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叔父
常常想起叔父,是因为总想找回儿时被人疼爱的感觉。 叔父是因为我们家里的突然变故,不得已才和我父母分家的,他的性格很内向、很孤僻,很少和人打交道。母亲曾给我讲过,叔母娶进门因为是大脚,第二天一大早,叔父独自扛着扁担上山割柴去了,不去老丈人家回门,为此,过了门的叔母不得不再重新缠脚了。 叔父只有一个大我 10多岁的女儿,很不听话,早早跟人私奔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很少回来。但叔父惟独喜欢我,由于分家时有些东西还是两家共用的,叔母和我母亲、嫂嫂不说话,要用东西时总是我在中间传递。 两家用得最多的是一个石头辣椒罐,叔父家要用时常常是叔父在院子里喊我,他总是喊我小名后一个字,而且拉得很长,听到叔父的声音我会急忙跑出来,先和他打招呼,然后再进去把辣椒罐抱出来交给叔父。其他还有磨面的磨子,都是事前问好另一家是否用才能做准备,这都需要我在中间沟通。叔父经常会给我好吃的,因为我母亲不准我吃他家的东西,所以叔父总是悄悄给我,他在院子里轻轻咳一声,我就会意的跑出来,叔父会从衣襟下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东西给我吃。我记得最深的是种麦子时,叔父给我的那个葱花油酥馍,我们那地方的风俗种麦子是件大事,才舍得做白面馍。秋天叔父从山里回来,有时会捉几个蚂蚱用草绑着拿回来,放在一个自编的螺旋形笼里给我玩。 叔父还有一手绝活,他嫁接柿子树的手艺在我们那里远近闻名,因此他家的柿子树特别多,品种也最多最好吃,一种叫火罐的柿子,小小的、深红色、圆圆的像个小红灯笼,熟了后把下面的蒂揭开用嘴一吸,柿子汁就全吸到口中,那真是爽口。但这种柿子树长不大,结的也少,而叔父总留有我吃的。他家做的柿饼上面的柿霜也最多,也特别好吃。下雨天或者冬天,我也常会坐在叔父家的炕上,和他们说话,叔母也很喜欢我,有时我还会在他家炕上睡着了。 1960年困难时期,叔父身体突然不行了,肚子胀、腿肿,不知是饿的病还是其他原因,到了那年冬天走路开始拄拐杖。他让我给他买一种“四消丸”的药,说那药吃了会好些。我星期天从学校回来,经常看见他坐在南墙边晒太阳,我把给他买的药给他,还会坐在他身边陪他一会儿,他会很高兴。没过多久,家里派人把我叫回家,叔父已咽气了。 叔父就这样默默地走完他的一生,他活着时冷冷清清,走得也平平淡淡。只有屋前屋后的那些柿子树,是叔父一世勤劳的见证。也只有我感受过叔父的爱,感受过在他身边的温暖。如今,近半个世纪了,真可谓天翻地覆,因修高速公路,我的老家都搬迁了,叔父嫁接的那些柿子树只幸运的留下几棵。也只有我还会偶尔想起叔父,追忆那被人疼爱的甜蜜感觉。 祝愿我的叔父在另一世界安康幸福! 2006-07-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