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人形，重获人形

贤愚一丘 · 发表于 2023-6-21 16:4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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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贤愚一丘于 2023-8-9 17:44 编辑

张二棍是知名山西诗人，名字土里土气。偶然读到他的《小径》，颇为耐人寻味——

山有坐相，树有站相。
头顶有飞翔的孤儿，
脚下有爬行的国王。
白云轻，乌云重。
一个人在山野里徜徉，
让自己混同于虫鸟。

我想飞上的枝头，那里余音绕梁；
我想深入的巢穴，必然庭院深深。
我想经历甲虫斑斓的一生，
却一次次看见蜗牛在费力蠕动着。
这是被花草环绕的一天。

我正在脱去人形，我正在重获人形——
在这大喜与大悲之间，
我迷上了一条深深的小径。
等我返回，头顶已挂满露水；
脚印里，落满了迷路的星辰。

品味山的性格，欣赏树的站姿；仰望飘逸变幻的云，抒发对自由的向往；欲变成鸟飞上枝头，让美妙的鸣唱环绕全身；变成蚁深入巢穴，激活冻结已久的童真，一探“庭院深深”中的奥秘……

在身心松弛和随心所欲的寻觅之中，诗人似乎对自己的人生蓦然回首而顿悟：“我想经历甲虫斑斓的一生/却一次次看见蜗牛在费力蠕动着”。在梦想与现实之间，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慨叹！

诗人的思绪在跳跃——

“我正在脱去人形/我正在重获人形”？诗人脱去的是怎样的一个“人形”？重获的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形”？这不禁让我们思索。人，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份子，可是人太过聪明了，而今又变成了社会的一份子。从自然的人到社会的人，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人，偏离大自然越来越远。也许在诗人看来，这是一种无法排遣的遗憾；这又是一种亦喜亦悲的纠结，喜的是人似乎变得无比强大，悲的是人因此而嚣张跋扈。而在这种纠结中，诗人似乎有一种“迷失”的感觉。

人，终究要回到现实。然而，诗人还是心有不甘，就算反思也总是怀着一颗浪漫的心去审美事物，在遐想中透露出一丝迷惘——于是，微明的夜色之中，他看见了自己潮湿的脚印里“落满了迷路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