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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08 秋风吹尽旧庭柯,黄叶丹枫客里过。 一点禅灯半轮月,今宵寒较昨宵多。 明·王稚登 立冬
我刚刚看了一本叫做《白事会》的书。你会说我很无聊,我也觉得。 其实父亲生前也做管事儿的,我没听他们叫他过“大了”,但他什么都管,他说自己是“红白理事会会长”。
其实现在我想说到的是奶奶。 书上有个故事说“哭了看不清”;幼儿园那年我被炖肉锅烫了手,“哇”的一声还没完,就见到奶奶哭了;我就急着说,“奶奶,我不哭,你也别哭。”我不哭,奶奶却停不下来,因为当时右手前臂往下的皮都烫下来在手指头上搭着。 肚子划破那次,我被大家放在马车上往医院赶;大家不敢告诉奶奶我怎么了,可奶奶还是知道了;当马车在村头转弯时,我昏沉着听见奶奶在哭我,眼睛朦胧地张开,弟弟正扶着跪在路边哭天抢地的奶奶。我有些着急,抬了抬手,想说话却已说不出。 据说我很小的时候,因为姥姥没看好我吃了地瓜干,上吐下泻,奶奶跟姥姥翻脸地吵,为此两位老人二十多年都没说话。 这么疼我的奶奶,我却没能好好疼她。
她走的那年已是临近春节,我还是潇洒地过着日子,琢磨着怎么过再编个话让单身的我过年。父亲说奶奶走前昏昏沉沉地好一段时间,走的时候也没有念叨我。于是我就自己编了个情节骗自己,似乎这样更说得通。 那段时间我收留了一只小黄猫;我自己住在六楼的宿舍,不能放它出门。我对它很好,喂它好吃的,给它倒屎尿的砂箱,帮它洗澡,还专门买了电吹风给它;给它拍照、录像、闲下来还做了小玩具给它玩。 它见到我时都很高兴,喜欢跟我玩捉迷藏,喜欢在晚上打扰我休息,在我上网的时候爬上键盘或者干脆在本本上打盹;周末的时候我还会带它到楼下玩一会儿。。。总之,我们相处得特别融洽。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无缘无故地,它突然扑上我的脚,狠狠地咬了一口,还不肯松口;我疼得一脚把它踢开,赶紧打车去医院;医生说你得先回家用肥皂洗半个小时,我说我太远了,她们就借了我半块儿肥皂;我很认真地洗掉了好一块皮,她们才安排给我打狂犬疫苗。 接下来的几天里,它似乎总是在找事,我把它关在卫生间,它就拼命地叫;我生气了就把它关在门外,然后它就不叫了,然后我找遍了全楼都没有找到它。它就那么地失踪了,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没过多久我就接到噩耗。 如果用另一种诡异的方式去想,会不会是奶奶脱了魂在小猫的身上,跟我生活好一段时间,然后再用咬我来跟我作别呢?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那么挂念我,临走却没念叨我。然后我就开始后悔当时不该放它出门去。 这个瞎话我谁都没告诉,我只是觉得总应该是这样的才对。这才应该对。 这么一个故事,给曾经最疼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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