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独行
漂泊在长夏无冬的他乡,时令已到了北方的冬季,时常情不自禁会哼起“你那里下雪了吗?面对孤独你怕不拍”“踏雪寻梅,已成为我梦中的童话”,自然也会回望儿时故乡下雪天的映像,自己清早雪中独行去上学的一幕一幕,尽管那已久远久远……
记得那时候,冬天经常下雪,而且下得很厚,早晨开门一看,房顶是白花花厚厚的雪;地面是白花花厚厚的雪;树上也是白的,枝桠弯着腰,驮着拥抱在一起的雪姊妹。山坡如同覆盖了厚厚的白色地毡;山头戴上了上了白色的帽子;院子前面坡下的小河水会结下薄薄的一层冰。天晴了,雪停了,出太阳了,房顶的雪开始融化,但只要过了正午,气温下降,雪就不能融化,房檐上会结下很长很长的冰凌。 1949年夏天西安解放了,1950年的春天,村子里几位有识之士,在一座庙里办了一所小学,母亲就早早催我去报了名。第二年(1951年)秋季开学时,母亲又执意让我转到山下大村子里的小学读书,她说那儿老师教的好。 从我家到山下有二里多的土路,其中山上只有四分之一路段周围有人居住,而下面四分之三路段在一条深沟的边沿上,没有人家居住,经常有狼出没。在我读书期间,母亲从未让我请过假,也不允许我迟到。即使下雨、下雪天,同样风雨雪无阻。我家周围也只有我一个女孩在山下读书,有一位比我大的男孩下雪天他也不去上学。 下雪天的早晨,山坡上的农家人都恋着热炕酣睡,而我母亲还是像平时一样,早早起来烧点热水,做点吃的,喊我起来洗脸、吃饭,催着我去上学。我一个10岁的女孩,独自背上书包出门,顶着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迎着刺骨的寒风,只影走进一片白茫茫雪的世界里。地里是白的,路上是白的,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地,我只能凭感觉低一脚高一脚摸索着前行。 当走到那周围没有人居住,还经常有狼出没,深沟边的那段路时,我怕遇到狼,警惕地望着周围的动静,心惊胆战地加快步走到山下。有一次,还真的看到沟里有条狼,已顾及不了雪花飘进了衣领里,钻进了布鞋里,惊恐万状拼命地往山下跑,下了坡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时隔了72年,再回首,当年雪中独行固然有些孤寂凄冷,但毕竟走过来了也是一份自豪,是人生的磨砺,冥冥之中注定了我的人生也在独行!这要感谢我的母亲,从童年起,就开始锻炼我吃苦坚强的性格,是母亲留给了我一笔丰厚的精神财富,我才能经得起人生风风雨雨的考验,走到了今天。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如今,那条我走了多年的山坡小路,已变成宽敞的公路;祖屋也不复存在了;冬天的雪也下的少了;那梦幻童话般雪的世界再也寻不回来了…… 雪中行,雪中我独行,那是童年烙在我记忆中的印迹。 2022年7月7日旧作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