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印记
人生百转,总难奈。当我在人生旅途漂泊的时候,总爱唱《冬季到台北来看雨》,那句“梦是唯一的行李”恰与我无助忧伤的心境相契合;也总会不经意间回望那些风雨中走过的足迹……
(一)
小的时候,每逢秋雨绵绵的日子,家里人除了嫂子忙着收拾整理衣物外,终日劳累的父亲,难得有个酣睡的机会;母亲干一会针线活也就困了去睡觉。剩下我一个小女孩,心里有种莫名的独孤和胆怯,独自坐在门槛上,听雨打在房上瓦片上的滴答滴答声;看屋檐下悬挂的雨柱;望着雨跌落在院子里溅起的水花。看着看着也就困了,想睡觉了,便躺在母亲身旁,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睡去……
(二)
上小学期间,我没有穿过雨鞋,下雨天上学穿木履,走在那坑坑洼洼泥泞的山路上经常被滑倒,那一屁股泥水的印记深深烙在我的心壁上,是无法抹去的;有时干脆把鞋拿上,光脚丫子走到学校,洗了脚再把鞋穿上;记得父亲还曾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双旧的高跟皮鞋,用锯子把鞋跟锯低了给我穿,我只穿过一二次,怕同学笑话就不再穿了。直到我1955年上了初中,才买了胶鞋。
(三)
80年代末,我在离家30公里的市里买了个冰箱,拿回家拆开包装,插上电却不制冷,只好在单位找了个顺车,又拉到解放路商店去换,到了那里,商店里的人说经理不在,让我第二天再去。那料到从商店出来,一瞬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此时,已是下午6点多钟,单位的班车已开走了,我是回不去了,想想有个表弟在西影路上的一家工厂里,只能先到他那里去再说。 于是我上了5路车,雨水已蒙住了车窗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能听到雨滴敲打车顶及车窗的声音。到大雁塔站了,我该下车了,无处可以躲雨,无奈走向雨中,天也黑沉沉的似乎要塌下来,磅礴大雨依然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地上已水流成河,时而头顶还雷声滚滚,风也来推波助澜,挟裹着雨向我袭来,我没有带雨伞,即使带了此刻也抵挡不住狂风暴雨的袭击,我身不由己被风推着向前走着,心里更担心表弟是不是在家里?要是不在家我又该怎么办?! 是雨模糊了我的眼睛还是路上真的没有行人?只有我在惊恐万状中,独自艰难地走完这段平时只需10多分钟的路,好容易到了表弟单位,已是晚上7点多了,幸好他们都在家,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看到我这幅落汤鸡模样,弟媳急忙找出她的衣服给我,让我去洗澡,他们去给我做饭……
(四)
1995年的6、7月间,我经中介介绍在潼关与河南灵宝交界的零公里地方(我所在企业发不出工资),一家私人诊所打过工。后来不在那里干了,去取我行李的经历,却是一次历险记。
那天也该我倒霉,买火车票时那班火车临时被取消了,为了赶时间,我就改买了汽车票,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汽车沿途走走停停上人下人,到了渭南站已下午3点了,在这里又等了2个小时,说是去潼关的人少要换车,5点多开车。到了华山站又停下来换了个中型面包,这时候上来几个凶巴巴的小伙子让大家补票,况且车只到潼关县城而不去金矿那边。我一看到那阵势赶紧坐到一位穿警服的人旁边,对他说要是那几个人要问,就说我们是一起的。他答应了我才有一点安全感了。后来也没来找我的事,折腾来折腾去太阳快下山了才出发。
出华山站不远,车主心血来潮,要自己开车,换下雇来的司机。老天也好像有意和我作对,突然变了脸,下起了倾盆大雨。很快到潼关了,众所周知,潼关是八百里秦川的东大门,是陕西、山西、河南的要冲之地,地势险要,自古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杜甫的《潼关吏》里就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身临其境时,亲眼看到了沟深坡陡,路边悬崖峭壁险峻,又是暴雨路滑,下坡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容易胆颤心惊下了坡。上坡走到半山腰,却又与一辆载了一车夏利小车的货车车身擦上了,因为上行车在外,下行的车在内,我们是上行车就在悬崖边上。到了这时候,有人指挥让车上的人统统下来,站在瓢泼大雨里淋着,换回雇来的司机慢慢错车,亏得了这位司机技术高超,才躲过了一劫。
到了潼关县城,已是晚上8点多,雨也停了,但已没去金矿那边的车了,就是有车人生地不熟我也不敢坐了。那时还没有住旅店的意识,寻思着这里有没认识的人,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吧!想起了单位有位同事的家在这里,就边走边问,下过雨的土路,泥巴漫过脚面,已顾不得鞋脏与不脏了,低一脚高一脚终于找到了他们家,我自报家门,他们家的女主人很热情,招呼我住下,并给我倒水做饭。吃过饭,我稍事清理了我那糊满了黄泥巴的鞋袜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坐车到目的地,取了我的东西。回程坐火车,又是一场惊险,只不过与雨天无关。 我没有感受过雨中的浪漫,也写不出雨中浪漫的文字,所经历过的亦如我的人生路那样——风雨兼程。
2015-1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