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1-30 09:49 编辑
高自清和施春兰是在学校,由同学周涛介绍秘密加入共产党的。周涛也是大别山人,是公开的共产党员。七月国民党中常扩大会公然通缉、抓捕共产党人后,周涛随即失踪。 从下半年新学期开始直到将近元旦,高自清与施春兰一直都不知道周涛是安全转入地下,还是去外地躲避,抑或是遭到不测。 二人非常担心焦急。 以前,他俩是单线与周涛见面,如今见不到周涛,也无其他人用暗号来联系,突然失去了组织,两人内心焦虑万分,觉得度日如年。 表面上,二人依然如故,高自清还是每个礼拜天,到施春兰学校和她见一次面。见面后俩人也总是甜甜蜜蜜地卿卿我我,不问政事,似是只等毕业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的模样。其实,二人与党组织失去联系后,都觉得失落无助,对前途政局,感觉渺茫。 毕业前的一个礼拜天,高自清又来到汉口师范学校看望施春兰。二人见面后,来到校园景区的池塘边散步。 施春兰忍不住又说:“也不知道周涛是出事了?还是到外地躲起来了?这么多天上面也没人跟我联系,真急人。” 高自清说:“是啊,真叫人着急。形势这样紧张,政府现在到处在抓共产党,一时半时,组织上恐怕不会与我们联系。” 施春兰忧心忡忡地说:“唉,至今与组织联系不上,一旦我们毕业回家,等于是风筝断线,再想找到组织就难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高自清说:“急也无济于事,毕业后先回家再说。我不相信,国民党能将我们共产党全部消灭。” 其实,高自清这样说是信仰使然,他也心中无底。 施春兰清轻声说:“别说了,有人来了。” 高自清一看,前面有人走过来。于是他便挽住施春兰的手臂,亲昵地在路边的条椅上坐下。 一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到高自清和施春兰面前,停了下来。 他对高自清笑笑,径直向施春兰问道:“请问这位女同学,你是施春兰吗?” 施春兰大为惊讶:“是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人笑道:“汉口师范学校有名的大美女,谁不知道?” 施春兰颇觉唐突,大为不悦。 高自清却有些得意,也有些恼火:“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学生模样年轻人拿出一盒纸烟,抽出一支递给高自清,说:“没什么事,只是打搅一下,借个火。” 这句话是联络暗号! 高自清一阵紧张,用暗语回答:“谢谢,不好意思,我不抽烟,没有火柴。” 这人一笑,说:“有的人不抽烟,但身上有火柴。” 这也是暗语。 终于与党组织接上头了! 高自清惊喜地问:“你是?” 这人低声说:“我是周涛的联络员。” 高自清紧紧拉住他的手:“太好了,这么多天都没人跟我们联系,我们很着急啊。” 这人说:“非常时期,形势严峻,没办法。” 高自清问:“周涛他还好吗?组织上对我们有什么指示?” 这人说:“他很好。他要你明天中午,在汉口东郊汉江王家湾码头和他秘密见面。” 高自清兴奋地说:“好,我们知道了。” 这人说:“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你只能一个人去,施小姐不能去。” 高自清连连点头:“明白。”
第二天中午,高自清依约来到汉口东郊王家湾码头。在码头旁边不远处的西瓜地边,看见了穿着一身民团制服的周涛。 周涛将高自清带到瓜地田头旁边的瓜棚里,两人紧紧握手。 高自清说:“唉,没想到汪精卫也翻脸不认人,和蒋介石穿起一条裤子。” 周涛说:“汪精卫终于露出反革命真面目。他国民党既然不能容我们共产党,破坏国共合作,我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高自清问:“这些天,你都在哪?我们见不到你,都急死了。” “坐吧,坐下慢慢说。”周涛与高自清席地而坐,说:“我回家乡大别山了,前天才回汉口。过两天还得赶回去。” 高自清说:“哦。时局动乱,武汉的工作这么重要,这时候你回家乡做什么?” 周涛说:“现在,全国所有大城市,都已经没我们共产党的立足之地了。组织上安排我回家乡组织农民暴动,我们要在大别山建立我们自己的苏维埃政权。” 高自清惊奇地问:“啊,你是回大别山组织农民暴动?要建立共产党苏维埃政权?” 周涛说:“对,我们党刚刚在黄安、麻城成功举行了革命起义,攻下了黄安县城,打响了鄂豫皖地区武装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并且正式创建了红军和苏区,形势非常喜人。” 高自清说政府虽然封锁消息,但黄安、麻城发生暴动的事情依然在社会上有传闻,只是消息不怎么明确。 周涛说,国民党要消灭我们共产党,搞一党独裁,共产党只有以牙还牙,走武装革命之路,最后彻底推翻国民党这个反动专制的政权。党中央要求各地党组织,都要扎根到广大农村,用阶级斗争理论争取贫苦民众,用民主自由号召知识分子,用暴力革命方式举行暴动,夺取政权,建立苏维埃政权,最后夺取全国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 国民党、国民政府在全国全面展开“清党”运动,将原先与自己同床异梦的合作者共产党,逼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这其实不是智者所为,被激怒了的共产党人,只好将自己置于死地而后生,以暴力革命公开造反,依靠国际共产组织,成立苏维埃政权,公然与政府为敌。 周涛告诉高自清,他自己已经在家乡成功打入了国民党县民团,这次来汉口是奉命为民团洽谈购买枪支事宜。同时,也是专程来联系高自清与施春兰,向他俩传达上级交给他们重要任务的。 高自清迫不及待地问:“哦!那组织上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周涛明确指示:“你和春兰同志就要毕业了。组织上要求你们回乡,在你父亲办的笔架山农校任职教书,利用这个有利的身份,在农校秘密发展共产党员、建立基层党组织。争取农校的学生,一起参加我们共产党即将举行的革命暴动。” 高自清频频点头只觉得热血沸腾,激动万分:“谢谢组织上的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周涛说:“这个任务一点都不浪漫,而且非常残酷。一有不慎,就会被反动政府杀头,是掉脑袋的大事。” 高自清大义凛然地说:“我理解,我会谨慎办事的。同时,我和春兰也都有献身革命的准备。” 周涛看了看高自清:“革命,也意味着你要与家庭决裂,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和以后的苦涩吗?” 高自清坦荡地说:“我知道,我不仅要在行动上背叛我的地主家庭,也要在思想意识里和家庭划清界限。” 周涛凝重地说:“自清,背叛家庭,在情感上是很痛苦的。必须具备大义灭亲的准备,你想过没有?” 高自清激动地说:“既然现身革命大义,就不能陷入儿女私情。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做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做一地主家庭的叛逆了。” 周涛点点头,信任地说:“好,我相信我没看错人,我们回家乡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