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懒得查账,百八十吊的总有。”
在美国几年时间我也没有见过什么可以“插在咬过的苹果里面的微芯片”,现在也没有见过,尽管计算机硬件技术比十年前不知道进步了多少。我想制造这样的微芯片和解读器不会很困难,但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或者风度翩翩的青年撅起屁屁钻到半人高的垃圾袋里找一个被啃过的苹果……“小组”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并不是一个编制单位甚至建制单位。据美国人估计,我们总部资料局在美国大约有二十名到近百名在编或外围的情报人员,到底有多少只有天晓得。我只知道“同志们”按照安全等级分为三等:单向联系型、单线联系型、“一拖二” 型。
“单向联系型”是最重要的“同志”,我听说是这样联系的:假如他有某种需要,他会在事先约定的时间利用“一次性的”IP甚至IE向某个网站发送一个什么文件,然后自有人满足他的需要,他取得指令也是这样;单线联系型不必解释,一拖二则是三角形少一个边——最低的安全级别,我就属于这个级别,有两个人知道我,至于我的上级有多少人知道我……更是天晓得。在保卫部小餐厅吃饭时曾有一位厨师亲自给酷秘书端菜并且问他:“某某是不是又到某国去了?他说给我带一件细羊毛衣服胆的,联系他时别忘了提醒一声,他现在是经理了,应该便宜点。”
还有个问题是钱。间谍有钱吗?很多钱?有钱。不多,够用。“再苦不能苦间谍,再穷不能穷情报。” 人是英雄钱是胆,间谍们有这个觉悟但是没有这个规矩,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间谍乎?假如连情报工作的经费都不能保证,岂不是给伟大祖国抹黑?话再说回来,我们在社会主义某个阶段都知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人家美利坚可是正宗的资本主义!
保卫部的派遣人员是比较有钱的。工资不算很高,也有奖金——这些存在保卫部。“外勤补贴”很高,参照外交官的标准,我这样级别的“出差补助”每月在八百到一吊美国银票之间,有一笔符合你身份的生活费,比如留学时总要先为你存上一年半载的生活费、某某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可能每天需要刮一次胡子的妈妈给儿子寄来的零用钱之类(哦,可爱的妈妈,你知道间谍们经常想你吗?),当然你还会有美国财政部或某个机构发的薪水——假如你有工作的话。如果你需要大笔经费,比如两万美元的现金,你到银行去取好了,因为你(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恰好在股市上赚了两万零四百美元或者一万九千八百美元,当然这笔钱是要报销的。假如你开始挥霍,最先注意到你的不是税务署而是你的上级!——所以财务部的人常常一面分配寄给5746号或5146号的大笔银票,一面又嫉又恨地骂:“死间!”不过这笔钱也就是够用而已,房租就是六百美国大洋,要分摊水电煤气电话还要吃饭,还要养车喂油停车买保险交买路钱,如果行动的话路上吃个快餐也是钱——和现在一样,月底一面在抽屉里大索一面不停地“回忆与思考”,银票都到哪里去了呢?“丢了?还是没丢?这是个问题。”
某个月底我我照例去和我的联系人打桥牌的时候,他叫我抽空去看望一下住在某地的某某。我闷闷不乐地说等下个月吧。“实验室走不开?”他开叫一红心。
我右边争叫特殊二无将,我看看自己的牌直接叫到两可性四红心进局,然后说“没钱了。”
左边那位看我一眼,叫扰乱性四无将,表示低花四四支持。三秘笑笑:“没钱不早说?你知道你有多少经费?”然后叫了“强制性不叫”。
右边显然没有什么实力,叫了五草花,我扣叫五黑桃:“能给多少?”
左边那位气臌臌的说派司,三秘扣叫六方块:“懒得查账,百八十吊的总有。”
我看看我的四张红心、黑桃坚强套和草花空门,直接叫上红心大满贯。
我右边首攻草花后三秘就摊牌了。左边那位有点不高兴:“你们叫牌还带说明的?”
三秘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说特工经费。”
我也赶紧补充:“对对,一线活动经费的绝密事儿。”
回忆起我的特工生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有着用不完的银票。
一面当着外国老头儿的助手一面当着我的组长,一处处去“考察”和“唤醒”钻进牛魔王他老婆肚子里的孙悟空,同时不由得暗笑,这等工作也需要派出一名中级军官、花费大把银票?老实说就凭美国的警卫措施,要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去打掉美国总统,估计也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个把神经病不也差点干掉一个?所以我偶尔会想想派我来是不是就这样简单?果然,三秘通知我不要和我的两名下线再联系了,再过半个月,他也回国了,我突然升级成了“单向联系”的安全级别——他母亲的,会不会真要我干掉美国总统啊?那得去买把好枪。不幸的是我只是留学生,虽然可以考到驾驶执照但是不能买枪,要想练手只能去俱乐部的射击场,自己没有枪而租枪的话,费用要高得多,幸亏我不必“出差”也不必每月汇钱给我的下线,得失相抵还够我吸烟和在广场角上的露天咖啡馆坐上一会儿。这段时间我也端正了学习态度,毕竟不用从事“课余劳动”了么。
我不知道的是命令我停止工作的原因是该我考察的已经考察完毕,由于我考察时“宁可放进一千,决不错杀一个”,所以与同样的组长相比,唤醒的人最多,所以受到了嘉奖,还长了一级工资——我们有职务工资、级别工资、军衔工资、军龄工资嘛,大家都知道的。至于要我停止活动什么的,当然也不是为了干掉美国总统,而是……不知道要我干什么。保卫部想把我留下来,但总部坚决不同意,在美国,假如你在大学毕业后能够留在某学校,比如哈佛,或哥伦比亚、或麻省、包括美国剑桥,你就等着享福吧,晋升是肯定的,因为你已经站在了美国政府的大门口。假如你能进入某个军火公司总部,哪怕只当一个制图员,你已经基本可以被看作神迹了,所以保卫部就耍滑头不让我回去,希望我毕业后进入美国某个政府部门或者科研机构。
过了一段时间,在我的想象中不知道是我犯了错误呢,还是上头决定留美国总统一条狗命,反正三秘回来了,又邀请我去“打桥牌”,我开心死了,因为他一回来我的中华烟就不用愁了,那时侯有些超市和专门卖烟草烟丝和烟具的商店偶尔也有中国烟,就是长沙卷烟厂的白沙,连税五十美分一盒。那烟不错但总比不上中华,何况领事馆的中华烟即使要钱也不过一块人民大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