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秋日游新疆所作

青树坪人

癸卯秋日，游新疆，忆年轻时的新疆梦想，有是作

诗读戈壁月，歌唱天山雪。
皓首游新疆，旧情犹未灭。
当年中宵立，学子正毕业。
前途非茫茫，出身有优劣。
红心两备用，面向四处设。
苍鹰思远方，故园怜土鳖。
非关边塞情，穷途哀涸辙。
湘人督屯垦，兵似杨树列。
但闻招编外，盲流不另册。
相国文明戏，知青意真切。
更使少男女，西行志如铁。
孰料天地动，赤马红羊劫。
惊醒九霄梦，凉了一腔血。
心事无所寄，荒杵成锈铁。
岁月终不居，白驹忽过隙。
眼看将拄杖，竟作远游客。
飞来地窝堡，西域逢秋色。
古国看乌孙，旧史读回纥。
赛里木悠游，果子沟飞越：
冰峰照玉立，云杉映翠迭。
高原听雀鸣，峡谷闻瀑泻；
喀拉峻行罢，那拉提作别。
再上独库路，一日四季节：
牧地芳草碧，达坂寒凛冽。
转赴博格达，惘然瑶池侧：
阿母何处去，八骏行踪绝。
行至吐鲁番，旅者不胜热；
纵塑孙悟空，难借芭蕉叶。
行行重行行，思绪时遐接。
人生写残卷，翻忆青春页。
曾经心向往，未了凝情结。
今遂曩时愿，过后有分说：
挪死挪活树，翱南翔北鹤：
艰难迁居事，岂似云游悦。
回眸悔平生，或恨华章缺。
边塞诗既无，潇湘词亦阙。
人生空白处，天公批已阅！
诗或在远方，可勉不苟且；
路却在脚下，何须日长嗟。
可怜知之晚，安得重抉择？

跋：
上面这些句子，是在今年八月末游新疆的途中，断断续续吟得，记录下来，之后又慢慢琢磨了一番，成为此稿。
年轻时对新疆的向往，始于初中快毕业时。那时学校已开始贯彻“阶级路线”，虽然公开宣传的是：毕业生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升学或下乡），后又提出毕业后的去向是“四个面向”（面向农村、面向边疆、面向工矿、面向基层 ），但家庭出身有点问题的同学，内心已感到对前途的担忧。事实上后来知道，未及中考高考，出身不好的同学的档案中，大都就已经写上“该生不宜录取”。有些这样的同学，暗暗地，便产生了奔新疆的想法。那时没有“诗与远方”一说，但记得的俄罗斯谚语有“没有到过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这种对远方的浪漫想象，在年轻人心中，明显冲淡了去远方的艰难。实际成行的，并无几例。比我们大几岁的，有一位敖姓青年，高考名落孙山后，独自走新疆，听说都走到了沙漠边上，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了。比我高一届的，一位吕姓学长，毕业前夕，悄悄组织几位同学跑新疆，却被一位同学向班主任告密，好心的班主任没公开此事，但竭力劝止了。这两位，后来都成了本地的下乡知青。还有一位唐姓同学，已经下了乡，却利用文革大串联的机会，跑到新疆的某个农场，弄到了一张落地证——我们都为之高兴得不得了！只可惜没过多久，中央文革就宣布这种落地证作废。由此可见，学生跑新疆，毕竟不同于社会底层那些无路可走的所谓“盲流”，终成生活。但这也可见出本人年轻时向往新疆的时代背景。很快文革发生，许多事，都成泡影。可一些当年的相关记忆，却沉淀在我的脑海里，难以忘却，即使到了人生暮年。比如：当时总理（年轻时演过文明戏）勉励石河子知青的画面，纪录片《军垦战歌》中的那首插曲，诗人贺敬之《西去列车的窗口》郭小川《喀什一条街》中的诗句。本诗前面的句子，浮光掠影，写的就是这些回忆。
中间一些句子，写的是老来初游新疆所到的那些景点。我们坐飞机飞到乌鲁木齐，落地的是地窝堡国际机场。地窝铺这个地名，一见到便感到它的历史积淀。我曾经看过一本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书，说在迪化汽车站，见有维吾尔女子在那里就地方便，依稀记得还附有汽车站荒凉的照片。如今的机场，先前应该是个地窝堡吧？回来查阅资料，果然不错：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的名字原本就是一个地方的地名，位于乌鲁木齐市的北面郊区。据记载清朝乾隆年间，有很多移民来到这里开荒种田，在这里搭建了很多的地窝子，后来人们干脆就把这里叫做地窝堡。地窝堡机场最初兴建于1939年，当时机场的名字并不是地窝堡。在1971年机场扩建的时候，才更名为“地窝堡国际机场”。由此可见当代新疆变化之快。其他，如到伊犁，知道古代乌孙国的属地，是为今日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伊宁市、察布查尔县附近的几个县以及被沙俄侵占后现划归域外哈萨克斯坦的大部分。也知道了回纥（回鹘）等古代部族，乃今维吾尔人之主要宗源。一路走来，还见识了赛里木湖、果子沟大桥、喀拉峻和那拉提草原峡谷、独库公路、天山天池和吐鲁番火焰山等景区。其中天池，据说是古代传说中的瑶池，游时不禁想起李商隐的那首诗：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只是传说渺茫，游人中知道并愿意提及的，也很少了。
后面的几句感慨，是说人生不可重来。假设当年想象中的跑新疆即使成功，那份艰辛，也不是旅游中的诗情画意能感受得到的。何况，一如古人所言，国家不幸诗家幸，在坎坷的岁月里，到哪里你都可以写出自己的诗篇来。至于你没写，最后交了人生的白卷，那——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啦！

（2023-08-25至31日草，11月15日稿成）

赤虬子

41韵重复一个“铁”，功夫了得。事理清晰。注释太厚，夺了诗意。

赤虬子

新作提读，欣赏。

青树坪人

赤虬子 发表于 2023-11-16 19:09
41韵重复一个“铁”，功夫了得。事理清晰。注释太厚，夺了诗意。

谢谢指谬！

青树坪人

于是，只能苦想了几时，改成——
相国文明戏，知青意真切。
更使少男女，西行志如铁。
孰料天地动，赤马红羊劫。
惊醒九霄梦，凉了一腔血。
心事无所寄，荒杵不成钺。

梦萦海曲

赏学精彩。问好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