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论（外九首）

茅屋寒士

动物论（外九首）
文／茅屋寒士

他们说我大美，说我善良
把我的象形会意延展，甚至他们自己芸芸也以为群
伪羡慕，真不義。義字简化打了个乂，假惺惺按上一点
薅我身上的毛
扒我的皮
吃我的肉

“四条腿好
两条腿坏”（注）


注：选自英国著名作家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



◆六一说些什么


接轨国际节、接纳洋节
梨园屯的玉皇庙倒了
长出一片梅花林

你有父亲节、母亲节，我有八八节、孟母节
我还可以搬出轩辕、嫘祖的牌位
你有情人节，我有元宵节、上巳节和七夕节
三道堑壕，后面一片梅花林
儿童节，我有五月初五娃娃节呀！

藏在乌桕树后的六斤朝她的曾祖母九斤老太大喊
我耳背，没听见


◆沉睡的吉他


那时我很瘦
夏天赤膊
暴起的肋骨在弹奏
可肚皮干瘪
发不出共鸣
如今有了罗汉肚，音箱大了
可六根已经清净了


◆距离


三百年没宵禁，隔了个蒙元的大明
又弹起两千年的老调了
旧腔好听。放牛、讨饭、当和尚的朱重八
改名了
坐上龙椅，住进皇宫，四儿子举起他的那根打狗棒
和他一样，将家犬野狗，随性砍头、腰斩、剥皮


◆仰望苍穹


我曾昂首挺胸，挺胸昂首，摔个仰八叉
我改仰视为俯视、鸟瞰，驼背、哈腰
所以，雨后小小的积水潭
我会蹲下看半天
天空落下去了，云都做了鱼

我看到
汨罗江畔的屈大夫，跳下去，一飞冲天
厓山脚下零丁洋船上的陆秀夫背着小皇帝
跳下去，一飞冲天
原来羽毛是鱼鳞，“鱼”化而登仙


◆胎记


我们神给我们后背下盖上蓝印
还给我们嘴里装上铲门齿
我们蹲下，还蹲在小凳子上
吃饭、啃西瓜

我邀你也蹲下来
你“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的小脚趾不是比我们多一节吗？
你们上帝落款也不看地方随机呀——

有的脸上
有的手上


◆厓


打开一轴南宋的山水画
里面的山水“马一角，夏半边”，都是画的“边角”

立起是本打开的书，是一扇门，“啪！”地阖上了
一座山倒塌了。“我挖呀挖呀挖”，挖出文天祥、张世杰

还有背着小皇帝的陆秀夫。三个半人
我挖不动零丁洋呀！那二十万鳞片，被夕阳盖上血封印


（注：马一角是指马远，夏半边是说夏圭。马远构图多用变焦形式，夏圭则常以半边景物表现空间）




◆小满


大白天的。哪些小精灵提着小灯笼
簇拥着一棵树，一棵石榴树
蜘蛛补上围墙的缺口
装了扇花窗

树已经成了火树。每一个窗格里
有一只欲跳出来的灯笼


◆钓鱼


鱼竿躺在河面上
一头枕在钓鱼人的脚背上
钓鱼人耷拉着脑袋
捧着手机，像头胖头鲢
手机里鱼饵的香味弥漫了小河两岸
坐在那里的真是一头胖头鲢、一头鱼呢

河边坐着好几头鱼。它们攀着鱼竿上来
岸上的亭子里已坐着好几头鱼了


◆风的颜色


风是快乐的疯子
跳着舞步，将赤橙黄绿青蓝紫
泼在各种不同的花草树木上
笑得甜滋滋的

阮籍也是疯子，大冬天的，他找不到去春天的路
嚎啕大哭
哭得世界都掉了色
一年年补扑的粉底盐一样白

晓君一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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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寒士

晓君一生何求 发表于 2023-5-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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