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端午，见异思迁

河蚌赌徒

这个端午节，没包粽子。准确点说，叶子一个多月前就包过了，她年年包，只是今年包得更早了点儿。包了有三十多个吧，多数是大肉粽，给岳母带回去十几个，剩下的都自己吃了。她也包了两三个白米粽，这是照顾我老家的习俗，让我蘸白糖吃。我自然是很感动，说不用这么麻烦，下次我就跟大家一起吃肉粽就好，我也爱吃肉粽的。感动是真的，但表演出来的要更感动一些。怎么说呢，吃过肉粽后，我见异思迁，不太想吃白米粽的心思，实在不好意思袒露。给老家婶子打电话的时候，她也说给我留了粽子，等天天暑假我们回去吃。当然，我又感动了一次。

假期最后半天，吃过午饭，叶子决定一家人去七宝古镇逛逛。从家里坐公交过去，大概50分钟。江南的古镇大致类似，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还要有一座道观或者寺庙，而这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它地处上海市区，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那种。一家三口随意逛逛，左手烤串，右手果汁，很是惬意。在中药店，天天还体验了用铜碾子碾中药，边上跟他一起碾要的是个机器人。那个假人虽然做得很逼真，但神态总还是有差异。围观群众纷纷猜测那是个假的，店老板回复说：“是假的，这俩碾药的都是假的。”这话把天天都逗笑了。

逛了银店，叶子给天天挑了个漂亮的银镯子。老板娘称了一下，一千多块钱，天天听了，坚决不要，说太贵了。这孩子俭省，随我，好吧，叶子也一样。带他出去玩，他很少主动要求买什么，要不是那次我跟他正式说过，给他花钱爸爸妈妈其实是开心的，他就什么都不买，也不玩。后来好些了，遇到好玩的，或者想吃喝的，他会主动说，但稍微贵点的，他还是拒绝。有一次去鲁迅公园玩，他主动提出想坐船，那是他提过最贵的一个要求了吧，俩人一百五。其实他爱喝的也无非是很便宜的奶茶、酸梅汤或者柠檬茶，爱吃的就更简单，烤鱿鱼、肉串。杨记烧饼是他第一次吃，很喜欢牛肉馅和鲜虾猪肉馅的。

到处都是卖粽子的，肉粽价格普遍在七八块钱一个。叶子这次也是奔着某家的粽子来的，不过不巧，一波刚卖完，再出锅要俩小时。于是，我们就四处闲逛。老外明显是多了起来，有个白人女老外背着双肩包从我面前走过，身后跟着一个矮小的中年中国男人。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那男的手在她包的拉链上，做了个把拉链拉上的动作。看到我在看，他冲我笑了笑，我也回了个微笑。过了会反应过来，他是不是个小偷？大概率是的，但当时他那个笑让我有所迷惑了，误以为俩人是一起的。只是，越想越不对，而且偷老外的可能更大，毕竟中国人几乎都不带现金了。

到北广场牌楼那边，一家人坐椅子上休息，吃萝卜丝饼和海棠糕。叶子买的，想重温儿时的味道，结果跟大多数类似情形一样，觉得不如儿时好吃。我跟天天一人捧场吃了一点儿，味道确实挺一般的。座椅正对牌楼，上面的楹联我很喜欢：长街还带宋时雨，小巷犹听大明钟。边上就是钟楼，跟天天聊起寒山寺的钟楼，他前阵子刚去敲过，还记得五块钱三下。叶子独自回去买粽子了，让我们爷俩歇着。风有点凉，我跟天天相拥聊天儿，说起他最近英语成绩杀进班级前三，打破了一直保持垄断的女士铁三角，很为他骄傲。又一起看了会手机视频，天天很喜欢其中一个。是在国外的场景，老外媒体主持人在街头做报道，另一个老外跑过来用中文喊：“他们是个傻B！”

天天重复着这话，乐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跟他说，如今国外学中文的越来越多了，国家强大后，会更多，到时学英语的压力就小了。只是，现在还是要学好，毕竟科技方面很多还是老外领先。又说起他的数学退步了，连续两次考91分，为了打破91分魔咒，我特意给他找了其他学校的试卷来做。第一次考了93分，好处是计算错误没有了，7分都是审题不仔细；第二天又考了一张，这次审题没问题了，有道应用题最后一步计算错误，给他打了98分。“你这就算是打破91分魔咒了，期末考试就回到你该有的位置。”我恭喜他，他也很开心，然后问我，魔咒是怎么回事儿？

短视频里，我俩还看了赛龙舟的，惊叹于广东那边的英猛，也被辽宁等地翻船落水的逗得捧腹。上海这边好像也有龙舟赛，但只在比较偏远的湖泊里，人气并不旺。也可能只是我个人没啥兴趣吧，我老家那边也没有类似风俗。那地方十年久旱，缺水。除了粽子，老家门上会挂菖蒲和艾草的。七宝老街那里，也有人在卖艾草，5块钱一把，但买的人不多。我们也没买，事实上我们楼里，也几乎没有人挂。很多风俗淡化甚至没了，曾经很感慨，如今却也就觉得，没了也就没了。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人生如此，很多事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河蚌赌徒 2024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