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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历史传奇小说《落阳残梦》(全文完,本文被收入百度百科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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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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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5 22:01:4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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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6-2-23 17:22 编辑 <br /><br />《落阳残梦》


    引  言


    初见你,微泛涟漪
    那一刻
    我轻轻吹响手中的笛
    也悄悄吹动
    你从未开启的心
    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相约放榜时

    再见你,恍若隔世
    那一刻
    我紧紧握住你的手
    也牢牢囚锢
    上了枷锁的命运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一切太匆匆





    回首间,往事如烟
    我默默点燃屋里的烛
    也慢慢点亮
    模糊却不曾忘却的记忆
    一段故事,片片诗意
    装点谁的梦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热衷在丝锦扇面上,用小篆体,题字作赋。时间久了,便成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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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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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8 08:30:0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2-8 08:40 编辑

    第 十 一 章


    蛛 丝 马 迹


    脸上纵横交错的四道疤痕如此触目惊心!





    1.



        襄阳宫。楚王司马玮刚从皇宫中回来,又被皇后贾南风叫去她宫中,让他加紧铲除司马亮的步伐。司马玮正闭目养神,脑中飞过一个又一个的计策。
        “主公,潜龙到了!”冥护卫来报。
        “来得正好!”司马玮立刻出了门。
        身着斗篷的潜龙恭敬地站在望水亭中等待司马玮的到来。
        “主公,可知宇文庭岳其人?”潜龙抱拳认真地问道。
        “宇文庭岳,潜龙说的是否宇文普拨的兄弟?此人行事作风隐秘,两年前才听说其名号,据说擅长排兵布阵,有‘战神’之称。”司马玮说道,又好奇地问,“潜龙为何问起他?”
        “此人如今在尉迟府中,隐瞒身份充当护卫,不知他有何居心?”潜龙希望听听司马玮的想法,“而且洛阳城中,有不少中原人士打扮的胡人混迹于市,不过目前未见其作奸犯科。”
        “今日贾皇后又敦促我加紧除去司马亮,如有胡人帮忙,岂不省事?潜龙可挑起胡人与汝南王的矛盾,如今邺城雁门关郭家大军实力远不及姚家,胡人欲破关,岂非轻而易举之事!到时汝南王与胡人击战精疲力竭之时,我们破而攻之,可一举拿下汝南王的江山,自然就遂了贾皇后之愿,除去了司马亮。与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完全一致。”司马玮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宇文庭岳并非等闲之辈,要利用他并非易事。这么多年来一直深藏不露,从不被人知晓,所以此人的身份和过往也需深查。”
        “主公所言极是,宇文庭岳身上疑点重重,我会设法尽快调查清楚。”潜龙点头领命。
        “在未查明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司马玮关照道。
        “是,主公!”潜龙抱拳叩首。

        尉迟府大厅。
        “心儿,你年龄不小了,爹娘想给你说门亲事,你看如何?”尉迟夫人慈祥地望着剑心,问道。
        大厅正位,尉迟子宇与夫人分坐两边,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剑枫、剑樟、剑心,郭燕、婉冰、秀琳。召集全府人,足见老爷夫人对此事的郑重。
        “娘,你怎么不私下问我?”剑心撅起了嘴。
        “都是你的哥哥嫂嫂,又没外人,还害羞不成?”夫人笑道。
        “我不要,我不想嫁人!”剑心直直地说。
        “心儿,先听娘说说情况吧。”郭燕打了圆场,“听好情况,再下结论不迟!”
        “就是,爹娘都是为你着想,帮你挑的夫婿必定是百里挑一的才俊!”夫人说道,“御史崔大人的公子,如今位极户部侍郎,文治武功都无可挑剔,相貌人品也相当出众!心儿,觉得怎么样?”
        “不好,我不想这样嫁人!”剑心埋怨地说。
        “心儿!那你想怎样?”子宇之前就压着怒火,这会儿忍不住了。
        “爹,您先别生气。心儿,好好和爹娘说!”婉冰劝道。
        “我就是不想要爹娘安排我的婚事,我要自己做主!”剑心委屈地顶起了嘴。
        “放肆,怎么说话的?”子宇愤怒地拍了下桌子,站起了身。他一起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二哥!”剑心小声地叫了剑樟一声,委屈地看着他,充满了求助的目光。
        “爹,心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就别勉强她了!”剑樟见妹妹如此,不忍心,向子宇提议。
        “都是你这个好榜样,剑樟!”子宇怒气未消,转移到了剑樟身上,“成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平日里也懒得管教你了。可心儿不一样,好好的姑娘家,都被你的坏榜样带坏了!”
        “爹,心儿惹您生气,和二哥无关,您不要迁怒于他!”剑心没想到,剑樟的帮忙反而让爹火上浇油,一时情急,又顶撞道。
        “心儿!”郭燕和婉冰见此景,同时叫出口,为她捏了一把汗。
        “别着急,好好和爹说话!”婉冰道。
        剑心不作声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有自己的想法,长大了翅膀硬了,难不成真由着她的想法,要嫁给……”子宇怒不可遏。
        “爹!”一直未吭声的剑枫听父亲差点说漏嘴,庭岳的胡人身份暂时还未到向全府人公开的时候,“心儿这边,我负责劝说,请爹消气!”说完抱拳作揖道。
        子宇冷静下来,幸好剑枫堵住了他的嘴。摇摇头,叹了口气,背过了身。
        “老爷,莫生气了!”夫人劝道。
        剑心见此,哭着跑出了屋子。“心儿!”婉冰叫了一声,跟着跑出去,郭燕、剑枫随后。
        剑心边擦眼泪边跑得飞快,跑了小段路,没看清前面,一头撞在正巡府的庭岳身上,庭岳躲闪不及,又怕剑心摔倒,一把将她抱住。“大小姐!”
        “庭岳,放开我妹妹!”剑枫怒喝一声,冲上前去一手拉开剑心,一手抽出身上的剑架在庭岳的脖子上。庭岳一个躲闪,躲开了剑枫的剑。
        剑心被婉冰拉到身边。
        “都是因为你,剑心才会顶撞爹!”剑枫生气地对着庭岳,又是一剑刺去。庭岳拿出紫棱刀抵挡,化解剑枫的剑法。“出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剑枫命令道。
        见剑枫招招杀气,庭岳被动地拆招处于劣势,逐渐不支,便将刀拔出鞘,与剑枫打斗起来。一旁的剑心、婉冰、郭燕担心地看着他们。
        “手下留情啊!别打伤了!”婉冰叫道。
        庭岳略一迟疑,一招被剑枫抓住漏洞,将他的面具挑落在地。眼见紧接着的一剑正要刺向他的喉咙,赶忙用刀抵挡,并纵身退后了数步。
        两人相距五米站定,喘了口气,没有了面具遮掩的庭岳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纵横交错的四道疤痕如此触目惊心!
        “紫棱刀法果然名不虚传!”剑枫幽幽地说道,继而又赞叹道,“宇文庭岳,不愧‘战神’美誉。”
        庭岳听剑枫如此准确地报出了他的姓名、称谓和宝刀,不由一惊:“大少爷果然不一般,看来我的身份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说,潜伏在我尉迟家意欲何为?”剑枫严肃地问道。
        “大哥,我来问他!”剑心拉了下剑枫,将他握着举向庭岳的剑的手按下。走到庭岳跟前。
        “心儿!”郭燕担心剑心的安危,叫了一声。
        剑心未理睬,目不转睛地盯着庭岳:“庭岳,第一次我们遇见,你救了我,是你故意设计的吗?”
        “不是,遇见你救你是场意外。进到尉迟府当护卫只是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剑心,我从来没有设计过你,要相信我!”庭岳解释道,不忍再看见剑心为他留的眼泪,更不忍伤害一颗如此真诚相待的心。
        “好,那我再问你,姚家满门是你杀的吗?”剑心又问道。庭岳默不作声。
        “庭岳,你回答我,是吗?”一直未吭声的婉冰紧跟着问,“是不是处心积虑地想杀了我?”
        “不是,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庭岳看着婉冰,眼神交织着复杂的心情:心疼、温存、委屈、坚毅,还有深深的不舍……
        婉冰迎上他的眼神,感觉如此熟悉如此相通。面具下的脸上的神情让她有种难以割舍的痛。为什么会这样?婉冰脑中依然搜索不出关于庭岳的其他记忆。
        见婉冰不吭声,眼中噙泪地看着庭岳,剑枫忙把婉冰护在身后:“再怎么说,宇文将军也是个君子,绝不会对柔弱的女子动手!”
        庭岳回过神,正视剑枫道:“是,说到肯定做到。既然如此,我已不可能再留在尉迟府了。就此拜别,各位保重,后会有期!”未等众人反应,纵身一跃,快速离开了府。
        “庭岳!”剑心呼唤道,已不见他的踪迹。
        为了报仇大业,茗儿、剑心,就先让你们把我当成胡人甚至是杀害姚家的凶手吧。




    2.



        桌上满是吃剩下的牛羊肉和骨头,洒了一角的乳制品,和屋里的酒味、膻味充斥在一起,显得凌乱不堪。刚送走饱餐一顿的几位胡人,阿乔收拾起屋子。在鲜卑部族生活一年多以来,他仍不太习惯胡人的饮食和如此放肆的吃相。叹了口气,继续收拾。
        “阿乔,是我,快开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屋外是庭岳的声音。
        阿乔迅速打开门:“公子!”让他进了屋,往屋外看了几眼,确认没人跟踪才关上门。
        “您的面具呢?发生什么事了!”见庭岳未戴面具,阿乔忽感有事发生,急急问道。
        “尉迟剑枫已经知道了我的鲜卑人身份,这屋子估计也早就暴露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另找地方住!”庭岳严肃地说道。
        阿乔顿感事态严重,赶紧收拾了金银细软,便跟着庭岳离开了。他们走过一片森林,发现了一个废弃小木屋。
        “阿乔,我们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庭岳见木屋虽灰尘满满,但并不破旧,屋子也很宽敞,提议道,“收拾一下,是个好住所。在未找到凶手之前,我们不能离开洛阳!”
        “公子,你的真实身份,他们还没发现吧?”阿乔不放心地问。
        “还没有,这个他们不会发现的!”庭岳皱着眉说,“剑枫果然计谋多端!我一点儿都没察觉,他就已经知道得太多了。莫非是剑心?不会的……”
        “公子,我们还是要万事谨慎!”阿乔不便多说,就提醒了一句。转身收拾木屋去了。
        庭岳在阿乔带来的包袱里又找到一个他的面具,戴了起来。茗儿,落下面具的瞬间,你看我的目光不再陌生,是认出我了吗?以后再不能每天看到你了,等我完成报仇大业,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

        尉迟府珍玑阁。
        剑心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出神地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庭岳这一走便没了踪迹,不知大哥是否会罢手。胡汉矛盾愈加激烈,作为主公倚重的臣子大将,消灭胡人是尉迟府的职责。剑心理解剑枫对庭岳的态度,也觉得应该把握好自己的立场,只是怎奈心不由己、情不自禁。
        “心儿!”听得有人叫她,是剑樟。
        “二哥,你怎么来了?”自从婉冰回来后,剑樟不常来珍玑阁,为了避免尴尬。
        “心儿,我知道你难受,过来劝劝你。顺便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我想你是误会了!”剑樟坐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打开了扇子。
        “什么?”剑心认真地问道。
        “庭岳虽然是胡人,但他并不是灭姚家满门的凶手!”剑樟正色道。
        “怎么说?”剑心紧张地急急地问。
        “当年姚家父子被主公以叛国投胡罪论处,是被人诬陷的。记得我那时去邺城会见朋友吗?我见的正是姚家大公子姚辰路。我亲见雁门关驻将乔副将被蒙面黑衣人截杀,姚府上下被血洗,姚辰路被主公赐死的场景。试想,如果姚家果然投胡,怎会束手就擒,早就有抵御主公的防备或有胡人保护了不是吗?这一切都显得事发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当时我还在城北驿站找到几封重要信件,是证明姚府并未投胡的有力证据。那宫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姚府叛变又是谁主导的?最终让主公定罪的证据又是谁编造的?对胡人来说,何必要偷摸着灭他满门?当时的战事并不吃紧,何必徒生事端?而宫中散布谣言之人最有可能是灭门案的主谋或参与者,为了让主公铲除姚将主帅,削弱边关防御。此人是朝中的内奸,极有可能是其他诸王设在主公身边的,以期制造主公与胡人的进一步矛盾。”剑樟慢慢地分析给剑心听,说出了这几日来他对事情发展至此的推断。
        “二哥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胡人没必要挑起与主公的矛盾,如此反而祸及自身。”剑心点点头,“二哥,你那些重要的信件可曾收好?”
        “是的,交给大哥了,他在主公身边做事,会更有机会查找事情真相。”剑樟似笑非笑道。
        “哦,那就放心了!”剑心叹了一口气,“婉冰姐姐也挺可怜的,全家被害得那么惨!不过,没关系,我们尉迟府能给她温暖的新家。”
        “心儿,说起婉冰,你觉得她和以前有何不同吗?”剑樟小心地问道。
        “两年没见了,她身上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再加上得了失忆症,当然和以前有些不同的。”剑心似乎沉浸在了过去的某段回忆中,“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她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我也永远是她最疼的心儿!”剑心甜甜地一笑,看看剑樟,又低下了头。
        剑樟见剑心如此,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如今所谓的婉冰只是他们的误认,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如果她恢复记忆了,记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打破现在的宁静生活该怎么办?”
        “能恢复记忆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喽,这样的姐姐就完整了。不愉快的记忆也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劝她陪着她,过去的事情不用太在意的,珍惜当下的幸福就好!”剑心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哎,对了,过去的记忆…… 二哥,你该不会是想让姐姐记起你们的那一段,把她从大哥身边夺走吧?我还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呢!你小心眼啊!”剑心恍然大悟道,撇了剑樟一眼。
        “你看你,说到哪儿去了!你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剑樟对于剑心的歪曲理解,有些哭笑不得,“我心目中的婉冰在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的她对我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只要她过得幸福快乐,就足够了!大哥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更完整的爱!”
        “你真那么想啊?”剑心瞪着他问,他的话让剑心很有感触。
        “是啊,真这么想。属于你的就紧紧抓住,不属于你的再努力争取都没用。还不如潇洒地放手,对大家都好。”剑樟说道,一脸阳光而忧郁的笑。
        “二哥,感情的事,真的说舍弃就能轻松舍弃吗?”剑心说着,脑海中出现的都是庭岳的身影,“或许我可以试试像你说的那样,只要他幸福快乐、平安健康就好!”
        剑心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剑樟,一杯自己拿着:“二哥,我们以茶代酒,我敬你!谢谢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很有感悟。我想我会放下他的!”说完,将一杯茶一口气喝完,剑樟见她如此,便应着一抬头,也一口气让杯子见了底。
        剑樟原本想告诉剑心,婉冰的真实身份,暗示无用,想直说又实在不忍开口,只好作罢。后在珍玑阁听剑心弹了一曲《长相思》后,离开了。




    3.



        天边出现一抹晨曦,天色渐亮,一夜的风吹落了一地的叶子。婉冰似梦似醒之际,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庭岳落下面具后看她的眼神,为何如此熟悉?剑枫也有相似的眼神,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婉冰侧身看向剑枫,他还在熟睡中,又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如此英武霸气的男人,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情似水……
        剑枫这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婉冰神情凝视的目光。“婉冰,真好,一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的目光!”剑枫幸福地一笑,拉近婉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怎么啦?醒这么早,晚上没睡好吗?”剑枫又问道,“哎,我睡得太死了,都没注意到。”
        “剑枫,别这么说,你天天要处理那么多事,应该好好休息的。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就放心吧!”婉冰依在剑枫的胸前,轻轻地说道。
        “婉冰,你会一直这样爱我吗?”剑枫闭了闭眼,“你知道吗?有你在我身边,国事再忙再复杂,我都不会觉得烦恼,充满勇气和斗志地去面对和解决。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会的,剑枫,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每天看着彼此醒来,看着彼此睡去。”婉冰抱住了剑枫的胸膛,“你是我坚强的依靠,我是你力量的源泉!就这样,一辈子!”
        剑枫抱紧婉冰:真的很怕会失去你!这个念头两年多一直占据在他的脑中,一直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好,婉冰,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剑枫回过神,笑笑,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我今天还要去主公宫中,你好好休息啊,等我回来!”
        “嗯,你要小心点。我就在家和牧晱一块儿等你回来!”婉冰冲剑枫一笑。
        剑枫起床,收拾了一下,抱起牧晱。“牧晱,让爹抱抱,今天又重了啊,越长越漂亮了,和你娘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回头冲还躺在床上的婉冰深情一望,点点头,便出门了。
        待天色大亮,婉冰起床了。洗漱完毕后,准备收拾一下檀香阁。随着牧晱一日日的成长,她的物品用具逐渐多了起来,婉冰会定期亲自整理归类,让屋子看起来始终整洁干净。
        这会儿,她整理出一叠郭燕亲手缝制的大小衣服,准备放入柜子。不小心,被一张搁脚凳绊了一下,衣服散落在地。婉冰自责自己的大意,蹲下收拾起来。
        忽然,她发现地板和墙壁的相接处,有一道稍突出的横档,不细看很难察觉,自己从来就不曾留意过。心生好奇,想拉开横档看看是何用,却不料手一碰上,离地二尺高的墙上打开了一个暗柜,原来横档是这个柜门的开关!
        婉冰起身,弯腰将柜子里的物件取出,见是一叠信件。细数了一下,总共六封。想想保存得如此精心,肯定是剑枫的重要之物吧。正要把信放回去,又觉好奇,信中写着什么呢,国事还是家事?与她有关吗?婉冰忍不住,又将信拿回手中,反锁上门,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封看了起来。

    卿卿吾爱妻:
        月儿又圆了。这一月边关无战事,我军依然每日勤兵操练,新练习出两种布阵队列。我亦勤练刀法,又有长 进。如此精兵强将之军,谅胡人不敢轻易挑衅。我这一切安好,吾妻及爹娘兄长勿挂!不知邺城近况如何,主公可有新政实施?百姓生活是否井然?
        望月寄情,万千牵挂与思念化为我驻关御敌的动力。愿早日天下太平,你我日夜执手,永不分离。转达我对爹娘兄长的问候。等待吾妻的来信。
    夫 辰熙 字


        一封信读罢。原来是雁门关驻关将军与妻子的家信,除了报平安、寄思念并无其他隐秘重要之事,剑枫为何要收藏得如此费心?婉冰心想,不免有些疑惑。不及多想,又打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字迹清秀,应是妻子的回信吧!

    娓娓吾夫:
        两月未收到你的来信,不知何事耽搁?关外是否战事吃紧,你是否平安如初?三年来你我一直遵循约定,月月家信报安。唯今实让我担忧。
        爹治城有方,大哥亦尽心尽责,邺城井然有序,娘慈爱贤德、章法适度,家中事务也有条不紊。我上月偶感风寒,爹娘及大哥对我万般照顾。
        吾夫为国驻关,勿多记挂家中之事。万望多加保重、战战大捷。期待你早日平安归来,期待你的来信。
    妻 茗儿 上


        念罢,婉冰陷入了沉思。妻子的回信,因没有丈夫的音讯担忧不已。连年战火,为了民族大业,原本恩爱相守的夫妻不得不承受相思之苦、忧虑之伤。在这乱世,平安相守的愿望都显得如此奢侈!这种心情她是如此的感同身受。
        婉冰感叹之余,发现了这信中的疑问。“妻子两个月未收到来信?不对啊,分明丈夫在写信的。”带着疑虑,又打开了第三封信。
        待六封信全部念罢,她明白过来,原来这信是被扣留的,夫妻二人都没收到对方的来信,担忧之心如火烧心。难道是被剑枫扣留的?他为何这么做?一个念头突现。婉冰又仔细地看起了第二遍,以期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妻 茗儿”婉冰忽然注意到,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这几个字上。“是庭岳口中的‘茗儿’吗?是前些天时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呼唤声‘茗儿’吗?”婉冰又翻到另一封信上的落款。“辰熙!”她默念道,努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婉冰反复地翻看信件,发现妻子信上的字迹如此熟悉,顿时想起什么,立即从书架上取出平日里自己写诗作赋的文稿,对照字迹仔细比看。“怎么会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茗儿究竟是谁?”婉冰忽感头疼,闭上眼睛,扶桌坐下,深呼吸了几下,即便这样,依然强迫自己努力回想。

        “辰熙哥,你的《乐府民歌》念得真好!”
        “茗儿,和我一块儿念好不好?我教你!”
        “辰熙哥,你的刀法很漂亮,爹说是你自己编的?”
        “是啊,和剑相比,我更喜欢刀的霸气和威武!茗儿,你是女孩子,就不要学了!”
        “可是我不学武功,以后会被别人欺负的!”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辰熙哥,《乐府民歌》越读越让我喜欢!”
        “是吗?喜欢什么?”
        “喜欢它可以配合我的古筝弹奏时吟唱,还可以在你舞刀时念诵!”
        “最喜欢里面的哪一首呢?”
        “最喜欢《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哦,那我们就好好学习这句话好不好?”


        想到这儿,婉冰头痛欲裂,手不断揉着太阳穴,一边眉头紧锁深呼吸。“我是茗儿,我是卫伊茗,没错,我就是卫伊茗!辰熙,辰熙是谁?是我丈夫吗?我丈夫是剑枫啊!可是婉冰呢?我不是婉冰吗?”
        婉冰思绪极度混乱,无奈地用力甩了甩头,强打精神将信件整理好,放回了暗柜中。
        “乐府民歌,没错,我最喜欢的诗集就是《乐府民歌》。”婉冰拿起了床头的《乐府民歌》,心里暗暗说道。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晚霞已映红了天空。小芙在床头,替她拭汗。
        “少夫人,你刚睡得挺熟,就没叫你。可是一直在冒虚汗,是不是不舒服呀?”小芙担心地问。
        “没关系,小芙,刚有些头疼,老毛病了,没事的,睡一下就好!”婉冰冲她微微一笑。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又闭了眼。
        “少夫人,我去给您煮点粥吧?”小芙轻声问道,怕扰了她休息。
        “好的,小芙,等大少爷回来一起吃!”婉冰轻声回答,依然闭着眼睛。思绪又飞得挺远了。那是剑樟在她初到府,昏迷醒来不久的那一幕对话。

        “姚辰熙也不记得吗?”
        “姚辰熙是谁?”
        “他是你的丈夫,大哥把你从姚府救回来的时候,姚家上下除你之外全部被害。姚辰熙是雁门关驻关大将军,也被害了!”


        “想起来了,剑樟说过的,姚辰熙是我曾经的丈夫,已经死了!是剑枫把我救回来的。姚家满门被害?我现在仍然想不起来。”婉冰自语道,叹了口气。
        一会儿婉冰又昏昏地睡去。小芙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端进屋子的时候她也没醒。

        “大少爷,您回来了!”剑枫回来时,天已完全黑了。刚进门,小芙就急急地打了个招呼,一副着急的模样。
        “怎么了?小芙。”剑枫见她神情不对,问道。
        “少夫人下午就一直在昏睡,傍晚时分,醒过一次,这会儿还睡着呢!大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小芙催促道。剑枫一听,赶紧跑进了屋子。
        “婉冰,婉冰……”剑枫伏在床边,轻轻叫唤,见婉冰面色气息正常,舒了一口气。
        “剑枫!”婉冰睁开眼,见是剑枫,冲他柔柔地一笑,“你回来啦!”
        “你怎么啦?饭还没吃呢!”剑枫看着婉冰,有些不安有些气恼。
        “我没事,下午有些头疼,就睡了一觉。这不等你一起吃饭嘛!”婉冰解释道。
        “你呀,总是让我不放心!”剑枫一笑,刮了下婉冰的鼻子。
        “抱我起来,吃饭。”婉冰伸手勾住剑枫的脖子,头凑到了他的鼻子下。剑枫顺势在婉冰额头上轻轻一吻,一个公主抱,将婉冰抱到了桌前凳子上。自己在旁坐下,帮婉冰盛了碗粥。
        “别看我啦,想什么呢?快吃吧!”见婉冰一直盯着自己看,剑枫心里阵阵好笑,催促道。
        “嗯。”婉冰这才回过神,低头一笑,“我在想,我的丈夫是个大英雄,还在想,我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哦!”剑枫一愣,脸上闪过瞬间的不安,尴尬地笑笑。







    4.



        一片繁茂的林子深处,一座木质的小屋不显眼地伫立在那儿。经过几日的修葺,小屋焕然一新。屋内共有四个房间,按大小划分功能,庭岳、阿乔各住一间,正对大门的会客起居用,还有一间暂时堆放着书卷、兵器、用品等。
    庭岳和阿乔在屋外收拾杂草。
        “阿乔,对我们找的新屋子还满意吧?”庭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看着房子,笑笑地问阿乔,自己感觉十分满意。
        “当然啊,比我那间民居宽敞多了。而且更隐蔽,一般人不会找到这儿。”阿乔道,敬仰地看着庭岳,擦了下头上的汗,“改天告诉那几个胡人兄弟,让他们来这儿找我们。”
        “嗯,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洛阳城耳目众多,行踪极容易暴露,你看我的胡人身份,姓甚名谁的,尉迟剑枫知道得一清二楚!”庭岳仔细地关照道,“不找到灭我姚家满门的凶手,我就不离开洛阳,龙潭虎穴我也闯了。”不由叹了口气,眼睛望向远方。
        “阿乔,你的刀法多久没练了?是否生疏?”庭岳收回目光,看向阿乔。随即想到了什么,走进屋子。一会儿,他从屋里拿出了自己的紫棱刀和一柄普通刀器。“阿乔,接着!”将那柄刀飞扔向阿乔。阿乔抬手稳稳地接住。
        “公子,看刀!”阿乔将刀拔出鞘,向庭岳挥去。
        庭岳侧身一挡,同时刀也出鞘,与阿乔打斗起来。离开尉迟府之后,庭岳未练刀法,这会儿突然想起父亲曾经的教诲“刀法不可一日不练,刀不离手。”便激励阿乔共同练习。
        俩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舞了百来个回合,有些气喘,庭岳便收了手。“阿乔,每日如此练上几回,刀法会有长进,我们还能一起研究新的刀法。”
        “公子说得是。为了报仇大业,要勤加练武!”阿乔将刀插入鞘,站定喘了口气,“想当初,夫人抚琴,公子舞刀,一边吟诵《乐府民歌》,那场面真是动人!公子为何在尉迟府不找机会与夫人相认?”
        庭岳站定,认真地擦拭起了紫棱刀,沉默了片刻,手停留在了碧玺坠子上:“你以为我不想认她吗?她和尉迟剑枫出双入对、恩爱甜蜜的在一起,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茗儿她失忆了,我能做的只是远远地看着她,每天能幸福快乐…… 在还没有查到凶手之前,暂时让尉迟剑枫保护她平安度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阿乔看着庭岳表情冰冷的面具脸,知道他心如刀绞:“可是少爷,你与夫人相认,既能帮助她恢复记忆,说不定还能让她回忆出案发当日情景,为什么不试试呢!我还是不明白。”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可是看到她,我就不忍心,因为现在还没到时候。我只想凭自己的力量报仇,不能让茗儿牵扯其中。何况她如今还是位母亲,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只想让她平安快乐,现在我给不了,我就不会认她,不能让她跟着我受苦!”庭岳严肃地说,拽紧了碧玺坠子,手上青筋暴起。
        阿乔叹了口气:“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夫人也是姚家的人,应该和你同患难共进退。”
        “阿乔,别再说了,我有我的决定!”庭岳语气缓和下来,仰起头闭上了双眼。
        阿乔见他如此,便不再说话,走进屋子,准备起了晚上的食物。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洒在草地上,万物都被覆盖住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风不大,温度正适宜。也是这样一个傍晚,在尉迟府后园通往檀香阁的路上,婉冰抱着已开始咿呀学语的牧晱,翘首伫立,等待剑枫的归来,一边逗着可爱的牧晱。一会儿剑枫从另一头风尘仆仆地下马,疾步跑向她们,站定后将她们俩整个拥入怀中,满脸洋溢着幸福。而同样甜蜜感充斥着全身的婉冰伏在剑枫耳边喃喃低语。
        这一切,都落在了正立于长廊暗处的庭岳眼中,他吃醋、嫉妒、愤怒之余却有些不忍,这样美好的画面打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使他却步。
        打这以后,他就深深压抑下了欲与婉冰相认的念头。除非能给她同样的温暖和幸福,否则绝不将婉冰从剑枫身边夺走。
        庭岳回忆着这一切,望着夕阳西下。孤寂的背影和紫棱刀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十二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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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噩 梦 袭 来


    这一瞥,你就是我魂牵梦萦的她吗?





    1.



        月儿又圆了。不远处,成排的水杉在寒风的拂慰下瑟瑟作响。一只夜枭似乎被猎物的气息惊扰起了精神,随着一声划破静谧的夜的嗥叫,扑腾着有力的翅膀,向西南方向飞去。
        又是一个寻常的夜,没有战火。离开邺城驻守雁门关已经第三个年头了。经历了大小十几次的胡人来犯,再加上关外的风沙雨雪,名誉邺城的二公子,已不再是当年羽扇纶巾的白面书生。如今轮廓愈加硬朗的五官、宽厚挺拔的肩背、英姿勃发的气质,彰显出令人敬畏的大将风范。
        “辰熙,明日起,带领精兵五万,驻守邺城北扼雁门关。胡人虽尚未进兵,但其虎视眈眈、觊觎中原之心早现,我邺城作为门户城池,必为主公消除隐忧尽绵薄之力。我是城主,我儿必当身先士卒,保一方平安。十七年来,辰熙一直是为父的骄傲,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各家兵法也熟记于心,又自创刀谱,文治武功在同龄孩儿中屈指可数。此去关外,为父不在身边,更能锻炼实战经验和点兵之计,也为将来成为辰路的得力干将做准备。如此,你们兄弟俩同力,可保邺城百姓安居乐业,主公社稷永祚。”
        回想起三年前,在邺城的最后一日,临行前父亲的教导言犹在耳,姚辰熙心头一热。父亲、母亲、大哥,三年来,辰熙时刻念叨的你们,如今可安好如初?还有她,心底最深处的牵挂。
        “伊茗,此去塞外,风沙弥漫,前路渺渺,生死亦未可卜……”

        “别胡说,我的辰熙哥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一定平平安安。”卫伊茗半倚在姚辰熙的胸前,听他情绪低落地设想着未来,心头一阵酸楚,“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卫伊茗要和姚辰熙牵手走到天荒地老,所以,不管有多困难,辰熙哥一定要记得答应伊茗的话,一定要平安归来。我也会好好的,孝敬爹娘,帮助大哥,照顾好自己,每月给你写家书。”
        辰熙扳过伊茗缩在他脖子里的脑袋,只见她扑闪的大眼睛中噙着泪。不免一阵心疼,轻轻地吻上了伊茗滚烫的唇。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茗儿,等我回来,还你一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辰熙伸手搭上伊茗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你看,今晚的月儿好圆,我不在的日子,我们可以凭月儿寄情,想我了就告诉月亮,我都能听到……”
        “辰熙哥,这个你收好。”伊茗起身,从床头暗柜中摸索出一个精致的锦帛盒子,里面是一块碧玺坠子。伊茗小心地取出坠子,认真地绑在辰熙的紫棱刀柄上,“拿着刀,看到坠子就像看到我一样,我就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今晚的月儿好圆,茗儿,你好吗?最近三个月,怎么没有收到你的家书呢?
        辰熙与伊茗自认识以来,感情笃深,一个眼神的交会就能读懂很多很多的感觉。三世情缘也就如此吧。感谢上天眷顾,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心无旁骛的情有独钟。
        那年,辰熙十三岁,伊茗十二岁。在卫府,姚天翔带着辰路和辰熙来拜见回邺城途中救他们于匪贼之手的卫啸。当时的伊茗身着一袭白衣,一曲古筝《长相思》弹罢,辰熙即被她美若天仙的气质和“此曲只应天上有”的气场震撼,随即表演了一套自创刀法配合乐府诗,以示与伊茗的搭调。所以水到渠成的,三年后,他们成亲了。可惜新婚不到半年,为防胡人作乱,辰熙被父亲派往了关外。

        想到这儿,辰熙打了个寒颤,幽幽叹了口气。
        “二公子,篝火熄了,你进帐早些休息吧。”阿乔把斗篷披在了辰熙肩上,提议道,“又想家里了吗?每次月儿圆了你就特别思绪万千的样子。”
        “是啊。”辰熙紧了紧斗篷,深吸了口气,“还是你懂我,阿乔,这是我和伊茗的约定。三年了,好想家!”
        “二公子,这三个月没有收到二夫人的家信,我也有些担心,明天我去打探一下。”阿乔皱了皱眉,道。
        “嗯,兄弟,又要辛苦你了。”辰熙拍了拍他的肩。
        “啥话,二公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一直没把我当属下,我为你分忧也是分内之事,公子别见外了。”阿乔笑笑。
        “走吧,将士们都歇着了,我再去看一下巡夜的弟兄们。唉,我总有不祥的预感,最近会不太平!”辰熙情绪不高。
        “二公子多虑了,如今邺城并未传来任何战报,胡人那边也暂时消停,我们的军队更是士气满满。”阿乔劝慰道,“明天我带一小队人,去邺城姚府看看,公子放心!”
        直到紫棱刀上的坠子被辰熙握得发烫了,他才回过神:“阿乔,早点休息吧,我巡视一下就回帐篷。”
        伊茗,心底深处的那一抹烙印。我想你!





    2.



        邺城,中原最北面的城池,一道雁门关,多年来胡人造事入侵中原的关口。如此军事要地,主公司马亮分秒不敢懈怠,派遣肱股之臣姚天翔几年来严防严控,确保关内居民安居乐业,关外胡人安分守己。姚辰熙的威名这两年来也被朝廷津津乐道,少年英才守护一方安定,屡建战功令胡人不敢轻举妄动。三年来,关内百姓不再受到战火影响,经济文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发展。
        即便如此,姚天翔深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之理,仍要求辰熙将雁门关的情况每月以书信形式快报给他,他仔细审阅之后呈报给主公。
        不过这三个月,没有收到辰熙的任何亲笔书信。伊茗每月的家书照旧寄出,是有战事耽搁了吗?正在天翔有不祥预感的时候,姚府管事任冲跑进了书房。
        “老爷,主公座前使维将军急事求见,现在议事厅等着呢!”
        “好,这就过去。”天翔整了整衣袖,随任冲来到议事厅。
        “姚城主,别来无恙!主公命您马上去他宫中,有要事相询。我备了快马,请速速启程。”维将军抱了抱拳,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父亲,是否我随您一同前往?”辰路感觉到事情重大,又不知所谓何事,有些着急,一时没了主意。
        “不用了,我和任冲前去即可。此去洛阳来回也要十天时间,邺城不可一日无主,你留下做好平日为父的工作。况且,你弟弟那儿近日音讯全无,也需要在这几日搞清状况。”天翔镇定严肃地说道,“为父这就去洛阳,你这几日的担子要扛好!”
        “是,父亲,您放心吧。”辰路点头,“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维将军,我们这就走吧。任冲,准备一下。”天翔在姚夫人的帮助下,将朝服穿戴整齐,“夫人,家中之事有劳你了。伊茗抱恙在身,叫她无需多虑,好生歇着。”
        “老爷放心吧,我和辰路会安排好一切的。”姚夫人一路将天翔送出了府,目送着他们马车离去。




    3.



        “母亲,我去一趟驿站,询问是否有辰熙的书信,如此一闹,几件事情凑到一块儿,确实有些蹊跷。您别担心,我这就去!”辰路边说着边跨上一匹大白马。马儿仰天长啸一声,驮着辰路飞奔而去。
        阳光舔食着绿油油的草地,邺城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和谐。尽管如此,辰路依然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地往城北驿站赶。
        辰熙,好弟弟,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如有万一,你叫我如何面对爹娘,如何面对对你一往情深的伊茗。三年前,你代为兄驻守边关,这些年来你受的苦,要让我有机会加倍偿还啊!
        三年前,辰路获悉父亲有意派遣他去关外驻守,一时的贪恋安逸生活,使他心生一计,故意称病卧床不起。因主公催促得紧,容不得姚天翔多加思索,只得委派辰熙去了关外。辰熙受命于危难,还信心满满地立下军令状,保证临阵受命永不言败,还来劝慰大哥养好身体,帮助父亲管理邺城,做好储位城主应尽之事。毅然离开了新婚妻子,去了风沙漫天的关外。此去就是三年。辰路因此愧疚了三年。所以他勤勉政事,努力学习,尽心帮助父亲,照顾伊茗,要把辰熙在家的那一份工作和情感加倍给予。

        两个时辰后,城北驿站终于在眼前了。日上三竿,驿站旗杆的倒影完全看不见了,微风吹过,显得有些安静。不见守门人,却有好几匹高头大马整齐地被缚在马槽里啃着草。
        “驿臣,驿臣,可安在?”辰路有些不安,稍感意外。跳下马后,一跃来到驿站大门口,见门虚掩着,略略迟疑片刻后,推门而入。
        “大公子,等候你多时了,终于来了!”一个身披银丝风衣的高挺背影印入了辰路的眼帘。
        “你是?”辰路压低着声音,有些不安。
        “三年不见,连我都不记得了?!”背影转过身来,笑盈盈地望着辰路。深邃的目光,瘦削的脸庞,高隆的鼻梁,右手摇着用小篆体书写扇面的白色丝锦折扇,阳光又忧郁的笑容,怎么可能不记得?
        “尉迟剑樟少爷,怎么会是你?‘洛阳第一才子’,向来以不过问政事江湖事闻名,虽身在高官之家,却有颗闲云野鹤之心,只念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没想到,三年不见,会在这个军事情报重地碰到你。回想当年,辰路感谢你的仗义直言救我于危难。不知今日,少爷来此地,有何指教?”辰路拱了拱手,正了正衣冠。

        “跟我来,今日又是救你于危难的。”剑樟招牌笑脸,阳光又忧郁。
    通过一条没有窗的小道,辰路见到了正在自己疗伤的阿乔。“阿乔,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伤怎么弄的?”辰路有些吃惊,便急急地问道,“辰熙没事吧?”
        “嘘,小心隔墙有耳。”剑樟收起折扇,示意道,“你们几个,去外面守着,有情况马上报告!”
        “是。”剑樟的四个贴身护卫领命离开,掩上了门。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剑樟晃晃扇子,目光转向阿乔。
        “大公子!”阿乔双膝跪地,委屈哽咽地唤了一声。
        “起来,阿乔,慢慢说。”辰路扶阿乔坐到凳子上,这小子伤得不轻啊!




    4.



        姚府。
        阳光慵懒地洒进房间,窗边摆放着一张木制躺椅,伊茗昏昏沉沉地躺着,手边一卷《乐府诗集》,也许是看书累了。眼睛轻闭,眉头微锁,嘴唇和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丝毫不影响她仙子般的气韵。前阵子的一个拂晓,露气颇重,伊茗为给姚天翔采摘新鲜露珠泡茶而受风寒,修养几日未见好,又忧思辰熙,引发了哮喘旧疾。半睡半醒之际,脑海中都是辰熙的身影,那么近又那么远。醒来发现都是胡思乱想,又不禁生悲,如此十多天,依然没有好转。
        姚夫人看着心疼。她自己没有闺女,第一眼见着伊茗的时候,就心生爱怜,把她立为儿媳妇的不二人选。懂事乖巧的伊茗,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甜美可人,有她在跟前,就像一道光,照亮多 的世界。
        所以每逢伊茗有个小伤小痛的,姚夫人都会特别上心,这次她甚至一连几日亲喂汤药、同住一屋的照料。伊茗清醒的时候,深感过意不去,所以她要求自己振作精神,快点好起来。
        “娘,我今日好多了,您就回屋歇着吧,不用担心我。”伊茗这会儿醒了过来,睁眼的这一刻,看到姚夫人忧心忡忡的目光。便弱弱地安慰道。
        “茗儿,你醒啦,喝药,来。”姚夫人舒展开眉头,扶起伊茗,端起温度正适口的汤药。
        “谢谢娘。”伊茗喝了一口,撇了下眉,好苦。勉强冲姚夫人微微一笑,随即将一碗汤药都喝了下去。不能让娘担心,我要快点好。心里念道。
        “茗儿,你受苦了,好孩子。”姚夫人抱了抱伊茗,扶她躺下。“再睡会儿吧。”

        这三年,辰熙驻兵关外,伊茗担起了照顾姚府的单子,家中大小事务,在她的安排下仅仅有条,丫环下人们都众口好评,姚天翔姚夫人见了好生欢喜。她还帮助姚天翔断了两个无头公案,将出众的才气、贤淑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伊茗三岁丧母,与父亲卫啸将军俩人相依为命,三岁开始学《三字经》、《弟子规》,五岁能背《四书五经》中的篇章,十岁不到便可吟诗作赋,又弹得一手好琴,颇得十里乡亲的美赞,有“邺城明月”之称。
        “娘,刚听小鹃说,爹去洛阳了,大哥去找辰熙了?”伊茗有些气喘,缓缓说道,“家里是不是有事?”
        “茗儿,别担心,你爹去主公宫里了,例行公事汇报。你大哥,去驿站看看有没有辰熙的信,驿站经常会耽误压着信件,别担心啊。”姚夫人好生劝慰道,“茗儿你要快点好起来,别让娘再为你担心,好吗?”
        “嗯,我答应你,娘。”伊茗笑笑,微微点头道“娘,这些天您也累了,都是茗儿让您操心了,去歇着吧,我精神好点了就看会儿书。”
        姚夫人点头,握了握伊茗的手,转身离开。伊茗见她离开,又闭眼睡了好一会儿。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伊茗精神好了很多,在姚夫人房里与她闲聊。

        忽闻屋外马蹄声,估摸着是否辰路回来了。可是仔细一听,怎么有刀剑出鞘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丫环们慌乱的尖叫声和脚步声。不祥的预感忽然有如厚厚的乌云般重压过来,笼罩着、吞噬着难得的空闲欢愉时光。
        来不及多加思索,房门被狠狠地踹开。“茗儿,快跑!”姚夫人急急喊道,同时被冲入屋子的黑衣蒙面人用大锤重击了头部,倒地的瞬间,一柄长剑刺穿了她的胸膛,血,流了一地。
        “娘!”话音未落,伊茗的头上也落下了重重的一锤,大脑震裂般的闷疼,猝然倒地。
        “弟兄们听着,主公有令,将姚府上下全部诛杀,不留活口!”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吐字清晰地说道,“每个房间都要搜查仔细,不得遗漏。”
        一袭黑丝长袍,一个模糊高大但又看不清具体面貌的人出现在门口,缓缓走近并半扶起她,一股淡淡的檀香袭来。这是伊茗在失去最后一点意识之前的全部感官感受,她软软的昏死在他宽阔的胸膛。
        “滚!不准伤她!”黑袍人呵斥手下。这手下正欲拔剑刺她胸膛。黑袍人将手中长剑插入剑鞘,抱起伊茗。
        “你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她吗?梦中一袭白衣的女子。”仔细地端详着伊茗这张精致的面孔,黑袍人仍然面无表情,心头却是波涛汹涌般难以平静……
        “大少爷,姚府上下已被全部诛杀,除了您这边的这位小姐!”一小头目般的将士来报,“是否让属下将她一并除去,以绝后患!”
        “不可以,她是我的!”黑袍人喃喃道。
        “少爷,红颜祸水,不得有怜悯之心!”将士继续劝道,仔细看了一眼女子,顿觉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我说了,不可以,她是我的,谁都不许伤害她,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人!”黑袍人怒道,头上青筋暴起。

        “是!”将士无奈,不再规劝。大少爷的脾气就是这样,决定的事情,哪怕再离谱,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咣……”长剑掉在地上,“跟我回去,你不会有事的,我要你活着,我不准你再一次离开我!”黑袍人不顾及掉落的长剑,抱着伊茗大步出门,像是保护失而复得的易碎宝物一样,紧紧护她在胸前,坚毅冷漠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热泪……
        “收队!”将士吆喝一声,众人有序地列队,离开了姚府。“大少爷,等我!”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二章 蒙冤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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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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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5 22:05:0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6-2-23 17:15 编辑 <br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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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章

    第一章 噩梦袭来
    第二章 蒙冤难辨
    第三章 死里逃生
    第四章 忍辱负重
    第五章 阴差阳错
    第六章 似曾相识
    第七章 又起波澜
    第八章 恍然如梦
    第九章 暗生疑窦
    第十章 片片记忆
    第十一章 蛛丝马迹
    第十二章 剑拔弩张
    第十三章 残酷真相
    第十四章 沉冤昭雪
    第十五章 尾声 此情绵绵
    后 记

    序  章

        公元265年,司马炎接受曹魏政权禅让,建立晋朝,史称晋武帝。有感于曹魏政权抑制宗室而被自己所取代的遭遇,司马炎便大封宗室子弟为王,以郡建国,并允许各王设置自己的军队,诸王可自行选用国中文武官员,收取封国租税。本以为如此可使亲氏子弟支持皇室,保司马氏的统治稳固长久,哪知却因此埋下祸根。由于继任的晋惠帝司马衷是个白痴,政权落入了皇后贾南风及权臣之手。
        汝南王司马亮按晋武帝遗诏到洛阳辅政,为保个人利益,在收买朝臣的同时,逐步铲除新贵宗室,这引起了新贵们和皇后贾南风的嫉恨。于是他们扶植并指使楚王司马玮与司马亮分庭抗争,一时间卷入人员涉及朝野,由于司马诸王实力相当且野心勃勃,很快争斗蔓延至整个中原,就此开始了抢夺政权、惊世骇俗的“八王之乱”。
        同时,西北边境外的胡人人口积增、日渐强大,不断在边境起事,对中原虎视眈眈,也期谋夺晋朝江山。匈奴、羯、鲜卑、氐、羌,五胡中又以鲜卑东部部族宇文氏实力最为强大,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故事就从这儿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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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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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8 07:31 编辑

    第 二 章


    蒙 冤 难 辨


    我会牢牢抓住你的手,不再放开!





    1.



        城北驿站。
        没有窗的密室中,剑樟拿着一支红色蜡烛,火苗直直地窜着蓝色火焰,挨个将屋子靠墙一圈的红烛全部点燃。
        “昨天晚上,二公子命我今日来邺城打探姚府消息,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府上的书信了,很担心是否府上有事。大公子,老爷、老夫人还有二夫人都好吧?”阿乔与辰路面对面坐着,急着问。
        辰路来驿站之前,阿乔与手下十个将士,在不远处的小树林打退了三四十名蒙面袭击他们的人,脸上、背上、腿上、手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剑伤,庆幸的是,并没伤及内脏。手下将士死了六名,另四名也伤得不轻。那伙蒙面人个个武功卓越、下手狠毒,就是来要他们性命的。殊死搏斗之时,幸得尉迟剑樟和四名护卫的及时出现,将蒙面人打退,救了阿乔,并将他带到驿站中疗伤。
        “你是说三个月来辰熙都给家里寄信了吗?”辰路一愣,“姚府也是,伊茗每月也都向军中问好,难道你们也都没收到?”
        “是啊,所以二公子着急了,派我来看看。这不,我原本打算先到驿站再到府上的,一路顺便打探邺城是否有异常之处。没料到,还没到驿站,就遭一群人截杀,而且个个杀气重重。幸亏尉迟二少爷仗义相救,才保住小命。刚才还帮我敷药疗伤。尉迟二少爷,请受阿乔一拜,救命之恩,定铭记于心!”说罢,起身朝剑樟的方向叩首就是一拜。
        “好说,阿乔兄弟。我和你家大公子是旧识,你们姚府为我大中原驻守雁门关,居功甚伟。见你的军服,我就知是二公子手下;再说一般蒙面人都非善类,正义之士哪有遮遮掩掩的?所以出自以上三个理由,我哪有不出手相救之理?”剑樟将引燃的那支红蜡烛放到屋中央的方桌上,打开扇子,立于桌前。

        “剑樟,阿乔,你们可看得出蒙面人身份?”辰路紧皱起眉头,想起维将军奉命急急将父亲叫出城,不知是否会有不测。见他俩都没有头绪地摇头,叹了口气,“上午,城主也被主公急召入宫,现在应该是快马赶去洛阳的途中。剑樟,你从洛阳过来,宫中有何急事吗?”
        “这么说,关外现在并无战事?”剑樟有些糊涂,“听我父亲大人说,他接连收到邺城城北驿站战报,说雁门关外胡人挑衅生事,莫非……难道,并无此事?”
        “现在关外平静安定,军中无任何战事,二公子每天练兵巡查,并无异样啊!”阿乔听剑樟如此一说,顿觉事有蹊跷。
        “此次前来,我是想找辰路问问明白,辰熙公子为何临阵倒戈,投靠胡人?”剑樟说出了此行目的,目光严肃地扫向辰路和阿乔,“倒底怎么回事?你们是否投城?速跟我去洛阳见主公,说清事情,也许主公还能网开一面!”
        “倒戈?投城?”阿乔愈发糊涂,“这又从何说起?尉迟少爷,冤枉啊!”
        “驿站中的人呢?都去哪儿了?”辰路忽然发现,除了屋内三人和屋外的四位护卫,别无他人,“怎么回事?”

        “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父亲这个城主怎么当的?重要驿站都唱空城计了!”剑樟有些气急败坏。“风、雨、雷、电,来啊,替本少爷将驿站寻个遍,找找人都去哪了。还有,有没有军中和姚府的往来书信。”四名护卫领命离开。
        屋里三人各怀疑虑,一时全部语塞,气氛有些紧张,又不知从何问起。
        桌子中央的红烛,火焰往上窜着,散发出热热的光,映红了辰路有些失神的眼珠。
        “剑樟,说姚府和辰熙倒戈,可有证据?”许久,辰路打破尴尬。
        “主公手上有姚辰熙和胡人的秘密私信,信中提及的约定条件十分明白。主公非常生气,投城者杀无赦!父亲说,现在宫中臣子们都在议论纷纷,说姚城主自恃功高,私通胡人,欲夺主公江山。当然,依我所见,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不能妄下定论,所以着急赶来见你,想了解下情况,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你的为人。”
        “剑樟,我们是被诬陷的。你看,驿站空无一人,阿乔被人截杀,是否都疑点重重?有人要害我们姚家!”辰路急于辩白,又一时找不到被诬陷的证据。
        阿乔一时陷入沉思,想着近来军中并未发生任何异于平常之事。不知今日邺城所发生一切,会否波及到雁门关,那二公子这边……还有,姚府!
        “报告,二少爷,这是从议事厅暗格中取出的,这三个月的三封军中来信,寄给姚府的;还有三封姚府二夫人的书信,是给二公子的。”雨护卫搜得几封信件,顿觉异常重要,速来禀报剑樟。
        “我看看!”剑樟接过信件,均已开封,六封均为互报平安,要对方保重之类的内容,无战事、胡人相关叙述。“这信为何被扣留在此?又是谁干的呢?主公手中的私通胡人的信件又做何解释?是有人故意捏造还是辰熙瞒着姚府的个人行为?阿乔在小树林为何被截杀?凶手又是谁呢?”一连串的疑问蹦入了剑樟的脑海。

        “不好,姚府有事!”辰路突然提高嗓门的一句,将剑樟的思绪拉了回来,“今日的邺城发生太多蹊跷事,一切都围绕姚府而来,得立刻赶回去看看。”
        这时,风护卫也巡查回来,说发现不少血迹,判断应该是在两三个时辰内有一场厮杀,但不见人,看起来是驿站中的人被全体掳走了。雷、电二护卫查看驿站周围环境回来,说发现很多马蹄印和深深的马车轮毂印。如此结合风护卫的说法,定是被全体掳走无误了,包括所有死伤人员。
        “走吧,事情紧急,大家立刻出发去姚府!”剑樟不多说话,只是冷冷地下了命令。
        辰路和阿乔正有此意,便立刻提了刀剑出了门,剑樟收拾好信件,领着四护卫也迅速紧随着出门上马。




    2.



        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炊烟四起,邺城仍与往日一样,百姓们依然平静地生活,未见杀戮和血腥。一队人马过去后,尘土飞扬,转眼就不见了踪迹,如此心急如焚地赶路,风在耳边呼啸,吹得脸庞生疼。辰路赶在最前头。母亲、伊茗,你们不能有事啊!他的心头唯此念想。
        天际出现了血色残阳,映红了一卷 霞,金黄色的轮廓与白色缭绕的云烟交织在一起,风追着云,变换着或山脉或动物或几何图形的生动画面。过了这座山,就到姚府了。越临近心里越是五味杂陈。马儿似乎很通人性,急速而又稳健地迈着每一个步伐。
        余晖下的姚府,庄严肃穆,道两边的松柏挺拔整齐,微风下树叶轻轻抖动。大门外左右矗立的石狮子,目光坚毅,象征着姚家正直勇敢、百折不挠的气骨,让人敬仰。
        一骑人终于到了姚府跟前,却见大门紧闭,四周好生安静。

        “大公子,你看!”阿乔指向大门右侧的石阶,一串血迹触目惊心,那是血沿着剑口滴下的痕迹。辰路一阵眩晕,翻身下马,箭步跑上十级台阶,一脚踹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已不能仅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大厅里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位家丁和丫环的遗体,面部表情惊恐扭曲,胸口均被捅了大窟窿,血流了满地。桌子椅子、家居摆设全被推翻,玉器摆件碎了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视觉、嗅觉的强烈冲击,挑战着每个人的神经。辰路仔细地查看了躺在地上的每一具尸身,随即飞奔进入内宅。
        阿乔此刻已泪流满面,挨个抱起昔日的兄弟姐妹,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们。三年不见,没想到再见却已天人永隔。他忘了之前刚受的伤,动作幅度的无所顾忌和情绪的过于激动,使一些伤口迸裂,又开始淌血。可是这点皮肉伤怎能与心口撕裂的痛相提并论呢?放下已完全没有气息的他们,阿乔深深跪拜三叩首。泪,肆无忌惮的流淌,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血。
        “阿乔,冷静点,节哀啊,小心伤口!”剑樟见阿乔背部的衣裳印出了血迹,知道是那道好不容易止血的大口子又迸裂了。“走,我们去内宅看一下。”剑樟扶起阿乔,朝宅院内走去。
        “娘!”只听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吼。姚夫人也倒在大片血泊中,早没有了气息,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中满是恐惧和担心。辰路抱着她,欲哭无泪,一时间停止了任何思绪,只是静静地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
        “大公子,大公子……”阿乔见辰路如此,不免有些情急,迫切地要把他拉回现实。“二夫人呢?”阿乔又急急跑出去,一间间屋子查看。来回转了两圈,不见踪影。
        沉默了半柱香时间,辰路用手缓缓阖下了姚夫人的眼睛,将她放倒在地,“娘,您走好,不用再担心我们了,姚家的仇儿子会报的,血债必用血还,从此以后,我姚辰路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报仇!”自从五年前结发爱妻离世后,辰路一直郁郁寡欢,没有生活的激情和目标,虽知自己是储位城主,但丝毫打不起该身份应有的霸气和魄力。“娘,我会找到伊茗,为您报仇,为姚家上下二十余口人报仇!”

        “小鹃,你也狠心离开我了吗?你主子呢?”阿乔回到辰路所在屋子,怀中抱着小鹃已经稍显僵硬的躯体。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以前活泼俏皮的小鹃如今是那么安静。阿乔喜欢小鹃很久了,一直没敢说出口,本打算从军中回来,正式和二公子二夫人提议迎娶的,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阿乔一时无法接受。
        小鹃是伊茗的陪嫁丫环,自小与伊茗共同长大,活泼可爱、聪明机灵,很得伊茗的依赖,情同姐妹。“老夫人、小鹃,我会为你们报仇的!”阿乔在心中默念。
        “风、雨、雷、电,你们帮着一起给姚府上下操办后事吧,幸好姚城主一早离开了姚府,辰熙又远在关外,姚府三位男丁尚在人世,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大家都节哀吧,我会帮着你们一同找出幕后黑手,为姚家伸冤!”剑樟冷静地说道,“二夫人的下落,我也会派人多方面打探。兄弟,你是姚家长子,一定要振作啊!”剑樟重重拍了拍辰路的肩膀。




    3.



        “主公,邺城城主姚天翔在殿外候旨。”维将军来到司马亮宫中,对着正埋头于奏章中的主公抱拳禀报。
        “快传!”司马亮的语气明显的怒气冲冲。匿名弹劾姚天翔的奏章近来频频出现,起初司马亮没放心上,朝廷上臣子们相互中伤打压气焰的风气常有之,某人功劳大些,难免遭人嫉恨。“高处不胜寒”司马亮很能体会这种滋味。姚天翔驻守军事要塞,几年来政绩不菲。自己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如今能独挡一面,司马亮深感欣慰,他相信姚天翔的秉性,对他信任有加。所以一些无伤大雅的弹劾也就不足挂齿了。
        可是,这几日来,出现了姚天翔叛国投胡的传言,臣子们私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昨日又是两封姚二公子与胡人的私信,信中内容毫无顾忌,叛逆投城之心昭然若揭。此罪非同小可,要诛灭九族的。这下,司马亮可不能再放任坐视不管了。
        “主公,臣姚天翔叩见。”天翔进入司马亮书房,深深作揖道。
        “罪臣姚天翔,跪下!”司马亮怒喝,“可知本王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天翔暗自吃惊,来的路上,维将军一脸严肃,他就预料到此去凶多吉少,但不知主公何事动怒于他,一路琢磨一路回想近期邺城发生的事情,除了辰熙三个月没有音讯外,别无其他异样。就为此事吧,不知主公这边是否有消息。但见主公神情如此,不祥之感顿生。
        “主公,邺城如今无战事,臣大力支持经济文化发展,百姓们安居乐业,呈现欣欣向荣、和平安康之势。小犬姚辰熙驻守雁门关,天天亲兵操练,兵营中团结一致、军心稳定,并无懈怠之举……”
        话音未落,却被司马亮打断:“好个和平安康、军心稳定,就是要用本王的江山作交易换来的吗?”他红了眼,顺手将一封书信扔向跪于案前的姚天翔,“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信件飘落在地,姚天翔大气没敢喘一下,从未见主公对他发如此大的火,带着疑惑不安又委屈的心情展开了信件。

    “宇文可汗:
        半年前一站,我军与贵方势头相当,您的骁勇善战、力吞山河之势让我由衷敬佩,贵方军士在您的精密部署、沉着指挥下越战越勇,我军伤亡不少。万分感激您在最后关头的仁慈之心,未将已被您逼下战马的我斩杀,放我一条生路,此恩我时刻感怀于心!
        为避免战事的再次扩大,减少生灵涂炭,我愿将邺城及洛阳的情报及时告知于您,并定期供给贵部粮食马匹,以保邺城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并同时以报可汗对我的不杀之恩。如今我约定于您,会在适当时机,帮助可汗实现霸主之愿。
        汝南王与您相比,实非我愿跟随之主,但如今仍需在其麾下效力,需静观局势变化,找准时机,作长远计。可汗委我时日,成就霸业,不争朝夕。
        不知可汗可否纳我不才之请,暂时避免你我双方战火。盼您佳音!
    姚辰熙 拜上”


        此信读罢,惊出天翔一身冷汗,似被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凉彻到脚底,怎么会这样!这信件字迹确为辰熙亲笔。“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天翔边摇头边佝偻起身躯,语无伦次道。
        “还有回信呢,接着看!”司马亮盯着姚天翔的脸部神情变化,冷冷地说。
        停顿了几秒钟,天翔颤巍巍地展开另一封信件。


    “姚将军:
        来信收悉!感谢您对我宇文家族的认可和器重,我鲜卑部对姚城主的胸怀天下、心系百姓以及您的少年英才、宅心仁厚也敬重有加多年。既然您有如此诚意,我部恭敬不如从命,唯愿宇文家和姚家从此再无交战,能携手共谋天下。在此约定,今后需我鲜卑效力之处,随时开口,定当出生入死,全力以赴!平日里的得罪与无礼之处,望将军海涵。
        我部众将正在努力学习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以备将来入住关内治国之用。今后还需将军多指教提点,有劳叨扰之处,在此先叩首拜谢!自今日起,你我一家,同命运、共进退。近日我会来你军中,歃血立盟,共商大计!
    宇文普拨 叩首”


        天翔念完,顿觉五雷轰顶,就此信件看来,辰熙叛投之事已毫无争议。“主公,逆子许是受奸人所迫,望网开一面,饶他不死,待老臣细细审问事情原委,给主公一个交待。如事实果真如此,老臣会提逆子头颅来向主公请罪。”说罢,跪倒在地,泪湿衣裳。
        “本王并非他所愿跟随之主;找准时机,作长远计;宇文家与姚家携手共谋天下;同命运共进退,歃血为盟,共商大计……”司马亮一字一顿,表情冷漠,“这字字句句,你还说‘受奸人所迫’?姚天翔,这些年来,我自认待你不薄,将边关要城如此信任地托付于你,两位公子加官进爵、俸禄丰厚,你还有何不满意?还要我如何待你们?口口声声好像对姚辰熙这肮脏之事毫不知情,没有你的授意,他会如此大胆?到今日本王才知,与鲜卑部沆瀣一气,欲夺我江山已蓄谋已久。朝廷众臣们其实早有察觉,善意提醒过本王,我一直不信,如此抬爱于你,反倒背后捅刀,你让我如何面对众臣,如何服众?”司马亮叹了口气,心冷心寒到极点。
        “来人啊,拿鹤顶红,本王要将这乱臣贼子赐死,看在多年情分上,留你全尸!”司马亮闭了眼,轻轻说道。
        “主公……”维将军想替姚天翔说几句好话。
        “谁敢劝说,杀无赦!”司马亮打断维将军,下了死命令。
        很快,鹤顶红被取来。姚天翔也不再申辩。“如此逆子,叫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子不教父之过,主公赐死老臣,我心服口服,谢主公留我全尸。老臣死后会去找那逆子给主公请罪。”言罢,对着已背过身去的司马亮又是深深一拜。随即便打开装有鹤顶红的小瓶,一口气喝下,不到一句话时间,七窍流血,再摸鼻息,已没了生命迹象。
        “主公,姚大人已仙逝!”维将军抱拳道。

        司马亮这才睁开了眼,转过身,轻摇了下头:“拖走吧,按城主身份,厚葬。”话音落下,便跌坐在了椅子上。“维将军,看看尉迟老回洛阳没,叫他速来见我。”




    4.



        天边一轮明亮的月,窗外风声呼呼吹过,吹开了半掩着的窗子。屋内,烛光摇曳,月光照映下,显得柔和。卧榻上,披着黑丝长袍的尉迟剑枫双腿盘坐,轻闭双眼,嘴唇微启,不断调息,他正运功为一女子疗伤。女子端坐,面朝剑枫,却已昏迷。
        承浆、天突、紫宫、膻中、巨阙、上中下腕、神阙、气海、关元,剑枫自上向下过穴一遍后,收势回气,自己稍作调息,起身翻坐到了女子背后,继而自下而上,腰俞、命名、脊中、中枢、至阳、神道、身柱、大椎、风府、后顶、百会,一通真气过穴,在任督二脉上行走了一遍。正收功之时,女子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缓缓向后倒去,剑枫赶忙扶住,顺势让她躺下,摆好枕头,将她的头轻轻摆正,未顾及自己头上淌下的很多虚汗。
        “大少爷,给。”一黑衣将士递上一块丝质帕子,“大少爷,你脸色不好,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姑娘醒来我叫您!”
        剑枫似未听到黑衣将士的话,仅是接过丝帕,坐在床沿上,为女子拭去嘴角边的血迹。一边端看女子面容,目光深邃,久久停留不愿回神。“婉冰,我终于找到你了,此生再不会让你离开,你要醒过来,快点醒过来……”心中默默呼唤,却见女子丝毫未有苏醒迹象。之前阿东用那大铁家伙在她脑门上的一记重锤,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如今气息虽微弱但仍均匀有序,已是万幸。
        “大少爷,这位姑娘,您认识!”黑衣将士问道,“她是姚府何人?”
        “姚天翔没有女儿,看她衣着,我推断是姚辰熙的妻子。姚辰路发妻五年前就过世了,后未再娶……”剑枫说道,“只是婉冰怎么会是姚辰熙的妻子?”
        “婉冰?您说的是大小姐的师姐?”黑衣将士似对这名字有些印象,“她没死吗?但当年我们在破庙里是亲眼见她死去的,大小姐为此还痛苦的茶饭不思有半年之久。”

        “阿东,亏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先前那一锤怎么就这么重地敲下去了呢,真是鲁莽!”剑枫语气略带责备。
        “大少爷,我当时并未看清,就想着尽快解决掉姚府上下所有人。”阿东也有些懊恼,“没想到姚辰熙的妻子居然是她!”
        “罢了,不怪你,婉冰还活着,已经很让我意外了。”剑枫轻轻抓着女子的手,“不管你是谁的妻子,不管你变成啥样,此生我都会牢牢抓住你的手,不再放开。”剑枫在心中默念。见他如此,阿东很识趣地退到了门外。
        两年前,胡人一支精兵杀入关内,邺城殊死一战,将胡人打退。不过当时并未将那支队伍赶尽杀绝,一干人混入洛阳城内,欲图谋行刺汝南王司马亮。尉迟子宇,时任洛阳刺史,得报后,率大儿子尉迟剑枫封城搜索敌兵。几日后,敌兵被纷纷捕获,或当场斩杀,或送尉迟府中逼供头目下落。眼看就快全网打尽之际,头目设计绑架了尉迟府的大小姐——尉迟剑心,藏于破庙,以此威胁尉迟子宇开城门放其归胡。共同被绑架的还有和剑心情同姐妹的同门师姐婉冰。
        剑枫得知后,率队前往破庙,他并不把这败类头目放在眼中,救人质是易如反掌之事。没料,生死之际的人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小头目一连干掉他四个手下,将剑心扣在胸前,用刀抵住颈部。婉冰见势,偷偷溜到小头目身后,欲击他大椎,却不料他紧要关头,迅速反应,抽刀砍入她胸口。同时剑枫射箭,将小头目太阳穴贯穿,即刻毙命。整个过程速度之快,几条人命归天。剑心毫发未损的被救下。
        可是婉冰却因伤势过重咽气。剑心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师姐的舍命相救吓得心脉大震,一口气没提上来昏了过去。
        剑枫因太过轻敌自责不已,对于平日里常在尉迟府与剑心一同吟诗奏乐的婉冰,虽然私交不深,但也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看待。今日舍身相救之举,让剑枫深深震撼,作为大哥的他与之相比,自惭形秽。

        剑心醒来后,一直哭闹着要找婉冰,多次情绪过于激动晕厥。剑枫看着心疼,好生劝说,剑心断断续续地讲了很多婉冰的好,使得剑枫愈发惭愧。
        半年过去了,剑心终于从这件事情中摆脱出来,承认了师姐已死的事实,开始正常生活。倒是剑枫,常在午夜梦回之际,婉冰的身影清晰地回旋于脑海,挥之不去。“如果,时间能倒回,我拼死也要护婉冰周全。”与日俱增的愧疚深深压在了剑枫的心头,这会是他此生永远的痛吧。
        往事历历,清晰如昨日。面对榻上深昏迷中的她,剑枫热泪盈眶。“老天对我不薄,让我有机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补偿她。剑心,你如果知道你师姐还活着,会有多开心啊!”剑枫嘴边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眼角的泪水依然流淌不停,俯下身,轻轻地吻上了女子的额头。失而复得的婉冰如此让人心疼,百看不厌。
        握着她的手,目光腻在她的脸上。就这样过了许久。夜已深了,窗外很宁静。剑枫回过神,感觉周身疲乏。
        “阿东,啥时辰了?”他知道阿东一直在门外守着,未曾离开。
        “子时过了,大少爷,您快休息吧!”阿东答道,“我们还要抓紧回去给老爷复命呢。”
        “嗯,天亮我们就出发,快马赶回洛阳!”剑枫又恢复了往日冷峻的表情,“我就在这儿休息,你回屋睡吧!”望了一眼床上女子,便席地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婉冰小姐不是和剑樟少爷一直玩在一块儿嘛,他们年龄相仿,老爷夫人还为他们合过八字呢!怎么大少爷也喜欢她?什么时候的事情?失踪了两年,又是姚辰熙夫人的身份回来!”一串疑惑,让阿东有些不知所措。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三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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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5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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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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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11-9 23:40:46 | 只看该作者
    筱欣奕奕 发表于 2014-11-8 07:18
    第 二 章

    蒙 冤 难 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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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8-3-26 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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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6#
    发表于 2014-11-10 10:37:03 | 只看该作者
    筱欣奕奕 发表于 2014-11-8 07:18
    第 二 章

    蒙 冤 难 辨

    不容易,作者很辛苦!赞赏晓欣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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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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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7#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2 19:22:4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12 19:32 编辑

    第 三 章


    死 里 逃 生


    养虎为患,这丫头终会变成他生命中的一劫!





    1.



        狂风吹起乱沙。这片沙地没有植被,是平日里姚军操兵比武的场子。日复一日的踩踏,使之长不出任何植被。没有战事的日子,辰熙坚持每日亲自监督士兵操练,并研究出各种队列阵型,姚军队伍精神饱满、士气振奋,颇有以一抵十之风。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守关之师责任重于泰山,必是精兵强将之师。”
        这日练兵之后,辰熙独自一人来到林间练起了刀法。刀起刀落,周围的树木倒下不少。也许是慑于姚军的威名吧,胡人已有一段日子没来作乱了。如此勤兵勤政,为国效力,是七尺男儿应尽之责。为主公尽忠,为父母尽孝,为兄弟属下尽义,不负爱妻寄予厚望。辰熙 提醒自己。手上的刀法更加苍劲有力。
        忽然,跃起之时,刀柄上的碧玺坠子掉落在地。辰熙赶忙拾起,小心地在战袍上擦拭了几下,幸好没碎,只是绳子断了。顿觉无心再练刀,将坠子紧握在手中,朝营帐方向走去。
        “将军,乔副将回来了,受了点伤,正在帐中等您回去呢,说有急事禀告!”一士官急急来报。辰熙点点头,飞身上马,一阵风似的跑了。
        “阿乔,发生什么事了?”拉开帐帘,只见阿乔跪倒在地,背上的衣服已被血迹浸湿,“这伤又是怎么弄的?起来说话,快!”

        “二公子,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阿乔抬起头,“昨日离开军中,入关后不久,就遭到一群蒙面黑衣人堵截追杀……”阿乔娓娓道来,将小树林遇刺、尉迟剑樟相救、城北驿站遇姚辰路、姚天翔被急召入宫、姚府被血洗、老夫人遇害、伊茗不知所踪全部说了一遍,尽量语气平和,并时刻关注辰熙的表情变化。
        辰熙之前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如今听阿乔叙述这真实事件的发生,依然感觉五雷轰顶、天旋地转,一时缓不过神来。
        “二公子,要振作啊!老爷和大公子还在!”阿乔叫唤。
        “阿乔,现在我大哥在哪?我想回姚府看一下,军中之事先委托于你,你也快包扎下伤口,血流得太多了。”辰熙冷静下来,“我这就走!”飞奔出营帐,跳上了一匹快马。
        “二公子,路上注意安全!”阿乔追在后头大声叮嘱。
        “母亲、伊茗,说好要等我回来的,怎么可以有事!”飞奔的马上,辰熙脑中只有这念头。
    没走多久,一支骑兵的出现,拦住了辰熙的去路。“姚将军,你孤身一人,要往哪里去?”领头将领,让辰熙觉得面生。雁门关怎么会出现中原的骑兵?
        “大人,在下有急事欲入关,您是?”辰熙停下马,作揖问道。

        “你叛国投胡,作奸犯科,主公派我前来将你就地正法。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休想抵抗!”来者不善,恶狠狠地说道。
        “取我性命,看你没那本事!”辰熙来不及辩解,先虚晃一枪,跳下了马。“是否有主公手谕,说我投胡,我不服!”
        “主公口谕,你投胡证据确凿,不得抵赖!”说罢,一剑刺去。
        辰熙的紫棱刀迎上。几个回合下来,未见胜负,对方出剑狠毒、招招致命。辰熙尚未搞清状况,只是一味的防守拆招。这时,对方的手下围拢过来,将辰熙围在中间。
        “姚辰熙,现在投降,我可留你全尸,再负隅顽抗,休怪我不客气!”面对围拢过来的四五十人,辰熙知道凶多吉少,但哪有乖乖就范之理,宁做剑下魂,不做投降之辈。一样是死,顾不得是不是全尸了。
        想到这儿,辰熙振作精神,使出致命的进攻刀法。一连砍杀了好几人。自己也身中数剑,血流不止。
    又是一剑刺在脸颊上,辰熙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一柄剑紧跟着即将刺入他的咽喉。说时迟,那时快,一支远处飞来的飞镖将那柄剑打落在地。又是一镖,将骑兵头目的胸膛刺穿。辰熙惊魂未定,看清了来人,是半年前交过手的胡人。转眼功夫,骑兵队伍被包围来的这拨胡人全部灭杀。
        “你们……”辰熙刚要开口,因伤重眼睛一黑,昏了过去。
        “把他带回去,献给可汗,我们擒获了姚将军,大功一件啊!哈哈哈……”“慢着,在这死人堆里,随便找个身材相似的人,将姚将军的衣服给他穿上,再划花他的脸,姚军不久就会寻来的!”





    2.



        洛阳尉迟府。
        后园有一道长廊,顶部爬满了常春藤,阻隔了日光的直泻。长廊外侧是木制栏杆和椅子,在这儿闲庭信步是尉迟家少爷、小姐闲来常干的事儿。后园的中间是个大池塘,里面养着好多条锦鲤,这些都是剑心小姐的宝贝,自记事起,她从不让别人喂食锦鲤,全都亲自动手。
        这会儿,她半倚在长廊木椅上,远远地向池塘内投食。一群锦鲤围游过来,争先恐后地抢食。剑心今日一袭紫色长衣,脸上画着淡妆。刚用过早膳。
        “嫂嫂,这些天爹、大哥、二哥都上哪儿去了?家里怎么空荡荡的!”见大嫂郭燕笑脸盈盈地慢步走来,便问道。
        郭燕是尉迟剑枫的妻子,贤良淑德、美丽大方,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看淡尘世的样子。作为家中长嫂,颇照顾弟妹,剑心很喜欢她。
        “爹去主公那儿了,你大哥二哥都去了邺城处理事情,这两日应该就会回来。心儿是不是觉得闷?嫂嫂陪你聊天吧。嗨,看这鱼儿,长得真好。心儿花了不少心思啊。”几条锦鲤从水中微微跃起,颇为有劲。
        “嫂嫂,走,我们去假山上坐会儿,你讲故事给我听!”剑心挽住郭燕的手臂,提议道。
        “好,今天说个《苏武牧羊》的故事。”


        “阿东,去把洛阳城最好的大夫请来。婉冰姑娘一直没醒,不是个事儿,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有更严重的伤。”剑枫回到了府上,第一件事就是安顿婉冰。
        这闲清阁,是尉迟府最东边的一座楼阁,幽静素雅,从前婉冰每每到府上暂住,就最爱在这儿,吟诗作赋,画画弹琴。
        “婉冰,我们回来了。”剑枫将她放到床上,并把她身体摆到最舒适的姿势躺好,她依然昏迷,没有丝毫醒转迹象。剑枫搭上她的脉,细数而发颤,呼吸微弱,不敢再为她运气,只能等大夫诊治了。剑枫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这时,肩头被人搭了一下。
        “秀琳!”
        “大少爷,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直奔闲清阁来了。怎么啦?她是谁?”秀琳是剑枫的贴身丫环,半年前被收了房。
        “路上救回来的一位故人。看到小妹没有?把她叫来。还有,让少夫人也过来,有事和她说。”剑枫看着秀琳,面无表情地说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你凶什么!这不几天没见,想和你单独说说话嘛!”秀琳一脸不开心,又不敢发作,“带着个女人回来,一回来就是找郭燕和剑心,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啊?”
        “秀琳,别闹了,事情要紧,改天专程和你赔不是,可以了吧?”剑枫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快去吧!”

        “剑心,剑心,你在不在假山上?”秀琳在珍玑阁没寻到剑心,便猜到在池塘边或假山上。“你大哥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哈哈,又给我带礼物了吧?”剑心听得呼声,探头向下张望。“秀琳,我在这儿!”“嫂嫂,我们一起去吧!”
        “郭燕姐也在啊,大少爷也找您,说有事和您说。走吧走吧,他挺急的样子!这回大少爷从邺城带了个女人回来,昏迷着,我也没细看,他说是故人!”秀琳边走边说。
        “什么女人呀,我可没兴趣!郭燕姐才是我的好大嫂,最爱你了!”剑心俏皮地紧勾住郭燕的胳膊。
    郭燕微微一笑,没出声。
        “大哥,你回来啦!”剑心人没到,声音已经到了。“给我带礼物没?来,抱一下,几天没见,想你了!”
    剑枫笑笑,抱了抱剑心的肩。“我身上没礼物,不过确实带了大惊喜给你。”他侧身,让出了剑心的视线,指了指床,“你看,她是谁?”
        “咦?”剑心挺好奇地跑到床边,打量起来。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瘦削的面颊,还有这清新脱俗的气质。剑心心头涌起一阵酸楚和惊喜,拉起她冰冷的手,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婉冰姐姐,婉冰姐姐,婉冰姐姐……”
        郭燕这时也认出了婉冰,走上前去,抱住了剑心的肩;“心儿,你看你大哥,果然带回来这么大的惊喜。好了,别摇她了,受了重伤昏迷着呢!”
        “大哥,姐姐她为什么昏迷着呀?你要救活她,救活她……”
        “大少爷,吴大夫来了。”这时,阿东回来了。身后跟着大夫。
        “有劳先生了,请快诊治吧。走,大家都到外屋等候。剑心,快走吧!”剑枫拉起剑心,就往外走。
        “不嘛,我要陪着婉冰姐姐。”

       “心儿乖,等婉冰好了,你有的是时间陪她。快走吧,别耽误大夫诊治。”
        剑心看了看婉冰,依依不舍地退到了外屋:“大哥,婉冰姐姐肯定会好起来的。”
        屋内,吴大夫在认真切脉,又看了看脸色和舌苔,微微摇了摇头。取出随身携带的诊箱里的金针,施金针过穴之术。一炷香时间过后,走出了内屋。
        “大夫,婉冰姐姐怎么样?”剑枫正欲开口,被剑心抢了先。
        “姑娘是被重力击伤头部所致的气闭昏厥,脑子里有血块压住了,如果侥幸能醒过来,也许会失明失语失忆,如果运气没那么好,她可能就一直这样睡过去了!”吴大夫慢慢说道:“我刚给姑娘施了金针过穴术,稍后还会开一副汤药,如果一周内情况还是这样,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这位姑娘原本就有哮喘旧疾,有咯血症状,所以气血亏损、周行不利,又受如此重伤,心窍壅闭,就算醒过来,旧疾加新伤,恐也命不久矣啊!”大夫叹了口气。
        “不会的,婉冰姐姐会好起来的,我会天天陪着她。”剑心不信大夫的话,“姐姐两年前没死,现在回来了,肯定会长命百岁。”她边说边又开始伤心,眼泪扑扑往下流。
        “大夫,谢谢您了,这边来开药方吧。”剑枫心里一阵绞痛,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我现以‘芳香通闭开窍’为治则,配合‘活血逐瘀、通窍止痛’之法开药。服用七天,期间或许会有咯血及呕吐症状,切莫惊慌,有此情况发生,速来找我。”大夫说罢,埋头写方。
        “这是药方,快去抓药吧!”很快地,方子拟好了。

        麝香、安息香、青木香、白檀香、沉香、乳香、丁香、荜茇、犀角各六钱,苏合香三钱,香附一钱;
        石决明八钱,朱砂、丹参各六钱,赤芍、桃仁各五钱,冰片、川芎、红花、菊花、牛膝各三钱。
        作一剂。

        阿东接过方子,急急跑出了门。
        “多谢吴大夫,有劳了!”剑枫弯腰作揖道。
        “尉迟大少爷客气了,不敢受此大礼啊!”吴大夫急忙还礼道,“姑娘病情如有变化,速来告知。告辞了!”
        “好了,大家都回屋去吧。郭燕,找两个聪明能干的丫头过来服侍。”剑枫命令道,“秀琳,你也回去吧,别杵在这儿了。剑心留下,大哥有话和你说。”




    3.



        “老爷回来了!”傍晚时分,尉迟子宇回到府中。这两天尉迟刺史在洛阳城各处巡视,邺城姚家一出事,恐有胡人来犯之举,必须先做好安排,以防措手不及。主公又接连召见他共谋点兵之计,尉迟子宇提了诸多建议给主公参考。如今时局动荡,北有胡人虎视眈眈,西有楚王司马玮,南有长沙王司马乂,东有东海王司马越,各地拥兵自大,各立主公,全都垂涎洛阳,万不可掉以轻心。
        子宇想着这些千头万绪的问题,疲惫不堪,坐在宽敞的椅子上,喝了口茶。
        “老爷,您累了吧!”尉迟夫人闻声而来。只见她发髻上戴着好些珠宝,身着蚕丝稠衣,面带慈祥笑容,款款走来,显得雍容华贵、气质不凡。
        “夫人,来,这边坐。”子宇招手,让出身边半个座位,“这两日家中可好?剑枫、剑樟都回府了吗?”
        “剑枫上午回来了,还带回一位女子,剑心说是她婉冰姐姐。好啊,婉冰这孩子在,剑心就会收心学习了。”尉迟夫人笑笑说。
        “哦?有这等事!婉冰姑娘不是当年为救剑心被胡人害死了吗?这倒好,原来没死!”子宇有些纳闷,“当真是婉冰吗?她自己也承认?”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巴不得人家死一样。那是人家姑娘人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舍不得让她死,也舍不得让我们心儿伤心。不过婉冰姑娘头部受了重伤,昏迷着呢!听说是剑枫从姚家把她救出来的,姚家上下被灭门了,哎,真惨!”尉迟夫人叹了口气。

        子宇听罢,暗自吃惊。“剑枫这小子看着老成,怎么也是个难过美人关的情种,如此如何成大器?”他心中暗暗思忖,“还把姚家人带回府上,这不是养虎为患吗?不行,此女必除。”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发什么愣?”尉迟夫人见子宇失神,埋怨道。
        “哦,没事,有点累,夫人,我想先回房了。对了,剑樟回来没?”
        “还没呢!说是去邺城寻故友,现在邺城这么混乱,真叫人担心啊!”夫人暗暗叫苦,“成天也不见他干正经事,不像你和剑枫能做大事。”
        “看到剑枫,叫他来见我。”子宇离开正厅,回房去了。

        “娘,您来啦!”剑心正坐在窗边发呆,见尉迟夫人走进闲清阁。
        “嗯,娘来看看你大哥带回来的婉冰姑娘,哎,苦命的娃儿。”来到床前,见婉冰依然昏迷,面色苍白,不由心头生疼。“剑枫,她怎么样啊?看过大夫没?”

        “娘,回来就给婉冰姑娘请大夫,忙到现在,也没过去给您请安,儿子在这儿道歉了!”剑枫不好意思地笑笑,“刚给姑娘喝了药,情况并没有恶化,应该会好起来的吧!”
        “嗯,也别太操心了,你爹回来了,叫你去见他呢!儿啊,你要多给你爹分忧才是,如今多事之秋,你爹身上的担子很重啊!”尉迟夫人谆谆教导道。
        “我知道,娘,我这就去找爹。”剑枫回头看了一眼婉冰,和剑心点点头,便离开了。
        “心儿,我也走了,你好生照顾婉冰姑娘,有事叫人啊!”尉迟夫人爱怜地摸了摸剑心的脸颊,也离开了。

        “婉冰姐姐,告诉我,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回来找我,心儿还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好久好久。”剑心又伤心起来,想起两年前破庙发生之事,至今心有余悸,“姐姐,你不惜舍命相救,也不回来找我吗?是不是生心儿的气,怪我没救你。可是当时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也吓晕过去了,后来倒底发生了什么,大哥也没告诉过我。只是我经常做梦见到你,一直觉得你没有离开,我就这样盼着盼着,想能把你盼回来。你看,你真的回来了啊,快点醒过来吧,心儿不想你就这样一直睡觉不理我……”

        剑心握着她依然冰凉的手,搓着想让它回暖;“姐姐,你很冷是吗?手怎么一直这么凉!你好坏啊,就让我伤心哭鼻子,你这样我真的心很疼很疼的,不能救了我一命,就这样欺负我的……”
        婉冰忽然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有了点血色。剑心瞬间安静下来:“姐姐,怎么了?醒过来,求你了!”等了好一阵子,婉冰又呼吸变得微弱,脸色苍白如初。
        “姐姐,我不吵你了,你睡觉吧,我就在这儿一直等到你醒来!”
        “大小姐,你回去休息吧,夜深了,明儿再来?”小芙进屋,端了一盆温水,准备给婉冰擦洗,“这儿有我和小蓉就足够了!”
        “没事,我说我要一直陪着姐姐的。”剑心撅了撅嘴,“你们俩刚从嫂嫂那儿过来,还不熟悉呢,你们陪她,我不放心。”
        “好吧,全听大小姐的,您也来洗把脸吧!”小芙见剑心停停歇歇地泪流满面,脸都花了,“大小姐,您不用太着急,大夫说了,婉冰姑娘要一周左右才会清醒呢,她吉人天相,到时就醒过来了。您呀,也要漂漂亮亮的,否则刚醒就见您这花脸,姑娘该不高兴了,您说是吧?”
        “嗯,有道理,赶紧洗脸。”剑心被小芙这样一劝,宽心不少,冲她一笑,“不过,我还是要在这儿过夜,不准赶我走。”
        “呵呵,知道啦!”小芙、小蓉笑道。




    4.



        尉迟子宇书房内。
        “剑枫,你在邺城做了哪些事,说给为父听听。”子宇端坐于书桌前,“来,坐下,喝口茶。”
        “爹,我一共带了五百名士兵去邺城,分成两拨,原打算一拨去关外姚军中刺杀姚辰熙,一拨去姚府杀掉全府上下所有人。我们暗插在城北驿站的兄弟来报,已将驿站中人处理妥当,三个月来截住了姚府与军中的通信,并暗中模仿姚辰熙和宇文普拨的字迹,伪造了通敌的信件发给主公。我到邺城的那天,姚军的乔副将正好入关,我便临时改了主意,派原要去军中刺杀姚辰熙的那波人埋伏在驿站周边的小树林里,看到乔副将就立刻截杀,没有乔副将的姚辰熙就会如同没有了翅膀的鸟,扑腾不了多久的。可是没想到,却被剑樟这小子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了。兄弟们见是二少爷,就没敢下手。而我带的那拨人,很顺利的来到了姚府,却发现姚大公子没在,姚城主也一早被主公招入宫中,所以除他们外,姚府上下其余人全被我们诛杀。”剑枫看了一眼父亲,低下了头。
        “可是爹,我见到了婉冰,当年为救心儿奋不顾身,我们都以为她死了。这两年我心中充满了愧疚,所以当见到她还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出现时,让我如何下得了手?不管她是姚家的谁,我都不会杀她,就想着把她带回尉迟府,让我有机会弥补我的愧疚,让心儿有机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这样是妇人之仁!你现在是灭她满门的凶手,藏她在身边,是埋了颗定时炸弹啊。成就大事者,不能有那么多的情爱,要让你的心变得冷、变得硬,无坚不摧。有感情就会有弱点,爹平日里的教导,你都忘了吗?”

        “爹,剑枫没敢忘记您的教诲,一直严格要求自己铸炼钢铁般的意志。可是,婉冰姑娘,真的不可杀,我下不了手。再说,她如今头部遭受重击,大夫说还有性命之忧。”剑枫顿了顿,说到婉冰,他心头总是难以平静,“要不这样,等过几日,看她恢复情况再说,就凭如今的她,对我们并无任何威胁,爹,您说如此可好?”
        “剑枫,长这么大,你还从来没求过我,这次为了一个女人,说了那么多,爹是担心你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终会误了大事啊!”子宇叹了口气,“罢了,为父这次就答应你,等婉冰姑娘醒来再议。”
        “谢父亲开恩!”剑枫见子宇应允,激动地跪了下来。
        “剑枫,你确定这位姑娘是婉冰吗?当年你们那么多人,亲眼见她死于胡人之手,如今却活着在姚家出现。这事需要派人去调查。还有,剑樟对我们的计划并不知情吧?”
        “是的,爹,二弟是去找姚大公子的,他们过去是好朋友。他听到我们散布的姚家倒戈的传言,去问情况的。”剑枫似乎知道的很清楚,“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派去的人全部黑衣蒙面,剑樟不会怀疑到我们,姚家大公子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量他们也研究不出什么事情真相。等他回来,我再适当引导一下,爹,您就放心吧。我们的大计只有我俩知道,娘、二弟、小妹都得瞒着!”
        “嗯,这样自信满满的运筹帷幄、一切尽握手中的气魄和无懈可击的缜密分析,才是尉迟大少爷嘛,爹放心。”子宇微微一笑,“好了,天色已晚,你早些回檀香阁吧!”

        “是,爹,您也早些休息。”言罢,大步离去。望着剑枫的高大背影,子宇既欣慰又担心。“儿子长大了,婉冰丫头终究会变成他生命中的一劫!”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四章 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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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8-3-26 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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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8]以坛为家I

    8#
    发表于 2014-11-13 19:58:25 | 只看该作者
    筱欣奕奕 发表于 2014-11-12 19:22
    第 三 章

    死 里 逃 生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罢了,为父这次就答应你。”子宇也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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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9#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3 20:03:55 | 只看该作者
    憬悟 发表于 2014-11-13 19:58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罢了,为父这次就答应你。”子宇也犯错了。

    谢憬悟老师关注,请多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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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0#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5 12:12: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15 12:25 编辑

    第 四 章


    忍 辱 负 重


    我会等你醒过来,寸步不离!





    1.



        雁门关外,黄沙漫漫。几只秃鹰啃食着一头大野牛的尸体,不消半柱香功夫,大野牛已白骨暴露,血肉不在。“嗥!”随着凄厉的叫声,秃鹰们拍着翅膀飞走了。
        那日辰熙急急离开后,阿乔便深感不妥,恐其途中出事,如此忐忑不安地过了一夜。第二日天尚未大亮,他便在军中交代了一番,赶忙跨上匹快马,向邺城奔去。
        不久便碰到了同样担心他们安危的辰路和剑樟,他俩正骑着马,朝他的方向奔来。
        “阿乔!”辰路远远地呼唤了一声,眨眼功夫便来到了跟前,“你回军中见辰熙,可否有事?”
        “大公子!”阿乔翻身下马,“昨日回军中,将此前遭遇告诉二公子后,他便离开了雁门关。见他情绪不稳定,担心出事。这不,特出来寻他。军中尚一切如常,我已做安排,暂不必担心。”
        “姚将军回邺城了?”剑樟也下了马,向空旷的四周望了望,“我们一路过来并没看到他!”
    话毕,三人顿时语塞,努力要把事情往好里想,只是潜意识里仍是深深的不测。气氛有些冷寂。
        “我们寻寻吧,也许能碰上二弟!”辰路始终没有下马,过了一会儿,打破沉默,低声说道。

        “虽然经过一夜的风吹,地上应该还是会留有依稀的马蹄印,我们仔细辨认,顺着痕迹寻找!”剑樟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地面上的沙石,是有看似马蹄形状的凌乱的印迹。
        “你们看,顺着这边走!”他指了指通往西南方向的沙土地,“这儿似乎有很多人马经过!”
    三人并驾齐驱,顺着西南方向走了一段。

        “辰路,阿乔,你们看!”随着剑樟所指方向看去,前方百米处横七竖八卧着很多人的尸体。不祥的预感袭来,“走,过去看看!”
        “这是洛阳城里的一支骑兵队,平日里供主公应急时调配。”剑樟认识他们的衣着打扮,“我在洛阳城,经常见到骑兵队,他们都武艺高强,是谁那么厉害,把他们都杀了?”剑樟疑惑地说道。
        “二公子,这是二公子!”阿乔在另一处,指着一具尸首失声叫道。
        他穿着和阿乔一样的战袍,身上都是剑伤,脸上也是,几乎认不出五官轮廓。“二弟,你怎么死得这么惨!”辰路大吼一声,“怎么回事,主公的骑兵队怎么会和你打起来,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殊死搏斗?”
        剑樟不忍又一次看到如此悲壮的场面,转过头去。这两日,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太冲击他的视觉了。
        “一切都是冲着姚家来的,有人要杀他们满门,不遗余力,难道是主公?”剑樟打开折扇,掩住口鼻,心
    中默默思量。
        “他们身上不仅有剑伤刀伤,还有飞镖伤!”阿乔忽然发现,“骑兵用剑,二公子用刀,这飞镖?我想起来了,鲜卑宇文部落擅用飞刀,我们交过战!”阿乔很细心地查看死者伤口。“胡人也参与了这次混战!二公子也有可能是被胡人所害!”
        “我先回军中,二公子一死,没有了主帅。现在最重要的必须稳定军心!大公子,姚家如今只有你了,你要管理好邺城等老爷回来。再大的悲伤不能打倒我们,必须要振作起来,查明真相,为姚家上下报仇!”阿乔这会儿异常冷静地劝慰辰路,也同时劝慰自己。
        风如此凌冽,吹起满地黄沙。看着辰熙血肉模糊并夹杂着沙粒的脸,辰路脑中飞过一幕幕他们兄弟俩小时候嬉笑打闹的场面。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多希望躺在地上的是自己!

        “阿乔说得对,辰路兄要振作!我陪你回姚府吧,邺城你不能不管!”剑樟拍拍辰路的肩,跳上了马。“走吧,阿乔兄弟,你也多保重,我们就此别过了!”辰路回过神,一个飞跃,也上了马。
        阿乔目送他们快速离去。整了整装束,将辰熙的遗体放到马上,准备带回军中。“老天,您这是要灭姚家吗?如此精忠报国,鞠躬尽瘁,倒底是哪里错了呢!”阿乔仰面长叹。
        军中,值得宽慰的是,这个时期,胡人并未来犯,乔副将带领士兵们简单而郑重地处理了辰熙的后事,又开始了往日的军中生活,每天勤兵操练,并没有因为辰熙的突然离世,导致军中事务混乱、军心动荡。

        “主公手谕,姚辰路接旨!”刚回到姚府第二日,维将军便到了。
        “维将军,臣有失远迎!”辰路弯腰听旨。维将军站定,展开主公的手谕:

        罪臣邺城城主姚天翔,叛国通胡主谋,证据确凿,有负本王多年栽培和信任,其行为天地不容,罪无可赦,已饮鸠伏诛。
        罪臣雁门关驻关大将、邺城城主姚天翔之子姚辰熙,叛国通胡主犯,罪大恶极,遣骑兵至关外执法,得之杀无赦,不得有误。
        罪臣邺城城主姚天翔之子姚辰路,叛国通胡从犯,悉知父亲兄弟之心之行,秘而不报,参与谋反,其行为罪当诛杀,遣维将军邺城执法,不得有误。
        夺姚家政权、兵权,撤销一切职务,家人贬为庶民,囚于邺城大牢。待新城主上任后立即执法。
        汝南王司马亮钦此!


        读罢,从衣服内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姚辰路,主公念姚家多年来勤勉政事,军功显赫,也曾立有汗马功劳,可留你全尸。这是鹤顶红,就同你父亲一样,自己了断吧!”
        姚辰路伏倒在地,一声未吭:姚家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地维系主公江山,竟换得主公叛国通胡的评判,祸及满门,天地不容。黄天在上,可知姚家的奇冤大辱?主公如此相逼,姚家的冤屈我无力伸张了。
        辰路伸手接过维将军递过来的毒鸠瓶:“谢主公留我全尸,我这就去和父母兄弟团聚。维将军有劳了!”辰路打开瓶子,一饮而尽,当场毙命。
        风如此狂烈,天空显得惨白。待维将军离开后,一直躲在屋内一角,未敢出声的剑樟走了出来,他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前后事情串联起来回想,疑点重重。姚家果真叛国投胡吗?但总觉主公的背后有一黑手推动着整个事情的进展,要置姚家于死地,谁才是幕后主使呢?如此居心叵测,究竟有何目的?
        “辰路兄,我不会让你们姚家白白蒙受冤屈的,这就回洛阳城,父亲和大哥会帮助我共同查明真相!”剑樟对着辰路七孔流血已无气息的脸暗暗发誓。“姚府血案不是主公指使的,黑衣蒙面人的主子才是幕后主使!”剑樟忽然灵光一现,“事不宜迟,我这就回洛阳。”

        夜深了。关外的月亮特别明亮,照进营帐中,阿乔此刻并无睡意,他正整理辰熙留下的刀谱和作战队列图。阿乔知道,辰熙的死讯会很快传入胡地,与胡人一战在所难免,也许,胡人早已参与其中,辰熙身上的飞镖伤痕足以证明。如今唯有勤加练兵,以应对任何战事,保卫主公江山和邺城百姓。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阿乔警觉起来,退到窗边,提起了刀。来者脚步轻盈而快速,想来武艺高强,正朝他的营帐逼近。

        “嗖”的一声,一支飞镖插入他耳边的木窗框上,黑影同时出现在他面前。阿乔挥刀砍去,被对方及时躲闪,几招过后,阿乔有些力不从心,背后的伤还未愈合,让他使不出全力。在阿乔反应稍一迟疑之际,对方点住了他的穴,同时用镖抵住了他的脖子。
        “乔副将,我来并无害你之意,奉可汗之命,请你随我走一趟。姚将军如今在我们手上,很安全。那日他被中原骑兵追杀,被我鲜卑宇文部所救。你在这儿也是凶多吉少,姚府上下都死了,你早晚也会被司马亮迫害。我们交战多年,可汗十分敬重姚将军和你,只是觉得你们为如此昏庸的主子效力不值。”黑影压低声音说明来意,放下飞镖,鹰一样犀利的眼神,盯着阿乔的眼睛。见他的目光中充满敌意,便从身上掏出块碧玺坠子,“这是姚将军的贴身之物,你认得吧?我知道你怀疑我说的话,但就算为见你家二公子,你也跟我走一趟,到时我们可汗会给你解释。”
        由不得阿乔说话,被点了穴无法动弹的他,就被来者半扶半劫持地放上了马背,悄然而迅速地离去。
        他们离去不到一个时辰,一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声势浩荡地来到营地。“奉主公令,雁门关驻关大将,今日起由我接任,姚军旧部,副将及以上官衔者杀,剩下弟兄们如有心可追随我,不愿追随者,杀!”又是一位少年将军,马背上的他英姿勃发,“我叫郭鹰,洛阳禁卫军副统帅,洛阳尉迟府大少爷的妻舅!”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明天开始,带领大家练兵习武,重整军队,保卫主公江山!”
        姚军旧部有的自杀,有的被郭鹰手下杀,一阵混乱之后,活着的全体被郭鹰收编。“我军治下严明,有乱军纪、反叛之心的,一经查实,必定严惩,请各位今后严格守纪,万不可有反叛之心!”




    2.



        东方露出了新的一天的第一抹曙光。
        洛阳尉迟府闲清阁。屋内很安静,窗边的烛光还在跳动,床上女子依然沉睡,看起来情况和昨日并无差别。剑心趴在屋中央的桌子上,手枕着头,睡意正浓,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是满腹心事、一夜未睡的剑枫,他轻轻地进屋,见屋内此景,微微摇了下头,解下披风,披到了剑心身上,随后来到床塌边坐下,抓起婉冰依然冰冷的手在唇下轻轻地碰了下。“婉冰,你怎么会是姚辰熙的夫人呢?我是杀你全家的凶手,你若醒来,会如何看我?天意弄人啊,好残忍的玩笑!”剑枫心中波涛汹涌。“第二天了,你要快点醒过来,哪怕想杀了我报仇!”
        “大哥,你来啦!”剑心睡梦中听到屋内有动静,睁眼一看,见是大哥,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来的真早,天还没亮呢!”
        “这不来看看你嘛,守了一夜,困不困?”剑枫松开紧握婉冰的手,走到剑心跟前,“你呀,刚刚睡得真沉,我进屋来你都不不知道。万一坏人进来绑了你们,你也不会知道吧!”
        “尉迟府戒备森严,又有爹和大哥在,坏人来了我也不怕,再说谁会绑架本小姐啊?”剑心吐了吐舌头,“哦,你是担心婉冰姐姐吧!对了,还没问你呢,你在哪儿救的姐姐?她为什么伤这么重,谁干的?伤她的人会不会找到这儿来?”
        “我在邺城姚府救的她。据我推断,她是姚家二公子姚辰熙的夫人,姚家被血洗,我到的时候,只有她还活着,后来又发现她居然是你的婉冰师姐,我就把她带回府了。这不是想让你高兴嘛,她没死,你以后就不要伤心了,也不要再怪我了。”剑枫轻松地说道。
        “嗯,还是大哥厉害,想得那么周到。”剑心听剑枫说完,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大哥,两年前的事我确实怪你,不过现在不怪你了,还要谢谢你。你坐好,受妹子一个礼!”剑心挺正经地给剑枫做了个揖。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是我宝贝妹子,只要你高兴,大哥做啥都愿意!”剑枫笑道,伸手拉过剑心,让她坐在身边,“听大夫说,你婉冰姐是大脑受重创,一时醒不过来。如果有适当的刺激,可能会对尽快清醒有帮助。你们以前不是经常一起念书吟诗弹琴的吗?我想,要不试试,你做些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做的事,看看能不能唤醒她!”

        “嗯,大哥说得有道理,等会儿我就去把古筝抱来。”剑心忽然感觉能为婉冰的苏醒做些什么,非常高兴,“大哥,你真好!”撒娇地将头倚在剑枫肩上。
        “哎,不知道我们剑心妹子找到心上人以后,还会不会对大哥这么好?”剑枫撇了撇嘴,故意逗她。
        “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又英俊又聪明又体贴又会保护人,谁还会比你好啊?”听剑枫这么一问,剑心脸有些红,嘟起嘴,还口道,“找不到心上人的,你也休想急着把我嫁出去。”
        “好吧,不着急嫁,就多做几年我们尉迟府的大小姐,大哥照顾你!”剑枫笑笑弹了弹剑心的脑门,“好了,天亮了,今天我还要出去办事,晚上再来看你们。你好生照顾你师姐,自己也别累着了。”剑枫起身,披上披风,又回到床头看了婉冰一眼,便离开了。
        “小芙,到珍玑阁,把我的古筝取来,我要弹琴给姐姐听!”剑心到外屋叫唤。小芙小蓉正在厨房做早点,灶炉上炖着药。小芙闻声走出来。“大小姐,等您用过早点,我就去。”打了盆热水,递上热毛巾给剑心,又走向婉冰。
        “我来我来,你去忙吧。”剑心拿过热毛巾,“把热水搁这儿,我来帮姐姐擦脸。”
        婉冰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额头上密密的有汗珠。剑心试了试水温,弄干毛巾,帮她轻轻拭去。比两年前长得更漂亮了,眼睛、鼻子、嘴唇的轮廓是那么精致,无可挑剔,造物主在创造她的时候特别用心吧。剑心感叹。“姐姐,你啥时候醒过来啊?想你一直陪我吟诗弹琴画画,这两年我都不碰这些了,睹物思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大小姐,用早膳吧,姑娘的药也煎好了。”小蓉端了药进来,放在床头柜子上凉着,“早膳也端进来吗?”
        “好啊,麻烦小蓉了。”剑心冲小蓉一笑,“等我吃好早膳,我来给姐姐喂药。小芙是不是去拿古筝了?”

        “是的,大小姐,去了一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小蓉将早膳放在桌子上,菜色清淡细致,很合剑心胃口,顿感饥饿难耐,风云蚕食般地迅速将食物席卷一空,这吃相实在不怎么雅观。小蓉捂着嘴笑:“大小姐豪爽率真,真是性情中人。”心里默念道。剑心没注意到小蓉的神情,已经将心思全部投向了那碗药。她走到床边坐下,将药尝了一口,哇,真是极苦!“姐姐,良药苦口,你要乖乖喝药,咱们争取一滴不浪费。”
        用小木勺舀起一勺汤药,轻轻拉了下婉冰的下巴,使她嘴唇微启,将一勺药缓缓倒入她的齿缝间,看她咽下,继续第二勺。如此小心翼翼、认真细致地照顾人,剑心还是第一次。一碗药喝完,果然没有浪费一滴。小芙抱琴进屋的时候,见此情景,也没打扰,退在一边看着。
        “大小姐,原来您也这么会照顾人呀!”小芙这会儿开口了,“古筝替您取来了。”
        剑心回头对小芙点点头,一边擦了下婉冰的嘴角。“谢谢你小芙,把药碗端出去吧。”
        “姐姐,我现在弹琴给你听好不好?《阳春白雪》吧,你最爱听的。”剑心坐下,调了下弦,开始弹奏。
        缓缓滑动下细细的弦,优美的音符流水般跳出。一会儿如涓涓小溪,流淌于山涧;一会儿如急雨敲阶、细雨抚桐;一会儿似朔风吹雪,舒展微风拂柳;一会儿似霓裳仙子翩然起舞、衣袂飞旋。剑心用心用情弹奏,自己也陶醉其中。一曲终了,意犹未尽,看了看床上的人儿,不免又有些悲悲然起来。
        “再听一曲《高山流水》。”剑心许久未练琴,稍显生疏,但她今日在弹《阳春白雪》时忽然悟到:用心用情的演奏,才能体会出古筝的灵魂——深厚灵透、纯朴飘逸。
        一整天,就伴着剑心的古筝弹奏过去了。她每曲终了,就和婉冰说会儿话,回忆她们的过往,以期唤醒婉冰。



    3.



        鲜卑,宇文部落,宇文普拨可汗府。
        床上躺着一个手、脚、头被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布上渗出不少血迹。他已醒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发现手上缠着很厚的布。闷闷咳了一下,胸口阵阵生疼。
        “姚将军,您醒啦!别动,您身上都是伤,才上过药包扎好,这儿很安全,安心养伤吧!”不太流利的汉语在耳边响起。
        辰熙睁开眼睛,环顾了下天花板和四周,极具胡地风格的图腾及装饰映入眼帘,让他立刻明白自己身处何处,想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主公要杀我,我被胡人救了。这儿是鲜卑的可汗府。”他喃喃自语道。
        “士可杀,不可辱。投靠胡人苟活于世,我姚辰熙做不到!”他举起手想运功击打百会穴自我了断,却发现无能为力,气恼地闷哼一声。喘息了一会儿,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到了床边的铜镜前。忍着痛,咬着牙,将包扎在头上的布一层层拆下,紧张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最终映入眼帘的是有四道又深又长交叉缠绕伤口的陌生的脸,惨不忍睹!“啊!”辰熙长吼一声,推翻铜镜,跌倒在地。
        “姚将军,别激动,小心伤口!”一边的胡人扶起辰熙,将他安置到床上,“我这就去禀告可汗,您醒了。”

        议事厅。宇文普拨端坐在宽敞的木椅上,椅子上覆着一整张雪貂皮毛。对面坐着的是身穿战袍的阿乔。
        “姚府被奸人设计,蒙受不白之冤。主公昏庸糊涂,听信谗言诛杀忠良。多谢可汗的救命之恩,我会找出事件的幕后黑手,为姚府上下二十余口报仇。可汗英明神武,阿乔愿从此跟随可汗,为可汗的千秋大业贡献绵薄之力,万死不辞!”阿乔目光炯炯,真诚地看着普拨,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汗,姚将军已苏醒,不过情绪比较激动,他拆了脸上的绷带,看到了已毁容的面貌,又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不愿苟活’,可汗,如何是好?请示下。”这位汉语不太流利的胡人从辰熙刚在的屋子一路小跑到议事厅,急急地告知可汗情况。

        “乔副将,要不你去看看你家二公子吧,见到你,他会冷静的。”普拨见阿乔欲言又止,明白他的心思,“今后我就叫你阿乔吧,既然你如此诚意追随于我,今后就是自己人。这个坠子,还给姚辰熙,受伤昏迷还紧紧握着的东西,一定对他很重要。”说罢,将碧玺坠子飞传给阿乔,阿乔抬手接住:“多谢可汗,我去了!”
        “木拓!”普拨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来到辰熙的房间,阿乔想将门关上:“将军,我和二公子有话要说,能否让我们单独聊聊,放心,我会劝他归顺可汗的。”
        “好,那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木拓点点头,将门掩上。
    辰熙靠在床架上,闭目养神。阿乔见到了他可怕伤口的脸,不免暗暗吃惊。“二公子!”阿乔眼中含着泪,轻唤一声。
        “阿乔,是你!”辰熙睁开眼睛。
        “二公子,我还以为你死了。胡人用别人的尸体套上你的衣服冒充你……”阿乔上前扶住了辰熙的肩膀。
        “还不如死了干净,清清白白为国捐躯好过投靠胡人苟且偷生!”辰熙情绪低落到极致。
        “不能这么说啊!如今姚家蒙受不白之冤,叛国投胡的罪名已被坐实,中原人人皆知,姚府已不再清清白白。姚家上下二十余口人全被杀害,伊茗夫人被人掳走不知去向,姚家就只剩我们俩了。中原之大,已无我们容身之处,目前只有在胡人这儿可保全性命!”阿乔劝说道。
        “为保全性命,就投靠胡人吗?那与叛国投胡有何区别?”辰熙提高了嗓门,呵斥道,“阿乔,亏你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也是胆小怕死之辈!”

        “二公子,自从我跟随你驻守雁门关那日起,就将个人生死置身事外了,为国尽忠是我们军人的本分,为正义而死毫不足惜,怕就怕蒙受冤屈被世人唾骂,这样会死不瞑目。姚家满门的沉冤一定要昭雪。二公子,听阿乔一句劝,我们如今委身鲜卑部实为权宜之计,我们唯有借助胡人力量,才可保全性命找出事情真相,手刃仇人为姚家报仇。真相大白之后,才能重竖姚家精忠报国之名,让姚家流芳百世!”阿乔冷静地分析自己的见解,见辰熙默不作声,他拿出碧玺坠子,递给辰熙,“可汗帮你收着的,现在还你。为了她,你也得好好活着。”
        一滴泪落在坠子上,伊茗,你在哪儿?还好吗?落入歹人手中,你也要挺住,等我找到你!
        沉默了片刻,辰熙扬起了头:“爹、娘、大哥,我一定为你们报仇!”流着泪,望着窗外的天空呼喊。
        阿乔欣慰地笑笑:“二公子,脸上的伤,我还是替您包扎好吧!”
        一周过去后,辰熙的伤好了很多,拆除了所有绷带,换上了宇文部的专用服饰。脸上的伤有失风雅,他拿了条貂皮围巾遮面。之前宇文普拨派人传唤他去议事厅谈话,第一次在不是战场的地方见鲜卑可汗,辰熙还是很慎重的。
        “姚将军,来,快请上座。”普拨见姚辰熙已到,分外热情地打招呼,“伤势恢复不错啊!”
        辰熙行了个大礼:“有劳可汗挂心了,辰熙前来感激您的救命之恩!”
        “姚将军莫见外,您能看得起我小小的鲜卑宇文部,我已觉十分荣幸了。”普拨很真诚地说道,“你我今后兄弟相称,共谋江山大业,将军意下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可汗抬爱感激不尽!”辰熙一抱拳,“不如我们今日就歃血为盟?”
        “说得好,来人,准备好酒!取匕首!”普拨吩咐手下,“本王虚长你三岁,你就屈做弟弟了。送你个名字,宇文庭岳,可好?从此告别过往,与为兄共创天下!”
        “兄长在上,受小弟宇文庭岳一拜!”辰熙双膝跪地,双手抱拳,目光赤城地望着普拨。“好!庭岳老弟,来,快起来,咱们干一杯!”普拨爽朗地笑道。
        二人用匕首划破掌心,滴血于酒杯中,将酒一干而尽。

        “这是金丝甲战神面具,老弟武艺超群、战功卓越,今后就戴着吧。”普拨打开一雕琢精美的盒子,展示给辰熙,“战神,受之无愧!”
        “多谢大哥赏赐,小弟必当追随大哥,共创霸业!”辰熙接过盒子,再次抱拳感激。
        “从此祸福同当,永不弃誓!”两人异口同声,酒杯碰到一起。





    4.



        一条漆黑深邃的狭长走道,什么都看不见,壁上光滑无尘,脚踩在不知何处,使不上劲,飘浮空渺的感觉。一路前行摸索,路漫漫,不知何处是尽头。
        依稀能听见小泉叮咚的声响,好似悠扬的琴声,异常遥远,只是无法循着声音前行,能做的只是顺着这条道走,很久很久,声音依然遥远如初。脚步并不因此停止,心中有个信念,要寻找光寻找出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心儿,我来看看你们!”闲清阁内屋的门帘被掀开一角,进屋的是大少奶奶郭燕。听得剑心在边踱步边念书,郭燕莞尔一笑:“在读《诗经》呀,这么用功!”
        剑心见是嫂嫂前来,便放下书,笑盈盈地迎上。“嫂嫂,帮我喂鱼儿了吧?这些天,就麻烦你了,我走不开,只想呆在婉冰姐姐身边等她醒过来。”
        “嗯,婉冰姑娘还是老样子,没有醒过吗?”郭燕走到床前,看了婉冰一眼。
        “是啊,老样子,我昨天弹了一整天的古筝,今天继续弹,顺便再念念诗,这是婉冰姐姐以前经常做的事。”剑心拉过郭燕,在桌前坐下,“大哥说这样子会对婉冰姐姐的尽快苏醒有帮助。嫂嫂你说是不是?姐姐会醒过来的!”
        “你大哥天天来这儿吗?”郭燕问道。胞弟郭鹰新接任雁门关驻关将军,去了邺城,主公身边的禁卫军人员也随之调整,剑枫这两日公务特别忙碌,在檀香阁待的时间少之又少,倒有功夫跑这儿来。

        “是啊,这两日,大哥都是天没亮就来,干差回来也到这,待上挺久才走,怕我寂寞嘛,陪我聊天。”剑心想到大哥,心里就美滋滋的,“他也挺关心婉冰姐姐,想各种方法让我试着唤醒她。”
        “嗯,你大哥确实关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特别上心,千方百计的达到心理要求。不像你二哥洒脱豁达,凡事随缘的。爹一直以来对你大哥寄予厚望,他也时刻如鞭在身,不得一丝懈怠。现在对姚府带回来的二夫人也一样,切切在心,救人就要救到底。”郭燕每每讲到剑枫,也是满满的仰慕之情,“说起你师姐婉冰,这不明生死的两年中,成了姚辰熙的夫人,这点让人费解啊!”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那时候,婉冰姐姐来我们府上走动多,和二哥经常玩在一起,还有说不完的话。我一直以为她会变成我的二嫂呢!爹娘不是还给他们合过八字吗,怎么就变成姚家二夫人了?”剑心说着撅起了嘴,“等姐姐醒来,我一定要问她,二哥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要嫁给别人?嗯,不过那个姚辰熙不是死了嘛,姐姐还是可以嫁给二哥的!”剑心脑子倒是转得快,一个人嘀咕起来。
        “小丫头,就你主意多,帮哥哥姐姐们的终身大事都给做主了呀!”郭燕见剑心一个人嘀咕不停,觉得好笑,轻轻戳了戳剑心的脑门,“甭操心了,姻缘自有父母做主,再说这事情还有很多没搞明白的地方,这些都要等婉冰姑娘醒来再说。所以呀,心儿现在别操太多心了,就好好照顾你师姐,希望她快点醒吧!”
        “知道啦,嫂嫂,我就随便说说。”剑心朝郭燕一吐舌,转身坐到了床边,拉拉婉冰的手。“姐姐,听到没有,大家都要你快点醒过来。嗯,时间到了,该吃药了。”
        “心儿,我先走了,你自己也注意休息。”郭燕起身,见小芙端了药进来,冲她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剑心接过小芙递过来的碗,吹了吹,不觉烫手,便开始喂婉冰,一如昨日的精心细致、目不转睛。
        罢了,弹古筝,念《诗经》,实在困了,就伏在桌上打个盹儿。就这样,很快的,黑幕又降临了。窗外的夜空,一轮明月,在闪烁繁星的装点下,显得妩媚冰洁,一如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儿。剑心出神地望着星空——


        “姐姐,天上有几颗星星呢?”
        “很多很多啊,就和心儿的头发一样多。”
        “那为什么它们会一闪一闪的呢?”
        “就像心儿的眼睛会扑闪扑闪一样呀。”
        “为什么月亮只有一个呢?”
        “因为心儿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就疼心儿一个妹妹。”
        “那又为什么月亮这么亮呢?”
        “为了让迷路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呀。”
        “嗯,那月亮一会儿圆一会儿弯的又是为什么呢?”
        “就像心儿会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不开心一样。”
        “姐姐,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你会不会觉得心儿好烦?”
        “不会,心儿好聪明的,所以小脑袋里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

        这是她们俩第一次坐在屋顶上看星星。那年剑心六岁,婉冰八岁,一晃十载春秋过去了,往事历历在目。婉冰姐姐,你舍得让心儿一个人赏月看星星,一个人回忆过往吗?
        剑心收回目光,叹了口气,不要陷入过往了,要相信婉冰姐姐会醒过来的。
        “姐姐,加油哦,我知道你现在迷路了,天上的月亮那么亮,就是让你找到回家的路,你说过的,心儿记得!”剑心看着婉冰,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大小姐,又到喂药时间了。”小芙端药进屋。
        “嗯,我来!”剑心小心地接过。
        和之前一样,一滴不浪费的全部喝下。可是没过多久,只听得婉冰呼吸急促起来,头开始微微摇晃,脸上也现出红晕。
        剑心一惊,赶忙握住婉冰的手,感觉她的掌心也有了温度:“婉冰姐姐,姐姐,你要醒了吗?醒醒啊,醒醒,快点看看我,我是心儿,心儿!”剑心激动地呼唤,眼泪不自主地扑扑留下,滴在婉冰的手上。
        “扑通”一声,似乎是一脚踏空,掉入了一个深渊,在黑暗中摸索,飘然前行的人想大声呼喊却似被扼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也看不出光亮,唯一有感觉的就是遥远的地方有声音传来,或如泉水叮咚或如锣鼓喧嚣,抑或闹市嘈杂又似婴儿泣咽。想要爬出深渊,却又无能为力。
        “噗!”一大口鲜血从婉冰口中喷出,紧接着又是两口。之后,脸色顿时苍白下来,头侧歪到一边。“姐姐,姐姐……”剑心被忽如其来的这一切吓得心脉震动,激动地晕了过去。小芙、小蓉听得房中异样,赶紧跑进屋。
        “怎么了?”很及时的,剑枫正巧来到闲清阁,只听得一阵吵闹哭叫声。赶忙往内屋跑。
        见屋内乱成一团,他立刻镇定下来。“小蓉,送大小姐回珍玑阁,好生休息。小芙,快去门口找阿东,让他把上回来过的吴大夫请来。然后在外屋守着,我先行运功将婉冰姑娘的心脉护住。”

        屋内只剩下剑枫和婉冰两人后,剑枫开始盘坐调息,他没敢让婉冰坐起,自己前倾着身体,摊开婉冰的掌心,将掌心覆于上方,微闭双眼,开始过气。半柱香过后,又对准婉冰的膻中穴,深吸一口气后,开始过气。又是半柱香时间。见婉冰呼吸渐渐平缓,剑枫舒了口气,俯身用指尖轻轻擦拭婉冰嘴边的血迹。指尖能感觉到微弱而平静的鼻息,触碰到轮廓清晰而又冰冷的嘴唇,让他停留了许久。
        “婉冰,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活着。”剑枫闭眼,吻上了婉冰的唇,眼角的泪滴顺着脸庞滑落。
        过了会儿,剑枫忽然想到什么,起身站到了一边整了整衣服,很快收拾好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阿东把吴大夫请来了。“尉迟大少爷,老夫来了!”
        号脉、望脸色、看舌苔之后,吴大夫若有所思,剑枫冷冷地看着,身体却无力地靠在木窗框边,心里七上八下。
        “多亏大少爷给姑娘真气过穴,疏通经络,护住心脉。她今日呕血,是老夫的药起作用了,帮助她将淤血排出,姑娘在三日之内即可苏醒,只不过醒来之后是否失明失语失忆,尚不可知!”吴大夫做了个揖,“这几日可能还会有呕血或呕吐现象,切莫惊慌,及时帮她疏通经络即可。”
        送走吴大夫后,众人又被剑枫请到外屋。“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婉冰,我会等你醒过来,寸步不离!”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五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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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8 18:55:2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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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五 章


    阴 差 阳 错


    这是哪里?婉冰是谁?我又是谁?





    1.



        珍玑阁是尉迟府中最精致小巧的庭阁,背靠后园,窗口望出去,能见到池塘。每个清晨和黄昏,阳光投映水波泛起的清影斜斜照入,将房内原本简洁内秀的装饰色 渲染得活泼,一如阁中主人——尉迟剑心。
        剑心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前日晚,在婉冰房中吓晕后便一直沉睡,几日来的担忧心焦和睡眠不足让她昏沉混沌。这一觉醒来,自觉精神好了很多,急急穿戴整齐后便往闲清阁跑。
        婉冰依然昏迷着,脸色依然苍白。剑枫端坐在桌前,独自饮茶沉思,那日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婉冰醒来是福是祸,尚不可知。但是不论怎样,都不能让父亲赶尽杀绝,剑枫必然护她周全。
        剑心进屋后便见到了正幽幽叹气的剑枫。“大哥,你还在呢,今天都不用去主公那儿吗?”边说着边在剑枫身边坐下,“嗯,给我倒杯水,才想起来,睡醒都没喝过水!”
        “你不多睡会儿吗?三天没好好合过眼了!给,喝水。”剑枫都没看剑心一眼,自顾着倒了满满一杯水,放在桌上。
        剑心捧起杯子,一饮而尽:“大哥泡的茶真好喝!我睡醒就跑来了,这不担心婉冰姐姐嘛!她没事吧?昨天是吐血了呀,把我吓坏了。”想起昨晚的画面,心有余悸。

        “没事。吴大夫看过了,说这吐的是体内的淤血,三天内她会醒过来。不过可能还会发生吐血情况,要小心照看。”剑枫这会儿抬起头,冲剑心扬了扬下巴。
        “哦,婉冰姐姐真的会醒过来吗?太好了,那我还是一直待在这儿,看着她,等她醒。”剑心眼睛一亮,跑到床边,帮婉冰拉了下被子。
        “哟,这儿真热闹,兄妹俩都在呢!”郭燕笑盈盈的声音响起,“给剑心带来了午餐,剑枫也在,就一起吃吧。”
        “小芙、小蓉表现可好?”郭燕问剑心。
        “嗯,药煎得好,饭菜做得好,洗脸水打得好,收拾房间和伺候我换洗衣物都好,没啥缺点!”剑心夹了菜放到嘴里,“那是嫂嫂教导有方啊。今天本小姐好高兴,婉冰姐过两天就会醒了。嫂嫂做的菜也特别好吃!”
        “小丫头,嘴真甜,这些天你也累坏了,嫂嫂看着心疼啊,给你补补!”郭燕拧了拧剑心的脸颊,微笑着说,“你看,都瘦了!”
        剑枫没参与她们的对话,自顾吃饭,一如往昔的冷漠寡言。
        “大哥,二哥啥时候回来?”剑心自己吃得起劲,才意识到沉默的剑枫,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哦,说是去邺城找朋友了。他闲散惯了,随他去吧,过两日就会回来的。”
        “不知道二哥回来,看到婉冰姐姐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以前可要好呢,爹娘还给合过八字的,要不是两年前那事儿,婉冰姐姐早就是我二嫂了……”剑心乐滋滋地讲着。剑枫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和不快,瞬间又恢复了寻常,剑心丝毫没有注意到。
        “心儿,来,你最爱吃的,多吃点。”郭燕将剑枫的表情变化全部看在眼里,开口打断剑心的话,夹了块秋水鱼放在她碗里。
        吃过饭后,剑心给婉冰喂了药。


        “这一家子原来在这儿团聚呢!”这会儿进来的是剑枫的侍妾秀琳,打扮得花枝招展,满身香气,“在檀香阁没见你们在,就猜你们在这儿。”
        “说话声音轻点,别吵了婉冰姑娘。”剑枫没好气地对着秀琳,“你来凑什么热闹!”
        “切,能吵醒姑娘倒好了,不是你们求之不得的嘛。你们都在这儿,为什么不让我过来?关心一下婉冰姑娘嘛,真是不识好人心!”秀琳翻了翻眼皮,不开心地说道,“这些天,大少爷你都不来我房里了,我还没说你呢,这会儿来见见你,还是我的不对!郭燕姐,你说这是啥道理?难不成还看上这丫头了,又想纳妾呀?”语气酸酸的,想发火却又压制着。
        “秀琳,没有的事,剑枫把婉冰姑娘救回来,那就要救到底的,不能中途不管。再说了,她又是我们心儿挂念了那么久的师姐。这几天是关键时期,等婉冰姑娘醒过来,剑枫就会去看你了。”郭燕很识大体地劝道,“是我不好,应该拉着你一起来的,别生气了啊!”
        “哎,你烦不烦啊,想吵架别在这儿吵!”见秀琳又要开口,剑心忍不住了,“嫂嫂,别和她多说,她又不会领你情!我告诉你秀琳,你要吵着婉冰姐姐或者不尊重她,我和你没完;要欺负嫂嫂和大哥,我也和你没完。他们会让着你,我可不让的!”
        “你……”秀琳顿时怒火中烧,正欲发怒。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郭燕,你陪秀琳去后园走走吧!最近家里事多,大家情绪不好。秀琳,我不怪你,快走吧!”剑枫发话了,只想打发她快走,否则就真要有战火了。
        “好,都是我的错,不该来凑热闹的,你们一家全都欺负我,我找老夫人评理去!”秀琳非常委屈,又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便往门外走。
        “我去劝劝她!”郭燕说了声,尾随秀琳离去。

        “郭燕姐,你就没看出来,大少爷他对婉冰那丫头关心过头了吗?哪有这样日夜守着的!姐姐你那年小产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上心的!”秀琳委屈得紧,出了闲清阁,见郭燕尾随而来,便放慢了脚步,“哦,姐姐,我不是故意提你不开心的事儿。我是说,大少爷他对那丫头太关心了,就算是心儿的师姐和救命恩人,也不必这样的!那丫头真要醒过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堂堂尉迟家的兄妹俩是中了哪门子邪?对个死不死活不活的人这么夜以继日的亲自照料,还都不管自己吃喝睡觉了!”秀琳越说越激动。
        郭燕心中也早有这想法,难免没有把剑枫往这方面想过。但是对于剑枫的心,她是了解的,从来没有属于过任何人,包括情真意切的她郭燕自己。本以为是他的性格使然,做大事的人不在乎儿女私情,但如今见到剑枫看婉冰的眼神,哪怕只是尽量克制不让旁人察觉的那一瞬心疼和温存,也是她郭燕从没见过的,但真是如此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不会的,秀琳,剑枫他做事有自己的打算,邺城姚家被满门杀死,这唯一的活口他留着有用。再说当年是因为他的轻敌,导致婉冰姑娘为救剑心而死,他懊恼了两年,现在这死了的人又出现了,为了弥补过失,也应该如此,否则有失他的英雄自尊。剑枫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犯错!”郭燕心中那样想,嘴里却还是这样劝慰秀琳,同时也是劝慰自己。
        “姐姐,你就替他说话吧,我可不光为自己急,更为你急啊,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就不怕有人抢你心爱的丈夫?”秀琳又是直直地说,“现在纵容他这样,将来你可别后悔啊!哎,真气人,不和你说了,我还是回屋乖乖待着去吧!”秀琳见郭燕不和她一个鼻孔出气,还一个劲帮剑枫说好话,懒得再耗下去了,一扭头,便走了。
        谁又能阻止“情不自禁”呢?我又何尝不想剑枫能对我情有独钟,但这不是努力就能得来的。“情”这一字,深藏了多少玄机和天道!如果事情发展下去,真如此所料,我何不成全了剑枫,他会感激我的,作为妻子,为丈夫纳妾,也是情理中事。郭燕心里思忖。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挣扎着寻找爬出深渊的方法,想呼喊却似乎被掐住了咽喉,发不出声音。刚又是很遥远的传来嘈杂的声音,要探寻声音,可依然没有方向。这究竟是哪里,让人如此身不由己?一急,狠狠甩了下手,却似敲到了东西。
        “婉冰姐姐,你醒醒啊!”剑心叫了一声,“大哥,你看,刚刚姐姐手动了,敲到了床沿。”

        剑枫抓起婉冰的手,握了握,将它放回被子里。剑心又将婉冰的手拿出被子,双手捧握:“姐姐,你快醒了是不是?刚刚有没有敲疼,心儿帮你揉揉。”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期待,剑心眼角又开始淌泪。
        剑枫看着,暗觉心疼,清了清嗓子,坐回桌边,一声不吭地继续喝茶。
        过了会儿,见剑心还是愣着出神:“剑心,来,弹首曲子吧,你婉冰姐一时还不会醒。《汉宫秋月》怎么样?”
        “嗯!”剑心放下婉冰的手,把它塞进被子,坐到了古筝旁,“大哥,这曲儿好难的,心儿弹不好,不许笑话我。”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炅怒,严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迢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炅。魂魄兮为鬼雄。”随着曲,剑枫喃喃念诗道。
        战马、长戟、战车和双眼血红的兵士,绘成了一副激烈的战争画面。念此诗,时感杀气阵阵。血腥而残酷的是浓浓的战火,永垂千载的是战士的灵魂。一首《国殇》道尽屈原慷慨的一面,也激扬起剑枫心系同胞与胡人厮杀的场面。不知如今几日,西北边境是否有战事?妻弟郭鹰此去雁门关,是否安然?还有二弟剑樟,何日归来?





    2.



        那日剑樟目睹辰路饮鸠惨死后,正欲离开邺城回洛阳。途中碰到了赶往雁门关上任的新任驻关大将军郭鹰。嫂子郭燕的胞弟,自然熟络,以观看大将军接任军队为由,随军来到雁门关,以了解阿乔的情况。当见郭鹰下令将副将以上身份士官全体处死后,心中发怵,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之后又在邺城待了两日,确定并无胡人乘机来犯,便心急火燎地赶回洛阳。
        姚家除失踪的二夫人外,全被诛杀。他答应过辰路,要为姚家洗刷冤屈,要找到二夫人。说起二夫人,从未见过,寻起来有些难度,剑樟一路骑在飞奔的马儿上琢磨。“回去先问问爹和大哥,也许他们能帮上忙!”

        尉迟子宇的书房。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案头上堆满了各种纸张书籍和待上呈的奏章。自郭鹰接替姚辰熙做了守关大将几日来,顺利过渡,并没有任何战报。汝南王司马亮把子宇叫去宫中商议了几次,邺城城主是个举足轻重的职位,必须上联主公,下联郭鹰大军,内联邺城百姓,面面俱到。人员的选择,尉迟子宇提议由现任洛阳尚书令郭崇年担任。司马亮权衡之后,无疑这是最好的安排,父子同盟有利集权,最终认可了提议。
        郭崇年是郭鹰的父亲,也是尉迟子宇的亲家公。郭家与尉迟家是世交,儿女的联姻使得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如此一来,尉迟子宇就有如控制住了北方的咽喉,可及时掌握胡人的举动,为司马亮的战报提供强有力保障。
        忽然听得周围有动静,尉迟子宇睁开眼睛,见是夫人在帮他整理堆得混乱的书桌。“夫人,不劳烦动手,我自己会收!”起身笑道,拉过夫人的手,“夫人呐,我桌上的书籍奏本都由我自己整理就好,你收拾了,我就不知道放哪儿了。美意心领了啊!”
        尉迟夫人领会地点点头:“老爷说的有理,一些重要公文如果找不到了可要误大事的,都怪我刚才考虑不周全。”
        “不怪夫人,这二十多年了,有如此聪慧贤淑、深明大义的夫人一直陪在我身边,是我尉迟子宇几世修来的福分呢!”子宇真诚地望着夫人,由衷地说,“只是身逢乱世,我只想给夫人一个安稳的家。”

        尉迟老夫妻俩,感情笃深,二十多年来相濡以沫、夫唱妇随、相敬如宾、恩爱有加。朝廷中事,尉迟子宇在家不说,夫人也不多问,心照不宣,十分默契。
        “夫人,找我何事?这几日怎不见剑枫、剑心?”子宇问道。
        “都在闲清阁呢,说是照顾那个婉冰姑娘,这俩孩子也真是上心,就为报两年前的救命之恩呢!”尉迟夫人笑盈盈地说。
        “俩孩儿重情重义,都是夫人教导有方啊!剑樟那小子有消息吗?说是去邺城找朋友,这么些天了,也没个消息。不过,夫人不用担心,剑樟武艺高强,头脑又灵活,就是贪玩,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子宇劝慰道,见夫人脸上飘过一丝担忧又转眼消除了。
        “爹、娘,我回来了!又在说我坏话了呢!”剑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不回来了嘛。”
        “樟儿!”尉迟夫人迎上前去,“怎么这么风尘仆仆的?”
        “嗨,别提了,这次去邺城真是经历了太惨的事情!”剑樟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说。
        “你没事儿吧?顺利找到朋友没?”子宇接着问。
        “我没事儿,就是先救了人又看到别人杀人,每去一个地方,都是满眼血腥的!我那朋友好惨,满门上下被杀,自己也被杀了,不过据我所知,他们是被冤枉的,主公糊涂!”剑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听得尉迟夫人一头雾水。
        “你朋友莫非是姚府中人?”子宇抓着剑樟话里几个关键词,明白了几分。
        “是啊,姚辰路,姚府的大公子,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上回听父亲说,姚府与胡人暗中勾结,我是想去看看情况,顺便劝辰路别走歧路。没想到,主公动作真快,还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个个下手狠毒,把他们全家都给杀了。就剩下一个二夫人,不知去向!”剑樟想得到父亲的帮助,所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起来,“爹,你是否知道,蒙面黑衣人是谁派的吗?我推测不是主公的手下,他们更狠更想让姚家上下全部丢命。所以事情有蹊跷,姚府肯定是被陷害的,主公中计了。”剑樟说出自己的推论。

        “哦,是吗?照你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待为父暗中调查调查,如果真有奸人设计,那主公可是丢了姚家的两位重臣呐,奸人意欲何为,可就难说了。”子宇一本正经地皱着眉,颇有心事地说道,“剑樟啊,你从来不关心政事的,如今怎么也有此心了?好啊,好男儿就应志在社稷!”
        “爹,这下你又错了啊,我对政事战事一点儿没兴趣,你也别想让我像大哥那样成天为公务事儿奔波。我只要琴棋书画诗酒花就足够了,再和三两知己品品茶研究研究玉石玩物,那才是我要的生活。如今姚府这事儿,也就是为了我好兄弟姚辰路,我答应他要让他们家沉冤昭雪的。”剑樟打开了折扇,向父亲慢慢道来,“爹,你会帮我的吧,找到蒙面黑衣人的头儿,找出事情真相。就算为主公,这也是臣子应该做的,对吧?”剑樟拿扇掩面一笑。
        “嗯,爹会帮你的。”子宇拍了拍剑樟的肩,笑笑,“你不是说姚家二夫人不见了嘛?她呀,被你大哥救了,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剑樟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激动,“这也太巧了吧,爹没骗我?这么快就找到姚二夫人了!我这就去找大哥!”
        “剑樟,你大哥在闲清阁!”见剑樟不假思索地往檀香阁跑,子宇在他背后叫道。话音刚落,只见他连忙刹住脚步,左转往闲清阁方向去了。
        “这剑樟,说风就是雨的,一点沉不住气,也不知姚家大公子是他什么朋友,还要帮人家报仇,唉,不省心啊!”子宇叹了口气,见视野内已没了剑樟的身影,心中思虑颇多,如今剑樟又被牵扯进来,他得想个好法子,稳住剑樟,他和剑枫的计划万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尉迟夫人在旁听着父子俩的对话,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老爷,剑樟是个没有心机、热情不羁的孩子,你要多提点他。和剑枫不一样,满腹才华,都用在了他的‘写意人生’上。我不想让他涉政,能开心无忧地做好自己就行。”
        “夫人,在这乱世,又有几个能抽身洒脱、诗画人生?涉不涉政,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只要剑樟能护自己周全,已经很不错了,别的只能看天意了!”子宇明白,剑樟如今已经涉入这滩浑水了,前面的路究竟会怎么走,他也没有底。
        “老爷,你记得吗?那位婉冰姑娘是咱们当年看上的儿媳妇,准备许配给剑樟的,还和过生辰八字的。”尉迟夫人忽然想起。

        “这事以后再议吧,婉冰姑娘现在可是姚家二夫人!”多种原因,使子宇不愿提及婉冰,更不可能接受她做儿媳妇,是否留得她的命,还要视情况而定!




    3.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剑樟的声音在闲清阁外响起。几秒钟功夫,他便出现在了内屋。“心儿妹子也在呀!”剑樟很兴奋地看着他们。
        “气色不错么,一回来就找我?”剑枫捶了捶剑樟的胸,笑笑说,“怎么样,邺城一趟,可找到朋友?”
        “这个说来话长了,爹说你把姚家二夫人给救了,在哪儿呢?能否让我见见?”剑樟急急地问。
        “难道他知道姚家二夫人就是婉冰了?这么急着见,是两年来余情未了吗?”剑枫心想,不禁皱了皱眉。
        “呵呵,二哥,你见到姚家二夫人,一定会感动落泪的!”剑心在旁打趣。
        剑樟见他们二人表情各异,便向床头望去。剑枫瞪了剑心一眼,剑心吐了吐舌。
        女子仍在昏迷中,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微闭,眉毛的弧度很标准,额上微微冒着虚汗。小而笔挺的鼻梁,线条柔润而又苍白的唇。剑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边走向床头,站定后沉默了许久,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是他和婉冰小时候在一块儿聊天玩乐的片片画面。
        “婉冰!”他轻轻呼唤了一声,泪不由地滑落脸颊,“她怎么了?”
        “二哥,她是婉冰姐姐,你也认出来了吧!”剑心看着剑樟,“姐姐她到家里来第四天了,一直昏迷着,不过大夫说她会醒的!”
        剑樟顿时感觉脑袋混乱起来:姚家二夫人、婉冰、剑心死去的师姐、被大哥救回来的陷入昏迷的女子……她们是一个人吗?
        剑心慢慢地叙述着来龙去脉,将剑樟拉回现实中,事情来得突然,让他不知所措。他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这位女子出神。
        “我先回沉香阁了,明天再过来,大哥,明天告诉你我在邺城发生的事。”过了会儿,剑樟回过神低声说道,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离开了。


        月光下的沉香阁,显得古朴淡雅,楼阁有三层,楼顶尖尖的,扬起的四个角上装点有各种小兽,窗很多很大,在外就能看见阁内的布置,笔墨书画居多的屋子里,点着冉冉的香,袅袅青烟后是正在抚琴的楼阁主人——尉迟剑樟。
        琴声时而委婉,时而奔放,时而低靡,时而高亢,抚琴人的思绪已飞向了很远。

        “这脚要踩实地面,双腿自然分开,不要坐得太深,手臂和肩自然松弛,然后自然手型,是这样,大拇指略微展开,手指自然弯曲,手呈半握拳状。嗯,婉冰真聪明!”
        “剑樟哥,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这是最基本的姿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帮你说说左右手的指法。有吟按指法和拨弹指法……”
        “嗯,可以弹出乐曲声音了啊!”
        “慢慢来,这基本功练好了,弹起琴来不仅别人看着美,而且自己也舒服,弹再久也不会累!”
        这是婉冰第一次见到剑樟抚琴,便被吸引,闹着要剑樟教她,于是剑樟就变成了婉冰的古筝启蒙老师。那一年婉冰七岁,剑樟八岁。

        “婉冰,你怎么看《诗经》?”
        “孔夫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又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还说‘诗教,温柔敦厚’。”
        “嗯,那都是孔夫子说的,你怎么说呢?”
        “《诗经》里写的都是周朝时期的社会生活,以抒情诗为主,比较平和,念起来很上口,我很喜欢!剑樟哥怎么看?”
        “三种体裁和三种修辞手法,合称‘六义’,是《诗经》的精华所在,我很欣赏它的表达方式,多意境和气氛的渲染,让人身临其境。是我最近最爱念的书。”
        “嗯,我以后来找剑心的时候,你也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念诗!”
        “好,一言为定!”

         那年,婉冰九岁,剑樟十岁。
           “剑樟哥,你看我画的《秋霜图》。”婉冰站在画桌前,刚完成一幅画,手中的画笔还没放下。
        “哦,取名《秋霜图》?有点意思!”
        “你看,哪儿需要改进吗?”
        “这儿的知了,来,这样点几笔,你看,是不是就活了!”剑樟覆上婉冰的手,画了几笔。
        婉冰脸一红。

        那年,婉冰十二岁,剑樟十三岁。

        回忆那么多,不断地涌现在剑樟的脑海中,婉冰你真的没死吗?你躺在那儿,我却没勇气一直陪着你。
        这天夜里,婉冰又吐了两大口血,剑枫及时替她运气疗伤,没出什么岔子。剑心也一直不眠不寐地照看,不敢丝毫懈怠。

        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依然身处深渊,努力地想往上爬。遥远的地方还是会传来各种声音,只是发现在更远的地方有一丝光,很细很细,可是无法走近。




    4.



        天刚蒙蒙亮,剑樟就来到了闲清阁,剑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剑枫盘腿坐在凳子上调息养神。剑樟未出声,在一边等着。少顷,剑枫睁开了眼睛,见弟弟站在跟前,便拉起他来到了外屋。
        “我在邺城遇到的两次蒙面黑衣人,应该是同一个地方派来的,个个身手很好,据我推断,他们不是主公的人。大哥,你救婉冰的时候,姚府是什么情况?看到凶手了吗?”退到外屋,剑樟说起了邺城的遭遇。
        “我去的时候,姚府人都已倒在血泊中,唯独婉冰还活着,头部是被钝器重力击伤的。没看到凶手,已经撤退了!”剑枫说道,同时也舒了口气。从剑樟的话听出来,对蒙面黑衣人的身份一点没谱,压根不会和剑枫联系起来。“二弟,你说你的朋友,是姚辰路?”
        “没错!我想为他找到事情的真相,不能让他一家二十余口白死!”剑樟很认真地说。
        “如果找到凶手,你打算如何处置?”剑枫不动声色地问。
        “手刃凶手,为姚家报仇,为天下正义之士立威!”剑樟信誓旦旦地说。
        “好,大哥答应帮你一起找!”剑枫拍拍剑樟的肩,“二弟长大了,有担当了!”
        “大哥,还没谢谢你呢,你救了姚二夫人!也算帮我完成了一件答应辰路的事。”剑樟始终称呼她姚二夫人。
        “不用谢我,她是我自己要救的,不是替你救的!婉冰是我心头一直的愧疚,也是心儿的师姐。和你没关系!”剑枫严肃地说道,“找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此生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剑枫说完,不等剑樟回话,转身回了内屋。他,知道自己的心,所以霸道。
        剑樟怔怔地站住。他很敏锐地抓住了剑枫的心思,心里一阵抽疼。“婉冰,你还记得我吗?快点醒来,告诉我,你从小就喜欢我,我们要继续两年前的约定!只是为什么,我现在连看着你等你醒来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你变成了姚二夫人,你终究还是负了我!”剑樟各种念想涌现,头疼不已,便离开了闲清阁。
        “大哥,你看,婉冰姐姐的脸色好了很多,是不是快醒了呀?”剑心指着婉冰,拉着剑枫的胳膊。
        “是的,第五天了,照吴大夫所说,这两天应该要苏醒了。”剑枫道,走到床边号了号婉冰的脉象,“心儿,你今天继续弹琴,对你姐姐有好处。”


        沉香阁。地上横七竖八地被丢弃着画得各种混乱的纸,剑樟在不断地乱涂乱画,心里烦躁不堪,不时拿起一旁的酒壶,往嘴里灌。
        这不可能,婉冰是爱我的,她嫁给姚辰熙是被逼无奈的,大哥对她也只是一厢情愿,她不会接受的。半醉半醒之际,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得醉倒在画桌旁。
        等酒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剑樟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朝闲清阁跑去。

        远处又是泉水叮咚作响,那么让人心旷神怡,黑暗中似乎找到了踏脚的搁,爬出深渊有希望了,爬出去找到泉水就能找到洞口,重见天日。这样想着,如此激动人心。
        “哇!”突然婉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同时人坐了起来,睁开眼睛。
        剑枫立刻坐到婉冰身后,以防她倒下摔着头。“婉冰!”
        “婉冰姐姐!”剑心也迅速跑到床前,抓住了婉冰的手,眼神与她相接,示意着她,“认得我吗?我是心儿啊,剑心,尉迟剑心。”
        眼前忽然一道强光,终于爬出深渊了,见到的景象是如此陌生。一张秀气扑闪着大眼睛的脸,表情喜忧参半又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陌生的房间和布置。这是哪里?她是谁?尉迟剑心是谁?婉冰是谁?我又是谁?一时间不知所有,只是茫茫然地望着剑心,忽感头痛欲裂,眼睛一黑,便向后倒去。那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似乎有些熟悉,还有淡淡的檀香,也不陌生,他又是谁?婉冰想睁开眼睛,却眼皮沉重地睁不开丁点儿,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剑枫让她靠在胸前,一手运气握住她的内关,待呼吸平稳后,扶她躺下。
        “小芙,让阿东去请吴大夫!”冲外屋叫了声。

        “大哥,姐姐怎么又晕过去了,刚不是睁开眼睛了吗?不过眼神很空洞,好像不认得心儿!”剑心颇失望地问剑枫,“她睁眼看着我的时候,我真开心,婉冰姐姐又回来了,可是就一会会,又昏了!”剑心想想伤心,受委屈似的泪流不止。
        剑枫抱了抱剑心,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心儿乖,别伤心,你婉冰姐姐已经醒过来一次了,不过还没算完全苏醒,毕竟伤那么重,能保住性命已经不错了。要有耐心哦,心儿,下回再醒过来就好了。”说罢,又望望婉冰,“我能感觉到,你姐姐也在努力地想醒过来,她舍不得离开我们!”
        吴大夫不久便到,仔细查看病情之后,在药方中加入了石菖蒲、远志、酸枣仁和茯神。“大少爷可放心,姑娘已无性命之忧,很快就会苏醒,但可能会有失忆失明失聪的情况发生,要有心理准备啊,治疗起来时间会比较长,甚至无法治愈!”
        “有劳吴大夫了,非常感谢!”送走吴大夫后,剑枫在内屋慢慢踱步思索。“失忆是会忘记过去吗?这样也好,忘了姚家,和我重新开始;失明失聪,那就让我做你的眼睛和耳朵!婉冰,不管你变成啥样,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六章 似曾相识



    点评

    看来是学医的,对用药很精通,描写人物心理活动很细腻。继续欣赏!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2-7 14:15
    看来是学医的,对用药很精通,描写人物心理活动很细腻。继续欣赏!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2-7 14:15
    看来是学医的,对用药很精通,描写人物心理活动很细腻。继续欣赏!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2-7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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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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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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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11-19 23:49: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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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0 06:56:05 | 只看该作者
    李听圃 发表于 2014-11-19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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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李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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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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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23 11:03 编辑

    第 六 章


    似 曾 相 识


    千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误了军政大事!





    1.



        襄阳,也是个繁华的城池,与洛阳相距六百里,在主公司马玮的掌管下,各项事务井井有条。司马玮,封号楚王,年少有为,平日里对百姓乐善好施,民意颇高;对手下诸文武官员奖惩严明,倍受拥戴。又得皇后贾南风厚爱,势力逐日扩大。
        司马玮的襄阳宫并不奢华,面积不大,风格颇有江南园林秀美精致之韵。亭台楼阁错落有秩,低调温婉,看不出一丝霸气。
        “主公,潜龙来了,在望水亭等您!”贴身护卫冥将军禀告。
        “好,这就去。”司马玮搁下手中繁忙的公务,起身便走。
    望水亭是襄阳宫中一隐蔽的处所,三面环水,一条被茂密植被覆盖顶部的小路,连接着亭子和书房一侧。来人身着黑斗篷,斗篷遮住了除眼睛外的身体所有部分。司马玮急急地赶到,冥将军退到一边守着。
        “潜龙,事情办得如何?”司马玮对着来人背影问道。
         来人听得司马玮声音,转过身对他抱拳道:“主公计划周密,潜龙已顺利完成任务。如今邺城已全部掌握在我手中,请主公放心,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必速来通报!”
        “好,潜龙办事,本王放心!”司马玮拍拍来人的肩膀,“只是一直委屈你穿戴如此来见我,着实有失你体面呀!”
        “为主公做事是臣使命,不惜肝脑涂地。臣明白,此事事关重大,臣的身份切不可暴露,为主公大业所做一切,臣赴
    汤蹈火、万死不辞!”来人单膝跪下,再次抱拳说道。
        “潜龙,快请起,你自己也一定要小心!”司马玮连忙扶起他,“来回路上你可要多加注意,万不能暴露身份!”
        “是,主公,那我走了,再等我消息!”整了整斗篷,快速离开了。

        洛阳尉迟府沉香阁。
        “二少爷,你怎么没去闲清阁,在这儿发什么愣呀?”秀琳走进剑樟的屋子,酸酸地问道,“哥哥妹妹都在那儿,你一人落下了!”
        剑樟看了秀琳一眼:“那你怎么不去?”
        “去过了,被你大哥赶出来了,说我嗓门大,怕吵了他的宝贝婉冰。你妹妹呀,也帮着一起凶我,说我欺负他们。唉,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见到个婉冰姑娘都像丢了魂一样!”秀琳酸溜溜、添油加醋地说道,“我正奇怪了,你不是婉冰的未婚夫嘛,怎么反倒不守着那丫头?”
        “我的事不用你管,婉冰的事也不用你操心!”剑樟见她是来故意挑拨关系的,语气很冷漠地说道。
        “哎哟哟,看看,这二少爷原来也一样丢了魂了,一门心思都在婉冰身上呢!”秀琳阴阴一笑,“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好歹我也算你嫂子,你这样啊,婉冰早晚被你大哥抢去,你就傻站着吧!”
        “你闭嘴,我大哥是正人君子,婉冰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跟着大哥也不错,不用你操心!”剑樟被秀琳直直地触到了脆弱的神经,愠怒地说,“你走吧,别烦我!”
        “唉,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未婚妻要被抢了,还不敢去争取回来,真够窝囊的!”秀琳白了剑樟一眼,扭腰离开了。
        剑樟愤怒,随手摔了个杯子。


        “婉冰,我喜欢你,想一直这样陪着你。”
        “说什么呢?真害羞。”
        “我是认真的,明天我就去和爹娘说,给我们定亲,你愿意吗?”
        “剑樟哥,让我想想吧,我还没想那么早嫁你!”
        “哦,那就是说想好嫁我的,就是没那么早,对吧?”
        “哼,你欺负我,不想理你了!”
        “呵呵,回来,这辈子你都休想跑。”
        “好吧,饶了我,不跑了!”
        “这么说,答应嫁我了?太好了,婉冰,我会让你做天下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

        往事如烟,婉冰,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要你回答我。剑樟深深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大哥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婉冰耗费真气,彻夜不眠,痴痴守候,换作是我,也不过如此吧。”前一日,剑樟在闲清阁外屋看到婉冰吐血醒来又昏过去的那一幕,剑枫的表现深深拨动着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生生的感动又生生的嫉妒。“别多想了,等婉冰醒来,就一切都有答案了!”

        午后,阳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间的一条缝,直直地照进屋里。婉冰脸上有了血气,整个人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没有生机。剑心小心翼翼地帮她擦脸擦手,充满期待地等着她的再次醒来。剑枫在旁翻看《太史公书》,又时不时地看看婉冰。
        剑心回到古筝边。这几日,弹古筝的水平着实进步了不少,领悟到用心与作曲者交心,不需要言语,琴声可以诉说很多很多。一曲《夕阳箫鼓》信手拈来,开始诉说优美柔情的江南水乡。
        婉冰缓缓睁开了眼,那梦里依稀的小泉叮咚声原来是古筝的乐声,在抚琴的美丽少女如仙子般甜美温婉,她是谁?坐在茶桌前正看着书、微微蹩眉的男子,五官轮廓如此俊朗,他是谁?这舒适的床,布置清雅的房间,是哪里?
        “婉冰,你醒了?!”看着书的男子忽然一声呼喊,吓了婉冰一跳。“是谁醒了?是我吗?”她有些困惑。
        琴声戛然而止,继而响起的是少女的惊呼:“姐姐,你终于醒了吗?”
        没等婉冰反应过来,他们俩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姐姐,你认识我吗?”剑心问,见婉冰摇头,剑枫直起身退后了一步。“我是心儿啊,你最疼最亲爱的师妹啊!”剑心不死心,想让婉冰赶快想起她。
        “那他呢?你认得不?是他救你回来的!”剑心指着剑枫,问道。婉冰依然摇头,无力地闭了闭眼,又睁开。
        “剑心,你姐姐刚苏醒,体力还很差,别惊扰了她,不着急啊,慢慢来。”剑枫抱抱剑心的肩,缓缓地说。
        “那我呢?你不会忘了我的,婉冰,对吗?”不知何时,剑樟出现在床头。
        婉冰看了他一会儿,默不作声,闭起了眼睛。“他们是谁?好像都和我很熟。我又是谁,究竟怎么了?”

        一阵淡淡的檀香,婉冰又睁开了眼,循着香味,目光定格在剑枫脸上。“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终于,她开口说了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
        “尉迟剑枫。婉冰,谢谢你醒过来!”剑枫声音说的很小声,生怕惊坏了她。
        “婉冰姐姐,我是剑心啊。”剑心拉起了婉冰的手,“你师妹啊,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玩了!”
        “尉迟剑心?”婉冰问道。
        “是啊,是啊,姐姐记起我了是吗?能叫出我的全名!”剑心兴奋地灿烂一笑。
        “剑枫、剑心,你们是兄妹,我能听出来,那肯定都姓尉迟了!”婉冰也莞尔一笑,“你弹琴很好听!”
        “嗯,姐姐,你比我弹得更好呢!等你身体再好些,我要你弹给我听!”剑心恢复了活泼的本性。“还有他呢,我二哥,尉迟剑樟,你们以前定过亲的,记得吗?”
        婉冰一怔,又看了看剑樟:“没印象,好像真的不记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两兄弟沉默无语,各怀心事。剑心却打开了话匣子,把她们小时候的回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给婉冰听。
        “好了,心儿,你姐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你也赶紧回去睡觉,五天没好好休息了。”剑枫见剑心眉飞色舞地说不罢休,忍不住打断了她,“等休息好了,再过来,来日方长嘛!”
        “嗯,好吧,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睡觉了,大哥不说我还没觉得呢,现在发现真的很困,呵呵,那我回去了。大哥,你陪姐姐一会儿,也去休息哦!”剑心笑笑地离开了。
        “我也走了,婉冰,你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剑樟温柔地一笑,转身离开了。


        “剑枫少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剑心说的,我一点都不记得?”婉冰见屋里只剩下剑枫一个人,便不好意思地问道,冥冥中感觉他是个可以让她信任的人。
        “叫我剑枫就好。你头部被重器击伤了,昏迷了几天,现在才醒,暂时一些事情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会好的……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剑枫握着婉冰的手,目光粘滞在她的脸上舍不得离开,“两年了,我一直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中,也许是上天可怜我,从我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决定这辈子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伤害。你昏迷的这些天,我想得很清楚,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再让你离开!”言毕,将婉冰拉入了怀中。
         婉冰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被忽然的拥抱一惊,刚想闪躲,却感到这个胸膛并不陌生,还有那淡淡的檀香味,如此的似曾相识。






    2.



        尉迟子宇的书房内。
        “爹,婉冰姑娘是得了失忆症,对过去的一切一无所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我看就算了,我们不必对这样一个弱女子赶尽杀绝吧!”剑枫郑重地向子宇表达自己的想法。
        “失忆就不会恢复吗?万一哪天她想起来,可如何是好?剑枫,不可有妇人之仁啊,爹的意思还是要杀了她,以绝后患!”子宇不肯让步,为了主公,为了尉迟家,姚家的人一个不能留!
        “爹,我会一直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她如果真的恢复记忆要报仇,我们再杀她不迟!”剑枫坚持自己的想法,爹要婉冰的命,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您叫儿子现在对如此弱女子动武,我实在下不了手。”
        “也罢,你不小了,做事也向来有分寸,爹就随你吧。但是,剑枫,有一点一定要牢记心上,千万不可因儿女私情误了军政大事!”子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谨遵父亲教诲,儿子牢记在心!”剑枫叩首道,松了口气,心中放下块大石头。笑容在心中绽放,脸上依然冷峻。

        大清早的闲清阁。婉冰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喝了口水,有些恶心,头依然昏昏沉沉的,还会不时地剧烈疼痛。对过往,一片空白,努力要回忆些什么,丝毫没有丁点记起。对昨天剑心叙述她俩的姐妹情深,也一点无感。
        “婉冰姑娘!”来人是位衣着考究、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慈祥的笑容极有感染力,让人舒心。婉冰回报以浅浅的微笑。
        “我是剑心的娘。”老妇人说,“他们兄妹仨见你醒了,个个都跑来跟我报喜呢!”
        “老夫人,小女子劳您费心了!”婉冰很有礼貌地说道,轻轻还了一个礼。
        “姑娘,千万别见外,都是一家人,你打小就和剑心玩在一起,和剑樟又订过亲。等你病好了,我还准备娶你进门呢。”尉迟夫人很开心地说,“这事儿,硬是被耽误了两年。”
        见婉冰沉默不语,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哪儿不舒服要说哦,及时请大夫,那样才好得快。婉冰,你好好养着,多想伤神!恢复记忆是需要时间的,不用着急。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老夫人慢走!”婉冰在床上行了个礼,尉迟夫人爱怜地笑笑,转身离开了。
        脑子依然一片空白,每个人都在说两年以前的事情。从各人的话语中明白,婉冰两年前不知为何离开了尉迟家的众人,并且杳无音讯,使大少爷剑枫愧疚不已,几天前又被剑枫无意间所救,昏迷至今,众人对她的忽然回来深感意外。还有那个二少爷居然还与她订过亲,但怎么感觉那么生疏呢?婉冰的故事似乎有些复杂?我就是婉冰?她想着,又感头疼。
        小芙端来了药,婉冰不劳烦她人,自己喝了。“小芙,谢谢你啊,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姑娘,不用见外,我也没帮什么忙,是大少爷和大小姐日夜守候着你呢,都没离开过!”小芙笑笑说,“姑娘以前对我们就很好,小芙现在所做的都是应该的。”

        “大少爷,您来了,你们聊!”小芙正收拾药碗,抬头见到了穿着官服精神奕奕的剑枫。
        剑枫冲她点点头,来到婉冰床前:“婉冰,今天气色不错,感觉好很多了吧?我今天要去宫里,压了很多事,主公召见!你好好休息,我处理好公务就回府。”剑枫拉了下婉冰的手,淡淡一笑,便起身离开了。
        婉冰目送剑枫的背影离去。两年前该是他的爱人吧?怎么会是二少爷的未婚妻?如何才能尽快找回失去的记忆?
        “小芙,房里有书吗?能否拿本给我看看?”婉冰觉得无趣,问道。
        “有本《太史公书》,是大少爷这些天一直在翻阅的。”小芙把书递给半倚在床上的婉冰。
        《太史公记·卷四十九·外戚世家》,婉冰打开了卷轴,开始翻看。婉冰想起,这书她读过,但理解不深入,她最喜欢的是《乐府民歌》。
        “婉冰姐姐,今天可好,我醒得太迟了,这才过来。”内屋门帘掀起,剑心的脑袋探了进来,“嗯,精神不错,还看书呢!”剑心见她捧着书,便乐呵呵地坐到了床边。
        “剑心,你来了,休息得好吗?不用担心我的,我很好。”婉冰微笑而有礼貌地说道,“你照顾我那么多天,寸步不离的,真是辛苦你了,让我很过意不去!”
        “姐姐,你别和我这么见外嘛,心儿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两年前你舍身救我,我一直以为你死了。现在多好,你又回来了,还能和我说话。虽然不记得过去,但是心儿会慢慢告诉你……”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喜极而泣,“姐姐,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最亲密的姐妹,不要和我那么客气,心儿会觉得陌生的。”

        “好,知道了,那心儿再弹琴好不好?我喜欢听你的琴声,我昏迷的时候,就依稀听见这声,寻着声醒过来的。”婉冰故作亲密地和剑心说。
        “这善良的姑娘对我如此情深,虽然如今她对我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但还是要尽量尽快地熟悉起来,适应婉冰以前的身份。”她暗自对自己说。



    3.



        “心儿,陪我去屋外走走吧!”过了几日,婉冰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向剑心提议。
        “可以吗?姐姐,出去走走也好,带你去池塘边,那儿有我养的锦鲤,可漂亮了。”剑心满面春风地说。婉冰这几日恢复得迅速,头疼次数越来越少,已不是整日呆在床上了,时常在屋里走动。
        “衣服都要穿穿好,千万不能着凉了!”剑心转头冲外屋喊了一声,“小芙,我要陪姐姐到屋外走走,准备衣帽鞋子!”
        待一番精心打扮后,剑心终于放心地拉着婉冰出门了。小芙、小蓉在后跟着。后园的长廊倒映在池塘水波中,与安然游曳的锦鲤融在一起。
        “心儿,这鱼都是你养的吗?”婉冰望着池中体格健美、色 艳丽的鱼儿,“真好看!”
        “嗯,我天天亲自喂它们的。它们是我的宝贝,其实姐姐你以前都知道的,你看那条,通体鲜红的,是你最喜欢的,我们叫它‘红宝石’,你先叫起来的!”剑心伸手指着水里的一条鱼,“就那几日,我在你房里没出来,委托嫂嫂帮忙喂了下。哦,对了,嫂嫂是大哥的妻子,叫郭燕,人特别好,改日带你见见她。你昏迷的时候,她也来看过你,还给我送好吃的,小芙、小蓉也是她房里的。”
        “哦,你大哥成亲啦?”婉冰微微有些失落。
        “是啊,还有秀琳,是大哥的侍妾。”剑心介绍道,“不过我挺讨厌她的。”
        “哦。”婉冰应了声。
        “大哥很好的,我以后要嫁就嫁像他那样子的!”剑心昂头笑说。
        “二哥还没成亲呢,两年前和你订过亲,后来大家都以为你死了,爹娘要给他说亲事,他都没答应。现在,婉冰姐姐,订的亲还算数吗?你会不会嫁给他?”剑心挺关切地问。

        婉冰摇摇头:“我想应该不会吧,我对这事一点没印象,和你二哥也觉得陌生。”对如今的她来说,剑樟完全是个陌生人。
        “没关系,姐姐,以后会想起来的!”剑心见婉冰情绪不高,连忙换了话题,“这鲤鱼呀,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我喂它们了……”
        不远处的沉香阁中传来琴声。“心儿,府上还有人弹琴吗?”婉冰问。只听得琴声低沉悠扬。
        “嗯,是二哥!说起弹琴呀,他可是你的启蒙老师,他教的你,然后你教的我,再后来我们一起拜师傅学。二哥是自学成才的。”剑心边解释边拉着婉冰来到了沉香阁下。
        “二哥,你下来,我们在这儿。”剑心抬头对着楼上窗户里的身影喊道。
        半分钟后,剑樟出现在她们跟前。
        “婉冰姑娘,恢复得不错啊!”剑樟打开扇子,笑笑。
        “二少爷,打扰你弹琴了!”婉冰回礼道。
        “二哥!有必要那么客套吗?”剑心见他们如此,忍不住了,“还是我在,你不好意思啊?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就在那儿和鱼儿说说话。姐姐交给你了,还给我时,不准少一根汗毛的!”说完,调皮地一笑,转身跑开了。
        “婉冰,你真的一点不记得我吗?”剑樟打破了尴尬,问道,“姚辰熙也不记得吗?”
        “姚辰熙,是谁?剑心他们好像没提起过。”念在嘴边不觉拗口,但的确记不起来!
        “他是你的丈夫,大哥把你从姚府救回来的时候,姚家上下除你之外,全部被害。姚辰熙是雁门关驻关大将军,也被害了!”剑樟关注着婉冰的情绪变化,见她有些茫然,并无情绪波动。不记得了也好,就不会伤心了。

        “婉冰,不记得也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不管你是否有一天会想起我,不管你以后是什么身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你周全!”剑樟温柔地望着婉冰,风吹起她的秀发,剑樟伸手理了理吹乱在她肩上的碎发,“不管你以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理解你,所以你不要因为我而有任何压力,我只要你平安快乐!婉冰,你现在也许不太明白我说的话,但你记着就好,以后会明白的。”这些天来,剑樟想了很多——如果婉冰能重拾记忆,不仅是他大哥和他之间,还有姚辰熙,她或许会因为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而为难痛苦。而他能做的,就是尊重婉冰,不争不抢。
        “嗯,谢谢你二少爷,我记住你说的了。”婉冰低头勉强一笑,“姚府”这两个字也同时印在了她的脑海。
        “叫我剑樟就好,否则太见外了。”剑樟笑笑,“外面风大,和剑心一起回去吧,走,我送你。”
        “剑心,你姐姐还你了,没少一根汗毛的!”剑樟拍拍剑心的头,“快回去吧,出来挺长时间了,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来说,还是要以休息为主!”
        “嗯,遵命,这就回去了。”剑心俏皮地和剑樟敬礼。剑樟目送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叹了口气,转身回沉香阁。

        又是一轮明月,淡淡的月光洒在尉迟府,剑枫骑着马回到府上。刚下马,便往闲清阁走去。那是一曲不常听到的《长相思》,弹奏得如此动人心魄。他缓步走入内屋,怕惊扰了弹琴人。婉冰沉浸在自己的乐曲声中,没发现剑枫的到来。一曲终了,抬起了头。
        “剑枫,何时来的?弹琴失神,没注意到你来!”婉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见他还是一身官服,“才回府?用过晚膳吗?”

        “不麻烦,婉冰,我在主公宫中吃过了。”剑枫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茶,“方便的话,沏壶茶喝吧。这儿有主公赏的滇青茶,我来泡给你尝尝。”
        “剑枫,我来!”婉冰拿过茶,将茶具放到桌上,信手泡了起来。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敬茶、闻香、品茶,一气呵成。剑枫看着发怔:婉冰何时学得如此专业的泡茶手法?两年时光说短不短,足以让一个人变化很多,包括那曲弹奏得如此缠绵动情的《长相思》。
        “婉冰,这泡茶手艺倒没忘记?还有那曲《长相思》。”剑枫握住婉冰的手。
        “是啊,拿在手上就觉得熟悉,可能以前经常干这些事吧。”婉冰笑笑,她也惊讶于自己如此娴熟的沏茶手法。“但为什么尉迟家人所说的过往,一点想不起来。”婉冰暗自奇怪。
        “你还记起什么吗?”剑枫问道,“比如两年前破庙的事,还有你在姚府的事儿?”
        “不记得。”婉冰摇摇头,努力回忆的时候忽然有些头疼,不禁揉揉太阳穴,闭了闭眼睛。
        “好了,婉冰,别想了,别强迫自己回忆。”剑枫见此,有些不忍心,“你坐着,我来替你真气过穴。”说着,起身站到她背后,调息,掌心对准婉冰的太阳穴。
        “好些了吧?”过了会儿,剑枫收回手,坐下,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嗯,头不疼了。剑枫,谢谢你!”婉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剑枫喝了一口茶,转身离开了。




    4.



        沉香阁。
        剑樟站在窗前欣赏月色,右手拿着折扇轻敲着左手掌心。
        “婉冰对那日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记忆,在她这儿是找不到杀害姚府上下的线索了,我得另找办法。辰路兄,你的弟妹找到了,我和大哥必定会保她平安无事。只是案发的线索至今没有头绪,给我些时间,一定会让你家沉冤昭雪。”剑樟心中默默念叨,“大哥近日一直在主公宫中做事,他该能帮上忙的。”
        整理出六封在邺城城北驿站找到的姚辰熙与卫伊茗的来往信件,自己誊抄了一份。又沉思了许久,整了整衣服,出门了。
        “大哥,你看这个。”剑樟来到剑枫房里,见他正盘腿端坐,闭目调息,知道他又耗过真气了。
        “怎么了,剑樟?”剑枫睁开了眼,接过他递过来的信件。
        这六封信他都看过,是他的手下控制了城北驿站。不过不能告诉剑樟。“果然,在主公手上定姚辰熙叛国罪的信件是假造的。不过二弟,这事不能禀告主公,这是让他承认自己杀错忠臣的证据,叫他以后如何让文武官员臣服?为了主公的名誉,我先替你收着。你放心,我会找出写污蔑信的幕后黑手。我明天就去主公宫中问问情况,当时事发紧急,几日之内就将姚家正法,也许确有很多尚未查清之事!”
        剑樟走后,剑枫舒了口气,这几封信件手下一时大意没有带走,再去找时就已寻不见了,还好在剑樟手中。如此重要的证据,万不可见天日啊!同时,又有一丝担忧,剑樟似乎铁了心要查清事情真相,最终会不会发现是他和爹在一手策划,变成他们尉迟府的较量?“万万不可让此事情发生,必须尽快让剑樟抽身!”剑枫有了主意。


        尉迟子宇书房。
        “爹,这几封信找到了!是二弟剑樟,这小子胆量不小啊,脑袋也好使,平时是我低估他了。他在小树林将我们的黑衣蒙面一队人打退,救走姚军副官。后去城北驿站,搜到了这些信,握着如此重要的证据。幸好对我信任有加,交与了我。”剑枫压低了声音,将信交给子宇查看。
        “这信如果让主公或者文官武官看到,必然对我产生怀疑。是我一直明示暗示地在朝中煽动传播姚家叛国投胡的谣言,逐渐将他们罪名坐实。剑枫,务必将此信件收好,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啊!”子宇叮咛道。
        “爹,我明白!”剑枫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想听听爹的意见。剑樟似乎要对此事一查到底,不找到幕后主使誓不罢手,这可如何是好?”
        “嗯,这也是我心头的一件大事,一直没想出合适的解决办法。如今能做的只有稳住和拖延,还能如何?剑枫,你怎么想?”子宇叹了口气,目光盯住了剑枫的脸。
        “爹,我想说的是,婉冰姑娘万万不能杀!我们一动手,剑樟必然会将此联系起来,相反我们还要加倍地对她好,对姚家唯一的活口好,这样会让剑樟觉得我们与他同一战壕,在帮姚家报仇。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婉冰嫁给我或者剑樟,成为尉迟府少夫人,地位就名正言顺了。但我已有一妻一妾,剑樟尚未娶妻,之前姑娘和剑樟就有婚约,爹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们的好事,您说呢?”剑枫挑了挑眉,层层分析给子宇听。
        “不妥不妥,嫁给剑樟甚是不妥。你前面一半说的,我同意,婉冰姑娘目前确实不能杀,但是嫁给剑樟的话,我不放心,两个要为姚府报仇的人成天在一块儿,又是在尉迟府中,而且还不能伤害他们,这哪还有安稳日子过?这点,爹不同意!”子宇意志坚决地说道。
        “那爹的意思是……”剑枫紧接着问道。
        “剑枫,你娶她!”子宇语气肯定。
        “可是我已有妻有妾……”剑枫压低声音,但是吐词异常清晰。

        “无妨,可效仿娥皇女英,与郭燕同大,同为你妻!”子宇做出了决定。
        “好,就听爹的!”剑枫抱了抱拳,神情依然严肃,心里正中下怀,如此提出来顺理成章,还是全凭父亲做的主。
        “你天天看着婉冰姑娘,我也放心。但是,爹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她恢复记忆,要替姚家报仇阻碍了我们的大计,希望你到时不要念及夫妻情分,以大局为重!”子宇继而又严肃地说。
        “全凭爹做主!”剑樟单膝跪地,又抱拳说道。
        子宇知道剑枫早已有娶婉冰之意,只是没想到他用如此合情合理的想法提出,还与他们的大计周密地联系在一起,并给足了做父亲的面子,完全遵循恭听父母之命的古训。“这剑枫,心思如此缜密,我没有看错他呀。真希望今后也能一直完美地处理好军政大事与儿女私情。”爱怜地望着剑枫离开的背影,子宇默默想着。

        “婉冰,爹同意了,你愿意吗?”怀揣着这样的问题,第二日天一亮,剑枫就来到了闲清阁。
    婉冰背靠在床架上,半坐着,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婉冰,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剑枫见此,急切地问道。
    婉冰幽幽睁开了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被一阵咳嗽打断。“大少爷,姑娘昨晚头疼得厉害,又咳嗽不止,一夜没睡好。”小芙插话道,“姑娘怕惊动大家,就没让找大夫……”
        “小芙,你……”婉冰及时打断小芙,转而又将目光投向剑枫,“没事的,别担心,已经好多了。”
        “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担心,小芙,还是去请一下吴大夫吧!”剑枫挺着急地说,“婉冰,不舒服要随时告诉我!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能有事,知道吗?”剑枫坐在床沿上,用力地握着婉冰的手,着急又恨恨地看着她。

        “没有那么严重的,看你急的!”婉冰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剑枫,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不过现在先不说了,等你身体好些再说吧!”剑枫有些生气地说。婉冰闭了嘴,只觉天旋地转。剑枫见状,扶着婉冰躺倒,深深皱起了眉。
        吴大夫来过后,在药方中加了天麻、法半夏、紫雪丹、黄芩,说是恢复期的常见症状,不必太过担忧云云。剑枫又详细询问了诸多细节,才让吴大夫离开。
        婉冰喝过药后沉沉睡去。待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见剑枫、剑心两兄妹都在,便坐了起来。“剑枫、心儿,怎么都在?我没事了。”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今天你就好好待在床上!”剑枫过来扶住婉冰,将她塞回被子里,让她用最舒服的姿势靠好。
        “见到姐姐不舒服呢,大哥就乱了阵脚,一点不像自己了。”剑心摇晃着脑袋,笑话起剑枫。
        “婉冰,我说过的,我想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愿意嫁给我吗?”剑枫直直地问道。
        “我……”婉冰被这样一问,不知如何回答。
        “没关系,我知道有些突然,等想好了再告诉我,我等着你,不管多久。”剑枫温和地看着婉冰,“但你要答应我,身体快快好起来。”
        “剑枫,我……”婉冰也看着剑枫,欲言又止。剑心见此情景,脸一红,很识趣地悄悄退到了外屋。
        “婉冰,想说什么?”剑枫抓起她的手,双手上下覆盖着,坐了下来,“你答应我了,是吗?”
        “是不是该问一下你爹娘?”婉冰道。

        “这也是爹的意思,他还要我明媒正娶,让你和郭燕效仿娥皇女英。”剑枫说道,将婉冰拥入怀中,“这两年来,你一直是我深深的愧疚,未来的日子就让我好好保护你、补偿你。婉冰,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这么做!”
        婉冰眼睛湿了,剑枫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住了她的唇,一滴泪缓缓流下。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七章 又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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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相争,必有一伤。继续!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2-7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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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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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5#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6 19:17:1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26 19:25 编辑

    第 七 章


    又 起 波 澜


    他缓缓回过头,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1.



        狂风肆虐地吹起黄沙,无尽的苍穹,满天的星座,一颗流星划过,绚丽地点亮了整个星空。一身着胡服,面带战神面具,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出神地望着夜空。
        一轮明月如此皎洁。茗儿,你在哪里?
        转眼间,来鲜卑宇文部已两个春秋了。这两年来,姚辰熙在宇文普拨的帮助下,一直寻找杀他满门的幕后黑手以及爱妻卫伊茗的下落。经过诸多排查,将目标锁在汝南王司马亮及楚王司马玮的亲信臣子身上。一年来,阿乔率宇文部一支精兵队,二十余位士官,个个智勇双全,挨个蹲点查找线索,暗中在相关各府安插眼线,窃取消息。一直未果。
        终于,他们将目光盯向了洛阳。

        在洛阳城里,乔装打扮成各种小贩商人、普通百姓、巡城小吏,混迹于市井,深入百姓生活,各途径打听几个大府宅院里的家庭结构、人物关系。这样一个月后,事情有了进展,他们发现刺史府有藏匿姚二夫人的重大嫌疑。事关重大,阿乔计划了一次夜探行动。
        洛阳刺史府尉迟子宇的府邸,戒备森严,主人和侍卫皆武艺高强。阿乔不敢轻举妄动,在一个月冷风轻的夜晚,带了两名手下,翻入了尉迟府。事先他们妆扮果农,为府里送过水果,对阁楼房间的位置比较熟悉,所以较为顺利地探了珍玑阁和沉香阁。看到了府里的二少爷尉迟剑樟及他的四位贴身护卫风雨雷电。两年过去了,阿乔仍对当年在小树林救他于危难的这几人充满感激。但是没敢惊动,如今是敌是友尚不明朗,万不可打草惊蛇。他纵身一跃,往书房方向去了。
        “谁!”剑樟忽感一黑衣人在窗外经过,顿有警觉,忙跑出查看,四护卫也被吸引而来,但不见人影。
        “没事,许是我看错了!”剑樟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护卫们说道,随即回了屋。自婉冰嫁给剑枫后,剑樟把对她的感情深埋了下去,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平安快乐,就足够了。只是经常的会担心她的安危,怕对姚府下手的那拨人突然出现对她不利,所以有个风吹草动,他还是相当警觉的。虽说婉冰在剑枫身边是很安全,剑枫如此无微不至陪伴守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呢?但是剑樟依然管不住的担心。
        阿乔见惊动了剑樟,怕暴露,另外几处就不去探查了,连忙召集手下,翻出了尉迟府,计划着下次再探。

        “大哥,昨夜有一个黑衣人从我窗前经过,速度很快,我没来得及看清,出去找时就不见人影了!”第二日,剑樟特地去檀香阁找剑枫。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大哥还是小心点儿的好,现在嫂子有孕在身,一定要注意安全!”剑樟小心地叮嘱。
        “知道了,二弟,我会注意防范的,你自己也小心点。”剑枫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现在让阿东日夜守着呢,没事的。”
        剑樟走后,剑枫来到婉冰房里,她正在小芙的服侍下洗漱,肚子隆起已经很高了,剑枫满脸幸福的笑容。“婉冰,你在家好好待着,我今天又得去主公那儿,北方又有战事了,等处理完事情我会尽快赶回来。”说罢,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剑枫。”婉冰拉住他的手,帮他整了整衣领,“去吧,小心点。”

        “郭燕姐!”剑枫刚走,郭燕就来了。
        “婉冰妹妹,身体可好?剑枫叫我来陪陪你。”郭燕永远如此的恬静温和、波澜不惊。
        “嗯,我很好,我们去后园长廊走走吧。”婉冰微微一笑,“屋子里怪闷的!”
        “好,走吧。”郭燕扶起婉冰。
        池塘边,剑心在给锦鲤喂食。“呀,姐姐,你怎么出来了?我正准备喂好鱼去找你一起弹琴呢!”
        “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婉冰替剑心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笑笑说。
        “姐姐下个月就要生了,你说叫我姨呢还是叫我姑?”剑心调皮地碰碰婉冰的肚子,对着肚子说。
        “小丫头,看你乐的!”郭燕拍拍剑心的头,“这么心急做长辈呢!也是,改天,我和你婉冰姐姐合计合计,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是啊,心儿都快二十了。”婉冰接着郭燕的话说。
        “不嫁不嫁。我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人,遇不到喜欢的人,我就陪着你们一辈子!”剑心撅了撅嘴,脸上飞过一抹红晕。
        “走啦,回屋弹琴去。”剑心在另一边挽起婉冰的胳膊。姑嫂三人嬉笑打趣着向檀香阁走去。




    2.



        阿乔再探尉迟府是三日后的夜晚。那日剑枫接主公命令去邺城雁门关视察军情,来回约要十日。阿乔得到消息后,便趁此机会,又翻入了尉迟府。尉迟剑枫不在,探他的檀香阁就有了更大胜算。
        一曲缠绵的《长相思》轻轻地在夜空里弥漫,阿乔落在檀香阁的屋顶上屏息静听,如此熟悉的曲调让他激动不已。揭开一片瓦,往屋内看去,只见一女子正在安静地抚琴,整个人散发出高贵脱俗的气质,那感觉是如此亲切熟悉。等着一曲终了,女子起身,阿乔惊异地发现她大腹便便。在她抬头的那一刹那,看清楚了那张终日盘旋于他脑海的脸。“二夫人!”阿乔在心中呼喊。正欲进入房间看个仔细,被身边的手下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谁!”只听一声干脆的质问,楼阁下面传来脚步声。阿乔赶忙将瓦片放回原处,一跃,快速离开了尉迟府。
        “少夫人!”阿东跑进婉冰的屋子。
        “怎么了?阿东。”婉冰疑惑地看看他。
        “哦,没事就好。我刚看到屋顶好像有人,转眼又不见了。”阿东解释道,“少夫人,早些睡吧,我去看看郭少夫人那边。”
        婉冰点点头。这两年来,她的记忆没有丝毫进步,这样也好,没有牵挂和烦恼。如今只想着肚中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生下来,为尉迟府开枝散叶,以报剑枫的深情。


        雁门关外,一群士兵正在列队操练,士气满满,斗志昂扬。主将郭鹰骑在高头骏马上,看着他们,手中提着一柄长戟,神情严肃。
        几日前,又是一拨胡人来犯,被他们打退了。但明显感觉到,胡人的力量日益强大,一小支人马,就要郭鹰安排人数成倍的队伍才能勉强击退。所以心中焦急,每天勤兵练武,不敢懈怠。
        “郭将军,尉迟大少爷来了!”副官赶来禀告。郭鹰忙调马向军帐走去。
        “剑枫兄,近来可好?”郭鹰抱拳。
        “鹰弟如今越发英朗了!”剑枫感叹道,“我挺好的,洛阳城中还算安定。主公听说胡人又在边境闹事,派我来问问情况,鹰弟,你看是否还需调军填充?”
        “能否再补充五万士兵?”郭鹰问道,“近日一战,伤亡我不少兄弟!”
        “好,我回洛阳即向主公禀告。”剑枫嘱咐道,“如今胡人越发猖獗,不断挑衅,鹰弟驻守边关,任务颇为繁重,一定要勤加练兵,研究兵法布阵以随时备战!”
        “是,谨遵尉迟将军命令!”郭鹰站正抱拳道。
        “好了,鹰弟,这儿也没外人,咱哥俩聊聊。”剑枫微微笑了笑,找了个椅子坐下。
        “听说,婉冰嫂子怀孕了,剑枫兄什么时候当爹呢?”郭鹰话起了家常。

        “你小子,在边关打仗,消息倒是灵通。”剑枫扬起了嘴角,“下个月生。多亏得你姐姐尽心照顾,关心陪伴,婉冰头部受伤,又有哮喘旧疾,近来一直没有发作,腹中胎儿也健康。她俩关系如此融洽,也是我甚感欣慰的一件大事啊!”
        “姐姐自小知书达理、颇识大体,性格又平静如水、与世无争,得妻如此,剑枫兄确是有福之人啊!”郭鹰想起姐姐,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想念,“婉冰嫂子也肯定心胸宽广、德才兼备,如今又有了身孕,剑枫兄,好生让小弟羡慕啊!”
        “对了,鹰弟,邺城和雁门关,是否还有姚家旧势力?”剑枫忽然想起。
        “目前没发现,如今这儿都是我们郭家的势力范围了。爹把邺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家信中也从未提及姚家旧势力作乱之事。我想姚家势力应该被灭尽了,就算有,也是些乌合之众,不足挂齿。”郭鹰说道。
        “嗯,郭城主也兢兢业业、尽忠职守,我回洛阳,定向主公汇报你们父子俩的政绩。”剑枫说道。
        “为主公办事,守一方平安是我和爹应该做的,剑枫兄不必向主公多言啊,我怕引起宫中文武官员嫉妒,说我们拥兵自重!”郭鹰小心地说。
        “嗯,我自有分寸,鹰弟放心!”剑枫笑笑,“明日我去邺城看看岳父大人!”


        办完汝南王交代的任务,剑枫回到了尉迟府。
        “大少爷,您不在的时候,一天夜里有黑衣人前来,不过府内没有人员受伤,也没少东西。他们武艺均在我之上,动作极快,一瞬间就没了人影!”阿东见剑枫回来,立刻来禀告。
        “上回二弟也说有黑衣人来府上,我没放心上,看来真的有事,不知道是何人马,来府有何企图?”剑枫感觉事有蹊跷,“待我去禀告爹再做商议。阿东,府里加强戒备,先别告诉府上其他人,以免人心惶惶,造成不必要的担忧。”
        子宇的书房内,剑枫将雁门关及邺城所见一一汇报,府里出现黑衣人之事也问了下子宇的意见。最后决定,加强警卫,等待黑衣人再次前来一举擒拿。

        “郭燕、婉冰,你们都在!”剑枫走出书房,不歇一口气地回到了檀香阁。
        “剑枫回来啦!”郭燕笑盈盈地迎上去,帮剑枫脱下官服。
        “郭燕,这几日有劳你费心了!我见到了爹和弟弟,他们都很好!”剑枫笑笑,对郭燕说道。
        “婉冰,让我瞧瞧,有没有长胖一些?”剑枫坐到婉冰身边,拉拉她的手。
        “才十日功夫,哪会长胖?”婉冰一乐,“倒是他,不消停,尽踹我。”婉冰指指肚子。
        “是嘛,臭小子也好臭丫头也罢,给你爹听好了,要欺负你娘,爹可不答应!”剑枫冲着婉冰肚子说。


    3.



        鲜卑宇文可汗府。
        “公子,我回来了。”姚辰熙在房里,刚脱去战神面具,准备洗脸。
        “阿乔!”辰熙让他进屋,关上了门,“可有收获?”
        “公子,大收获啊,我找到了二夫人!”阿乔兴奋地告诉辰熙。
        “伊茗!”辰熙一惊,“她在哪里?现在好吗?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呢?”急急地问。
        “公子,你要冷静地听我说,不要激动。”阿乔见辰熙如此,放平语气慢慢说,见辰熙不做声,接着说道,“她在洛阳尉迟府中,现在是尉迟剑枫的妻子,并且已经怀有身孕。”
        “什么?怎么可能?”阿乔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让辰熙有些喘不过气,额头上青筋暴起,忿忿地说道,“伊茗与我情深意切,怎会负我嫁给别人?”
        “公子,我确定是二夫人,看得很清楚。”阿乔解释道,“这事我也想不明白,或许二夫人有难言的苦衷吧。不过,她还活着,公子就有机会问出真相,把她夺回来。”
        “是啊,至少她还活着!”少顷,辰熙冷静下来,红了眼睛,“尉迟剑枫,夺妻之仇,姚辰熙与你不共戴天!”
        “公子,这事要做长久计划,尉迟家的势力非比寻常,我们要找个万全之策。”阿乔提议。
        “嗯,让我好好想想。”辰熙微微抬起头,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夜已深,辰熙立在可汗府后园一片茂密的白桦林中,挥刀切断了几棵树,心潮难平,思绪万千。“无法忘记你动情的双眼,总在脑海中睡梦中若隐若现,等待花开花谢仅此两载,曾经誓言就如风中花瓣随风飘散吗?狼牙月寄着我的思念,以为你会为我等候。伊茗,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果真情深缘浅吗?我不信。”辰熙握着碧玺坠子,眼泪不禁滑落……

        “大哥,小弟准备去洛阳,阿乔已觅得我爱妻的下落,此事还可能与我姚家灭门冤案有关。”辰熙来到宇文普拨房里,请示道。
        “哦?有消息了?你具体如何打算?说与我听听。”普拨关心地问道。
        “我打算混入尉迟府,我妻子就在那儿,而且我推测这尉迟府与我姚家冤案有关。尉迟父子是汝南王司马亮十分倚重的肱骨大臣,小弟还能有更多机会掌握司马亮的动向,为大哥的大业扫清障碍。”辰熙说道。
        “这样也好,一举多得。只不过尉迟父子非等闲之辈,庭岳一定要多加小心。”普拨听后,同意了辰熙的请求。

        这一日洛阳城中异常热闹,车水马龙、人头挤挤。这是每月一次的庙会,寺庙周围的大街上百货云集。和往常一样,尉迟夫人带着女儿剑心去敬香礼佛。
        剑心很爱凑热闹,见到那么多人尤为兴奋,出了庙门之后,自顾看着各式百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老夫人走散了。等反应过来,已不见了身边府里人的踪影。不尤心生不安,四处张望起来。
        忽然,只觉手边一阵风,低头一看发现手袋不见了,再一抬头,发现偷手袋的人已经跑远。剑心拔腿就追了过去。话说她的轻功也不差,平日里抓个小毛贼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不过今日的这个贼看似练过几下子,剑心始终与他有段距离。
        一段路后,剑心将贼逼近了死胡同,眼看前方已无路可走,那人便转过身,一拳向剑心挥来,剑心一闪,两人打了起来。几个回合过后,未分胜负,那人急了,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飞镖,直直地飞向剑心。剑心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躲闪不及,忽然不知从那儿飞出了一颗小石子,将飞镖打偏,又是一颗石子正中贼人太阳穴,应声倒下。同时一个人影跃入剑心眼帘。
        身形高大挺拔,肩膀很宽,一股英气袭来。他缓缓回过头,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剑心一时看得出神。
        “小姐,你没事吧,给。”面具人将剑心的手袋从地上拾起,还给她。
        “哦,谢谢!”剑心这才回过神,见他正欲离开,她又开口道,“你救了我,要我怎么谢你?”
        “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面具人转身要走。
        “不行,我要谢你,这样吧,你送我回府,我让我爹赏你!”剑心不依不饶。
        “不用了,大小姐!”面具人依然要走。
        “你看万一我回去路上又遇到歹徒怎么办?你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府吧!”剑心换了个方法,想来如此,面具人应该不会拒绝。
        “那好吧,敢问贵府?”果然松了口。
        “东面过去几条街,刺史尉迟府。”剑心不好意思地笑答。
        面具后的表情一怔,幸好有面具作掩,他心中暗暗激动。

        “走吧,送你回府!”说着,便迈开了步子。
        一路上,剑心有些害羞起来,面具人也无语,气氛显得些许尴尬。




    4.



        尉迟府大厅。
        “老爷,剑心回来了吗?”尉迟夫人问道,满脸焦急。
        “她没和你在一块儿吗?”子宇不解。
        “出庙门之后,街上人多,我和剑心不小心被人群冲散了,周围寻了寻没看见人影,我便回来了,看看她是否已回府?”尉迟夫人解释道,神情甚是忧虑。
        “夫人莫着急,心儿爱热闹,贪玩去了,想来不会有事,我这就派人去寻!”子宇安慰夫人,一边叫来管家丁松。
        “阿松,快派人去庙会找大小姐,与夫人走散了,孤身一人的,还是寻回来的好!”子宇吩咐道。
        “是,老爷,这就派人去!”丁松领命。
        “爹、娘、松叔,我回来喽!”剑心的声音传来,“不用去寻我了。”
        “心儿!你啊,大姑娘家的,还乱跑,害娘担心!”尉迟夫人爱怜地责备道。
        “娘,心儿知错了!以后不会乱跑了,就是看到了好看的玩意儿,买来送给婉冰姐姐嘛!”剑心拿出一串琥珀手珠,“您看,漂亮吧,带着这个可以顺利生下小少爷或者小小姐。”
        “嗯,漂亮,心儿真有心。”老夫人笑道。

        “不过呢,就为买这个,我遭了贼了,还和他打了一架!”剑心嘟起了嘴。
        “啊!怎么回事?”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剑心一番,见她俏皮的样子,知道是有惊无险。
        “那贼抢了我的手袋,就去追他,没想到他还有两下子,就和他打起来了,他武艺比我就好那么一点点,不过他使暗器,害我差点受伤。”剑心讲起了她的故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被一位高手救了,两颗小石头,一颗打掉了暗器,一颗打晕了那贼,就这样。”
        “然后呢?”老夫人瞥起了眉。
        “然后我就回来啦!”剑心调皮地笑,“那高手把我送回来的,他就在门外。”
        “哦,快请他进来!”一直没发声的子宇开口道。
        “是,爹,我去叫他!”剑心吐吐舌头。只见她从门外拉进来一位身材高大带着面具的年轻人。
        “多谢壮士救了小女,受老夫一礼!”子宇说着做了个揖。
        “尉迟大人,不敢当,路见不平,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足挂齿!”面具人忙还礼。
        “您为何戴着面具?可否脱下……”
        “大人,我因练武受伤被毁了容,相貌丑陋,怕误了你们的眼!”面具人推辞道。
        “哦,老夫冒昧了!您是洛阳人吗?以前从未见过?”子宇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洛阳人,近日才来的洛阳,以前在太行山里习武,如今天下动乱,想出来找事做,就来了洛阳。”面具人有些害羞地说。

        “哦,这倒好,请问壮士用的是什么武器?”子宇问。
        “刀!”
        “阿松,拿把刀来。”子宇冲丁松叫道,“壮士,可否与丁松比试一下?”对丁松使了个眼色。
        “小人不敢……”话音未落,接住了丁松忽然扔过来的刀,同时躲过了丁松刺来的剑。被丁松引到屋外打了起来。
        很明显的,两人武艺不在一个档次。面具人一直以防御为主,让着丁松。丁松招招进攻,丝毫不留情。三十多个回合过后,面具人无心恋战,趁丁松一个疏漏,一刀架在了他的肩头,这才结束了这场较量。
        “好,壮士武艺果然了得,一直如此退让,还滴水不漏!”子宇看得十分中意,“这样吧,我们府上正缺护卫,不知是否有兴趣留在这儿?”
        “多谢大人器重,小人愿意!”面具人欣然接受,单膝跪地抱拳。
        “你叫什么名字?还没敢问称呼!”子宇扶起他,问道。
        “小人庭岳,愿效忠尉迟大人!”他依然抱拳。

        “好!那从今日起,你就负责我们整个尉迟府的安全,归在丁松手下。”子宇拍拍他的肩。
        “是,庭岳必当不辱使命!”他声音虽低但字字有力。
    剑心在一旁看着,心里翻腾着各种滋味,脸一直红红的,等自己意识到,顿觉不好意思,转身跑开了。
        “我顺利进入尉迟府了,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新的生活从今天开始。”待丁松将工作交代完毕,办好入府事宜,辰熙回到丁松分派给他的小屋里,脱下面具,脸上全是汗。“伊茗,我来你身边了,你感觉到了吗?”
        阿乔得知辰熙进入尉迟府后,也在洛阳寻了个房子,安顿下来,以应辰熙不时之需。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八章 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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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传奇,前后呼应,衔接紧密。继续欣赏!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2-8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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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5 小时前
  • 签到天数: 3664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6#
    发表于 2014-11-27 10:45:09 | 只看该作者
    情节曲折,场面激烈,人物和矛盾错综复杂,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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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7#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8:01:26 | 只看该作者
    李听圃 发表于 2014-11-27 10:45
    情节曲折,场面激烈,人物和矛盾错综复杂,很吸引人,

    谢谢李老师,感恩节快乐: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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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10-21 05:58
  • 签到天数: 158 天

    [LV.7]常住居民III

    18#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9 07:06:1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筱欣奕奕 于 2014-11-29 07:18 编辑

    第 八 章


    恍 然 如 梦


    一切以玮主利益为重,勿打草惊蛇!





    1.



        “大少爷,昨日府上新来了名护卫,听说武艺特别高强,松叔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让了三十多招,最后不耐烦了才进攻,将松叔一招拿下。”这日,阿东跟随剑枫去汝南王宫中,正走在路上,说道。
        “是吗,有这么厉害!啥来头?”剑枫问道,松叔也不是等闲之辈,府里的管事,武艺不差。
        “昨天大小姐在庙会上遇到贼,被此人救了,带回府来。老爷让松叔和他比试了武艺,就把他留下当护卫了。听说他从小在太行山上长大,习得一身武功,名叫庭岳。”阿东解释。
        “哦,太行山确实了得。庭岳,没听说过。”剑枫自语道,“只要他能保府上平安,别出岔子,别的也就无所谓啦!对了,上次的黑衣人,最近还来过府里吗?”
        “没有,可能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也可能走错地方了吧!”阿东猜测。
        “嗯,还是不可掉以轻心,是需要多招募些护卫。”剑枫说道。

        汝南王宫殿中。
        “主公,派去邺城雁门关的五万士兵已到任,正加紧学习队列、勤练战法。请主公放心!”剑枫禀告。
        “胡人如今兵强马壮,来势汹汹,中原又不太平,恐是要大乱啊!现今能做的只有本王治下诸地官员能勤于兵政国事,强大自己,有敌来犯也能抵挡。”司马亮叹了口气,天下乱世,封地为王也不得安生啊!
        “主公不必多虑,现今您治下各地皆无战事,文武官员均兢兢业业、勤于军政。”剑枫劝慰道。
        “楚王司马玮一直打压我,处处与我作对,皇后又在不断挑唆,实在让我每日寝食难安啊!”司马亮吐苦水道。
        “主公,如今各王皆佣兵,难免自恃狂妄,不必为此多忧啊!”剑枫道,“另微臣最近需要告假,微臣妻子临盆在即,近几日不便天天来主公宫中,请主公体恤。”
        “好,那先恭喜剑枫了,不方便的话就不必过来了,有事本王差人来叫你便可!”司马亮勉强一笑,“先好好照顾妻儿吧!”

        尉迟府珍玑阁。
        剑心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毛笔,在认真地练字。案头上垒了厚厚一叠,有几张纸被风吹落在地上,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心儿!”那是郭燕的声音。剑心一惊,赶忙收拾桌上的纸,抱起来,急着想找地方藏,又见地上还飘落了几张,一慌乱,抱起来的纸又全都撒落了。
        “你这是干嘛呢?满屋子都是纸!”郭燕进屋,见此情景,有些哭笑不得,“来,帮你一起收拾。”
        “不用了,嫂嫂,我自己来!”剑心脸一红。
        “庭岳……”郭燕看到了纸上的内容,“怎么满纸都是‘庭岳’啊?还那么多张!”郭燕忽然恍然大悟,满脑子搜索这个名字。
        “就是新入府的那个侍卫吧?那日英雄救美的那个?”郭燕笑着问,“嗯,确实是个英雄才俊,不过你报答别人救命之恩也不必如此吧!”
        “嫂嫂,你嘲笑心儿,讨厌!”剑心嘟起了嘴,“找我有事儿啊?”
        “你婉冰姐在阁外等着呢,她说出来散散步,顺便找你一起啊,昨儿个就没见你,原来在这儿用功呢!”郭燕笑着打趣道。
        “哦,那我们走吧。这纸我回来再收拾。”剑心想起大腹便便的婉冰,不觉莞尔。

        庭岳正在府里巡逻,来府上已半月有余,每日例行的工作。没敢去找伊茗,一是怕打草惊蛇,身份被怀疑,二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会儿走到了珍玑阁楼下。却见不远处的杨树下站着一个孕妇,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是茗儿?!再见她,恍若隔世!
        “姐姐,我来了!”剑心跑出了珍玑阁,后面跟着郭燕。
        “心儿,这两日躲在房里干嘛呢?都不过来看姐姐,只能求着郭燕姐陪我来找你啦!”婉冰捏了捏剑心的脸颊,“脸怎么这么红呀?”
        “心儿妹子呀,在练书法呢!一张纸一张纸的全是心上人的名字!”郭燕笑说。
        “是嘛!心儿啥时候有心上人了?”婉冰很有兴趣地问,“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就那天英雄救美的庭岳,现在是府上的护卫。”郭燕先开了口。
        “嫂嫂,害不害羞呀!”剑心这会儿脸红到了脖子根,“姐姐,你不能嘲笑我!”
        “怎么会呢?能让心儿看上的,肯定不一般。”婉冰拉住了剑心的手。
        “可是他成天带着面具,都不知道长啥样的!他跟爹说是练武毁了容,相貌丑陋,所以不肯摘面具的。”剑心向她们诉苦,“不过这个也无所谓!”
        “嗯,已经是情有独钟了!”郭燕又道。

        “是啊,小丫头长大了,终究是留不住的。”婉冰接着郭燕的话说。
        “你们太讨厌了,都笑话我!”剑心有些招架不住,“不理你们了,我去喂鱼。”说着,便撒腿跑开了。
        “心儿,你慢慢跑,别摔着!”
        “姐姐,你慢慢走,别摔着!”剑心边跑边回头笑说,却不料,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哎哟……”剑心被撞得眼冒金星,刚想开骂,却见是庭岳,脸又一红,不说话了。
        “大小姐,对不起,没敢躲开你,否则你就要摔跟头了!”庭岳先打破了尴尬。
        “呵呵,谢谢你啊!”剑心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了,带你去见婉冰姐姐和郭燕嫂嫂,你来府里那么久了,都没见过她们吧!”说罢,拽着庭岳的胳膊就走。
        “姐姐、嫂嫂,他就是庭岳。”剑心在她们身后叫道。庭岳也在她们身后站定。
    婉冰回头的一瞬间,庭岳强忍着没叫出口,还是多谢有面具作掩护,很好的遮住了他的表情变化。茗儿,果然是你!
        “你好,庭岳!”婉冰笑笑,见面具后的眼神分明地看着自己,似曾相识的感觉。
        “庭岳,好好照顾大小姐,我们先走了!”见庭岳不出声,郭燕说道。

        “庭岳见过二位少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抱了抱拳,打了个招呼。
        “庭岳不必多礼,府上还有劳你多费心了。”郭燕笑盈盈地说。
    婉冰也微微笑了笑,被郭燕挽着,转身走了。没走多远,忽感腹痛,既而站立不住,摇摇欲坠。“婉冰,怎么了?”郭燕一惊。
        庭岳飞奔而来,到了她面前,刚想伸手却又缩了回去。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剑枫到了,一个公主抱,抱起婉冰,急急地往檀香阁飞奔而去。“快叫吴大夫和产婆!”丢下一句话。




    2.



        屋里的烛光在轻轻摇曳,婉冰已满头大汗,小芙小蓉、郭燕剑心都在屋里帮忙。
        “婉冰,要加油啊!如果是少爷,以后我们爷儿俩保护你;如果是小姐,以后我保护你们娘儿俩。”剑枫心急如焚,但又不能进屋,在外屋胡思乱想,“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孩子如何,我只要你健康平安!”
        “伊茗,你一点也认不出我吗?我只是戴了个面具而已。他们为什么都叫你婉冰?这些日子倒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活着就好,哪怕在为别人生孩子,你依然是我最爱的茗儿。终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不管要多久,我会一直等你。”庭岳站在檀香阁外,手中握着碧玺坠子。
        “哇!”婴儿的响亮啼哭划破了天际。
        “是小姐!”稳婆报喜道,“母女平安!”
        庭岳闻此,舒了口气,离开了。
        剑枫激动地冲进内屋,见婉冰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却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不禁眼睛一热,轻吻了下婉冰的额头:“谢谢你,婉冰,辛苦了!”
        “吴大夫,劳烦开些药吧,我想要夫人尽快恢复!”剑枫望着吴大夫,恳求似地说。见吴大夫点头,他又转身去看女儿。

        第二日,老夫人、秀琳陆续来探望。老夫人很是开心,尉迟家终于有了孙辈,千关照万嘱咐了一群人很多话,才放心地离去。秀琳也收敛起往日的骄纵脾气,开心地逗孩子玩。
        剑樟在沉香阁,得知了檀香阁的一切,倍感欣慰。这孩子的身体里同样流着他的血,婉冰注定是尉迟家的媳妇,不管他们兄弟俩谁做她的丈夫,都会为尉迟家开枝散叶。只要婉冰幸福,忘了他就忘了吧,这些都不重要了。
        尉迟子宇得知孙女诞生后,也异常高兴,连忙根据生辰八字、阴阳五行,给她取了个名字“尉迟牧晱”,希望她的人生牧草青青、热情似火。一连几日在洛阳城中广做善事,免费发放布匹粮食,以贺小千金的到来。

        一日清晨,庭岳巡查到珍玑阁楼下,故意放慢步伐,来回徘徊了一会儿。剑心在窗口看到他后,便跑下了楼。
        “庭岳,你在这儿等我吗?”剑心笑嘻嘻地问道。
        “没有,刚巧路过。”庭岳微微一笑。
        “骗人!那你走来走去的尽在这儿徘徊干嘛?”剑心一哼声,朝庭岳翻翻眼睛。
        “好吧,我承认,啥事都瞒不过大小姐!”庭岳无奈地笑笑,“是想和你聊聊天!”
        “是吗?那我们去后园吧,我顺便去喂鱼。”剑心一乐,走在了前头。
        “大小姐……”庭岳开口道。
        “打住!以后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剑心吧!”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剑心,少夫人刚生好孩子,你不用过去看看她吗?”庭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这会儿还早,我等会儿过去。婉冰姐姐屋里成天都有一大群人,其实我帮不上啥忙的,又没经验。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要天天去看看她和我的侄女!”剑心挺有自知之明。
        “少夫人名叫婉冰?”庭岳问道。

        “是啊,我和她认识已经有十年了吧,她是我最亲最爱的师姐,当年为了救我,不惜丢掉性命,不过还好,她没死,两年后又突然被大哥找到救回来,不过就是被重器敲伤了大脑,到现在还是失忆的,记不得过去的一切!”剑心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记忆就不会有牵挂和痛苦,至少她现在天天都很开心的,我大哥很爱她,啥事都帮她安排得很妥当。”
        “失忆了啊?”庭岳心中一惊,轻叹道。
        “是啊,大哥说他在姚府找到姐姐的时候,姚府上下全被杀害了,就剩她一个活口,又发现她是婉冰姐姐,所以就带回府里来了。”剑心细细地讲给庭岳听,“她是姚家二夫人,这点我们也一直没明白,姐姐怎么会嫁给姚家的呢?这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姐姐自己啥都不记得!也许这个要变成永远的谜了。”
        “嗯,看来是比较棘手,不过也无所谓,姚家上下都被杀害了嘛,婉冰夫人把这些都忘了,能开始新的生活,这不能不说也是她的福气!”庭岳表面波澜不惊地说。

        “是啊,失踪的这两年姐姐的变化还是挺大的,而且现在又失忆,还会头疼和咯血,我有时都觉得她不像婉冰姐姐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不管姐姐变成啥样,都是我最亲最爱的姐姐。”剑心说的动情,眼睛有些湿了。
        “剑心,不要难过。你婉冰姐姐肯定知道你对她的心的,她也很疼爱你,我看得出。”庭岳劝道,“她的失忆没那么容易痊愈吧,其实你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她与你能如此亲密已经是很尽力了!”
        “嗯,是呀,我知道她舍不得我难过,所以失踪了两年,重伤失忆了还是会回来。”剑心说着说着又绕进去了。
        “好了,剑心,别多想了。现在你婉冰姐姐都顺利当上母亲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庭岳拍拍剑心的肩,剑心能想象出他面具下的神情,肯定是在对她微笑。
        “嗯,我知道,谢谢你,庭岳。”剑心握上了庭岳搭在她肩上的手。庭岳见此,赶忙将手收回。
        “剑心,我再去巡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这儿风大!”庭岳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庭岳,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剑心叫住了他,“我把你当好朋友,啥事都告诉你了,你就不能让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我的脸被毁容了,怕吓着你!”面具后的眼神盯着剑心。
        “我不怕,不管你长什么样,我都不在乎,不会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样子。我只是想知道你长什么样,脱去面具也能让我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剑心真诚地近乎恳求。

        “好吧,今天黄昏,你来我屋里,我脱下面具给你看。”庭岳有些不忍心,答应了剑心。
        “好,那我晚点来找你。”剑心见他答应,笑着低了低头,转身离开了。
        庭岳一人站在池塘边,回忆着剑心刚才所说的关于伊茗的一切。
        原来那天她受了重伤失忆了,被尉迟剑枫误认作是已经死去的婉冰,看来伊茗和婉冰长得十分相似,这一家人全都误认了。也难怪剑心会觉得她变化很大。而失忆的伊茗也忘了自己是谁,就这么阴差阳错互相默认,两年多来嫁给了剑枫、生了他的孩子。错不在伊茗,只怪命运的捉弄。那我姚辰熙又算什么呢?最大的输家!都只怪命运吗?不,我要抗争,把属于我的夺回来!
        想到这儿,庭岳的手握紧了腰一侧的刀柄,触摸到了碧玺坠子,低头说道:“伊茗,你不是婉冰,你等我,我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黄昏时分,剑心来到庭岳的小屋。见他正端坐在屋里,看似等她很久了。
        “剑心,来。”庭岳站起了身,剑心进屋后,关上了门。
        “真要看吗?”庭岳又问了一次。
        “嗯,希望你不要介意!”剑心点点头。

        “那你有个思想准备,这脸真的不好看!”庭岳又提醒道,“我摘了!”缓缓退下了面具。
        剑心屏住了呼吸,缓缓地看到了他的整张脸。宽宽的额头,大而有神的眼睛,笔挺的鼻梁,轮廓饱满的嘴唇,这是一张标准的美男子的脸,只是有四道长而深的疤痕,颜色呈暗红色,纵横交错在他的左右脸颊、鼻梁和下巴,显得有些可怕。剑心长时间的看着,最后不禁掉下了眼泪。
        “剑心,对不起,吓着你了吧?”庭岳抱歉地一笑,转过身去,原来他的笑容都是如此迷人,“不该让你看的!”
        “没有,我不怕,只是心疼。这分明是被剑划伤的呀,不是练武伤的。”剑心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谁如此狠心,下手这么恶毒!”
        “剑心,我身负报仇大业。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不好。答应我,我脸上的伤不要告诉任何人!”庭岳的语气很信任。




    3.



        夜深了。屋里的烛光还没熄灭,婉冰坐在小牧晱的小床边,充满母爱的目光久久地看着她出神。粉红的脸蛋、鲜红的嘴唇、恬静的神态,睡得很熟了。
        这两年来,过得简单而幸福。剑枫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无微不至的丈夫、大度明理的郭燕、贴心俏皮的剑心、礼貌温润的剑樟、宽容慈爱的公婆、善良能干的小芙小蓉,除了有时会说话酸酸、无理取闹的秀琳,她的身边人都带给她无限的关爱和快乐,如今又有了可爱漂亮的女儿,对婉冰来说,她的幸福已十分完整。
        只是记忆依然只停留在这儿,对于过往,完全是尉迟府中的亲人们灌输的,没有亲身感触,仍然觉得空荡。记忆的闸门有如被一把巨锁锁住,把过往隔得那么远,不可触及。
        “婉冰,我回来了,这么晚还没睡啊?”剑枫走进屋来,他刚处理完公事回府,见婉冰还没睡,“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想等着你回来!”婉冰微笑着道。
        “你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夜深露重的,可别着凉了!”剑枫一直记得吴大夫那时候的一句“姑娘有咯血之症,旧疾加新伤,恐命不久矣”,所以一直不敢有丝毫疏忽,他不敢想象没有婉冰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值得庆幸的,两年来,担心的事一直没有发生,还有了个健康可爱的女儿。
        “剑枫,别担心了,我这不是一直好好的嘛!”婉冰当然也不记得她是伊茗的时候有哮喘旧疾,发作时会咯血。见剑枫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不觉莞尔。“好,听你话,这就睡了!”帮牧晱整了整被子,起身抱了抱剑枫,却被剑枫拥得更紧。
        “婉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生活,你要一直陪我到很老很老的时候,答应我,婉冰……”剑枫轻轻地在她的耳边央求。
        “我们会的,剑枫!”婉冰有些感动,“你对我这么好,我哪舍得离开?”

        婉冰,但愿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但愿你永远不要记起过往,但愿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杀害姚家全府的凶手。剑枫在心中默念。
        “剑枫,怎么啦?最近是不是碰到棘手的事情?”见剑枫不出声,情绪不高,婉冰问道。
        “嗯,有个案子,转到了我手上,没有头绪。主公让我尽快处理,我却百思不得其解!”剑枫反应快,立马换了个话题,“要不,夫人替我出出主意!”
        “愿闻其详!”婉冰好奇。


        剑心自见过庭岳的真面目后,更增加了一份信赖和仰慕之情。经常在庭岳巡府之际,制造一些看似不经意的邂逅,庭岳始终以主仆关系对待,万般敬重大小姐。
        时间久了,剑心有些生怨:“他是木头脑袋吗?看不出我的心思?看来本小姐要有点作为了!”心生一计。
        一日早膳后,和寻常一样,剑心又来到池塘边喂鱼。一会儿只听“扑通”一声,不见了人影。
        “救命啊,救命!”剑心叫了起来,没想到这池塘的水还是挺深的,又凉得彻骨,忽然觉得自己玩过分了,有些害怕起来。附近的下人们见大小姐落水,赶忙过来营救。
        就在大伙儿七手八脚、手忙脚乱之时,呛了好几口水已神情恍惚的剑心突然被人拦腰一抱,来人顷刻间跃出水面跳落在地,紧皱着眉望着剑心。剑心见是庭岳,心里一热便晕倒在了他怀里。
        庭岳赶忙将剑心送回了珍玑阁。剑心呛了水,一时没醒。
        待她悠悠醒转过来时,见到的是有些焦虑的婉冰:“姐姐,你怎么来了?”
        “心儿,你没事儿吧?喂鱼怎么会掉池塘里去了?”婉冰问,“这池塘还挺深的呢,你一时没醒过来,我还真有些担心!”
        “嘿嘿,我没事了,你看,壮得像牛呢!”剑心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我这个大诱饵掉下去,鱼儿们有没有吓一跳?”
        “你啊,还没个正经!要不是庭岳及时救你,还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淹傻了或者被鱼儿们吃进肚子里!”婉冰也打趣道。
        “庭岳呢?怎么没等我醒过来就走了?”剑心问,有些失望,原本这一出戏,就是为了试试她在庭岳心目中的位置,激发一下对她的感情。

        “他被娘叫去问情况了,估计爹呀,要训斥他了,作为府里护卫,我们任何一个人遇意外受伤都是他的过失!”婉冰解释道,“你呀,真应该小心点儿!”
        “啊!”剑心吞了下口水,愣是没敢再出声,心里念道:“庭岳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剑心!”尉迟夫人款款走来,见她已醒来。
        “娘!”剑心轻唤了声,低下了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心儿呀!怎么就掉水里去了?大姑娘家的,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尉迟夫人边责怪边理了理剑心的头发。
        “娘,心儿知道错了,咱就都别说她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婉冰起身笑笑,“心儿,是吧?”
        “嗯,以后保证不掉水里了!”剑心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这真是个笨主意,没激发出庭岳的感情,反倒让自己成了全府的笑柄!

        “庭岳,今日之事不怪你,你及时救了大小姐,我还要谢谢你呢!”子宇书房中,庭岳侧立在一边。
        “是在下没保护好大小姐!”庭岳抱拳。

        “这样吧,你安排一下,在池塘四周都建上栏杆,如今牧晱小姐出生了,难免日后会到后园嬉戏玩耍,先防患于未然吧!”子宇说道。
        “是,大人!”庭岳抱拳道,“我这就去安排!”
        刚要离开屋,剑枫迎面进来。庭岳站定,这是他第一次与剑枫面对面目光接触,不禁心潮澎湃、五味杂陈。“伊茗,我会夺回来的!”紧盯着剑枫,暗暗发誓。“大少爷!”回过神,打了个招呼。
        剑枫点点头,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庭岳,身手不错,改天找你切磋切磋!”
        “庭岳不敢,大少爷见笑了!”庭岳抱拳,“我先下去了!”说罢,大步离开了。
        “爹,最近洛阳城中出现不少胡人,有些还打扮成中原人士模样,我已加派人手巡查暗访他们的行踪,以便尽快知晓他们的图谋!”剑枫走近子宇,递给他一份奏章,“拟了一份奏章,明日想传给主公,让他把注意力多集中到胡人那边,这也是玮主的意思。爹,您看一下!”
        “好,剑枫考虑甚是周全,为父很欣慰啊!”子宇看罢,连声称赞。
        “近日府中似未再发生蒙面人出现事件,但仍需多加防范。”顿了一会儿,子宇说道,“庭岳这人,你看如何?”
        “还不好说,改日待儿子试一下他的身手。就目前看来,本职工作还是尽心尽力的,救了心儿小妹两回。”剑枫说道,“不过带着面具,又说是练功伤到的,让我总觉有些牵强,我得想办法看看他的真面目!”
        “好,按你说的办,总之,一切小心,以玮主利益为重,以尉迟府利益为重,勿打草惊蛇!”子宇叮嘱道。
        “知道了,请爹放心!”剑枫抱了抱拳。





    4.



        琴声瑟瑟,一曲合奏的《长相思》终了。
        “姐姐,你怎么会弹《长相思》的?还带着我弹得那么好!我们以前从没弹过,因为觉得它好难!”剑心侧着头问坐在一边的婉冰。
        “可能是后来学的吧,我就觉得很熟悉,在我失去记忆以后第一次看到古筝,《长相思》的旋律就在脑子里了。你看,现在咱们配合得不是很好嘛。心儿很聪明,没练多久就很熟练了。”婉冰爱怜地看着她。
        “可是,姐姐都弹不好《阳春白雪》和《高山流水》了,那两支曲子是我们俩弹得最多的,也是你最喜欢的呀!”剑心嘟起了嘴,有些失望地说。
        “嗯,是觉得陌生。不过姐姐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练,过一阵子就会很熟练了,再和心儿一起弹,好不好?你别不开心嘛,姐姐也没办法,脑袋不争气。”婉冰劝道,说着说着也情绪低落起来,叹了口气。
        “没关系,姐姐那么冰雪聪明,不就两首曲子嘛,不在话下的。心儿不好,惹姐姐不开心了。”剑心见婉冰有些失落,又反过来劝她。
        “那我答应你,就给十天时间,保证可以熟练地和心儿合奏。”婉冰信心满满地说。
        珍玑阁中,婉冰和剑心,一个一袭白衣,一个一袭紫衣,端坐于古筝前,弹琴聊天。剑心感动得想哭,曾经熟悉的场景在那两年中几乎是梦中的奢望,如今又真实的出现……

        “心儿,修养了两天,不咳嗽了吧?”婉冰问道,“池塘里的水是不是很凉?”
        “凉,还吃了好几口。咱们姐妹俩都水性不好,虽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水上漂这种事都不敢学,不要说游泳呢!二哥那时候尽笑话我们!”剑心回忆过往,傻傻地笑,“我呀,没姐姐聪明,身体可是比你好很多呢,大哥说我和牛一样!所以呢,咳嗽这点小事,完全不足挂齿啦,姐姐不用担心。”
        “嗯,心儿,我准备回檀香阁了,看看牧晱有没有睡醒。”婉冰站起身。
        “好,那我明天来看你们,你也注意身体,别累着了!”剑心关照。
        剑心将婉冰送到门口,见庭岳在不远处的池塘边率一群人丈量尺寸,不禁好奇,便跑了过去。
        “庭岳,你们这是干什么?”剑心问道。
        “大小姐,我们在丈量池塘尺寸,老爷要求做一圈围栏,以防再有人落水!”庭岳似笑非笑的口吻,剑心能想象面具后他的表情,不禁对他一瞪眼。
        “你那天没事吧?怪我来迟了,害你吃了不少水!”庭岳关心地问道。
        “你知道就好,都怪你,害我掉下水!”剑心捶了下他的胸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掉下水呢!喂了那么多年鱼,总那样的话我不早淹死了?所以都怪你,你这个木头!”剑心接连捶了他很多下,逼得他直往后退。
        “心儿,别闹了,庭岳在忙事情呢!”婉冰有些看不下去了,“人家让着你,你还就欺负上了呀!”上前拉住了剑心,怕庭岳再让下去,也要掉池塘里了。

          “少夫人!”庭岳叫了一声。
        “心儿,我先走了,你别调皮了哦!”婉冰冲他俩笑笑,转身离开了。
        庭岳目送她离去,没有出声。站在一边的剑心敏感地抓到了这一幕,一生气,又捶了庭岳一拳。
        他这才收回目光。“大小姐,我继续忙了,您在这边的话一定要小心点儿看着脚下的路。”
        “哼,木头!”剑心气嘟嘟地叫了一声,退到了一边,就看着他们一群人忙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今天我监工,你们都不能偷懒!”
        庭岳笑着摇摇头。“小丫头,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但我只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我有伊茗就足够了。”

        “庭岳,你不会对我一点没感情的,一次救我于歹徒手中,一次救我于水中,把面具摘下来给我看真正的你,还告诉我你有报仇大业,这些都是唯一对我做的事,不是喜欢我又是什么呢?”剑心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默默地想,“是不是有碍于我大小姐的身份?还是自己毁容的脸?没关系,庭岳,不管你现在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等到你娶我的那一天!”这样想着,不觉红了脸。

        “婉冰,啥事笑得那么开心?”刚进屋,郭燕在房中,见婉冰笑脸盈盈,便问道。
        “郭燕姐,剑心这丫头好像真的喜欢庭岳,看到他就要去惹他,人家没好好搭理,她还生气了!”婉冰笑道,“我在想,之前我们合计着把她嫁出去,她还不愿嫁,我看现在呀,‘八’字那一撇快写上了。”
        “是呀,从救她那天开始,我看心儿丫头就心有所属了。”郭燕接着说道,“只是他们身份悬殊,庭岳又总是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担心爹娘会不同意,到时剑心又要闹了!”

        “嗯,也是,不过两人如果真心相爱,庭岳又是个稳重可靠的人的话,倒也不无可能。他武艺那么高强,提升的机会应该很大;面貌嘛,只要剑心不介意,别人说也没用的。”婉冰见牧晱醒了,便伏身抱起她,“牧晱,你姑姑有心上人了!”    “爹说,牧晱的百日宴上要安排抓阄,婉冰,这是尉迟府第一位孙辈,大家都看着呢!”郭燕又看向牧晱,“宝贝儿,长大以后,一定和你娘一样,才貌双全。来,大娘抱抱!”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第九章 暗生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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