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烟火

江鱼

文／江鱼

       刚入琼时，我满怀激情的投身在海南的建设当中。可经过几年的打拼，我发现自己依然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在这个并不发达却物价高昂的城市，除了羡慕这里冬天的温暖如春，以及空气清新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念想的了。我便收拾起行礼，准备离琼奔闽。而当我决定启程那天，车刚到诲口港，便接到一朋友的电话，朋友大概是想挽留我吧，他为我提供了一个并不准确的地址，只是公司的名字我记住了。朋友说那家公司正在招聘项目经理和施工队伍。于是，我便寄存了行礼，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应聘。可是具体公司地址朋友只说了个范围，我便灵机一动，何不去找个摩的司机带路？我便走到路边等客的摩的师傅旁边问道：师傅，你知道化南通信公司在哪吗？师傅肯定的回答：知道！去那里要5元哦。我说可以，但一定要是化南通信公司才给钱。人生的转机往往是在你的最低谷时出现！这不是吗，这么巧合的机遇也让我给撞上了。摩的师傅带我去的地方，正是化南通信公司，且正在招聘。工程部主管唐主任阅过我的简历，就把我的简历交到人事部去了。唐主任约40几岁，胖乎乎的身材，圆嘟嘟的脸，稀疏的头发油光可鉴，很典型的心宽体胖。唐主任手里握着一枝笔转来转去，他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翻后，又从脚到脸的打量着，就像我们老家牛市场里的小商贩子，在审视一头健壮的耕牛，生怕它不会耕田而误了好价钱。我被他盯着看得直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好一会儿，唐主任终于开口了，他问了我好几个工程方面的专业问题，我对答如流。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应该是我的回答他还比较满意吧。果然，唐主任指着一胖一瘦的两美女办公桌边的空位道：你坐那里去吧，现在就可以上班了。
        后来，我们在上班闲暇时聊天得知，长着苹果脸，五官匀称，架着一幅老花镜似的胖子叫高秋月，她大约1米65以上，丰满的身材不失魅女的风味儿。长得灵秀而苗条，含蓄而娇小的美女叫林美玉，她约1米6左右。由于天天上班相处的缘故，我们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无话不说。一次闲聊时高秋月谈到她与大学同学去海边夜游，说那男生追她很久了，但一直没与他独处过。这次在海边，他借着夜色，壮着胆子去拥抱高秋月。正当我和林美玉听得津津有味时，她却刹住车不往下讲了。高秋月望着目不转睛想听下文的我俩，卖关子似的抚了抚她的近视镜，似笑非笑的反望着我俩，就是不开口了。我和林美玉缓过神来道：喂！你怎么回事呢？后面的精彩部分不准省略，赶紧往下讲。这高秋月挠了半天头皮才嘣出一句：我对他没感觉。
       別看这高秋月讲自己的事老是卖关子，但她掏问人家的隐私，可是有一整套流程的。与她聊天中，让你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的隐私给她掏出去了。我和林美玉都是单身狗，但都交有异性朋友，只是那个神秘的高秋月，不知是何来历。
      其实，对于通信公司与施工队的结算流程就那么几个步骤，只是后来的流程越来越繁琐了。高秋月与林美玉从事的就是结算工作，而我则是负责草图的审核把关。当时为了更好更快的完成施工任务，我也组建了一支施工队伍突击。一天在下班时林美玉主动提出，要请我和高秋月吃饭，我说，又不过节又不过生日的干嘛请吃饭？而高秋月则在一旁附和道：请吃饭就去呗，又不是让你去卖单，呵，呵。拗不过她俩的软磨硬泡，便并不情愿的随她们走进了海鲜饭店。我心里明白，这俩家伙拉我去吃饭肯定没啥好事。一顿胡吃海塞后，林美玉与高秋月在那里你推推我，我拐拐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很是有趣，我则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管一门心思的品味着海鲜的甘甜。有句话叫装得傻吃得饱，用到此时恬到好处。还是林美玉先开口：要不我们再找个地方喝茶或者嗨歌？我连忙推脱还有事呢。这俩家伙便又开始挤眉弄眼起来。这下我耐不住性子准备走人了。高秋月终于急着开口了：别，我们商量点事呗。那就快说吧。高秋月用手捅了一下林美玉，林美玉便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道：你觉得你能在公司呆多久？我说：能呆多久？铁打的公司，流水的项目经理。林美玉便乘胜追击：有这个领悟就对了，要不我们一起合作赚点小钱呗？林美女和高秋月试探性的望着我，目不转睛，就好像我的脸上正挂着一张大馅饼，她俩就等着那饼掉下来似的。我说：可以呀！说来听听。他们俩便又你推推我，我拐一拐你，很是入戏上镜。还是林美玉开口：我们在计算工程量时，能不能适当放大一点，然后，从你的施工队头上走账？哈哈，怪不得口口声声要请我吃饭。吃人家的口软，拿人家的手软呢。呵，呵，你们真是想的出来，这可是违纪违规的事呢，不干！我果断地拒绝。这时高秋月急了：又不会让你担什么风险，只是从你那走账过路而已，而且，你也可以分成的。我说：对不起，別说分成了，你们把这种账全盘给我，我也花不踏实！于是，不欢而散了。
       接连好多天上班，这俩家伙都不给我好脸色，也不和我说笑话了。我若无其事的不计前嫌，照样有说有笑。不知又过了多久，我们便又和好如初了。只是，我隐隐感觉，林美玉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时心事重重、有时若有所思、有时欲言又止、有时羞答答……
而高秋月，则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若即若离。一天下班时，林美玉再次诚心诚意邀我共进晚餐。刚好我没什么事，但为了避免上她的餐套，我试探性的问道：不会又是高秋月的馊主意吧？林美女却略带羞涩的柔声道：是我单独请你，好吗！哎，怎么又是请吃饭？去就去呗。
        饭桌上，朦胧的光照映衬着林美玉秀丽的脸庞，她那婀娜的身姿无不折射出成熟女性的魅丽。我走到林美玉对面的位置准备坐下，林美玉却有点生气的白了我一眼道：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呀？我便朝她那边挪了挪椅子，但还是隔着一段距离。菜很快上齐了，林美玉叫服务员拿来几瓶啤酒，我们便碰杯开吃。林美玉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啤酒，或许是借酒浇愁吧。几杯酒下肚后，她的惆怅跃然脸上。她又一次端起满满一杯酒，含情脉脉地望着我道：感谢你能陪我一起喝酒！我忙举起酒杯回敬道：你太客气了，谁让我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呢。其实，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在办公室说呢。我们碰完杯一饮而尽。几瓶啤酒很快就喝个底朝天了。 我们便又点了几瓶，借着酒劲我们都放松聊开了。林美玉毕业于湖南某高挍，他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在海口做生意。她说原本是想读书出来能谋一份体面点儿的职业，可没想到自己落得进私企的下场。她说现在很迷惘，觉得生活百无聊赖。我赶忙斟满一杯酒敬她：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觉得人活着别太自私了，当你过得不开心时，要想想自己曾经是怎么从苦难中走到今天的，要想想含辛茹苦的父母是用怎样的意志坚守，历经千难万苦才把我们养育成人的。还有与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们，你凭什么要自暴自弃？人既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家人着想。你必须得先爱自己，然后，你才有资格去爱别人……一席酒话，开导得林美玉连连点头称赞。终于，酒足饭饱了，可当我起身要离席时，林美玉却醉眼朦胧的望着我道：呵，呵！你把我灌醉了，就这么丢下我了吗？我只回道：你不是还能走路吗？要不，我送你，你去哪儿？林美玉却拉着我的手亲昵柔声道：我不要你送，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苦笑道：看你！一点啤酒就喝成这样，你是真的醉了！林美玉狠狠地跺了一下脚，便抽回手去：啍！你才醉了呢！于是，她气冲冲的跑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之中……
      从那以后，林美玉没跟我讲过一句除工作之外的话。我就纳闷了，怎么突然不理人了呢？倒是高秋月时常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时不时的迸出两句不痛不痒的冷笑话，其余时间，不是沉默就是挖苦讽刺我。一天中午女朋友打电话约我，说晚上一起吃饭。这时高秋月来劲了：喂，喂！那个谁请你吃饭啦？有我们的份么？林美玉也不失时机的调侃道：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有好事怎么会轮到咱俩？为了满足这阴阳怪气的俩家伙的好奇心，显示我的大度，我便爽快的答应了他俩怂恿式的要求。
        我们先约定了地方，然后，我便驱车去接女友。到了女友寝室，我向她解释了那俩个想来蹭热闹的同事，女友平常对于我与她俩的事迹早有耳闻，她大度的同意与我一同前往。女友不算漂亮，她是典型的南方淑女型，那天她穿上整洁得体的米白连衣裙，简简单单素颜装扮，略带油黑的皮肤，端正的五观匀称的分布于胖瘦适中的脸蛋儿上，一幅精致的近视镜架在她的鼻梁上，眼睛明澈而充满少女的朝气与自信。我向女友伸出大拇指赞扬道：对！就这身打扮得体而优雅，就满足那俩活宝的好奇心，让她俩瞧个够吧。很快，我们齐聚在相约的烧烤店。我为她们分别作了介绍，然后，列席就坐。彼时，烧烤店的客人不是很多，老板一会儿就为我们上齐了烧烤肉品及酒水。几杯酒下肚后，话便多起来了，她们三个都是本地人，似笑非笑的高秋月用流利的海南话问我女友，但我女友始终用普通话回答，这样我就能听懂她们的交谈。从我女友回答高秋月的话语就知道，她又是想从我女友嘴里掏挖人家的隐私呢。我女友虽刚步入社会，但什么话能讲不能讲，她还是很有分寸的。比如她回答高秋月：说她与我就是走在路上就认识的，这很明显就是在敷衍高秋月。最令我满意的回答就是，高秋月挑拨似的问我女友：你难道不懂海南话吗？干嘛我用海南话与你聊天，你一直用普通话回答？我女友非常客气的回道：不好意思啦，我男朋友听不懂海南话，为了表示对外乡人的起码尊重，我们都用普通话交流吧！这样不冷不热的边喝边聊，大概是高秋月和林美玉觉得聊不到什么开心的话题吧，她俩不约而同的起身告辞道：我们吃饱喝足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吧……
       第二天上班，高秋月照样不冷不热的对我来一句：呵，呵！原来你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呀。然后，抿抿嘴巴眯着她的近视眼，一本正经的望着我……林美玉则在那里唉声叹气，彼时，算好我是个爷们，要不然又可能会演出一场戏来。为了缓和尴尬气氛，我试探性的打趣林美玉道：别在这里感慨万千了，留点才华下班后再去发挥吧。林美玉马上板着脸瞪着她那双杏眼道：去！去！去！别来找我说话，我己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