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飞上枝头变蝴蝶 于 2013-6-14 09:32 编辑
记忆的灯盏,于回首时点燃。摇曳的故事,或浓或淡,蓦然苏醒。没有刻意的追访,只是不经意间抬头,树的风华不期然而至。
一棵老树,一个半隐的鸦巢,在冥想的天空,站出一身的黑白水墨。岁月的风悠悠掠过,渐着色,鲜活。一只乌鸦,从浓密的绿叶里拍翅而出。夕阳,余晖。
没有谁知道老树的出生年月,父亲说是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栽种。像谜,多了一份神秘。童稚的心灵装不下神秘,千百次的凝望,终究添上恐惧。梦里,有笑吟吟的白胡子老爷爷,有长许多眼睛披着鳞片的妖怪,还有农药瓶上骷髅头的魔鬼。甚至连多瞟一眼都不敢,心里住着许多魔,怕黑怕夜怕张牙舞爪。房前半山坡的老树,编辑童年的梦,青石砖围成的半个圆,是老树的家。老树的家里,半夜飘出古怪的声音,证实了梦。虽然奶奶说,那是乌鸦的歌。
梦,无穷尽地降落在黑夜。曾经惧怕的黑夜,如今忆起却是明亮温馨。
树,静静地,看阳光如纱,听风雨如歌。苍老的皱折,横挑着凝固的时光。偶尔剥脱,在农家的柴灶,将旧事前情化为一束,任轻烟消散于广袤天地。片片绿叶,镶嵌着阳光的钻石,无珠光宝气的艳俗,点点银亮,像湖面的波光,衬以蓝天白云。
也会有雷电相逼,有山洪摧残。没有哪一条路是绝对的坦途,唐僧西天取经还需九九八十一个磨难。但也没有绝对的磨难,磨难应心而生,可以是历练也可以是摧毁。雷电相击,老树的枝丫断裂,山洪席卷,老树脚下的泥土崩溃。断裂的疼痛深藏,待到断枝发新芽,只见她在丛中笑。露出泥土的老根,像海豚跃出水面的瞬间,伏于泥土的部分在深处延伸。树下的人们,敞开胸怀,顶立天地间,和老树一样,迎接磨难。翻开的每一天,都是崭新和未知。守着一颗沉静的心,没有过不去的坎,明天的阳光,挂在树梢,像风铃一般,摇响信念和坚韧。
四季如丝,滑过每一个生命的脸庞,春的丰满秋的消瘦,改变的容颜不变的情怀,如同映在池塘里的影子悄然无息。枯枝跌落,像一件失去颜色的衣裳,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匍匐在人们的柴屋。曾经遮荫蔽日的葱郁,留待冬日的夜里反刍,不成过往,没有过往,把季节看成固有,生命也就是固有。风轻云淡,璨然一笑。燃烧的枯枝,温暖了村庄里的人们。村庄里的人们,让枯枝得到了最美好的归宿,如贾宝玉所愿化为灰尘。老树的温暖,让村里的人多了一份感怀。
老树看着村庄,看着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们,看成风景,看成生命的全部。人们守着老树,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老树的风华,不老的岁月。一只老鸦从遥远的天际拍翅而来,夕阳,余晖。回忆的灯盏于风雨苍穹,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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