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外七首）

茅屋寒士 · 发表于 2023-11-3 11:3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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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帛（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大漠里的音乐节
我是口衔一根细枝的小鸟
扑棱棱。飞不过身后的八米高墙。依旧巍峨
乌压压一群大翅膀滑翔过来，划破天空
从天而降的洪水
滔天

◆隐逸者

九龙山麓。映山湖、花溪
上午倒映一半莫奈，下午倒映一半莫奈

泰山来的莫奈打着发髻、扎着花辫
嵩山来的莫奈打着发髻、扎着花辫
回峨眉山的莫奈打着发髻、扎着花辫
回武当山的莫奈打着发髻、扎着花辫

五柳先生若要来摘一朵泡酒
告诉他，贵呢，一棵运费三百元

惠山寺僧袍没出来浇水
开元寺僧袍没出来浇水

注：游第十四届中国（无锡）菊花展览会赋菊

◆下午两点半

像一个反向的阿拉伯数字7
一把左撇子镰刀

草帽家补丁打补丁长衣长裤90°弯腰成7
一字排开在生产队的集体麦田里，背负艳阳天

“长鞭哎那个咿呀甩嗨，叭叭地响吔”
杆与鞭在空中也画一个大7，拉风，拉出一座青松岭，跑出一辆马车

鞭子不服老
向不懂工分没见过镰刀的联合收割机讲述镰刀的故事
说着，举起双手，拉风

◆江山

一叶小船，写意几支芦苇，织一张网
兜住江口
兜住两片山影
还有朦胧夜色、朦胧月亮
风平浪静。起网若太极，扯不上，放不下

◆秋风斩

还没有递刀子
池塘里荷已经削得瘦骨嶙峋了
枝条高挑得绰约又突兀，随时会被一丁点吹动夭折

我老了。池塘里荷也老了
我打盹。荷叶也耷拉着脑袋

都挂彩了。挎一袋血浆
像一串草莓
遮住了伤口

注：去成都旅游，在人民公园和锦里武侯祠的池塘里，看到残荷枝条上黏着的福寿螺卵。

◆锦里

在水里荡漾，放大
昨天拍的锦官城。比昨天还昨天，比昨天更昨天
所有的灯红酒绿只需洗出黑与白

最后一次冲洗胶片的清水做雨和雾，做经和纬，织出来
一块块青砖灰瓦

◆宽窄巷子

我想见三星堆醒来的大立人，或至少一个戴瓜皮帽穿马褂拖长辫子提鸟笼子的旗人
我们互相抱拳、拱手、作揖
我为此练了很久。两个胡同转半天，没有

有女子穿汉服，像从青城山跑出来的狐
洋装皮影将巷子挤宽或瘦身，喝咖啡，喝洋酒。就没个唐装
不时吐出一两句洋语单词，手里捧着洋人发明的玩意，低头听洋曲，抬头拍相片。摄了魂！

一脸洋气洋溢，眉儿弯弯，嘴角翘翘。都是塌鼻子，假洋鬼子
火锅中映变脸、沸毛血旺

◆金顶

雨止。峨眉山苍穹
湿漉漉的，抓一角绞出水来

抖开。朝觐的善男子善女人
我擦擦手，举起，在眉骨鼻梁上拢一个心形——

聚焦一枚素日，慈悲。穿着雨衣，罩住所有光芒和晕
还有鎏金铜身十方普贤菩萨骑十头大象从慈悲中破空淡入的羯鼓

更有一道朵裹着褴褛百纳衣的云，飞过来三步一拜，五体投地
扑了一圈，又一圈。我垂下双手，脱去雨衣，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