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草原灵儿 于 2024-4-24 19:50 编辑
鸟趣
一
我跟小田、雪儿夫妻去大凌河湿地,穿村庄跨林野的,从不走正路。车停在荒无人烟的地场,带上望远镜、摄影机、摄影架等一些装备,野战军一样钻草稞子,爬坝坡看鸟的动态。有时裤腿上挂一层俗称“养汉钉”的植物,扎人又疼又痒,主要这东西择不掉、洗不掉、甩不掉的,真有点缠腿的概念呢。但是为了怕躲避弄出动静,都直接趟过去。有次我们在大凌河湿地,距离丹顶鹤一家四口人不足500米,望远镜都不用了,相机快门咔哒咔哒闪。同一时间段,难得一见的大鸨在我们头顶飞过,把我们乐得连中午野餐的事都给忘了,更别提脚下的“养汉钉”。回来路上,我们在路边找个背风地方吃饭,是雪儿自己包的饺子还有两个炒菜,我们吃出平日没吃出来的香味和快乐,边吃边谈论着丹顶鹤和大鸨。
观鸟是乐趣也是烧钱的行当,为了拍鸟进山林湿地,雪儿和小田两个人最初买了越野摩托,骑行最远时到过河北承德和内蒙古通辽,辽宁境内更是任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天蒙蒙亮出发。遭遇几次特殊天气后,装备和人置身无保障之中,俩人果断地买了一辆越野车。拍摄的家伙什也从短枪换长炮,望远镜也在不断向高倍高清升级。
有了越野车以后,俩人等于多了翅膀,跨省跨界,野餐露营更是乐此不疲。
雪儿和小田不仅仅是夫妻,还是最知心的伙伴。他俩观鸟、拍鸟,是出于对鸟和自然的深切情感,每到公休日,两夫妻基本都去钻山林,泡在有鸟的世界。小田是CT医师,人文雅随和。雪儿是某小学班主任,据说学生和家长都非常信服他,就是大家都觉得雪儿性格有点古怪,面对她有点打怵。我同事曾经跟我说过一件事,他孩子就在雪儿任教的学校读书,春节他酝酿好久终于豁出工资,给孩子班主任送去一张四位数的购物卡,没想被拒绝,心里一直不踏实。后来有一次班主任叫他去学校,让他月底陪着姑娘参加市作协举办的“讴歌英雄城市 礼赞英雄精神”朗诵会,内容是孩子在班主任辅导下写的一首古诗。同事说的班主任那种倔劲儿和不求名利的淡泊劲儿,像极了雪儿。
据我所知,几年前某地举办的全国诗词征文大赛,雪儿拿下金奖,听说奖金是8000元。但获得这样大奖的事儿,哪都不知道,我跟雪儿一起去看鸟,问过她,她只是笑着说,多大的事啊,其实学生跟小鸟一样,她们吃啥取决于你的投喂,同样投喂针对性强点不是更科学,何况顺便的事都不算事。比如雪儿写的格律诗“紫燕频来人好客,不辞烟柳系春缰”的意境羡慕得我直咋呼,咋整出来的呢?她却对我说,多大个事呀,古诗读多了,记多了,随手就来了。再比如她想玩古筝,没多长时间高山流水就在她指尖下开始流淌。还有打网游、搓麻将她样样都能玩出彩。我惊奇,她说有啥稀奇的,李清照还是超级大赌徒呢。
就观鸟这事来说,奇葩的不止雪儿,连小田在别人眼里都算奇葩。小田拍鸟有个异能,靠听。只要有鸟的叫声入耳,他就能从声音里分辨出鸟的品类和所在位置。只要小田说出大概位置,雪儿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准确地捕捉到鸟儿跳跃的身影。小田羡慕雪儿的眼力,雪儿对她“田哥”这种听声辨认鸟儿的能力也非常服气,两个人经常互相夸赞,互相宠溺地打打闹闹,我蹭车经常“磕糖”。有时候,路途比较远,小田开车犯困,雪儿就伸出手,拧着小田耳朵说:哥,给我背首诗,不许错哦。说着,雪儿就歪头认真地看着小田。小田迎着雪儿目光,还真一句接一句地背诵,背着背着,小田说,妹子该你背诵给我听了。我在后座,看着窗外快速甩在身后的山水树木,分享他俩背诵诗词的乐趣,感觉浑身毛孔和呼吸都被他俩传染得甜甜的、柔柔的。很多时候,雪儿背诵的内容让我找不到出处,度娘都回答不来。回家便跟朋友借了《十八家诗钞》。跟着雪儿夫妻混,除了绿野寻鸟踪,还得悄悄诗寻源。 跟他们出去久了,身心与大自然越来越亲近,切身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和妙趣,也见识到小田耳朵的灵敏度、雪儿超常的眼力。有次在家边转悠,小田开车突然听到新奇鸟儿的叫声,并说出方位。雪儿立马就说,在水田田埂上,我顺着雪儿指的方向,看到两只穿黑色燕尾服的鸟,在稻田埂上溜达。乍眼看背和尾部灰黑,脖颈、头和腹部雪白,细看之下头顶有黑羽,下腹和尾下连接处有栗红色,在我看来就是两只刚长出硬翎的半大鸡崽,小田说是白胸苦恶鸟,因为它们叫的声音是“kue,kue,kue”,因此得名“苦恶鸟”。它们喜欢在荆棘或密草丛中,偶尔也能在树上用细枝、水草等其他叶子编成简陋的巢,这是辽中绝迹的鸟,那天算是观鸟人的艳遇。
我们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靠近,雪儿用望远镜捕捉到还有一只白胸苦恶鸟,隐在一株杂草里。这时传来“kue,kue,kue”的叫声。小田说,这叫声来自隐在杂草里的那只。雪儿说,你咋知道?小田说我从你看的专注度上判断的。雪儿说,是的,它在仰头。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嘀咕着。我暗暗感叹这俩人的默契度。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每次拍鸟出行,都能收获与别人不一样的惊喜。回家整理照片、记录观鸟种类时,一旦有新鸟名字录入,或者发现新的鸟儿聚集地,俩人都兴奋得跟孩子逮着稀奇玩物似的。
他们的观鸟笔记做得非常细致,拍摄时间、地点、自然环境、徙鸟、留鸟以及鸟类的名字,保护级别等一应俱全。观鸟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乐事,他们对鸟儿迁徙的季节、繁殖月份、繁殖习惯、求偶模式、生活习性,包括喜欢的食物、春候鸟和夏候鸟的种类区分,都做了精准数据库。每年迁徙过路的鸟儿种类变化,有时多了哪些种类的鸟,有时少了哪些种类的鸟,记载详实。除了这些鸟类数据,还记录了沿途的生态环境。今年辽中蒲河公园清理河道和修桥,原来的河水通过橡胶坝放掉,大翻斗车一辆接一辆地往外拉土,岸畔河床全裸。小田和雪儿急得不行,他们知道天鹅已经在北归的路上,水鸭和鸥鸟们也很快北上,如果没有水和小鱼等食物,加上这些翻斗车轰隆轰隆的,这些鸟儿有可能不在这段停留,未来几年也就不好说。鸟类跟人一样,都有记忆和相互传达讯息的习惯。记得雪儿说过,在蒲河湿地北桥“鱼美化秀”公园,近两年秋天就少了红尾鸫、太平鸟、小太平鸟,它们都喜欢吃一种黑色小果子,俗称“老鸹眼”的。这些植被因为林地打造“爱情花海主题公园”,都被清理,一些人工钢架景观小品挤了进去,那些小品放在自然林地里,有穿着马褂打领带的感觉,鸟看着不顺眼,加上食物被连窝端,不走才怪。
这些小鸟没飞走之前,趣事常有,鸟儿经常摇摇晃晃掉在地上。雪儿说,2019年秋天在那里溜达就捡过红尾鸫,当时误以为死了。想埋掉时,红尾鸫悠悠醒过来,扑棱扑棱翅膀,摇摇小脑袋,眨巴几下眼睛,跟记忆断片的酒徒伸着懒腰,拼命想回忆起什么似的,又傻又萌。后来雪儿和小田通过长期镜头追踪和观察,发现红尾鸫是“老鸹眼”吃多了在胃里发酵成酒精,便出现鸟醉现象。酒鬼遇到好酒贪杯,它们贪吃,至于醉了随便掉在哪儿,也不是鸟该想的事。包括,那些老鸹眼,咋被刨没了,也不是鸟该想的事。鸟能做能想的,就是没了食物来源挪窝。至于挪到哪儿,鸟走着看。
有次我拍摄小视频,误撞上一只吃醉的红尾鸫,它倒是没掉下来,把自己暴露在一个干树杈上,小脑袋跟困蒙的小孩一样,一会儿一磕头,然后再打起精神,迷迷糊糊地继续蹲着,我看着既好笑又担忧。裸枝是会招来猛禽的,在我笑容还没收起的时候,一只雀鹰一个俯冲,抓起迷迷糊糊的红尾鸫就跑。我张嘴愣怔半天没醒过神,就别说那只可怜的鸟。辽中湿地南段是封育地段,生态还不赖,潜伏的红隼、灰背隼、红脚隼、猎隼、大鵟、普通鵟、毛脚鵟、雀鹰、鹊鹞、白尾鹞、灰脸鵟鹰、秃鹫 、长耳鸮、短耳鸮、雕鸮、纵纹腹小鸮之类的猛禽不少。我们经常在这里看到这些猛禽,它们飞得看似很高,一旦遇到猎物,眨眼间就会俯冲过来,如红尾鸫这只醉鸟,估计进了鹰腹还没醒过神呢。听雪儿说过,红隼吃麻雀,是活着一根一根拔毛的,然后才吃。耳边就好象有红尾鸫被活拔毛的惨叫声,未免浑身发冷!又想起红尾伯劳吃“扁担勾”,先撕掉两条腿的情景。忽然觉得我们所谓的美食,都跟大自然这些动物一样,经过放血、褪毛、剥皮,然后蒸炸、煮炖、烹炒。
辽中蒲河、辽河湿地沿线都有隼鸟,去年秋天在朱家房附近的辽河滩,十多只秃鹫差点安营扎寨,估计是没踅摸到山里和草原出没的那些狼虫大兽,甚至连一只傻狍子都没有,不走就要三餐不继了。这些隼鸟生存也很不容易,在灭草剂、农药、化肥、杀虫等产物的威力下,除了抓鸟、抓老鼠、偶尔逮住一只野兔估计算是过节了吧!不知道猛禽逐年减少,被国家纳入二级动物保护范围跟这些是否有关。隼鸟减少,也许是小鸟的乐土吧,谁说得清。相对于隼鸟的生猛,小鸟更可爱聪明一些,它们善于隐蔽自己,总是在枝叶繁茂的树冠里玩耍,只有不怕隼鸟的大鸟才敢站在树梢上,我遇见的醉鸟红尾鸫是例外。北方的喜鹊是不怕隼鸟的,也许因为喜鹊是留鸟的缘故,它有一个绰号叫地主。它们抱团时说凶悍一点不过分,我看过小田录下的三个视频。一个视频是三只喜鹊猛追一只大鵟,大鵟被追得浑身羽毛刺猬一样炸起来,样子极为狼狈。这个算是鸟群的捍卫之战吧。另一个视频是大鵟撵野鸡,野鸡逃命的镜头跟大鵟被喜鹊追如出一辙,大鵟拼命追,野鸡拼命逃,鸣叫的声音都变了调儿,谁听了都会跟着紧张惶恐。这个应该算是鸟类绝处逃生的代表案例吧。第三个是两只野公鸡为争地盘掐架,没看到开始咋亮相的,看到的是两只野鸡斗得翎羽纷飞的惨烈场面,比被大鵟追杀还残酷,它们是同族战斗,可谓知此知彼,斗得天昏地暗,这个算是内讧吧。
自然界的生存危机有时就在分秒之间,防不胜防。特别那些被国家纳入保护系列的鸟儿,因为稀缺,更是危机四伏。每年从辽中过境的成群徙鸟就有国家一级保护的丹顶鹤、东方白鹳,出现过捕杀案例,幸亏营救及时才没成为盘中尤物,但翅膀被弩射伤,飞是飞不得了,此后,只能告别爱人和孩子,孤零零地生活在野生动物救助站里。去年春天观鸟爱好者天空师傅就拍到大约有300—500只东方白鹳,今年东方白鹳数量猛增,竟然形成鸟浪翻飞的壮观场面,其中也有丹顶鹤。为了不让这些驿路停留的鸟受到伤害,这些观鸟人,自动成为野保巡察员。
二
天空师傅拍鸟、观鸟可以说是走火入魔的。他主要以录像形式记录鸟儿的生活情况。2019年春,他听说蒲河公园有鸳鸯出现时,问清位置后,连续蹲守。每日天蒙蒙亮就猫在草丛里,那个时间段,尤其草丛里,蚊虫乌泱泱地直扑脸,时不时地还有蛇在身边哧溜招呼一下,但丝毫没影响他蹲守鸳鸯的兴致。大约蹲守了一个礼拜,鸳鸯终于游进他的长镜头里。鸳鸯露个脸又躲起来后,他兴奋地打电话显摆一圈。去年在锦州小凌河口,天空师傅还拍摄到一只迷路的火烈鸟,在野鸭群混得熟络。根据拍鸟人判断,这鸟是跟族群失散了,因为没伙伴,直接把野鸭认作干亲,不但在小凌河口混,还跟野鸭一起飞往丹东。野鸭体小,火烈鸟体大又毛色鲜亮,真想象不出这组合有多惊艳和古怪。
天空和其他观鸟人都说,今年好几群青头潜鸭成为辽中湿地和珍珠湖的新客人,这个应该是修正后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是拍鸟人多年不曾见的品类。近几年,由于辽中蒲河湿地圈定区域封育,禁牧、禁渔猎,人被隔在外面,鸟自由自在许多。湿地附近水域留下繁殖的野鸭越来越多,大约有十几种,之前它们多半是过境,到黑龙江、吉林、内蒙古繁殖。现在,辽中湿地和珍珠湖经常有鸟浪,起落之间翅膀振动的轰鸣声,是任何器乐都不能表达出来的天籁之音。
小鸟柳莺类留驻辽中的也不少,比如黄眉柳莺、黄腰柳莺、极北柳莺、冕柳莺等。几位师傅说,观鸟久了,了解到鸟儿们生存之艰难,远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而这些艰难多半都是人类带来的。这几年的封育,鸟儿特别安生,一旦开发,谁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我听后默然,我想起2021年,来辽中蒲河串门的斑海豹,这位客人的造访,惊动辽宁整个媒体。辽中众多野保志愿者,在斑海豹出没的日子和地段小心轮守,生怕它受到一点点伤害,同时也有人却打起猎捕斑海豹的主意。
令人欣慰的是,喜欢观鸟的人都成了所有珍稀动物的保护神,不仅仅是鸟类。如雪儿、小田、天空、哈罗、老树等人,起早贪黑,风雨无阻,除了记录还为保护。天空师傅可算风雨兼程,保证一天三趟,起早、贪晌、贪黑,哪儿有鸟扎堆他就往哪儿钻。去年春天,他听小田说有中华攀雀在蒲河北桥廊道的一棵树上筑巢了,又犯了魔怔劲,天天“守树待鸟”。当然,对于执着的人,老天是不忍心让他失望的。同时为了怕中华攀雀受到惊扰,他几乎每天都去守护那棵树,不让人靠近。
中华攀雀是鸟中少有的能工巧匠,窝做得别致。中华攀雀筑巢得用能拉出丝的羊毛或其他纤维材质,所以寻找起来难度比较大。每一次衔着材质回来,就围绕着选好的树枝打圈,将嘴里含着的羊毛或者纤维裹缠在树枝上。攀雀建巢过程就是一个完整的体操表演过程,杂技表演也没它转得快,眨眼间它就在枝子上转了好几圈,将衔来的材质紧紧地缠裹在树枝上,而后在缠绕的粗树杈间拉起丝丝缕缕的纤维,慢慢扩展为一条结实的“钢索”,然后继续在树枝上“翻单杠”缠绕。这鸟真是天生的体操表演者,小小身体轻灵翻转,技巧可以说登峰造极,直到巢穴一点一点地编织完善,远远看上去像被风刮上树枝的口罩。
鸟儿的世界警觉性极强,一旦感觉不安全时,就会放弃千辛万苦筑出来的巢。这跟幼崽长大自动弃巢不一样,里面可能有来不及带走的鸟蛋。所以拍鸟人都是非常谨慎,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惊扰到鸟儿生活。他们记录,靠的是手中那些特别专业的家伙什。前段日子,雪儿、小田特意去看了中华攀雀中意的那棵树。树在,窝在,鸟儿却不知道飞往何处,幼鸟还没到出飞的时候。
观鸟时间久了,潜移默化中,鸟就融成生命的一部分,不知不觉就开始牵肠挂肚。前段日子,在观鸟小分队群里,看了天空在雨中拍摄牛背鹭的视频。开始时牛背鹭在雨中稻田里迈着大长腿,就算觅食,也极尽优雅,那情景,容易让人想到在雨中漫步的白衣女子。后来,雨越下越大,牛背鹭羽毛被打透都戗起来,这时的牛背鹭缩着脖子呆呆蹲在雨中,优雅不再,很像一个无家可归,或者重创之下无助抱膝的白裙女孩,极尽孤独和凄凉感,而风雨向来是没有悲悯之心的,变本加厉地越来越猛。天空师傅坐在车里,任雷电交加,始终默默地观察着雨中的牛背鹭。这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个梦境,那时我遭遇一场人生劫难,梦中我到处寻找儿子,在我疯狂寻找中,儿子跟牛背鹭一样,无助地蜷缩在一户人家屋檐下,天空下着瓢泼大雨。还有一次我们在观鸟中遇见大风,看到燕鸥在白沙刮得冒烟起的辽河滩上踉踉跄跄,母燕鸥小小的身躯总能冲出烟沙的围墙,一次又一次把迷路的小燕鸥圈回沙窝。回家后随手翻看朋友圈,居然看到燕鸥在烟沙中的大片,说实话片子挺震撼,就是对于爱鸟的人来说,美得令人心疼。换句话说,就是有些美丽是不幸和挣扎的掩体。还有另外几张鸟的片子,无论构图还是鸟的肢体形态,都美得如诗如画。这样的美片多半是拍鸟人蹲守出来的,蹲守的角度和位置,往往都是最危险的地方,用哈罗师傅的话说,只有最险处才能拍到意想不到的极品。
不是所有的人都爱鸟,也有鸟儿的杀手。我见过一次,他们飞镖和弹弓藏得很隐蔽,基本都用夹克衫挡着。当然这些逃不出拍鸟人敏锐的感觉,这类人只要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就会嗅出气息,继而替鸟儿们出招。时间久了,这些猎鸟的人看到它们就啐一口,恨恨地骂一句,“该死的鸟人”。
三年中,我跟小田、雪儿去过巴尔虎山、鸡冠山、卧龙湖、獾子洞、大凌河湿地等多处看鸟。在卧龙湖那次,我们第一次成了惊吓鸟群的人。我们发现有大雁在坝坡起落,想确定这里是不是雁群驿站。靠近时就差拎着鞋走路,呼吸都不敢大声那种。但雁群还是在我们毫无思想准备的状态下,嗡一下,成千上万只雁呼啦一下同时冲向天空,惊鸣和翅膀震动波在头顶呼啸而过,我们反而被吓一跳。我非常纳闷,雁是怎么感觉到我们的,小田说树尖上有站岗放哨的雁,到现在我还震惊雁哨兵的警惕性和雁部队的行动速度以及响应能力,堪比人类野战军。 有次在鸡冠山中看到一只美丽的鸟翩然而过,像蓝绸子那样飘逸,还没等我看清就飘进树冠里。蓝鸟那长尾翩翩的样子印进脑子里挥之不去,在回家路上,田大夫说,这是绶带鸟,也叫天堂鸟和长尾鹟,有长寿的寓意。寓意有多美交给学者去研究吧,我是真格的想多看几眼这小鸟,心心念念中,在路旁的树趟子里,再次遇见,跟我们同向而飞,让我感觉蓝鸟也舍不得我。“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退出山林的幽静,与蓝鸟一起赶路回家,云也轻盈地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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