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食团长轶事

江鱼

记账本（一）

      伙食团长的出名源于他的伙食记账本。六、七十年代的官商大都奉公清廉，那时的乡政府叫人民公社，自我省事以来，江远长大叔就在乡镇府为工作同志们料理一日三餐。听父母们说，那时去乡公社煮饭没什么人愿意，不是吃不来那份苦就是理不清伙食团的账务，在江远长大叔之前已换了好多个人。其实，刚开始他去乡公社煮饭时，很不受人待见，原因是他从小给地主放牛，解放后年龄大没上过一天学，第一怕他理不清账，第二怕他煮的饭菜不好吃。第二点很快得以验证，事实上，他煮的饭菜很合工作同志们的认可，特别是他发酵的馒头，又大又疏松又甜。至于第一点嘛，就不敢恭维了。到了月底人家盘账，让他拿账本出来对账，他磨蹭了半天交出的记账本，把乡公社的工作同志暴笑得前仰后合，且一个字都看不懂。负责过账的工作同志只好上报给领导，领导琢磨了半天，也不解其意。而那几天刚好遇到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下乡检查，县政府的工作人员这两天都吃过江大叔侍弄的饭菜，对他的厨艺非常认可。如果就因为看不懂他记的伙食账，就把他撤换了，到时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同志呢？于是，县检查团的同志决定召唤江大叔来问个究竟。正是领导这一英明决定，让咱江大叔日后红遍全县。江大叔大摇大摆走进工作同志们的办公室，工作同志指着他的记账本发问：江师傅，你自己记的账本，我们看不懂，你能解释下吗？江大叔不慌不忙的走到账本前指着第一个名字道：第一位是牟书记，我画的官帽；第二位是陈主任，我画的是一个橙子宝儿；第三位是李文书，我画的一个李子宝儿；第四位是武装部的贺部长，我画的是一把枪……这么好区分的账本，你们硬是说看不懂。呵呵！工作同志们听他这么一解释便开窍了，哦，后面画的棍子就是一根棍子一餐饭了！县政府的工作同志忍着巨笑，把他的账跟出纳一一对应，对完账居然分文不差。而年终上面查账的同志一致公认，所有区、公社记账最好的就是江大叔了。虽然，查账的同志每查一次都会忍俊不禁，但都恭维他的细心与耐心。年底江大叔常常被评为劳动模范，他一丝不苟的记账精神也在全县扬名传开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亲切的称呼他伙食团长。

夺柴禾（二）
   
      论辈分，江大叔其实比我们高两辈，我们应该叫他江大爹爹。可是，由于江大爹爹叫起来很拗口，再加上从小到大我们跟随父母称呼他江大叔，我们长大后，就叫习惯了，改不了口。江大叔待人很是和蔼可亲，特别对我和我的家人很亲。我们的家乡，家家户户煮饭都是烧柴禾。这样，一个家庭，一年到头会烧很多柴草。于是，冬天农闲时，我们学校放假后，我和兄弟们便会跟随同院子的年青人行走十几公里路，去大山上砍柴禾背回家。一般晨早吃完早饭出发，要下午很晚甚至是晚上才能把柴禾背到家，很是辛苦劳累。但有时遇到山上不给背柴禾过路的山民，他们会把我们从大山辛苦背出的柴禾给夺走。那时，我上大山去打柴的时间不是很多，但也经历过一次被人夺柴的糟心事儿。记得夺我们柴禾的是一个长着黄头发的卷毛女子，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霸道，我和咱院子里的几个上山打柴的都被她夺走。那次我们空手而归，当我们垂头丧气的走进院子，刚好碰到江大叔去乡镇府煮晚饭。他见我们几个孩子象霜打的茄子蔫巴着空手而归，便关心的问我：你们的柴禾呢？我说被人给夺了。江大叔非常生气的安慰我道：没事儿，等到赶集那天，你们去指认，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夺你们的柴禾。其实，我们几个伙伴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柴禾被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转眼，镇上赶集的日子到了，江大叔从来说话算话，他说一定要为我们出这口恶气。于是，他带着我到柴火市场去转悠，看能否碰那个凶神恶煞的山姑卖柴禾。那天，那个倒霉的山姑还真让我们给撞见了，因为，她那腊黄而卷曲的头发配上那有点乌紫的嘴唇，我一眼就认定了。江大叔示意我不要做声，由他来处理。只见江大叔走到乌嘴山姑跟前问道：卖柴禾的吗？一脸愁容正愁柴禾无人问津的乌嘴山姑见有人来买柴禾，非常热情的与江大叔讨价还价起来。一翻论价后，江大叔说：好，就这个价！不过，我住宿有点偏远，你得帮我把柴禾送到家。乌嘴山姑非常开心的回道：没问题。我见江大叔不但不帮我们收拾那乌嘴婆，还买了他的柴禾带她一齐走。好个江大叔，你不帮我们出口气也就罢了，你还向着那乌嘴婆跟她有说有笑的打情骂俏起来！我气嘟嘟的一跺脚就跑去找小伙伴们告状。江大叔也不理会我，自顾与背着柴禾的乌嘴婆朝着乡政府相反的方向走去。小伙伴们听到我愤怒的描述也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决定跑到江大叔生火做饭的伙食堂去问个究竟。可等我们上气不接下气气的跑到乡镇府伙食堂，根本就看不到他们人影。我们几个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可足足过去了一个小时，还不见江大叔和背柴禾的乌嘴婆回来。就在伙伴们失去耐心的时候，远远看见江大叔有说有笑，而那乌嘴婆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背着紫禾紧随其后。等他们到了我们跟前，我们正准备上前找那乌嘴婆理论，可江大叔则示意我们别出声。开始，那乌嘴婆并没认出我们几个来，她只是边放下柴火边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哎呀，你这人真是的，为什么你带着我兜那么多圈子？只见江大叔不紧不慢的回道：累么？那乌嘴婆哭丧着脸道：岂止累，我都快累死了！快给钱吧，我还得赶回家呢。江大叔这才冷笑道：你也知道累？你看你比他们几个大那么多岁数，他们从你们大山里拾点柴禾背回家不是比你更累吗？乌嘴婆这才打量了我们几个，他似乎也认出上次她夺过我们的柴禾呢。乌嘴婆这才意识到，原来让她背着柴禾在大街上兜圈子是故意的。她连忙想背起柴禾逃跑，但我们几个早已揪住柴禾，她再大的牛劲儿也拗不过我们。当然，柴禾钱也就免了。江大叔这时才气愤的骂道：你们这些山蛮子给我看好，记住这几个孩子，以后他们上山砍柴，不许再夺他们的柴禾，要不然，有你们好看……

（三）看电影唱戏

     儿时的我们，很喜欢看电影，乡镇十里八村放电影，乡亲们通常会聚集观看。乡政府的电影院，平时会在逢赶集的日子放映电影，但大都会收取门票。而我们家里兄弟姐妹多，除了逢年过节父母会偶尔让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平常是不会在这方面花一分钱的。有时，实在熬不住了，想过一过看电影的瘾，我就会去央求江大叔，他带人进去不用花钱买票。我每次去找他带进电影院，他总会向我再三交涉：不许告诉其他崽儿，要不然，就不会有下次了。我对江大叔带我看免费电影的事守口如瓶，有时我试探性的问其他小伙伴，小伙伴们都说，没有受过那种待遇。
       有时，某些习惯会成自然的。在我的记忆里，不管是谁在收门票，只要是江大叔带我去的，统统可以免费。但有一次外地有耍杂技的表演团来承包了电影院，听观看过的小伙伴讲到杂技团的表演细节：有猴子骑单车、山羊走钢丝、狗熊钻火圈等等。心里甚是喜欢，于是，死皮赖脸去找老爸老妈，想让他们岀钱看杂技表演。可是，无论我怎么游说，爸妈就是不肯出钱。一天下午放学后，我赶紧做完家务，赶完作业，便兴冲冲的跑向江大叔的食堂。江大叔见我汗流满面的跑来找他，关爱的用他那肥厚的手摸了摸我的头道：又来找我干嘛？我说：江大叔，我爸妈不肯给我出钱去看杂技，你能带我进那电影院吗？从来对我有求必应的江大叔此时面露难色道：哦哦，这些杂技表演的都是外地人，我跟他们不熟，那些收门票的也是外地人。说完，江大叔从他煮饭的蒸笼里掏出来小碗大小的一个馒头给我，他说盆里还有稀饭，想吃就自已去打。我吃饱喝足后嘴里还是一直嘟咙着看杂技表演的事。江大叔也是少有的疼爱我的长辈之一，他见我对杂技表演的事耿耿于怀，便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道：你真的那么想看杂技？我便使劲的点点头。江大叔便用他的肥手摸了摸他那光秃锃亮的脑门道：这样吧，你去召集我们院里的其他崽儿，看还有谁愿意观看杂技表演的，让他们一起来我这食堂里集合，我还有小礼物送给你们哦。我蔫巴的心情一下子来劲了：真的？江大叔立刻收捡起他那灿烂的笑容道：大叔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便飞奔出食堂，像撒欢的小鸟，边跑边向小伙伴们传递江大叔的邀请。夜幕降临时，江大叔的食堂早就聚集了男男女女十多个小伙伴。我们都等着江大叔带去看杂技表演呢。我们叽叽喳喳的嚷嚷着要看杂技表演，江大叔却不慌不忙的收拾着他的锅碗瓢盆，并笑眯眯的啍着我们谁也听不懂的山歌。实在等不下去了，有的小伙伴快要往家里走了。江大叔这时突然松开他那又白又长的头巾，披在肩上，他学着戏剧里面智取威虎山的主演的腔调吩咐我们：小的们，快快准备敲锣打鼓了。准备作鸟兽散的伙伴们便兴致勃勃的把江大叔围起来，江大叔把金属质的锅碗瓢盆分到稍大一点的伙伴的手中，并一人发一双筷子，让大家一齐敲打起来。江大叔则扯着他那阴阳怪气的嗓门，时高时低，吋急时缓的随着锅碗瓢盆敲打声的节奏，为我们演唱起来……他那幽默风趣的表演伴随着那不着调的歌喉，直笑得小伙伴们前仰后合，乐不思蜀。就这样演演停停，哼哼唧唧的，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到了电影院杂技表演散场的时间，这时，江大叔便收起了他那滑稽的演唱并正色道：你们今天开心吗？我们异口同声：开心！开心就好，我还要送给你们每人一个小礼物。说完江大叔从他那裤兜里掏了老半天，掏出一个我们从未见过的包装来。小伙伴们便你推我搡起来，大家争先恐后的往江大叔跟前挤。江大叔忙举起他手中的礼物：你们不许挤了，谁挤就不发给谁。你们先听我说哈，每个人只能领一个，这是特制的气球，没有多余的，发给你们了，你们要自己保管好呢。等我们拿到手里时，才看清楚这气球的真面目。确实很象气球，只是这气球的吹气口怎么那么大，而且通常，气球有好多种颜色，而江大叔发给我们的气都是清一色的乳白色。管他呢，今天大家开心死了。我们边走边打开气球吹气：哇塞，这气球的弹性太好了，我们从没买到过这么好的气球，而且可以吹很大，吹满气就像一个大冬瓜，只是这气球的尾巴后面怎么还有一点像乳头似的吹不起来。回到家已经夜深了，爸妈问我们深更半夜疯去哪了，哪来的这么大气球？我们如实奉告了。第二天，小伙伴们用线绳绑着昨晚江大叔送给我们的气球，有的顶在头顶、有的附在身上、有的握在手上，满村子满大街的欢呼奔跑……那时，却没有一个人质疑我们手里攥着的气球，全是清一色的未开封的第一代避孕套！（这是若干年之后，我们成年了，见过避孕套后才悟出童年时的囧事）

（四）整恶人，治浪费

      在我们的院子里住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这个人心狠手辣，做过很多恶毒事儿。比如，她放鼠药毒死乡亲们的猪狗鸡甚至里羊牛什么的。我们私下里叫她老巫婆。一次江大叔问我最讨厌谁，我不加思索的回道：当然是那老巫婆了。江大叔见我磨牙恨恨的样子，便怂恿我道：想不想整治老巫婆一下？我便惊讶的望着江大叔，摇头摆手道：得了吧，我可不敢去招惹那老巫婆呢！江大叔再问我：你到底想不想整她出一口恶气？我说：当然想啊，但我们斗不过那老巫婆啊！江大叔胸有成竹的拍着手道：等一下看我的。江大叔给我一个塑料袋：现在分配你一次有点恶心的任务，但你必须不折不扣去完成。我心里想，早就想找那鬼老巫婆岀出恶气了。于是点头应吮了。江大叔附在我耳边轻轻嘀咕道：你去找几泡新鲜的鸡屎，用小棍子挟到袋子里备用，小心别脏到手和衣服哈。我心里很纳闷：这江大叔，搞什么鬼啊，大响午的，这么火辣的太阳，让我顶着烈日去捡新鲜鸡屎干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一想到平时无恶不作的老巫婆，便又气又恨，于是领命照办了。
       彼时，正是午休时间，路上和田地看不见一个人影。江大叔给我一顶草帽让我戴上，并示意我别吱声，只管跟着他走就是。我便跟着江大叔来到了乡亲们晾晒粮草的垻场。火辣的太阳令人头昏目眩，晒得人心慌意乱。晒场上，一阵阵豆瓣酱，麦酱的香甜味儿扑面而来。江大叔低声问我：你知道哪一缸晒酱是老巫婆的吗？由于路过时，经常看到乡亲们晾晒东西，便知道各家各户的准确位置，对于老巫婆的晒酱缸我也能准确指认无误。江大叔在确定老巫婆家的酱缸后，操起袋子里的鸡屎，一古脑儿全倒了进去，并不慌不忙的执起晒酱缸的筷子，把那冒着臭气的鸡屎搅了又搅……我吓得大气不敢出，赶紧往江大叔家里跑。快做晚饭时，江大叔赤着大脚挑着他那终年不离手的潲水桶，啍着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曲调带我一起出门。在经过晒场时，江大叔扯着嗓子高声大喊：喂，你们快出来哈，谁家的酱缸被那瘟鸡拉屎在里面了。你们快出来，要不是我赶那些瘟鸡，没准还会有鸡拉屎进你们的酱缸呢。乡亲们一听到江大叔这么叫，一窝蜂似的跑出来，那老巫婆也拉着她那丑陋的苦瓜脸出来了。江大叔不失时机的指着老巫婆那缸酱一本正经的喊道：这缸酱是哪家的哟，已经有鸡拉屎在里面了，我本来好心想把那鸡屎用筷子挑出来，结果，那酱太稀了，怎么也挑不起来。哎，真是帮倒忙呢。江大叔说完，回头向我做了个鬼脸……哈，哈这江大叔真是太解气了。那个老巫婆苦着脸，迈着小脚跑到她的酱缸前，赶忙操起筷子在里面捞，但那鸡屎早已与豆瓣酱溶合在一起，气得那老巫婆在那里跺脚大骂。大家知道那老巫婆又要开始骂街了，即使是动物惹到她，她也会骂三天三夜！
       江大叔不光对恶妇恶人恨之入骨，他对浪费粮食的行为也会不动声色的整治。那时乡政府调来一位女大学生，吃什么都很嫌弃的样子，平常不是剩饭就是剩菜，很不节俭。一次江大叔煮了时令菜-水煮嫩蚕豆，这嫩蚕豆其实水煮后就可以和皮吃了，但江大叔为了让豆更加入味儿，把嫩蚕豆用水煮好后，还特别用油盐酱醋炒了。可是在吃饭时，食堂里大人小孩都能和着豆皮吃得津津有味，可就是这位娇里娇气的女大学生不一样，她边吃蚕豆边吐豆皮，江大叔实在看不过眼，便找她理论道：哎，美女同志啊，你怎么能浪费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呢？这美女大学生爱理不踩，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照样边吃边吐蚕豆皮。江大叔便不做声了。等大伙吃完饭散席了，江大叔不慌不忙的用空盘子，把女大学生剥下来，吐在桌子上的嫩蚕豆皮收集起来，洗得干干净净，再用面粉搅拌均匀，然后，放进油锅里炸得金黄金黄。等到吃晚饭分菜后，江大叔端上那一盘油炸的蚕豆皮，非常关心的对美女大学生道：美女同志啊，你来我们政府工作也快一个月了，我们都没为你开过特殊伙食啊，今天这盘菜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别人都没有这种待遇呢。美女大学生环顾了周围一起用餐的，见果真只有她独自拥有这盘菜，一下收拾起平时的傲慢劲儿，便心怀感激的向江大叔道谢：谢谢江师傅的关心！说完便迫不及待的用勺子舀起炸豆皮往嘴里送。经过江大叔调味儿过的豆皮，加上油炸的香脆，可口得让美女大学生连连称赞，不一会儿，一盘蚕豆皮便被吃了个底朝天，直馋得旁人流口水。有的还愤愤不平道：好你个江师傅，还给美女大学生开特殊伙食，是不是动机不纯啊？江大叔只笑眯眯的不吱声，见美女大学生吃完那盘豆皮，意尤未尽的样子，便问道：好吃吗？美女大学生赶紧竖起大拇指反问道：还有吗？此时的江大叔买起关子来，众人也跟着起哄：还有吗？江大叔面露难色道：你们实在想吃的话，下次煮蚕豆时，你们也把蚕豆皮吐出来吧。此时的美女大学生，早已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想吐却吐不出来……从此，江大叔的食堂再没有谁敢浪费粮食。

（五）偷鸡贼

       在我的家乡，几乎家家户户养鸡。但乡村散养的鸡总爱去偷吃地里的粮食或种子。于是，就有人把鸡关在鸡圈里养，这样，只要有一户人家关着鸡养成功，其他村民也会效仿。不久，便家家户户都有养鸡的笼子或场地。不过，这样饲养的鸡会肥得很快，野性也少了许多。这就让偷鸡贼有机可乘了，偷鸡贼最喜欢偷关着养的鸡，因为，它们温顺，偷鸡贼只要不搞出大的动静，就算把它们统统偷进鸡贼袋，它们也不会叫出声来。
      有一年冬天，我们院子里的鸡让贼偷了好多次。很奇怪，偷鸡贼在偷鸡时，院子里养的狗很少出声。为能抓住偷鸡贼，乡亲们想了各种办法，但都徒劳无功。事情的转机，还得从一次车祸说起。我们的对面村子有一位做生猪生意的人，因为连夜送生猪去湖北利川市而出车祸身亡。老家的习俗是在外面凶死的人不能尸体进屋，得在外面找个地方安放，并灯火通明，由亲戚朋友日夜守护，待过几日再择期下葬。因为，在外凶死的人鬼魂很厉害，如果从外面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尸体，他就会祸害别人。乡亲们一到天黑就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偷鸡贼也不敢出门。才得几天安宁日的乡亲们义论纷纷：呵呵，看来偷贼也怕恶鬼。然而，就在那个车祸去世的贩猪佬下葬的当夜凌晨时分，狗胆包天的偷鸡贼又一次光顾了我们的院子。而且，这次的偷鸡贼十分胆大妄为，他居然搞出很大动静，让鸡飞狗叫起来。乡亲们在睡梦中听到鸡叫狗吠的声音，立即起床高喊：抓强盗啊！抓偷鸡强盗啦！一呼百应，几乎倾巢而出。可等乡亲们追出来时，那偷鸡贼已跑到我们院子对面的小河边了，几个年轻胆大的壮汉手里拿着棍棒继续穷追猛赶，等快要追上偷鸡贼时，已经到了镇子上了。因为听到喊叫声，早已守候在路口，准备将偷鸡贼捉拿归案的镇上乡亲们，已堵住了偷鸡贼的前路。可当乡亲们的手电强光齐刷刷的照向偷鸡贼时，人们一下傻眼了：偷鸡贼怎么还挑着两个桶，而且还赤着脚。很多乡亲一眼就认出，那不是在乡镇府煮饭的江师傅吗？正当乡亲们大惑不解时，从村子追过来的壮汉们也赶到了跟前。大家一脸懵逼的惊得合不拢嘴，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打死也不敢相信苦苦追赶的偷鸡贼，竟然是挑着潲水捅准备去乡镇府煮早饭的江大叔。江大叔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缓过来，他一脸愧疚的向乡亲们施礼道：哎呀，那狗日的猪贩子凶死了千不埋万不埋，偏偏要埋在我早出晚归的路边，我太害怕那凶死鬼了，所以假装去偷鸡，让你们追赶着送我一程，感谢乡邻们送我呀！感谢！感谢……这时，在家里的乡亲们也传来消息，他们各自清点了自家的鸡鸭，发现一只也没丢。

三庸秀才

有墨

云上云上

往事一件件，一桩桩，读来倍感亲切。问好老师，遥祝您夏琪，创作愉快。

白水

往事历历在目，一个个故事淳朴动人，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