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静美

江鱼 · 发表于 2023-6-15 11:3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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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鱼

   不苟言笑的我很难想象是怎么开口向所爱的人表达的！在我恋爱的历程中，或许是家境再三变故的挫折感，或许是从小到大死要面子的缘故，反正我从未主动去追求过异性朋友。可是在邮校培训出来的工作中，却有那么一次蠢蠢欲动的追求。
   在邮电学校培训出来的第一个工作地是琼中，那个时候懂得电信传输电缆交换业务的人较少，刚分配进电信业务组的我们，又年轻又放肆。我们每天工作8小时，每周上班5天半。工作期间，不是在安装电话就是在安装电话的路上。每天一下班吃完晚饭，几个年青仔便争先恐后去洗澡，洗完澡头发一吹，摩丝一喷，再用已掉了几根齿牙的破梳子对着镜子，把乌黑的靓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然后，用皮鞋刷把鞋子刷得锃亮锃亮的，往脚上一套，一溜烟儿跑到马路边，手一招，一屁股坐上三轮车，三轮车便一脚油门，嘟…嘟…几下就找不着人影儿了。那时，除了打传呼机呼叫我们，要不然，满世界到处是歌舞厅，你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
   一天中午接到领导的传呼，说有家商店的电话坏了好久了，市话班的几个同事都去修过，但一直修不好，领导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去完成。那天下午，我未跟班组出去安装电话，便寻着故障单上的地址找去，原来这个商店就在我们宿舍旁边的街口，是我们打长途电话回老家的那个店。我跟店主讲明了来意，店主是一位中年妇女，她一脸不屑的翻着白眼斜视我道：得了吧，都来了几拨人了还是修不好，又耽误时间又荒废我的业务，真是的！我很理解店主此时的心情，电话不通，就没有人上门拨打公共电话，话费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断了电话，就断了人家财路呗。
      我把工具包往电话旁一放，从包里掏出测试用电话搭在店主的电话进线盒的触头上，电话传出沉闷的接地杂音，凭我查故障的经验直觉，这个故障电话很难修通。怪不得领导会派我过来排故障，通常话机里传出这样的接地杂音，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另换交换端口。可是，那时的电话端囗奇缺，岂是说换就能换的吗？我默不作声的拿着测试电话，沿着线路从屋里查到屋外，并把有接头的地方剪掉全部重新接过一遍。然后，我又从分线盒往交接箱的方向一直追查到机房，所有接头都换过了。可等我兴冲冲的跑到店主那边拿起电话一听，杂音没有了，接地音还是较重。虽然可以拨打电话了，但时不时的接地音很影响通话效果。女店主见电话有好转的迹象，马上妀变了当初那种傲慢态度，她笑呵呵的跑到电话旁抓起电话就试打，当听到电话另一头不太清晰的通话时，她就又苦着胖脸并不失讨好的伸出大拇指道：我说小帅哥啊，你比你前面来的那几个强多了，最起码能通话了。可是，你能不能再修一修，让那电话跟以前一样好使？说完店主摇摆着她那胖乎乎的身子跑到冰箱里，又是拿水又是拿冰淇淋，并一个劲儿往我手里塞：来来来，辛苦你了，快喝点水，吃冰淇淋！我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接过店主的一瓶脉动饮料，并顺手放在店柜上道：老板娘，谢谢你的热情，可是这电话已修到这个份上了，估计很难恢复到之前的通话效果，不过我会尽力而为！不知什么时候，店主的店里坐着一位小美女，她正笑吟吟的望着我与店主交谈。小美女拿过我放在店柜台上的脉动饮料，优雅的拧开瓶盖并递到我跟前道：大哥，辛苦了，您就别客气啦，先喝水吧！我本能的伸手接过水并机械的道了声：谢谢！随后，她又从店里搬出一张凳子让我坐下，先歇一歇。我边啜饮着冰凉解渴的饮料，边寻思着如何消除那电话的接地音。店主见我默不作声的样子，或许为了缓解一下安静的气氛，她乐呵呵的向我介绍道：小帅哥，她是我侄女，暑假过来帮我看一下店，你叫她阿娇吧！你们都是年轻仔，应该聊得来的！店主指着坐在店里的小美女。我与阿娇四目相碰的瞬间，她那掠过的一丝淡淡的羞涩让我不禁多审视了她一眼：她约一米六的个子，身材苗条，皮肤偏白嫩，有些矜持的瓜子脸蛋儿配上一双清澈明亮的丹凤眼，给人一种高雅而灵秀的感觉。我们四目相对的同时，相互点头致意，我便自我介绍道：你叫我x鱼就好啦！阿娇笑吟吟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有这样的名字？我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的！她忍俊不禁，呵呵的掩口笑出声来！我很快就恢复了本来的不苟言笑，投身到排障的繁杂当中。
   为了消出阿娇商店的电话接地音，我又一次打开了电缆交接箱，并搅尽脑汁的搜括着学过和见过的东西，但对于如何消除电话接地音，书本和经验都没有一个示例能借用。而就在我准备收拾工具撤离交接箱时，本来夹在店主那电话跳线上的一个电话夹子滑落到了光交箱体上，刚才还咝咝的接地音一下清晰了很多。我灵机一动，能不能用跳线在交接箱的用户端做一条接地线连接到箱体上抵销接地音？我为自己的发现而振手挥臂。当我完成了临时地线的连接，那可恶的接地音终于消失了。我赶紧跑去店主那里拿起电话听简，那久违而清晰的系统畅音像曼妙的的歌声响彻在我耳朵里！我不露声色的放下电话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店主赶忙凑过头来问：咋样啊？我说：好了。店主和阿娇赶紧抓起电话听筒，他们听完后不约而同的伸手击庆。店主对我好一阵夸赞后对阿娇说：阿娇，为庆祝小帅哥今天修好电话的功劳，晚饭我们去外面吃！阿娇便有点娇羞的望着我道：帅哥，我们能请你一起吃晚饭吗？我向他们轻轻的摆一摆手道：抱歉哦，我们有规定，不能接受客户的宴请。我婉拒了她们的热情邀请。
   临别时，店主阿姨扯着她的大嗓门开玩笑道：我说小帅哥，你可要常来店里坐坐哈，我们店里的东西随时为你免费提供，特别不要忘记来找我侄女阿娇，你们可以一起去唱歌跳舞啦。阿娇毕竟还是学生，她很不好意思的嗔怪道：姑姑，看你说的！
      从那以后，我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们那店面走。可有一天晚上，我跑步回来竟下起了大雨，方圆几百米就她们那商店和旁边的打印店可以躲雨。快成落汤鸡的我有点心慌意乱的跑到商店的屋檐下避雨。那时正好是阿娇在看店，阿娇见我狼狈的样子，止不住掩口而笑道：呵呵，看你下雨出门也不带伞。我挠挠头发不好意思的回道：出门时没下雨呢。阿娇从里屋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让我擦擦身上的雨水，然后，十分热情的邀我落着。阿娇指着冰箱冰柜道：看看你喜欢喝什么或是吃什么，自己挑。在与阿娇的聊天中得知她全名叫王燕娇，就读于某师范大学，今年已是大四，暑假完了回学校报道后就进入实习。她也问了我一些问题，她知道我是外地来琼就业的，便好奇的问了我许多重庆老家的物事。那天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畅谈了许多人间趣事。
   她和她姑姑轮流看那家商店，只要是轮到她看店，她便会打传呼给我，我有空时就跑去她店里坐坐聊聊。这样我的同事们也与阿娇渐渐熟悉起来。
   一个礼拜六的早上，我接到阿娇打给我的传呼，吃完早餐后，我就和同事刘太文跑到她店里去，我们刚一落坐，在阿娇旁边开打字店的湖南妹也跑过来凑热闹。现在，我只记得她姓陶，她说话是很柔和的尖声尖气那种，白皙的苹果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她披着乌黑油亮而整洁的齐肩秀发，常穿戴一身雪白配上亮黑的高跟长统靴。我们几个年轻人便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畅聊人生！湖南妹很是热情大方，她不等我们同意，就煮了我和同事还有阿娇的午饭，并且在边与我们聊天边间隙的功夫，炒了好几个菜。于是，我们就着啤酒，用各自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再一次畅聊开来。酒足饭饱后，我们相约晚上一起去跳舞，先行散去各就各位。
      那天，吃完晚饭打扮好，我们便直奔相约的歌舞厅而去。舞池里眩目的灯光与劲爆的音乐让年轻人的精神一下抖擞起来。打字店的陶美女已就坐于舞厅等候，她见我们入场，立刻站起来向我们招手，我们围坐一起，唯独不见王燕娇的到来。我有点焦急的询问陶美女：王燕娇怎没跟你一块儿来？陶美女眼珠儿滴溜一转道：哦，忘了告诉你，阿娇让我转告你，她今天不舒服不想跳舞。我听后便整个人一下子蔫巴了。如坐针毡般的我东张西望，好渴望王燕娇能突然出现在舞场。随着舞厅主持人的话落，交际舞的舞曲便响彻云霄了！陶美女优雅的踱到我面前，她诚挚的邀请我共舞。而此时的我却没耐心去跳那种不痛不痒的交际舞，我站起来向陶美女回礼道：实在抱歉，我还没调整好呢，能不能下曲再跳？陶美女识趣的退身落坐。我招手叫来舞厅的服务员，俯身在她耳边报上姓名道：你们老板懂我，今天这桌的消费我买单，记在我头了妀天结账，服务员点头应允而去。我斟满一杯啤酒站起来向同桌的朋友们辞行道：哥们儿姐妹们，由于有点小事要处理，我先离开一会儿，抱歉！说完我一饮而尽。出了舞厅，我拦了一辆三轮摩托，心事重重的往阿娇的店里赶。下了三轮车阿娇一眼就认出我，在四目相对的瞬间我们相视而笑。我上下打量了阿娇道：哪不舒服了？要去看医生吗？阿娇羞涩的掩口笑道：没什么不舒服啦，你来了好多了！我便坐在离阿娇稍远一点的凳子上陪她看店聊天。阿娇有点嗔怪的道：坐过来点啊，离那么远干嘛？我木纳的向阿娇那边靠近一些，身体不听使唤似的浑身不自在……
      大概真心地喜欢一个人就是独处时，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是一见面时却显得手足无措，说出的话总是词不达意，心慌意乱！于是，在独处时，我为自己设计了一千种见面时的场景，并信誓旦旦，这次见面时我一定要镇静，并郑重其事的向她表白。可是，当好不容易与王燕娇见面时，我却再次表现得力不从心，软弱无能。有时我狠狠的给自己一拳，然后感叹道：瞧你那怂包样，你就那么点出息。我与阿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相处，很快暑假结束了，她得回到大学入学报道。那天去车站送她的人很多，我夹在人群中挥手为她送行，她特别走到我跟前与我道别：你一个人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哦，等我实习出来去找你！我紧张的望着一脸纯洁的王燕娇，赶紧点头回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阿娇上车了，我才后悔，为什么不跟她说，你要记得打传呼给我哦？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每天都盼望着王燕娇打传呼给我，事实上，她在学校期间，一次传呼也没给我打过。有时，我会跑去她姑姑的店里问她在学校的近况，她姑姑便不失时机的笑呵呵的调侃道：你们这帮年轻小子嘛，人家在这里时不抓紧机会好好相处，现在人家回学校了你又来这里问长问短，呵呵……
      当业务需要时，我买了第一部手机，而我最想告诉手机号码的人依然是王燕娇。她姑姑说了，阿娇那大学管得特严，一般不让外人打电话去学校找人。一次我经过阿娇那商店时又下起雨来，我本能的向阿娇姑姑的商店跑去，可当我到那里时，那曾经熟悉的店门却紧紧关闭着。而在旁边开打印店的陶美女见我淋在雨中，赶紧撑着伞过来为我遮挡：快，快，快……到我店里避下雨再走！我失落的走进陶美女的打印店，她非常热心的又是为我擦雨水，又是倒茶。我十分感激的向她道谢，并一脸严肃的的询问她：阿娇姑姑的商店为什么关门啦？陶美女还是黑溜溜的眼珠滴溜儿一转笑道：哦，哦，好像是要搬去别的地方了吧。我立刻着急的站起来问道：那么，你知道他们搬去哪里吗？陶美女用手拨拉着她的秀发道：还不知道咧，要不等我看到她姑姑，我帮你问下吧！说完，她的嘴很不自然的抿了抿。我赶紧向她施礼道：你可一定要帮我问问，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哈。说完，我一脸坦诚的望着她。陶美女拍着手向我保证：没问题，一定办到。那天，陶美女坚持要留我在她那吃饭。她在下厨做菜时不小心手被刀割到了，并立刻夸张的叫起来：哎呀，完啦！完啦！我的手割破了。我赶紧跑过去查看，见她一只手拿捏着另一只手的一个指头，在那里痛苦的呻吟。我着急的询问：要不要去医院？她愁眉苦脸道：你帮我按住伤口下，我去找找，看有创口贴么。我便小心翼翼的帮她捏住伤指，她则用另一只手在桌子抽屉上下翻找创口贴。不一会儿，还真让她找到一张，我赶紧为她贴到伤口处。心想，女孩子就是爱娇贵，不就蹭破点皮而已，至于那么大呼小叫吗。帮她处理好伤口后，我便心不在焉的想逃离这里。但此时的陶美女像中了什么邪似的，她居然痛苦的跑进她的卧室，躺在床上直叫唤：哎呀，好痛啊，头也开始晕了！我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听她痛苦的呻吟于心不忍：要不赶紧上医院吧！她却十分生气的责怪我：不去医院，不用你管。看来这顿饭我是没心事吃了，我向她辞别后，不再征求她同意，便匆匆离去。当然，指望从她口中得出王燕娇的联系方式，以及王燕娇姑姑的商店搬去了哪里，那也是天方夜谭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当你真正想去追求的东西，老天偏偏不让你轻易得逞！缘分的太空，有时世界真的很大很大，大得有的人在你的生命里，仅仅与你只能一面之交！我与王燕娇曾共同生活在琼中那座小小的县城，可后来我在琼中工作的那几年，竟然再也没与她重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