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杯浓茶

北方夫子

一

父亲曾讲过，他的故乡

在沂蒙的大山深处

有毛竹和茶园，那条河

流淌着清泉般的甘甜。每当黄昏后

那个汲水的女人

长发及腰，驮着黑色的陶罐

在浇灌祖先的茶园

浓浓的雾霭，留在涯上

一曲沂蒙山小调传唱千年

琅琊台的墨池，结满青苔

那个荷塘没有了鹅的踪影，落单的

天鹅，撑不动风的非凡

从茶园走出的姑娘，她穿着青花的衣裳

迈着小脚，追逐着雁群的迁徙

挥别急湍的河流

随着海浪寻觅栖息的远方

远方的悬上，开着殷红的茶花

那是飘落的云霞

岁月晕染着鬓发，仅存的记忆

已吟不成乡音。只留

这残缺的回忆。蒙山的峰峦、河流

你可记得；那个没有鞋穿的

孩子，破衣烂衫地紧跟着逃难的人群

他走出了大山，就再没有回去

夕阳里，那杯茶香

唤起了他浓浓的乡恋

梦影中的沂山、沂河，已模糊

浅淡。霜降的枫红

山野的鹿鸣，依然回响

在耳畔。夕阳中

长廊里，相互牵挽的

是一双双粗粝的手、昏花的眼

二

浓茶，是父亲唯一喜欢的

黄昏后，阳光暖暖的，有淡淡的茶香

陪伴。在那一条街巷，凋零的

深秋，没有遮天蔽日的树叶

迫近的霜降时节

远处的鹿鸣是凄美的

残留在唇间的香，带着秋的苦涩

厚重的叶色不是玫瑰、是菊

我幻想一片片黄金的悦色；在黑色的

风中，漩涡中摇曳着

不知墨客的凄怨，都洒落

在这江天的寒楚中。独饮这浓浓的茶汤

回味着走过的路，看唯美的夕阳

渐渐地消逝。泪

孤独地流在心底，寒水

映出沧桑的面孔，如沉降在杯底

叶片将掩埋在泥土里

杯盏上的痕迹，有母亲

那余香未尽的手和散着奶香的肌肤

她黑黢黢的发簪，映着

青瓷般的脸。我看到她的肩上

托着 汲水的陶罐，在浇灌他的茶园

生命的菜畦，四季总有荒芜

如茶盏中的叶片恍惚着

被啜干——穷尽一生  

史远钟

山野的鹿鸣，依然回响
在耳畔。夕阳中
长廊里，相互牵挽的
是一双双粗粝的手、昏花的眼

  现已大变，时代不同了。

陈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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