

（蟋蟀跃然在厅堂，光阴飞逝人惆怅。）

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今朝有酒今朝醉，日月如梭怎阻挡。）

无已大康，职思其外。

（夙夜憔悴人疲惫，内忧外患挂心上。）

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难得偷闲博一笑，贤良君子常勤劳。）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

（蟋蟀悠然屋中间，像架战车好模样。）

今我不乐，日月其慆。

（美酒高歌今欢唱，日月同在齐荣光。）

无已大康，职思其忧。

（纵情饮酒莫太过，任重道远忧患长。）

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娱乐情怀有尺度，仁义礼智最高尚。）

【参考文献】
*“清华简《耆夜》”一文，作者李学勤，发布时间 2009-08-03光明日报。
*通行本28篇今文尚书中《周书·西伯戡黎》，其事件背景，至今学界多有文章，认同与《耆夜》中“伐耆邑”故事一致。
*“清华简《耆夜》解析”一文，作者子居；如下是该文中《耆夜》“释文”：
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还，乃饮至于文太室。毕公高为客，召公保奭为介，周公叔旦为主，辛公???甲为位，作策逸为东堂之客，吕尚父命为司正，监饮酒。
　　王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乐乐旨酒》：“乐乐旨酒，宴以二公。任仁兄弟，庶民和同。方壮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饮，后爵乃从。”
　　王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终曰《輶乘》：“輶乘既翼，人备余不胄。组士奋甲，殹民之秀。方壮方武，克燮仇雠。嘉爵速饮，后爵乃复。”
　　周公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赑赑》：“赑赑戎服，壮武赳赳。宓情谋猷，裕德乃就。王有旨酒，我忧以浮。既醉又侑，明日勿慆。”
　　周公又夜爵酬王，作祝诵一终曰《明明上帝》：“明明上帝，临下之光。丕显来格，歆厥禋盟，於□□□。月有成缺，岁有歇行。作兹祝诵，万寿亡疆。”
　　周公秉爵未饮，蟋蟀跃升于堂，周公作歌一终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车其行。今夫君子，不喜不乐。夫日□□，□□□荒。毋已大乐，则终以康。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蟋蟀在席，岁聿云莫。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迈，从朝及夕。毋已大康，则终以作。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瞿瞿。蟋蟀在舍，岁聿云[徂。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除，从冬]及夏。毋已大康，则终以惧。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瞿瞿。”

云上云上

好的，继续欣赏您的“简言简语”，祝您创作愉快！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金縢》解文释意

【竹简1】

【原文】武王既克殷三年，王不癒（疒+余）又仁（笔误或通假“居”或君王之卧床被视为“仁居”）。二公告周公曰：“我其为王穆卜”。周公曰：“未可以
【释文】周武王消灭殷商第三年，身体不适并卧床不起。二公（毕公、召公）对周公说：“我们一起为王的身体健康占卜祭祀吧？”周公回答：“不可以……

【竹简2】

【原文】欷（悉+欠）虚（墟、乎、地或虞，隶定“吾”太过牵强；此处词组“唏嘘、欷歔”为上）先王。”周公乃为三坦共墠（参看郭店楚简《唐虞之道》之“墠、禅”）。为一坦，於南方。周公立次（“南”之次即“北”），秉璧之（之÷自）珪。事（史）乃册。
【释文】……让先王忧愁叹息！”周公清除一处野地，筑三壇。一壇位于正南方，周公在其北面，手持玉璧和圭版祭祀祷告。史官记录在册。

【竹简3】

【原文】祝告先王曰：“尔元孙發也，彀（够、遘）遇虐疾，尔母乃有佯子（另一个儿子）之備在上。隹尔元孙發也，
【释文】向先王祷告说：“你的嫡孙发，罹患重病，现将同母的另一个儿子作为祭品献给你们。因为嫡孙发，

【竹简4】

【原文】不若但（周公、名旦）也。是年若卉能，多材（才÷心）多兿，能事鬼神，命于帝廷，事有四方矣。奠尔子
【释文】不如旦（我）更适合作为祭品。我年龄适宜，拥有各种才艺，既可以为鬼神效劳，也可在天帝身边照应天下大事，福佑你的儿孙

【竹简5】

【原文】孙于下地。尔之许我，我则厚璧与珪。尔不我许，我乃以璧与珪歸。周公乃内其
【释文】……于地上。你们如果答应我，我就奉献上贵重的璧和珪；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将璧珪带回去。周公把自己愿望和……

【竹简6】

【原文】所为，供自以代王之敓（同“夺”），于金籐之匮，乃命执事人，曰：“毋敢言”。逾後，武王力。成王由
【释文】……作为，尤其替代周武王献祭而死的记录，存放在金籐装饰的盒子里。并命令太史，说：“不要说出去!”随后，周武王恢复了一些体力。周成王作为

【竹简7】

【原文】孳才立。官（管）叔及其群兄弟，乃浊言于邦，曰公将（片+酉）不利於需（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
【释文】一个孩子才继位。管叔及其诸多兄弟，在国内散布谣言，说周公将不利于刚继位的武王幼小儿子。周公便告诉二公（毕公、召公），说：“我将……

【竹简8】

【原文】◎◎◎亾以复见於先王。”周公后（即王），东三年，祸（礻+骨、比照《尹至》此字形而隶定）人乃斯得於後。周公乃遗王志，
【释文】……（竹简残缺与前暂不释）无法去见去世的先王。”周公作为最高统治者，在东方三年，凡引起祸端的人们都得到了应有下场。周公并将内在心愿遗留给周成王，

【竹简9】

【原文】曰《周鸮》，王亦未逆公。是岁也，秋大酋（本义酒熟、此义指庄稼熟），未收（收割）。天疾风以雷，禾斯妟（偃），大木斯？（滅？）。邦人
【释文】…题名《周鸮》，但周成王没有转变对周公的看法和心念。那一年，秋天庄稼成熟还没有收割时，突然天空狂风雷电，禾木都被吹倒，大树毁坏。国内的人…

【竹简10】

【原文】◎◎◎见夫。夫终（系+冬÷余）以啟金籐以匮。王得周公之所以自为供，以代武王之敓。王询（？），执
【释文】…（简文残缺暂不译）。于是，开启金籐盒子，周成王得以见到周公代替武王献祭的记载。周成王追问，

【竹简11】

【原文】事人曰：“许殹公命，我勿敢言。”王辅箸以驚，曰：“昔公堇（谨、勤）劳王家，隹余沈人，弗及
【释文】…执笔太史回答：“已经答应了周公要求，不敢再言。”周成王阅读史册，惊讶而又惭愧地说：“以往周公兢兢业业为国家操劳，只有我糊涂一直蒙在鼓里。

【竹简12】

【原文】智。今皇天重得以章（彰）公德。隹余沈人其親逆公。我帮家豊亦宜之。”王乃之逆公，
【释文】…现在苍天上帝从新彰显周公的美德。我虽然糊涂，但也要亲自去接回周公，我们家国必定更加繁荣昌盛。”于是，周成王前去迎接周公，

【竹简13】

【原文】至郊。是夕，天反風，禾斯起，咸大木之所（合字“之所以”）？（滅）。二公命邦人尽复筑之。岁大又年，秋则大收。
【释文】驻扎在郊外。这天早上，天刮起了反方向的大风，倒地庄稼都重新竖起来，毁坏的大树也都缓醒过来。二公让国内人们给予培土加固。这一年庄稼颗粒饱满，秋季获得了大丰收。

【附录-1】学者一般认为《清华简·金縢》中周公遗留周成王的《周鸮》一文，即为《诗经·豳风·鸱鸮》。现释意如下，仅供参考：

【原文】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释文】鸱鸮啊鸱鸮，你残害我孩子，又破坏我家室。养育之恩，筑巢辛劳，难道你就一点没有怜悯之心、舔犊之情吗？

【原文】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释文】要在没有下雨的时候，筑土补墙，牢固窗户。这样之后你的家人，才不会有风餐露宿的抱怨和悔恨。

【原文】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释文】我双手难拳，却还要为养家操劳。我储备构建家室的物品，以至于身心疲惫、疾病缠绕，因为我们家园还没有完全建好。

【原文】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释文】我的羽毛已然稀疏，我的尾翎脱落，我们的巢穴岌岌可危。我们的家园在风雨中飘摇，我的呼号在天空云间缭绕。

【附录—2】以往作品：“今文尚书”28篇释意……（十四）《周书·金滕》

【原文】武王有疾，周公作《金滕》。
[释文]周武王身患重病后，周公的作为故事，被记载在《金滕》一文中。
【原文】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弗豫。二公曰：“我其为王穆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公乃自以为功，为三坛同墠。为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珪，乃告太王、王季、文王。
[释文]推翻商朝后第二年，周武王身患重病，一直不见好转。召公和太公一致提议：“我们为天子的病情占卜吉凶吧？”周公回应道：“不该用此事让我们天庭先辈悲伤。”于是，周公自己筹划祭祀占卜的场所，在一个地方设立了三个神坛祭位。祭坛正对南方，周公面北而立。周公把玉璧宝圭，分别安防在祖爷爷太王、爷爷王季和父亲文王的牌位前面。
【原文】史乃册，祝曰：“惟尔元孙某，遘厉虐疾。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予仁若考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元孙不若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尔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祗畏。呜呼！无坠天之降宝命，我先王亦永有依归。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珪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
[释文]主持仪式的太祝，手持册书，念念有词：“现有你的嫡系长孙某某，罹患重病，生命垂危。如果你们三位先辈帝王需要贡献你的儿孙天子敬奉上天，那么就用我姬旦之身来替代他吧。我自意顺从先辈需要，而且身强力壮，能够满足鬼神需求。而你们的嫡长孙不如我肥硕壮实，也满足不了鬼神要求。你们先辈执掌帝庭以来，保佑儿孙统治四方，天下民众无不敬畏。愿天地保佑我们！不要失去帝王命运的垂青，也保佑我先辈帝王永远在天庭享福。现在我将命运寄托灵龟躯体，如果占卜满足了我的心愿，我将玉璧宝圭作为贡献；如果不能满足我的心愿，我将收回壁圭不用使用。”
【原文】乃卜三龟，一习吉，启籥见书，乃并是吉。公曰：“体王，其罔害。予小子新命于三王，惟永终是图。兹攸俟，能念予一人。”
[释文]经过三次龟卜，都一样吉利，又对比事前预言与龟板灼烧后图示，也都一样吉祥。于是，周公说：“通过这次占卜，我们大王身体没有大碍了。我已经把自己生命交付给先辈帝王了，而且至死不会悔改。走着瞧吧，记住我说的话。”
【原文】公归，乃纳册于金滕之匮中。王翼日乃瘳。
[释文]周公祭奠占卜回去后，就把这次的祝册卜辞，封藏在一个金属匣子里。随后，周武王病情好转了。
【原文】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群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
[释文]周武王去世后，丧事刚刚处理完，武王的几个兄弟像管叔等，便开始散布流言蜚语，传说“周公将不利于年幼的成王继位”。周公闻讯，便对召公和太公说：“当下，我若不承担君主大任，我将无法告慰在天庭的先辈帝王。”
周公在经营东部区域事务两年中间，许多贵族受到惩处，可谓罪有应得。之后，周公写作诗歌赠送周成王，标题《鸱鸮》。但是，周成王一直没有解除对周公的误解和抵触。
【原文】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滕之书，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说。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对曰：“信。噫！公命我，勿敢言。”
[释文]这年秋天，庄稼丰收，但还没有收割之际，突然狂风雷电大作，庄稼都被吹拂倒地，大树连根拔起，国人恐慌一片。周成王和卿大夫，一概衣冠庄重，一起打开了周公当年封存的金属匣子。于是，大家才知道当初周公以自己替代武王祈祷献祭的真相。召公、太公和周成王又一起追问当初太祝和官吏，他们如实回答：“事实确实如此。应为周公有命令在前，我们不敢说出来。”
【原文】王执书以泣，曰：“其勿穆卜！昔公勤劳王家，惟予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国家礼亦宜之。”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则尽起。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则大熟。
[释文]周成王手捧祝册，热泪盈眶，哭泣着说：“何须靠占卜来预测吉凶啊！当年周公为家国呕心沥血，只是我年幼不曾知晓。今天，天地动容都在昭彰周公的高尚品德，我不仅要亲自前去迎接周公回京，而且这也是国家本该给予周公的礼节待遇。”于是，周成王起驾出京城去迎接周公，并进行了郊祭。随之，天降大雨，风向突然逆转，倒伏的庄稼也都
直立起来。召公、太公传令各地，把刮到的大树扶起来，并加固培植。这一年庄稼大丰收。

释者旁白：周末闲暇，释意《金滕》一文。借助手边【汉】孔安国（传）【唐】孔颖达（正义）《尚书正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12版），并参照网络上免费可查的“《金滕》翻译”。不足半天，释意完毕。然而事后，却迟迟不愿上传！这又何故呢？
尽管已经说不清楚，是否曾经读过此文及其翻译。但在眼下，于逐字解析之中，自觉此篇文章存在如下疑惑问题：
1、单言此文背景的西周时期，在我们今天通称为古代“祭祀”活动中，像祭祀鬼神，或祭奠祖先，以及祈祷、诅咒与占卜或卜筮等，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异同呢？在这里面，除了时间、地点和相关人神的差距外，于贡品或牺牲品上，又有什么要求和禁忌呢？事实上，如果不明确或没有类似上面的考虑，那么对于周公拒绝召公、太公要求占卜吉凶的要求，以及转而周公自己进行祭祀或祷告后，再行占卜等行为，也就不容易理解和说明了，只能给予似是而非的点到为止而已。同样，在这个问题上，其占卜究竟是怎样的程序步骤？就我个人而言，仅能够参考一点安阳甲骨文卜辞知识，臆测演说而已。
2、单言本文参考版本的《金滕》，其中“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实，单凭这句话的信息，实际已经表明，武王去世后，周公是作为帝王君主在主掌大权。所以，在当时是否有“摄政王”的说法及其管理模式，这一点很值得怀疑。另外，正因如此，当下再审视那一段“分陕而治”的历史，其真相究竟是“阳谋的协议治理”还是“实际的军事对垒”呢？也就是说，武王死后，西部实质上是召公（奭）牵头的“挟天子拥兵自重”，而东部亦不过是周公（旦）的独立王国。之所以这样讲，撇开现存的古文籍记载，仅从西周已经出土的青铜彝器铭文来看，召公与周公俩人之间以及后期两个宗族之间的矛盾分歧，不在于当初他俩是否为一母同胞，抑或同父异母，或者仅是同姓同宗，而在于二者之间在西周早期政权建立上，曾经就是公开对立而且非此即彼的两股势力。
3、可能是过去读书的残留印象，在释意“秋，大熟，未获……”之后文字时，直觉应该说的是周公身后故事。所以，何时打开的“金滕”？这其实也是一个必须要明确的问题。如果此事发生在周公身后，那么在释说上，就不应该有成王去郊外迎接周公的仪式感，却应该是由于成王没有按照周公遗愿埋葬成周而“合葬毕地”的追悔，所以才有出外“郊祭”；这样，一是敬天畏神，二是讨好祖宗。但是，落实到我的本篇释意，还是参照传统“正义”的引导，顺水推舟罢了。
4、因为以往关注“清华简”时，大致了解一点关于清华简中《金滕》与流行版本的异同。于是，搜得网络，得以见到标题“清华简《金滕》有关历史问题考论”（作者杜勇见于2012年3月《古籍整理研究学刊》）一文。建议读者可以参照此文，多方了解一些与《金滕》有关的知识。就我个人而言，通过上述文章，一者大致了解了《金滕》的三个段落，即：1、金滕成因，2、武王死后叔侄不合，3、天象示警还原事实。再者，关于其中最后一段，据说在清代的孙星衍，即认为应属于周公去世后的故事等。
总之，《尚书·金滕》一文，很值得爱好古汉语者，进一步琢磨和不断推敲，其中醒世惊人之节点，尚且多矣！（2020年12月克谐草于济南）

云上云上

拜读学习了您今天的释意，辛苦了，期待您精彩继续。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保训》解文释意

前言

    印象中，媒体最初报道“清华简”时，质疑造假之声颇多。然而，似乎首当其冲的《保训》一文公开后，起码古汉语专业学者们，一时之间，如获至宝的关注重视，完全盖过了惯性猜忌的抵触观望。所以，各种研究性文章，纷至沓来。    眼下，面对《清华简·保训》竹简的实物照片，闲暇之中，于率性识文解字之间，在磕磕绊绊释意全文后，再回首比对一些专业学者的分析研究时，反而没有启智卓见的通畅，确有疑云徒增的困扰。
    清华简《保训》开头“五/十二”的王在位记录，昭然若揭。尽管这种两位数的表现方式，在甲骨文和铭文中我还没有见到，但比对这批竹简背面数字书写规律，若隶定“52”不该是毫无依据的瞎猜。尤其那两道一般表示重文符号的“二”，其在整体结构上与左侧“十”明显一致。难道仅仅依据现有史料上，都以为周文王在位50年，便可以对这组数据信息熟视无睹吗？如果将“二”视为重文符号，或许这种表示恰似民间有的说：“某某在百年时，曾经如何如何。”而这话意思是指，已经去世的某人，在去世那年曾经做过某事。总之，针对此处简书如此数字的表现方式，尤其事关周文王在位年数及其是否称王等史实，仅仅给予不加深究的一概而论和一带而过，确乎近似儿戏了！
    另外，在清华简《保训》的诸多释读中，有关“上甲微”“成康/唐/汤”的说辞，颇令人纳罕。或许，事由近代甲骨文研究的突破，对于商代王亥其人以及上甲微的故事，在某些领域确乎格外鲜艳了。当年，读习《楚辞》中，针对诗情画意之间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夏代有商族的王亥情景故事，我曾经刻意查询资料，并极力找寻更清晰一些的脉络和来由。但是这一段故事，亦如当下甲骨文实物一样，只是活跃过历史上某一时段，并非就是贯穿时空、流传弥广、家喻户晓的东西。所以，清华简《保训》中，凭借古典汉字惯常有假借“形、义、音”用字造字的习性，若揣摩“有易”“河”“成康/唐/汤”等字词，便把更接近“長”的字，隶定为“微”，进而联想到“上甲微”的释读解说，确乎很值得进一步商榷。
    关于汉字的读识，所谓“山东秀才读半边”的知识论。亦不论这里的“山东”，或指“太行山以东”，或因“华山之东”，而这一流传甚广的俚语俗话，都一样应该是不即不离，且放之四海皆准，并属于务实求真的学问之道。因为，面对南腔北调的广袤中国，尤其事实上就是“十里不同语、百里不同俗”的华夏大地；更尤其在国学中，尽管“音韵学”隶属“小学”范畴，但在现今的高校或研究院中，也都还是难以融会贯通的“大学问”。所以，但凡运用音韵法来攻克古汉语的努力创新，确凿不能一棍子打死，而依赖这一方法或方式，去独辟蹊径地释读古文，大概“致远恐泥”。
    回头再谈《清华简·保训》。此文的关键处，应在于周文王传授儿子姬发的保训、秘笈，其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取中”“用中”，也就是后来儒家极力提倡的“中庸”，究其内容就是《尚书·洪范》中所言的“皇极”。
    何谓皇极？在《洪范》中依然挑明，“皇极”所提倡追求的不是事物两端的“无穷大”或“无穷小”，而是努力处于一种中间状态，而在行为道德上，就是要与“中正公允”不即不离，这既是“中庸”的本质。
    究竟怎样一种人格，才是“中庸”的通俗形象例证呢？对此，可参见（晋）皇甫谧《帝王世纪第五（周）》中一个传说。远在姬周联军攻克商都后，当时一个高人叫商容，他在人群中观看有周大军入城，并分析胜利者中谁才是新的帝王。当毕公、姜太公和周公路过时，商容都分析并否定了他们。唯有武王经过时，他即刻指出，此人具备“见恶不怒、见善不喜、内外一致”的帝王风貌。所以，再看《清华简·保训》中，例举舜的“不违多欲”“游离上下”等德行，又由“取中”到“用中”再到临帝位的点拨，基本就是在诠释“中庸”或“用中”的最大利益。至于《保训》在讲过尧与舜故事后，随后导致歧义的源头，应是一个据说最早由郭沫洛先生隶定，也说是“三体石经”中既有的“祇”字。若论及“祇”的字词语义，都可归结于“天道、地德、人气”中起决定作用，即里面一种最有用的神奇东西或神秘力量，或等同规律、真理。
    单论清华简《保训》竹简中，那个隶定为“祇”的字形。通过网络或书本，若比照商周古文中的其字形和读音。事实上，其更象形与古典乐器中有调音或音准作用的“庸”或“镛”；而在甲骨文中，作为炊具或取水器的“庸”，又与“庚”“康”联系密切。于是，这令人不难联想到“中庸”的意义所在，而其竹简上的行文描绘，又会让凡去过曲阜的人，还会联想到那一个富含哲理的欹器故事。正是基于这种理解和认知，在下文《保训》释意中，我决意公开否定那个有些牵强的商朝先祖上甲微的释说。因为，尽管背负“父死儿亡”压力的周文王，在传授儿子怎样称帝天下的故事背景上，确实可以借鉴因“父死伯亡”的上甲微，通过联合中间力量，不仅歼灭了仇敌，而且强悍了有商一族，并奠定了商汤称帝基石之旧事。但是，设身处地想象，当周文王生命危亡之际，若给儿子讲一个唐尧虞舜或夏禹的励志故事，都完全可以理解；若去讲一个仇人敌国的拐弯抹角的发家史，确乎太不近情理！
    最后，再说一点《清华简·保训》竹简字体的独特性。（汉）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指出“秦书八体”，即1大篆、2小篆、3刻符、4虫书、5摹印、6署书、7殳书、8隶书。在这里面当然没有商代甲骨文份儿，但基本可以由此去理解魏晋三体石经中“古文”的内容。若用今天眼光来看，作为记录卜辞的甲骨文，于其流向上，基本可划入秦书八体的“隶书”中。那么在第一辑本清华简中，《保训》与其他竹简的特征性差异是什么呢？应该是字体中影影绰绰着“虫书”影子，即这个书写者，在文化血统上更多一些夏书的痕迹。
    总之，作为对文学及古文的业余爱好者，因无专职责任压力，难免口无遮掩而大言不惭！上述所言及其下面正文的释意，并无标新立异的企图，确实属于仅凭直觉和主观思辨的有话直说。
    望同好参考，唯贻笑大方。

（2022年3月19日星期六草于济南）

正文

【竹简1】

【原文】隹王五十二（参照竹简背部数字推断）年不癒（比照《清华简·金縢》疒+余）。王念日之多歴（参看下文“历茅”另见于“三体石经”），恐（工÷心）坠（？）保训。戊子自渔（？），己丑者（或通假渚）
【释文】周文王在位五十二年时，身体不佳。周文王深知世道变幻莫测，担心有些宝贵经验无法传承下去。戊子那一日乘船，己丑日到达岸边。

【竹简二】

【原文】◎◎◎◎◎若曰：“发，朕疾更甚，恐不女（汝）及
【释文】（竹简部分缺失暂不释意）这样说的：“发，我的病情愈发严重了，担心来不及给你…

【竹简三】

【原文】训。昔时，人传（赱+専）保，必与之以颂（言+同）。今朕始病，恐弗念终。女（汝）以箸
【释文】…传授经验了。过去留给孩子传家宝，都会写成精炼的颂诗。现在我已经病成这样，恐怕没有时间那样做了。你现在记下来…

【竹简四】

【原文】与之。钦才（哉），勿淫。昔舜旧作小人（合字），親耕于歴茅。恐妄（？）中，自诣阙志。
【释文】…这些话吧。一定要用心记住，千万不要荒废。当初，舜就是普通劳动者，尚且亲自在长满茅草的历山耕种。他唯恐失去中正公允的德行，主动磨炼自身的品质和志向。

【竹简五】

【原文】不违（言+韦）于庶万省（姓）之多欲，阙有蛇（施）于上下逺弥，犹易立（位）弥诣，则
【释文】他不是去改变那些数以万计百姓的各种各样欲望需求，而是像蛇一样在他们中间上下穿梭，并能够在换位思考中受益。

【竹简六】

【原文】阴阳之易，咸川（传）丕信（言+生）。舜既得中，言不易，实得名，身兹様（亻+羕、方言“舒服自在”）。隹
【释文】还能够洞见阴阳变化规律，从而名声远扬。舜既然得到了中道法宝，他说话不再犹豫不决，而且做事名副其实，无论干任何事都可以有条不紊。

【竹简七】

【原文】始翼翼，不懈用作，三降之德。帝尧嘉之，用与阙绪（“绪”的类似用法另见“五经四书”之《中庸》）。於虚（呜呼）！庸（即孔子于周庙所见欹器）之
【释文】他开始谨慎做事，而且不懈努力工作，并有三个德行故事流传很广。帝尧表彰他的才能，并传位与他。呜呼！倾斜的器具庸…

【竹简八】

【原文】才（在、哉）昔，长则中于河（流动的水），以復有易，易伾阙，罪（最）长亡缺（决），犹（乃）追中于河。
【释文】…一开始时，随着流水注入体内趋近中节，并逐步扶正体位。当流水长过了最高位置时，便会倾泻而出，如同总在追求中间的流水。

【竹简九】

【原文】长之弗忘（永不终止），传贻孙孙（代代相传），逆于成康（盛水、用桶打水）。庸様不懈，用受大命。於虚（呜呼）！发，敬哉。
【释文】庸内的水增长不止，如同把宝贝传给下一代。一桶接一桶，永不停息。所以，只有像庸这种器具一样坚持不懈，才能承受统领天下的使命。呜呼！发，务必敬畏并牢记这一点啊！

【竹简十】

【原文】朕闻兹，不旧命，未有所决。今汝庸様毋懈，其有所遒矣，丕
【释文】我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旧的东西不剔除，就不会有新的开始。你要像庸器一样不懈努力，要找准努力方向啊！

【竹简十一】

【原文】及尔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唯宿不寐。
【释文】要努力中正自身，才能承担帝王天命。务必要谨慎敬畏啊!千万不能虚度光阴。白天时间不够用，夜间仍要深思熟虑。


【参考文献】
*360百科“保训篇”的简介和释文如下：
1、《清华简》之《保训》全篇一共有11 支简，每支22-24个字，其中第2支简上半残失，还没有找到，不过篇文大体已经齐全。这些简有一个特点，长度只有28.5厘米，字体也有点特别，所以引起了人们注意。（摘入有所改动。）
2、《保训》释文：隹(惟)王五十年，不豫，王念日之多历，恐坠保(宝)训。戊子自靧水，己丑昧[爽]……[王]若曰:"发，朕疾适甚，恐不汝及训。昔前人传保(宝)，必受之以詷。今朕疾允病，恐弗念终。汝以书受之。钦哉，勿淫!昔舜旧作小人，亲耕于历丘，恐求中，自稽厥志，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远迩，乃易位设稽，测阴阳之物，咸顺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实变名，身兹备，隹(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之德。帝尧嘉之，用授厥绪。呜呼，祗之哉!昔微假中于河，以复有易，有易服厥罪，微亡害，乃归中于河。微持弗忘，传贻子孙，至于成汤，祗备不懈，用受大命。呜呼!发，敬哉!朕闻兹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由矣，不及尔身受大命，敬哉!勿淫!日不足惟宿不详。"

克谐

【稽古传话】……《清华简·祭公》解文释意

前言

    “清华简”第一辑本，被命名《祭公》《皇门》的两篇文章，由于与《逸周书·卷五·皇门解第四十九》和《逸周书·卷八·祭公第六十》，两两比对，在文章结构和段落大意上，大致相同；在具体用字和词语文句上，阴差阳错；在继承因果上，前没后出；在故事背景上，因由周公……按说，有如此难得的两组史料，对于释读古代文字、钻研古籍流传、辨析历史真相等，本该大有裨益，难免心悦诚服。然而，清华简面世十多年后的今天，仅是针对这样两篇文章的追溯、系统、总结性学习，却不难发现，存于其中的困惑未解、纰漏瑕疵、谬误错讹等问题/难题，俯拾皆是！

    在“清华简”《祭公》竹简照片中，第二十一枚（一般分三段存照）正面最下端有“祭公之顾命”的题名。而这一命名，对于史学界而言，不该是无关痛痒的仅值一提，而是对于中国封建社会王朝之所谓传承巩固的史实，更尤其是针对古典经籍像《尚书·周书》学习及其西周初期文史研究等，都属于至关重大的关键议题。
    下面正文的解字释意，确实参照了当下手边和网络上的可读习性公共资料。然而，此处内容，既非抄袭照搬，也非蓄意创新，确实就是以往一再申明的，即：结合文章时代背景、故事情节、语言环境以及人物心理和习俗常识等的直觉判断。
    由于我网购的《清华简·祭公PDF》中第十九、二十枚照片为黑版，而且在网上也没有找到完整版本。所以，只能参照其它资料填补原文，暂不给予释意。总之，针对清华简的解文释意，粗算也有大半年了。对此文献，但凡能够大致清晰的竹简原文，不仅反复临摹测度，并且依据印象，尽可能找到与公开训诂比对后，起码可以说服自己的措辞字词。当下，确实还没有找到一种，即方便专业似交流，而又适合普及化知识学习和学科了解的传媒方式，从而能使更多的爱好传统文化的人们，从中自娱自乐，从中养性修行，从中浪漫人生。
    最后，此处作品，仅供参考，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2022年3月26日星期六草于济南）

正文

【竹简一】

【原文】王若曰：“且（祖）祭公。衷（衣+心）余小子，妹（子+未、昧）其在位，旻天疾畏，余多寺（持、时）厚（后+日）恪。我闻且（祖）不
【释文】王这样说：“祭公祖父。作为恩爱你的小辈，现身居高位，敬天畏神，时刻矜持小心，唯恐对天地敬畏的不够厚道。我听说祖父…

【竹简二】

【原文】余（予、豫、癒）又仁（“不豫又仁”句式比对“金籐”）。余隹寺（及时、即时）逨。见不淑疾甚，余畏天之作畏（威），公其告我乂德。”祭公拜拜（作揖），
【释文】…身体有痒并加重，即刻便赶了过来。见到你老人家身体这个样子，我惧怕天威迅疾，请把治国方略告诉我吧。”祭公拱手作揖，

【竹简三】

【原文】稽稽（稽首）曰：“天子。谋父縎（縎、緺音“孤、寡”）疾，隹不瘳（音惆义病愈）。縎身尚在兹，縎魄（员+虫虫）在縎辟昭王之所在（合文）。亾恤不智（自谦或不知）命。”
【释文】叩首后，说：“天子啊！我身患疾病，不会见好了。现在我人还在这里，但魂魄已经在昭王那里了。所以，不必怜悯我现在样子（或不知命才会有悲悯）。”

【竹简四】

【原文】王曰：“於虚（呜呼）！公縎之皇祖周文王，烈祖武王，宅下域，作寿（寿或申+戈、通假狩、守）周邦。隹寺皇上，
【释文】周王说：“愿天地保佑我们！我们在天的皇祖周文王和烈祖武王，地下有知，延寿我们王国。正是由于我们祖宗

【竹简五】

【原文】◎宅其心，郷（向）其明德，府畀四方，甬（用）膺受天下之命，使闻天下。我亦唯有若祖
【释文】虔诚帝命垂青，向往明智德行，关爱四方民众，敢于承担帝王使命，才得以闻名天下。在我们祖宗中

【竹简六】

【原文】周公，既祖昭公，兹貞慈孝于文武之曼德，克夹邵、成康，甬薎
【释文】因为有像周公、昭公一样，恪守文王、武王的贞慈德行，又经过了成王、康王和昭王后，才得以消除…

【竹简七】

【原文】成大商；我亦有若祖祭公，仁和周邦，保护（双手呵护之状）王家。王曰：“公授丕顯，德
【释文】…商朝力量；我也是依赖祖父祭公，用仁爱管理国家，保护我们帝王之家。”周王说：“祖父功勋光大，教导…

【竹简八】

【原文】以余小子，颺文武之烈；颺成康昭宗之烈。”王曰：“於虚！汝念兹孙（孙÷心），偲乃
【释文】…小子我，弘扬文武的威武，发扬成、康、昭王的功业。”周王说：“愿天地保佑我们！您体谅孙子我，能够如此思虑…

【竹简九】

【原文】心聿，府俾余一人。”公懋，拜拜稽稽，曰：“允兹。乃诏毕貆（？）、井利、毛班。”曰：“三公，谋父縎
【释文】…和用心，那么未来我一人将如何去做呢？”祭公作揖稽首，说：“好吧！去把毕貆、井利、毛班叫来。”祭公说：“你们三公都在，谋父我…

【竹简十】

【原文】疾，隹不瘳，敢奉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隹周文王受制，隹武王大败之，
【释文】…病重，难以痊愈了。所以，敢答应天子要求而告知如下。天道改变大邦殷商的命运，是因为周文王承受天命，并由武王将其歼灭，

【竹简十一】

【原文】成阙功（示+工）。隹天奠我文王之志，勭（辶+童）之用畏，亦尚躬臧（藏）。阙心康受，亦戈（替代）用休，亦美
【释文】成就了我们的天下。天道之所以垂青我们姬周，是因为文王志向宏大，言行道德虔诚敬畏，并能深藏不露而身体力行。他们宏图大志得到上天眷顾，并且相互传承，用谋略…?

【竹简十二】

【原文】愗妥心，敬恭之。隹文武，中大命，阀（今÷戈）阙敵。”公曰：“天子，三公。我亦上（上÷止）下，卑于文武之受
【释文】…蒙骗、安抚、麻痹强敌。历经文武励志努力，一举迁灭殷商帝国。”祭公说：“天子，三公。我一生作为，服从文武使命。

【竹简十三】

【原文】命。窒（宀÷止÷土）”奁（像盒子一样环卫保护）方邦。丕唯周之蒡（旁、膀），丕唯后稷之受，命是善后。隹我遗嗣，方建宗子，丕
【释文】一直紧密维护我们方国京畿的安全。始终像王朝臂膀一样，作为后稷子孙，壮大家族，传宗接代。所以，凡我们子嗣所建立的方国，

【竹简十四】

【原文】唯周之后屛。於虚！天子，監于夏商之既败，不则亾遗後至于万，帝帝年年。参◎（字迹不清）之
【释文】始终都应该是维护周朝的铜墙铁壁。愿天地保佑我们！天子啊，要借鉴夏商失败的教训，要让我们王朝传承千秋万代。…（一字不清晰暂不释意。此整个句式应指姬周的星宿和帝望）

【竹简十五】

【原文】既沁，乃有夏宗，丕唯文武之贞。”公曰：“於虚！天子，丕则誓（寅+鬼÷皿寓意献给鬼神的话）言哉（兹÷才）。汝毋以殷哉，罪蛊
【释文】…是与有夏同宗，帝承以文王、武王为正宗。”祭公说：“愿天地保佑我们！天子啊，务必要严谨遵从对天地祖宗所承诺的誓言。不要像殷商那样，因罪孽…

【竹简十六】

【原文】亾寺爰大邦；汝毋以俾許，息尔臧（藏）后（厚）；汝毋小谋，败大虑；汝毋以俾士，息夫夫卿孝。汝
【释文】…毁灭偌大帝国；不要因为轻易许诺，埋没了你已有的厚重学养；不要因为小的计谋，而乱了大的方寸；更不要慢待手下臣僚，熄灭了公卿大夫们崇上孝敬的心思。

【竹简十七】

【原文】毋各（格）家相而室，然莫恤其外。其皆自寺（恃），安乂万邦。”公曰“於虚！天子、三公，◎◎哉。
【释文】你务必拥赖家族和宗亲，不要只是抚恤外族人。只有各自得到应有的对待，国家才能稳定安宁。”祭公说“愿天地保佑我们！天子、三公啊，”

【竹简十八】

【原文】汝毋◎毁，庚庚厚◎思贤，寺（时）唯大不叔（淑）哉。”曰：“三公，事求先王之共（功、恭）明，德成四方。
【释文】（因字迹不清暂不释意），这才是最大的美德啊。”祭公说：“三公啊！要坚守先前诸王的功名，道德成就四方天地。

【竹简十九、二十】（照片黑版参照资料抄录）

【原文】克中而罚。昔在先王，我亦不以我辟陷于难。弗失于政；我亦唯以没我世。”公曰:“天子，三公。余隹弗起朕疾。汝其敬哉，兹皆保胥一人，康◎之，孽服之。然毋怿◎，
【释文】（此两枚竹简，系参照网络译文填充，暂不给予释意。）

【竹简二十一】

【原文】维（？）我周有常型（形制、制度、礼仪制度）。”王拜稽稽，与言乃止。
【释文】只有我们周王朝才具备了完整周全的礼仪制度。”周王拱手点头答谢，这次言语交流就结束了。



【推荐阅读】下面是本文作者释意“古今文尚书”时，关于“顾命”的随笔，辅助阅读参考：

【杂咀稗说】……闲话《尚书》之《顾命》

     汉语中有一个成语“顾命大臣”。据说自秦朝赵高开始，在中国历史上，主要指王朝年代，一直有“顾命大臣摄政”一说。
     何谓顾命大臣？查阅词条，有如此解释：“顾命大臣是帝王临终前托以治国重任的大臣。”那么何谓摄政呢？摄政一般是指替代皇帝掌管朝政的人事。
     闲暇之余，源于学生时代喜好，借助手边书籍和网络搜索便利，一直自娱自乐于释说古典汉语名篇。如此作为，虽然时断时续，距今业已十年之久。近年来，针对今古文《尚书》的释意，起步于“清华简”兴趣，着手于三年之前，只是近一年中间，才强迫自己分解古今文《尚书》目录，依次给予数落了一番。
     作为现代汉语经典“五经”之一的《尚书》，究其具体目录和文本内容。自汉末以来，历经隋、唐、宋、元、明、清等官学尊崇，《尚书》无疑曾是博学通经人士的必读科目。但是，关于《尚书》文本内容，由于秦始皇之后，在传承源流上，一直存在汉初济南伏生“今文本”和主要孔家鲁壁“古文本”的差异，并由此派生出来，至今莫衷一是，针对《尚书》文本的“今古文之争”。据说东晋阶段，曾担任豫章内史的梅赜（生卒年不详）贡献了《古文尚书》和《尚书孔氏传》，并将其列入了官学。唐代初年，孔颖达（574-648年）等所编篡的科举教科书之一种《尚书正义》，其依据脚本，应系包含了梅赜的古文尚书。然而，进入南宋时期，像朱熹（1130-1200年）等人开始质疑“古文尚书”的真伪，特别是清初的阎若璩（1636-1704）极尽考据之能势的力作《尚书古文疏证》，确乎将传本“古文尚书”铁定成了“伪书”。清代中叶之后，尤其在清末和民国初年，一方面是“西学东进”的如火如荼，另一方面则是清朝丧权辱国，而封建科举败落消亡，更加之，随后的时代风尚，一直离不开“口诛笔伐一切封建余孽”的宣教……故而，导致了“古文《尚书》”与“《尚书》伪古文”之间，不仅视听混淆，并且尘嚣日上，一直经久不衰！其结果，不仅将古文《尚书》视如敝屣，甚至于今文《尚书》也日渐式微。
      事实上，关于上古历史，尤其是西周之前史实，像今古文《尚书》以及《逸周书》《汲冢竹书》和皇甫谧（215-182年）《帝王世纪》等，与西汉司马迁《史记》之间，彼此离合的真伪矛盾，反而有助于人们客观地学习和思辨“今古文尚书”的全貌问题。当下，鉴于清华简的横空出世，其实针对汉学研究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尤其去重新、科学、理性的认知，像《尚书》《逸周书》等国学经典，都提供了一个极佳契机。
     下面书归正传，单言《尚书·周书·顾命》。
     南宋朱熹的门生蔡沈著述的《书集传》，据说自元代伊始，凡参与科举学子，将其视为攻读《尚书》的标配参考用书。在其《书集传》中，蔡沈注明：《顾命》今文、古文皆有，《康王之诰》今文、古文皆有，但今文合于《顾命》。在我释意的《今文尚书》28篇《顾命》中，包含着《康王之诰》。然而，针对“《顾命》与《康王之诰》是否应该合成一篇《顾命》呢？”的困惑与质疑，我个人当下觉得：不仅格外值得深究，并且对于西周初年一段模糊历史的认知，更加别具价值和隐喻意义。
     单言翻译，或释意，或白话今文《尚书》中《顾命》一文的主旨，其实没有多少难度和高度。当然，如果说这里面的确存在十分棘手的难点，其应该在于像详实说明周成王之“顾命”和周康王之“诰”的礼仪程序及其细节，尤其涉及具体的人物服饰、摆放物件、礼器用途和场景转换等，起码对我而言，即便查阅过一二古今名家的言之凿凿，却依然不敢首肯言同。然而，一旦抛开这样一些细节难点之后，再看“顾命”的字词文句，亦不过就是周成王临终托孤，或指定嗣王罢了！至于“康王之诰”的言谈话语，则完全就是被指定嗣王，在大丧之中的就职演讲，或公开宣言而已。
     话语至此，凡熟悉西周初年历史者，尤其在武王去世之后，那些特别留意发生于周公与成王、召公之间历史故事的人们，他们中或许有人禁不住会问：都说周公曾作为摄政王，那么其是否也有过“武王之顾命”和“成王之诰”呢？另外，即便周武王在弥留之际，确实也有过“顾命”周公等公卿，并要嗣位儿子姬诵（即周成王；于此，暂不论姬诵是否有嫡长子身份及其姜太公立场等问题。）的事实，那么周成王是否也有过类似周康王一样，发生在丧葬期间的嗣位仪式和准就职演讲呢？也就是说，如果姬周王朝在武王与成王之间，实际上也没有发生过类似“成王顾命”和“康王之诰”的故事，那么在《尚书·周书》中《顾命》和《康王之诰》二文，其之所以如此详细地交代“嗣位太子成为嗣位天子”的前后过程及其仪礼形式，这其中那个最初记录者及其后来遴选和删节者，绝不会一概都是无所用心的就事论事吧。
     总之，近一年来释意今古文《尚书》，尤其临近总体完结之际，针对《尚书·周书》内容，特别是涉及周公言论，尤其一直探究因何明显表示为“王若曰”“王曰”的疑惑和释意时，于昨日完成《顾命》一文后，总算对于之前自我认知和解说，增加了一份自信和宽慰。故草作本文，坦言之所以然。

2021年3月31日星期三草2022年3月27日重整于济南

【参考文献】
*《逸周书·卷八·祭公》（源自古诗文网·古籍《逸周书》）
王若曰：“祖祭公，予小子虔虔在位，昊天疾威，予多时溥愆。我闻祖不豫，有加予，维敬省不吊，田降疾病，予畏天威，公其告予懿德。”
祭公拜手稽首曰：“天子，谋复疾，维不瘳，朕身尚在兹，朕魄在于天。昭王之所勖宅天命。”
王曰：“呜呼，公，朕皇祖文王、烈祖武王，度下国，作陈周，维皇皇上帝，度其心，置之明德。付俾于四方，用应受天命，敷文在下。我亦维有若文祖周公，暨列祖召公，兹申予小子，追学于文武之蔑。用克龛绍成康之业，以将天命，用夷居之大商之众。我亦维有若祖祭公之执，和周国，保憹王家。”
王曰：“公称丕显之德，以予小子扬文武大勋，弘成康昭考之烈。”
王曰：“公无困我哉，俾百僚，乃心率辅弼予一人。”
祭公拜，稽首曰：“允乃诏，毕桓于黎民般。”
公曰：“天子谋父，疾维维不瘳，敢告天子皇天，改大殷之命。维文王受之，维武王大克之，咸茂厥功。维天贞文王之董用威，亦尚宽壮，厥心康受憹之式用休。亦先王茂绥厥心敬恭承之，维武王申大肆命戡厥敌。”
公曰：“天子自三公上下辟于文武。文武之子孙，大开方封于下土。天之所锡，武王使，疆土丕维周之基。丕维后稷之受命，是永宅之。维我后嗣旁建宗子，丕维周之始并。呜呼，天子三公监于夏商之既败，丕则无遗后难，至于万亿年，守序终之。既毕丕，乃有利宗，丕维文王由之。”
公曰：“呜呼，天子，我不则寅哉，寅哉。汝无以戾反罪，疾丧时二王大功。汝无以嬖御固庄后。汝无以小谋败大作，汝无以嬖御士疾大夫卿士，汝无以家相乱王室而莫恤其外。尚皆以时中憹万国。呜呼，三公，汝念哉！汝无泯泯芬芬，厚颜忍丑，时维大不吊哉。昔在先王，我亦维丕，以我辟险于难，不失于正，我亦以免没我世。呜呼，三公！予维不起，朕疾。汝其皇敬哉！兹皆保之。”
曰：“康子之攸保勖教诲之，世祀无绝，不，我周有常刑。”
王拜手稽首党言。
*《清华简·祭公之顾命》（摘自2019-02-21“青松醉卧云蹁跹的博客”）
王若曰：“祖祭公，哀余小子，昧其在位，旻天疾威，余多时假惩。我闻祖不豫有迟，余惟时来见，不淑疾甚，余畏天之作威。公其告我懿德。”
祭公拜手稽首，曰：“天子，谋父朕疾惟不瘳。朕身尚在兹，朕魂在朕辟昭王之所，无图不知命。”
王曰：“呜呼，公，朕之皇祖周文王、烈祖武王，宅下国，作陈周邦。惟时皇上帝度其心，享其明德，付畀四方，用膺受天之命，敷闻在下。我亦惟有若祖周公暨祖召公，兹迪袭学于文武之曼德，克夹绍成康，用毕成大商。我亦惟有若祖祭公，修和周邦，保乂王家。”
公懋拜手稽首，曰：“允哉！”乃召毕桓、井利、毛班；曰：“三公，谋父朕疾惟不瘳，敢告天子，皇天改大邦殷之命，惟周文王受之，惟武王大败之，成厥功。惟天奠我文王之志，董之用威，亦尚宣臧厥心，康受亦式用休，亦美懋绥心，敬恭之。惟文武中大命，戡厥敌。”
王曰：“公称丕显德，以余小子扬文武之烈，扬成、康、昭主之烈。”
公曰：“天子、三公，我亦上下譬于文武之受命，皇启方邦，丕惟周之旁，丕惟后稷之受命是永厚。惟我后嗣，旁建宗子，丕惟周之厚屏。呜呼，天子，监于夏商之既败，丕则无遗后，至于万亿年，参叙之。既沁，乃有履宗，丕惟文武之由。”
王曰：“呜呼，公，汝念哉！逊措乃心，尽付畀余一人。”公曰：“呜呼，天子，丕则寅言哉。汝毋以戾兹辠辜亡时远大邦，汝毋以嬖御塞尔庄后，汝毋以小谋败大作，汝毋以嬖士塞大夫、卿士，汝毋各家相而室，然莫恤其外。其皆自时中乂万邦。”公曰：“呜呼，天子、三公，汝念哉。汝毋口眩，唐唐厚颜忍耻，时惟大不淑哉。”曰：“三公，事，求先王之恭明德；刑，四方克中尔罚。昔在先王，我亦不以我辟陷于难，弗失于政，我亦惟以没我世。”公曰：“天子、三公，余惟弗起朕疾，汝其敬哉。兹皆保胥一人，康口之，孽服之，然毋夕怿，维我周有常刑。”王拜稽首誉言，乃出。
*《清华简祭公与西周祭氏》一文，作者陈颖飞。（见于原创力文档2019-02-16）
*《清华简《祭公》与西周三公之制（期刊）》作者杜勇。（见于道客巴巴2015-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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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古传话】……《清华简·皇门》解文释意

前言

    在《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精选字帖…皇门》（文物出版社）一书中，针对这篇竹简文章的背景、内容及其书法特色，有如下简介：
    “《皇门》篇共十三支简，简长约四十四四厘米，宽〇五厘米，三道编绳，简背有次序编号，满简书有三十九至四十二字不等。原无篇题，由于内容与传世本《逸周书》的《皇门》篇大体相符，故依传本定名。”
    “《周书序》称：‘周公会群臣于闳门，以辅主之格言，作《皇门》。’简文记载周公训诫群臣望族要以史为鉴，献言荐贤，助王治国，同时抨击了某些人阳奉阴违、背公向私的行为，是不可多得的周初政治文献。本篇虽为战国抄本，却延续很多周初文献的语言特征，如谦称周为‘小邦’，今本避汉高祖讳作‘小国’等。与传世本《皇门》对勘，可纠正传本很多讹误衍脱之处，并对文义晦涩难解的内容提供新的帮助。”
    “全篇以战国楚文字抄录，书写甚是严整，同一字形在全篇中差异较小，而通篇文字的形体大小很匀称，类似后世的“馆阁体”。书手用笔好似用刀一样刚劲有力，顿笔清晰，横画平直，竖如垂针，对于结构屈曲的弧画，每每用棱角分明的顿笔转折来处理，形成了方正严谨的风格。”
    诚如上文介绍，在《清华简·皇门》中，确实断简缺字仅有一处，而且整体字体十分清晰流畅。但是，其中存在笔迹模糊，并且难以隶定或逗点的文字语句，实际不在少数。
    当下，由于传本《逸周书·卷五·皇门解第四十九》与《清华简·皇门》，在内容上，基本传承一致。按说两两比照，无论通读还是释意，都不该是问题和难题。然而，查阅《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中《皇门》的释文和注释，再搜罗时下网络上，相关《皇门》《皇门解》的诸多见识和翻译。亦不难看出，无论经院还是在野，关注的焦点大致有两处：一者，既是篇名也是篇首的那个训诫地址，究竟是房门、殿门还是庙门，及其称谓闳门、皇门还是库门的确定；再者，就是接近篇尾的两个“卑女/譬如”，究竟指代什么及其寓意何在。
    清华简《皇门》《祭公》两篇，都可在《逸周书》中找到对应文章。我在释意《祭公》一文时，已然单凭竹简照片，解文释意《皇门》大半。然而，也就是赶到了《皇门》中那个“卑女/譬如”里出现了“曰‘余蜀様在寝’，以露阙家。”后，禁不住戛然而止！随之，不得不返回头审视，再三琢磨：这个据说是周公告诫群臣的训诰，是否应有更深邃的史料价值呢？
    关于《清华简·皇门》，撇开学界或同好是否已经有了更广泛且全面的研究成果。单就近段时间，针对该竹简文字的读习体会，自觉值得引起关注的焦点，应是开篇不久中“我闻昔哉，二有国之断……”一段文句。其中“断”或通假“端”，一般隶定“折”“哲”或“誓”，但“二有国”则是在明、清的传本《逸周书·皇门解》里，都不曾出现过。其实，通读《清华简·皇门》和《逸周书·皇门解》，无论这个训诫者是周公还是周王，其所强调的问题，也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作为帝王君主，其应该干什么事；另一个方面是作为公卿臣僚，又应该干些什么活。
    总之，鉴于上述认知，为了避免业余偷闲搁浅，不妨将如下拙文公开。又因为近来受教于《木心遗稿》上的训诫，再也不敢大言不惭“抛砖引玉”之说辞，究其本文实情，真格属于盲人瞎马、投石问路而已。

（壬寅年疫情之清明假期中草于济南）

正文

【竹简一】

【原文】隹正庚午，公格在固（丂+古多地古城有“固”门位北；李学勤先生隶定为“库”门位南。）门。公若曰：“於虚（呜呼）！朕，寡邑少邦，蔑有耆耇（高龄德望），休（虍÷休）使祯朕。位肆朕，沈人（未出名的有能耐者）非敢不用明刑，隹莫觅
【释文】那年正月庚午日，周公在大殿固门召集群臣。周公这样说：“呜呼！在这样孤立无援而城邦不多的国家内，没有德高望重的老年人，可以给我们极好建议和及时帮衬，而对于权势高位的我而言，那些有贤德才能的人还不敢公开挑战我们权势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有找到…

【竹简二】

【原文】余嘉德之兑，今我畏小于大。我闻昔哉，二有国之断，王則不共（供）于卹，乃隹大门、宗子、挚臣，楙昜嘉德，气有寳以
【释文】…我违背功德的地方，所以我每天都要谨小慎微、因大怕小。我听说在过去，判断国家治理的好坏主要依靠两个方面。帝王只是一个方面，其责任即抚恤，也就是祭祀天地和赏赐下属；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公卿大夫、宗族子弟、士官臣僚等的作为，他们恪守并弘扬祖宗功德，时刻虔敬祭祀。

【竹简三】

【原文】竈（灶）。阙辟堇（勤勉）卹，王邦王家，乃方救巽，睪元武聖夫，羞于王所。自釐臣至于有贫、玄子，后克有脾，亾不禀达，献言
【释文】所以，帝王君主只管勤勉于体恤上下，而其王国邦家，则会风清气正，被选择出来服务朝廷的都会是圣贤谋臣和仁义武夫。因此，在智慧仁勇的官吏领导下，各色人等都各尽所能、各得其所，也都会积极拥护并献言…

【竹简四】

【原文】在王所。是人斯竈，王共明祀，敷明刑。王用有监多惠（慧），正（政）命（令）用克，和有成。王用能承天之鲁命，百姓万民用
【释文】…于朝廷和君王。每个人虔诚祭祀作为，帝王君主清明正直于祭祀奖赐，其政治制度必定严明。帝王君主能够智慧贤明的善于借鉴，政令畅通而治理有效，天下必定风清和睦。帝王君主必定能承运天命富润，百姓万民…

【竹简五】

【原文】亾不项（月+頁）比于王庭。先王用有鹳（规劝、谏言）以频（宾客、上宾）右于上，是人斯既竈，阙辟堇劳王邦王家，先神示復武（戈÷土、义“武功”）用休，卑（俾）样（即服务、供职）
【释文】争相服务朝廷。先前帝王是把提出谏言的人，都视为右上宾。拥有这样敬畏虔诚的人们，兢兢业业为帝王效劳于家国，即便先祖神灵也会保佑这样国家事业成功，并庇护…

【竹简六】

【原文】在阙家王邦，用宁小民，用詬能家啬（稼穑），俸（丰+丰+戈）祀天神；戎兵以能興军用，多实王用能宁有四邻；怀土丕承孙孙，用
【释文】…这样国家，民生安宁，庄稼丰收，有丰沛物品祭祀上天祖宗；他们的军械士兵足以保家卫国，他们物产丰富的可以让帝王君主和睦四方邻国；如此故土家业，必定可以传承子子孙孙，

【竹简七】

【原文】蔑被先王之耿光。至于阙後嗣立王，乃弗肯用先王之明刑。乃唯诘诘（言+及）足区（呕）足教，于非義以家相阙室，弗
【释文】无处不显现祖宗神灵的光辉。如果后代帝王君主，不能坚守执行祖宗的遗命法制。时时处处咄咄逼人，不服从教导，在其家室恣意横行，必定不顾及…

【竹简八】

【原文】恤王邦王家。隹俞（逾）德用，以闻求于王臣，弗畏不恙，不肯惠聖亾罪之词，乃唯不训是詒。我王访良言乎是
【释文】…天下国家的安危。他们违背道德底线，听命周边臣僚唆使，不顾忌不祥征兆，根本不在意言者无罪的价值意义，反而把违背警示教训当做信条。我们的君王为了获得良言妙计，必须走出去…

【竹简九】

【原文】人。斯乃非休德以瘖，乃唯亾区以會，俾王之亾依亾竈。俾女（譬如）戎夫骄用，纵宜（月+今）其贞克。有获是人，斯乃訡恻
【释文】…寻访这样的人。这并非是指美好德行都深藏不露，而是不亲自面谈，则难以找到贴身信赖的人。这如同使用骁勇好战的武夫，如果不能让他们任性发挥，就难以所向无敌。但是，若能驾驭这样的人，必须要有充分了解和时刻警觉。

【竹简十】

【原文】◎◎◎不利阙辟阙邦。俾如梏（禁锢之人）夫之有愗（愚钝）妻，曰‘余蜀様在寝’，以露阙家。愗夫又持亾逺，乃弇（音义掩）盒善夫，
【释文】（因为竹简缺字暂不释意）。譬如监狱中男人，家有悍妇，对别人说‘我像蚕虫一样独自入眠’，如此自爆家底，必定败坏家风。所以，愚蠢的人一定刚愎自用而又眼光短见，注定阻断并掩盖良善人士的前程。

【竹简十一】

【原文】善夫莫适在王所，乃唯有奉俟夫，是楊、是刑（系+興、本义绳状物、形音假“刑”）、是授司吏丕长。正（政）用迷變，狱用亾成，小民用神亾用祀，
【释文】如果良善的人不能跻身王朝官府，只能逢迎那些无能官吏，任由他们提携、刑拘或使用短长。因此，这种变化无常的政治治理，必定导致法令和牢狱混乱不堪，从而促使民众宁肯迷信鬼怪，反而不再虔诚祭祀。

【竹简十二】

【原文】天用弗寳，愗夫先授吝罸，邦亦不宁。於虚（呜呼），敬哉！监（鉴）于兹，朕遗父兄眔（音dà 眼睛传递深意）。朕律臣夫，司尔德，以竈余一人憂。毋
【释文】于是，上天得不到珍贵祭品，必定发威动怒，那时即便再惩办愚蠢官吏，国家也难以再回复安宁。愿天地保佑我们，务必有所敬畏并牢记上面的话！正是明鉴于此，我才担当起来父兄的遗诏。我现在严格要求你们，务必恪守各自职责，要为我一人解除烦恼和后顾之忧

【竹简十三】

【原文】唯尔身之禀，皆卹余邦则余。噫！既告汝元德之行，俾如航舟，辅余于險，禀余于济（水+妻）。毋作祖考项（月+页）哉。
【释文】你们不要违背各自禀赋和担负责任，你们都要体恤我们的王邦家国，你们更要服从我所要求的规范责任。都不要违背祖宗前辈的期望。


【参考资料】
*《逸周书·卷五·皇门解》（源自“古诗文网·逸周书”）
维正月庚午，周公格左闳门，会群门。曰：“呜呼！下邑小国，克有耇老，据屏位，建沈人，罔不用明刑。维其开告于予嘉德之说，命无辟王，小至于大。我闻在昔，有国誓王之不绥于恤。乃维其有大门宗子，势臣，罔不茂扬肃德，讫亦有孚，以助厥辟，勤王国王家。乃方求论择元圣武夫，羞于王所。其善臣，以至于有分私子，苟克有常，罔不允通，咸献言，在于王所。人斯是助，王恭明祀，敷明刑。王用有监明宪，朕命用克，和有成，用能承天嘏命。百姓兆民，用罔不茂在王庭。先用有劝，永有□于上下。人斯既助，厥勤劳王家。先人神祗，报职用休，俾嗣在厥家。王国用宁，选用格，□能稼穑，咸饲天神，戎兵克慎，军用克多。王用奄有四邻远士，丕承万子孙用末，被先王之灵光。至于厥后嗣，弗见先王之明刑，维时及胥学于非夷，一以家相厥室，弗恤王国王家，维德是用。以昏求臣，作威不详，不屑惠听无辜之乱辞，是羞于王。王阜良乃惟不顺之言，于是人斯乃非维直以应，维作诬以对，俾无依无助。譬如畋犬骄，用逐禽，其犹不克有获。是人斯乃谗贼媢嫉，以不利于厥家国。譬若匹夫之有婚妻曰：予独服在寝，以自露厥家。媚夫有迩无远，乃食，盖善夫，俾莫通在于王所。乃维有奉，狂夫是阳是绳，以为上是授司事于正长。命用迷乱，狱用无成，小民率穑。保用无用，寿亡以嗣，天用弗保。媚夫先受殄罚，国亦不宁。呜呼，敬哉！监于兹！朕维其及，朕荩臣夫，明尔德，以助予一人忧。无维乃身之暴，皆恤尔，假予德宪，资告予元。譬若众畋，常抚予险，乃而予于济。汝无作。
?
*《清华简·皇门》（源自“个人图书馆”网友馆藏）
惟正月庚午，公格在库门。公若曰：“呜呼!朕寡邑小邦，蔑有耆耇虑事屏朕位。肆朕冲人非敢不用明刑，惟莫开余嘉德之说。今我譬小于大，我闻昔在二有国之哲王，则不恐于恤，乃惟大门、宗子、迩臣，懋扬嘉德，迄有孚，以助厥辟，勤恤王邦王家。乃旁求选择元武圣夫，羞于王所。自厘臣至于有分私子，苟克有谅，罔不懔达，献言在王所。是人斯助王恭明祀，敷明刑。王用有监，多宪丅政，命用克和有成，王用能承天之鲁命。百姓万民用罔不扰比在王廷。先王用有劝，以宾佑于上。是人斯既助厥辟，勤劳王邦王家。先人神只复式用休，俾服在厥家。王邦用宁，小民用格、能稼穑，咸祀天神，戎兵以能兴，军用多实。王用能奄有四邻远土，丕承子孙用蔑被先王之耿光。至于厥后嗣立王，乃弗肯用先王之明刑，乃维汲汲胥驱胥教于非彝。以家相厥室，弗恤王邦王家，维偷德用，以昏求于王臣，弗畏不祥，不肯惠听无辠之辞，乃惟不顺是治。?
我王访良言于是人，斯乃非休德以应，乃维诈诟以答，俾王之无依无助。譬如戎夫，骄用从禽，其犹克有获?是人斯乃谗贼媢嫉，以不利厥辟厥邦。譬如圉夫之有媢妻，曰‘余独服在寝’，以自露厥家。媢夫有迩无远，乃弇盖善夫，善夫莫达在王所。乃惟有奉俟夫，是阳是绳，是以为上，是授司事师长。政用迷乱，狱用无成。小民用祷无用祀。天用弗保，媢夫先受殄罚，邦亦不宁。呜呼!敬哉，监于兹。朕遗父兄眔朕荩臣，夫明尓德，以助余一人忧，毋惟尓身之懔，皆恤尓邦，假余宪。既告汝元德之行，譬如主舟，辅余于险，懔余于济。毋作祖考羞哉。”
*“清华简《皇门》小识”一文，作者申超。（见于金锄头文库2018-05-27）
*“清华简《皇门》集释”一文，作者赵雅思、陈家宁。（见于道客巴巴2014-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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