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树下
这个秋天,我回了一趟老家,看到了山坡上的柿子树,结着沉甸甸火红的柿子,而自己家老房子拆迁了,周围的柿子树也没了,伤感油然而生,往事被一层层掀起,那些童年和柿子树有关的往事如涟漪…… 我老家曾经有很多柿子树,品种也多,那曾经是我家在乡邻里的自豪,也承载过我们的一段家史。 柿子不但营养丰富,而且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小时候就知道柿子做成柿饼后,上面的柿霜可治疗小儿口疮。近年来,人们用柿子叶子煎服或冲开水当茶饮。有促进机体新陈代谢、降低血压、增加冠状动脉血流量及镇咳化痰的作用。柿子作为中药早已收入《名医别录》等医学书籍之中, 解放前,我父亲常年在外面有钱人家做长工,叔父在家里干活。他是我们那里远近闻名的柿子树嫁接能手,我家的柿子树自然就全是叔父嫁接的。秋天是柿子成熟的季节,屋前屋后、山坡上、路边、地坎边柿树上的柿子,由绿色渐渐变红或者变黄,镶嵌在绿色的树叶中悬挂在枝头,那可是一道亮丽的田园风景线。 柿子种类繁多,有按颜色形状分类的,也有依甜和涩分类的。我家的柿子有甜也有涩的。涩柿子需要加工才能去掉涩味。这一类里有一种叫尖顶的柿子个大,橘红色,一般中秋节前后实心会变空心,可用不同的方式加工后就可以吃了。我老家加工的办法是温柿子,晚上吃完饭,把摘下来的柿子,放到大锅里加上水,再把水烧热。这水的温度是关键,手放下去既能感到温热,还不能太热,太热了就把柿子煮死了还去不了涩味,太凉了同样温不熟去不了涩味,水温始终都要保持这温度。母亲就住在厨房里的炕上,她一晚上要起来几次,去摸摸水的冷热,凉了就添把火,到早上柿子就熟了。小时候盼着过八月十五,能吃到柿子。 涩味的尖顶柿子成熟的较早,到时候柿贩子会上门来买这种柿子,有的是按树估价,有的是以个数算钱。我家尖顶柿子树最多,大部分都卖了,这是家里一年中主要收入之一,留下来的会做成柿饼。 还有种涩柿子是扁圆型,底部还有如花瓣型,我们叫它烧柿,用烧火的铁火棍从底部插上,做饭时放进火里烧熟就没涩味了,那吃起来才叫香。 甜柿子也有三种,成熟较晚,一般霜降后才在树上成熟自动脱涩,比较小,橙黄色的2种,一种成熟后还是硬的,皮很薄能揭下来,吃起来是脆的;另一种成熟后自然变软,吃起来很粉。深红色叫小火晶的柿子,果实扁圆、个小色深红、晶莹光亮、皮薄无核,肉丰蜜甜。成熟变软后,把柿柄揭下来,用嘴一吸,那柿子汁就全吸到嘴里来了,凉甜爽口,甜而不腻,味道极佳。甜柿子从树上摘下来后,在瓦房上铺上稻草,把柿子摆在上面,然后再盖上稻草,到过年之前,父亲挑到集市上去卖了钱,买年货。父亲回来时,给我买过发卡,也买过约2公分厚的几块红薯。叔父只有一个比我大10多岁的女儿,不是很听话。我从小比较乖巧,叔父叔母都格外疼我,有好吃的都会喊我去吃,年跟前卖柿子之前,总会把好吃的柿子拿些给我吃。 我家柿子树虽然那么多,但不是想吃就能吃,只有中秋节晚上,家里会温一锅尖顶柿子,才能放开吃。因此,进入秋天,柿子开始变红、成熟。我们这些孩子早早就虎视眈眈,搜寻哪棵树上,哪个柿子熟了,变软了,然后就会爬上树摘下来吃。记得我上小学六年级时,有一天太阳快落山了,我正在路边一棵树上摘柿子,猛然抬头看见班主任和几位老师从山下面往上走,已经快到我跟前了,就急忙下来搬凳子倒茶招呼老师。 我两岁时,哥哥因病英年早逝,父母给嫂子招赘了个人,这个哥哥因有癫痫病,脾气暴躁,闹得家里不得安宁,父亲为了不影响叔父家,就和他分家。分家产时,母亲和叔母闹起了矛盾,气得叔父拿锯子,锯他倾注了一生心血嫁接的柿子树,父亲搬出哥哥生前买的一摞一摞的兰花瓷碗,盘子,摔在了院子里的石头小桌上,那一幕在我年幼的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多年后,我家门前沟坎下还留有很多碎瓷片,而叔父锯过的柿子树也还留有痕迹。 柿树多数在嫁接后3-4年开始结果,10-12年达盛果期,结果年限在100年以上。我想:我的青少年时期,应该是我家柿子树结果的鼎盛时期,如今我已年过古稀,柿子树也应过了百岁,老了,不怎么结果了。草木无知无觉不解人意,不记得我,而我却把“它”深深刻在记忆的磁盘上了,无论今生漂泊到何处,也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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