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福厂的名字 ——由简体字“厂”引起的混乱
此前曾经写过一篇小文《说简化字“适”及其他》,其中一段文字说到简体字“厂”: “厂,是厰的简化字。‘厂’也是一个古字,有两个读音,读hǎn时,是山崖的意思;读ān时同‘庵’,多用于人名。厂字的这两个含义和读音,在现代汉语里都基本上不使用了,也是一个僵尸古字,把它作为“厰”的简化字不会产生任何歧义和误读。” 此文在微博上发出后,收到一位曾在书画界任职的朋友的短信说,“近代书画名家王福厂的名字常见于书刊”。我于是百度了一下,只看了三篇有关王福厂的介绍,就发现颇多由这个简化字“厂”造成的混乱。 我们来看百度上的三段文字。 1,百度百科(只录有关名字的文字,下同): “王福厂(1879——1960),字维季,号福厂,现代著名书法家、金石家。浙江杭州人。名褆(读tí),初名寿祺,七十岁后自号持默老人。……解放后为中国画院画师。著有《王福庵书说文部目》《王福庵篆书咏怀诗》《糜砚斋印存》《说文部首检异》《糜砚斋作篆通假》等,并集各家刻印辑为《福庵藏印》。” 2,《王福庵为什么写王福厂》(原文如此) “王福厂是王福庵的别名。王福庵(1880~1960),原名禔、寿祺,字维季,号福庵,以号行,别号印奴、印佣,别署屈瓠、罗刹江民,七十岁后称持默老人,斋名麋研斋。王福庵别名为王禔、王福厂两个别名……” 3,《不该忘却的记忆——王福厂先生逝世五十周年祭》 “王福厂是何许人也。王禔,原名寿祺,约四十岁后更名禔,字维季,号福厂,一作福庵、福盫,以号行。先请看: “某年,某月,某日,‘上海近现代名家书法作品展’现场。观摩展览的人如潮水,一个圈子看下来,颇感疲惫的我和友人在长凳小憩,耳边不时传来观者赏读作品后的感受,忽听有人道:‘那幅王福厂(chang)的对联写得真好。’ “王福厂(chang)?我与友人相视愕然,继而悟到原来此君是将‘厂’认作简化后的‘厂(chang)’了,不由一笑,一身疲乏顿作云散。” 我们先看文章3,此文作者可能是对王福厂颇为了解的书法界人士,他的说法应该是可靠的。根据此文,王福厂原名寿祺,约四十岁后更名禔,字维季,号福厂,一作福庵、福盫,以号行。文章对王的名、别名、字、号记述的很清楚。在繁体字系统里厂、庵、盦作为人名用字,是异体字即音义相同而形不同。我搜了几幅王福厂书法作品,落款多作“王禔福厂”,钤印有时作“福盦”。 文章1介绍王的名、字、号时,显得文字混乱。这里明显的问题是“号福厂”,在简体字书写系统里,厂有ān和chǎng两个读音,读ān是本字,同庵,常用作人名。读chǎng是厰的简化字。“号福厂”的厂其读音与含义会引起歧义,厂读ān,同庵,是个生僻字。所以写作“号福厂”虽然不是错误,写作“号福庵”更好一些,与后面介绍王的著作《王福庵书说文部目》、《王福庵篆书咏怀诗》等也能统一起来。即使按照名从主人的原则写作“号福厂”,似宜在“厂”后加注作“号福厂(读ān)”或“号福厂(同庵)”,这样才不致引起读音的混乱。我很怀疑词条的编者自己就没弄懂这个“福厂”与后面那个“福庵”是怎么回事。 再看文章2,错的就更离谱了。说“王福厂是王福庵的别名”,别名就是另外的名字。过去填写个人登记表常有“别名”一项。王名寿祺,后改名禔,是两个不一样的名字,那么其中一个就是别名。说“王福厂是王福庵的别名”,一是错在把王福厂当作名字,二是错在把一个名字的两种不同写法,当成两个不同的名字。后面又强调了一下,说“王福庵别名为王禔、王福厂两个别名(原文如此,有点不通)”,把王福厂与王禔并列都当成王的别名了。其造成错误的原因,就是没有弄懂繁体字系统里的“厂”与简体字系统里的“厂”之不同,把繁体字系统里的“厂”当成了简体字系统里的“厂”。不懂得在繁体字系统里厂、庵、盦是异体字(作为人名)。不懂得王福厂、王福庵、王福盦是同一名字的不同的写法, 文章3的作者在最后嘲笑了读者把王福厂读作王福厂(chang),其实这也怪不得读者。一般人从小学习的是简体字,只知道常用简化字厂,不认识作为本字的厂,不知此厂(ān)非彼厂(chǎng)便不足为怪了。 庵,作为人名用字,写法不一,亦作厂、盦、菴。根据个人的喜好,写法不同,如王福厂,朱晦庵(朱熹)、刘石菴(刘墉)、龚定盦(龚自珍)。在简体字系统里,用于人名,庵、厂、盦、菴一般均写作庵。 2023-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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