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警笛长鸣,红蓝色交替的警灯,快速闪烁着,两辆警车,沿着蜿蜒起伏,盘旋曲折的山间公路,急速的奔驰着。路上的其他车辆纷纷躲让,开着拉满化肥的机动三轮车地农民刘汉民,一边让道,一边骂道:“跑那么快,抢孝帽子去呀。老子是重车,让道容易么?”骂归骂,躲归躲。警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很快转过一个山头,消失于深秋的白桦林中。 吉林省,和陇县,公安局110值班室的警员柳琴,在电话旁守候了一夜,那部电话,好像昏睡的醉汉,一夜毫无动静。她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呈现出一脸的疲倦。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是早上七点五十分,赶来接班的小徐,已向招手致意,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刚要招收相应。突然电话铃声急促的想起来,他急忙戴上耳麦,接通对方:“喂,您好!我是县公安局110,请问您什么事?”听筒里出来一个中年男声:“您好!我是朝阳川镇,沈家店村,村长齐行军,我村村民发现,小青山密林中有一具尸体,请你们马上过来勘验,为了保护现场,我们已派人看守。”柳琴立刻警觉起来,急忙答道:“好的,我们马上出警,请您一定保护好现场,二十米范围内不要让人进入,谢谢您!”这时接班的小徐已来到跟前。小柳说:“小徐,有个人命案,必须立即出警,你照看一下,我马上联系刑侦科。”:“好的。”小徐结果耳麦坐在值班位子上。柳琴急忙拨打刑侦科电话。 公安局刑侦科设在大门右侧的一栋二层小楼内,设有;科长室、资信室,档案室,勘验室,尸检室,技术室,器材室,冷藏室、车库等股室。科长室在二楼最东头一间,隔壁是副科长室。科长方仁杰来上早班,在梯间口考勤处按过指纹,来到办公室门口,刚刚掏出钥匙,还未有插入钥匙孔,就听到急促的电话铃声。他急忙打开门,抓起电话:“喂,哪位?”。“方科长,我是小柳,刚才接到报案电话,本县,朝阳川镇,沈家店村,村民在小青山密林中,发现一具尸体,请你马上安排出警。”方仁杰立刻答道:“你电告他们,保护现场,在路边等我们。”“我马上安排出警,你让村里做好准备。”小柳挂断电话。方科长急忙拨通局长黄埔春的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局长指示立刻出警,方科长拍了一下西面的墙壁,大声喊道:“老高,准备车,立刻出发。”说着走出办公室,来到副科长高新鹏的门口,高新鹏急忙从室里走出来说:“什么案子?”“抛尸案”方科长一面回答,一面整理军容。高新鹏关上房门说道:“我去通知,勘验室、技术室与车库,马上出发。”说完下楼而去。两分钟后八名刑警,分乘两辆警车,拉响警笛,使出了和龙县城,穿行于千山万壑之间的盘山公路上,这就是开农用三轮车的刘汉民,刚才躲过的两辆警车。 警车经过半小时的疾驰,终于来到朝阳川镇的沈家店村外,远远看去,村口路上黑压压的站着一片人,路边已停放着一辆警车,高科长早已看出,是朝阳川派出所的唯一的一辆车。随着他们的到来,人们让开了路,自然形成夹道欢迎的队列,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公安局的来啦!看看是谁吧?”“闪开、闪开,小孩靠怎么近,碍事。”的议论声。车停下来,朝阳川派出所的闵所长与警员董志兴,到车门口迎接,相互寒暄:敬礼、握手。村支部书记郭嵩阳,村长齐行军走过来分别于方科长、高科长握手,做了自我简介。方科长说:“咱们马上投入工作,请知情人带我们去现场,除了现场发现人和技术人员外,其余人员都留在这里,不得进入划定的禁区。”“好的!”郭书记转身对村民说“各位邻居,请不要进入林中,包括小孩,在这里等候,一有新消息,马上告知你们。公安局的同志在这里陪着你们,不要离开,待会儿可能要向你们调查情况。听到了吗?”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知道啦。”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想离开的,根本就没来。”于是两位科长,摄像员,验尸员、村长一行五人,在村民孙益民的带领下,向林中走去。 这是一片受国家保护的原始森林,位于小兴安岭的中段,林中有很多濒临灭绝的珍贵动植物,如:人参,黄芪,乌璐草,猴头菇,狼、熊、豹、飞龙鸟等。所以森林茂盛,古老的松树高达三十余米,树粗三人扯手难以合围。地下白桦树脱落的树皮足有一尺深。直径接近两米的柳树,皮爆干裂,树干上的沟槽可藏进去一个让小孩。大树下还长满了荆条之类的灌木,地面上还有蒿草,由于地面树叶厚度很大,踏上去软软的,如同席梦思床一般,潮湿的地面,散发出一股霉味,分开草丛,不时的可以发现蘑菇、木耳、及一些苔藓类植物。由于林子茂密阴暗,能见度很低,众人入林二十余米,便溶于苍翠之中。 他们在村民的带领下,在林中约莫走了一里来路,便到了现场。因为事先有安排,所以自案发后无有他人进入现场。前方草丛中隐约可见,一条花床单包裹着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方科长挥了下手喊道:“停,小刘你先把现场周围的地面,拍摄下来,重点脚印,小韩你把周围的脚印,马上测量大小深度,然后做成石膏模型。”“是”小刘打开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由远及近,范围由大到小,对于一些异常的蛛丝马迹,采用高清度晰拍摄,并在出现的足迹旁边插上三角小红旗。警员小韩将插着小旗的脚印,一一测量,将长、宽、深,脚掌、脚心、足踵处分别记录。然后拿出容器,石膏粉加水搅拌,导入脚印槽中。又取出压强仪,在脚印附近测试了地面承受压强与压力的关系。并做了记录。这时,小刘已来到尸体旁边,揭开脸部的床单,看到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他要拍摄面部的高清照片,然后依次揭开,从头到脚,分前后左右拍摄了十多张照片。这时,验尸员黄埔飞雪,来到跟前,打开工具箱。高科长一旁细心地指点着:首先测量尸体口腔、腋窝、直肠内体温。接着从上至下开始检查;头部有无外伤,眼角膜浑浊度,瞳孔扩散情况,眼底、虹膜情况,呼吸道,耳道有无血迹、溢液。口腔、牙齿,舌有无伤痕或者异常。有无呕吐、溢液。有无异味。颈部有无造成窒息的痕迹,胸部,背部,腹部,四肢,有无外伤,筋骨异位骨折等搏斗痕迹。下体有无粪便,尿液排出。阴道内又被奸污痕迹,有无精液,注意提取保存。身上有无形成尸斑,尸体是否僵硬。在尸检过程中,一直进行录像,拍摄高清照片,收集证据。经过全身细致检查后,发现尸体赤着双脚,未穿内裤。而现场周围没有发现死者的鞋子。最后,给尸体重新穿好衣服,用床单覆盖到胸部,然后请带路村民、村长、村支部书记郭嵩阳等人,上前辨认尸体。由于时间并不太长,尸体尚未出现腐败现象,所以大家很快确认,这具女尸,是本村村民马大兰。死者既然已确认,下面的工作自然是调查取证。回到警车里,高科长打开录音机,按下录音键。小刘打开记录簿,有村支部书记主要介绍,马大兰的情况,不详细的地方再有村长齐行军,村民孙益民作补充,首先请孙益民介绍他发现尸体前后的情况。 家境不宽裕的孙益民说;前几天接到,在哈工大上大学的儿子来信,告诉他,学校催缴入校时所欠下的两千五百元学杂费。要求必须在十一月底前缴清全部费用,要的很急。而孙益民在儿子报到时,把家中仅有的四千元已经全部拿出,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哪里能筹备到两千多元现金呢。他未承包山林,没有资格打松子。万般无奈,他只好每天早出晚归,进山里採蘑菇、木耳、药材。争取在十一月底前,凑够两千五百元钱,给儿子寄去。今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干粮、水瓶,跨上背囊。拿上采药的工具,开路刀,要在原始森林走路,有时必须用刀看去荆条、灌木才能通过。这砍刀就叫开路刀。他很清楚人工林时间短,又经常有人管理,是不会有什么蘑菇、药材之类值钱之物可採地。必须到原始森林内去採。所以就多走几里地,进入这原始森林。他边走边採摘,突然发现前面草丛中有个花床单,靠近几步,他看清啦,床单是包裹在人身上的,他大声地喊,前边地上是谁,醒醒。连喊了几遍,不见回应,也不见动静,他断定是个死人,不然谁会谁在原始森林中,一夜还不被“小咬”,喝死。东北管臭蚊子叫小咬。他就未敢接近,回村给村长齐行军报告了这个情况,村长就拨打110电话报案。孙益民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高科长听完后,点点头,说:“谢谢您的帮助,你讲的东西很有用,要注意保密。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啦,您可以回去忙家务啦,有事我们还会请您帮忙。”“应该的,不客气,我随时听候,领导招呼”。孙益民说完起身离去。高科长转向书记郭嵩阳说:“郭书记,你谈谈死者生前的一些情况。”“好的!”郭书记接着道:“马大兰,今年可能是四十七岁,去年给他开玩笑,问她有四十五岁了吧,她说过不上啦,四十六岁啦。这个女人很命苦,她原籍是关里山东单县的。听说他父母为了给其哥哥娶个媳妇,给她说了个三转亲。所谓三转亲就是,有三家人,各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因各种原因,找不到对象,就用其姐妹跟另外两家的姐妹,循环交换结婚即:甲的姐妹嫁给的乙兄弟,乙的姐妹嫁给丙的兄弟,丙的姐妹嫁给甲。这样三家的男孩子就都找到了对象。但是牺牲了三个女孩的幸福,是一种包办婚姻的陋俗。马大兰嫁给了一个弱智男孩,下田干活必须来回带着,否则,就会走丢失。跟本谈不上爱情二字。大兰整天以泪洗面,可谓度日如年。村中一个刚刚退伍的军人,叫卢天飞,二十七八岁,因家庭贫困一直未找到对象。经常帮主大兰干活,安慰她。日久生情,于是两人决定私奔,就这样他们在文革那个动乱的年代,来到了我们这里,开点荒地,进山采蘑菇,打松子,打发日子,后来他们把户口迁到本地。改革时承包了十亩责任田。日子慢慢好起来,刚来到的第二年,大兰生了一个儿子,叫卢大柱。因为得了小儿麻痹症,没有及时治疗,导致残疾,必须主拐才能走路。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孩,叫卢雪。现在朝阳川上初中。可是,自古红粉佳人多薄命,大兰人长得漂亮,命运却太苦,五年前,丈夫进山里打松子,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脊椎,形成高位瘫痪。整个下体失去知觉,吃喝拉撒,就连翻个身也要人帮助。一年后全身压出肉疮,他再也看不到生的希望,就绝食而死。可怜大兰带着一个残疾儿子,一个小女儿艰难度日。谁也没有想到她又会摊上这不幸的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郭书记结束了沉重的叙述。村长齐行军接问道:“高科长,根据你们的勘验,他是什么原因死的,是人为作案,还是意外事故?”高新鹏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她是窒息而死,并且又被强奸的可能,根据尸体的位置,可以确定,是被杀死后抛尸的。她平时可有情人,丈夫去世后,有没有人想染指于她?”齐行军答道:“他没有情人,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她说因为有两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她跟本无法嫁人,未婚男人不会找她这个不能再生育的人,年龄大的养活不了这个家。只有老光棍沈大庆,想接近她,她又看不上老光棍,嫌他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注意一下沈大庆,有无异常表现。不要声张。回去告诉村民,不要惊慌,死者属于脑溢血死亡,估计是去采蘑菇时昏倒在林中,无人救治而死。尸体暂时存放在,刑侦科冷藏柜。”高科长如此安排两位村干部。“好的,好的”。郭、齐二人应道。于是他们一起下车,来到村民面前,村长齐行军向村民重述了一遍高科长的话,并安排群众回家后,不要外出,随时准备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询问。村民各自回去,人群中谁又咕哝了一句:你看见老光棍了吗? 警车扬起一片尘土,警笛声愈来愈远,红蓝色的警灯像充满疑惑的眼睛,不停的眨巴着,消失于落木萧萧的崇山峻岭之中……
正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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