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2-9 23:54 编辑
五天后就要举行暴动! 这五天,陈浩明如坐针毡,他发现,时刻都有人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算啦!逃走是不可能了。已经骑虎难下,顺大流,走一步是一步吧。 陈浩明心中暗想,如果将来暴动失败,政府总不能把参与起事的人全部杀光。到时候我就说我是被共产党胁迫,只要我自己不杀人,不放火,也犯不上死罪。 现在关键是不要引起这些人怀疑自己会告密,不要因此丧命。为了取得高自清对自己的信任,陈浩明故作积极,把高自清交给自己的事,完成得很好。 陈浩明聪明能干,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还可以。他只想奉公守法,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不愿意闯祸惹事,更不敢干那些被政府抓住要杀头抄家的勾当。 当时的形势使陈浩明不敢逃走,被人盯着,也逃不了。他更不敢让别人看破自己的消极和动摇,他要在自身安全能得到保证的情况下,再设法离开这些危险人物。 打下麻河湾后,红军活捉了当地恶霸地主王蝎子,这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地方民团团总。 高自清在麻河湾河湾边上开了个轰轰烈烈的斗争大会,然后,他宣布立即处死血债累累的王蝎子。 王蝎子作恶太多,霎时间人心大快,欢声雷动。 这时候,高自清隆重宣布,处决这个恶霸的光荣任务,由陈浩明同志执行。 陈浩明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叫不出了。他明白,这是高自清要把自己与他死死绑在一辆战车上的计谋。 在这种情况下,陈浩明也不敢装孬,他只得咬咬牙,横横心,去执行杀人任务。 他知道,杀了人,背了命案,纵然官府现在没办法追究,以后也不会宽恕不究。而且,死者的家人和生前的亲朋好友,将来也不会放过自己! 从此,陈浩明也就违心地死心塌地上了梁山,他无可奈何地革命了。 陈浩明有点文化,又很会来事。他很快入了党,升了官。在革命道路上,一帆风顺。 但这条道路环境险恶,前途未卜,陈浩明向往平静安逸的市井生活,也习惯清贫自在的田园生活,他并不感谢高自清。 丁家埠暴动成功后,随之而起与其毗邻的许多地方的暴动也相继成功。共产党在大别山举行武装夺取政权的序幕拉开后,鄂豫皖苏维埃根据地和红军诞生了! 暴动成功的半个月后,参加暴动的青山寨农民自卫队与笔架山学校的人,被整编为红独立师先锋团。罗青山为团长,陈浩明是政委,黄白果是副团长。高自清因出身在地主家庭,只担任团参谋长,施春兰则被任命为二营营长。 孙二牛当红军其实是歪打正着。 本来,他是要去当国军的。 孙二牛的家在南溪镇南畈乡老鸹湾,他是独子,父亲早已亡故,家里只有他和一个年迈的母亲。他家很穷,居住的两间茅草棚难遮风雨,屋里除了两张破竹床,什么家具都没有。几乎一年到头吃上顿没下顿,没饭吃揭不开锅是常有的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叫做“屌打板凳响——穷的没裤子穿”。 孙二牛到二十岁时,别说娶女人,就是他那年迈的老娘,他也没办法养活。并不是他不孝心,也不是他笨、懒,更不是他没力气,原因是他家里没田地! 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几千年来,发生在我们这个文明古国里的,极其不文明的,残酷的,无数次的战争,起因大多都是敌对双方为了争夺土地。 土地问题一直困惑着我们:它到底具体应该是属于国家公有?还是应该属于个人私有?至今没人能说得清楚。当然,这里的土地,是指传统的可耕地。可耕地和住房土地的所有权与使用权,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也成了统治者实现自己政治目的和经济目的的幌子与工具。 但农民没土地就穷,就没好日子过,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历史上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农民没有土地,只能给别人种田、帮工,所得仅仅聊以糊口。租别人家的田地自己种,可以艰难地活下去,但想活的轻松舒服是不可能的。地租,是一个无形枷锁,把你锁定在穷人的位置。 孙二牛就是给别人种田赖以生存的雇农,一年到头,他在田间累死累活,所得无几,只能够自己吃饭糊口。为了养活老娘,他除了拼命干活外,还得受饥挨饿。为了节省粮食,每顿饭他只能吃上半饱,而且他还得装出已经吃不下去的样子,他不想让老母亲伤心。 孙二牛时常为吃不饱肚子发愁,怨恨自己太能吃饭。身体好,饭量大,能吃,对他却是极大的威胁。 孙二牛有一个舅舅,在国军一个步兵连里当事务长,当时他所在的部队驻扎在金家寨。 金家寨离南畈乡老鸹湾并不很远,这年春天,孙二牛的舅舅抽空来到老鸹湾,看望孙二牛的老娘。 孙二牛的舅舅来到老鸹湾孙二牛家,一看姐姐家穷的那一贫如洗的样子,连连摇头叹息。 临走时,孙二牛舅舅留下了两块他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大洋,当面数落了孙二牛一顿。 “二牛啊,你真没出息!你说你人高马大的一个男子汉,混到如今,还屌是屌,蛋是蛋的光棍一条。你看你穷的这还像个家吗?这以后,你凭什么娶媳妇生孩子啊?唉,我看你就别在这山沟里窝着啦,到我那去吧,去当几年兵试试。我看你这副相貌,还有点虎气。说不定,你以后还能捞个官当当,也许日后还能混出个人模人样的呢。” 孙二牛舅舅要孙二牛收了麦子就到金家寨去找他,孙二牛满口答应。 是啊,给别人家种田、打短工,何年何月才是出头之日呢?还不如听舅舅的话去当兵,出门去闯闯。 孙二牛等到午收后,给东家割完麦子,安顿好老娘的口粮,即遵嘱践诺。 他约了两个跟自己穷得差不多的小伙伴廖家文、刘志强,离家投军而去。 路途之中,他们要经过“红区”,即红军的地盘。 夕阳西下,三人奔走一天,累的狼狈不堪。 走到一片松林边,刘志强一屁股坐到石块上:“歇会,实在走不动啦。” 廖家文也停下脚步:“歇歇再走吧。二牛,这金家寨还有多远啊?” 孙二牛只得也停下,说:“我也不知道,边走边问吧。” 刘志强担心地问:“二牛,要是国军不要我们,我们怎么办?” 孙二牛说:“我舅舅在国军当官,他去年从金家寨到我家看我娘,亲口叫我今年到金家寨去找他当兵,怎么会不要我们?” 刘志强不无担心:“要是只要你一个,不要我们俩呢?” 廖家文深有同感:“是啊,要是只要你一个人,我们怎么办?” 孙二牛义气地说:“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廖家文问:“你舅舅到底在国军当什么官啊?” 孙二牛说是事务长,但他们都不知道事务长是个什么官。 刘志强说:“没听说军队里有什么师武长啊?有师长大吗?” 孙二牛说:“可能没有那么大。但反正是个长。走吧,天黑就不好走了。” 三人起身走路。 他们三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是结伴而行,理所当然地受到红军岗哨的盘查。 山路边红军的两个流动岗哨远远看见三人走来,一人说:“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孙二牛说:“我们是走路的。” 红军岗哨问:“你们要到哪去?” 孙二牛说要去金家寨。 金家寨当时是“白区”,红军岗哨闻言一惊,厉声问:“到金家寨做什么?” 刘志强说:“当兵。” 红军岗哨警惕了:“当兵?当什么兵?” 孙二牛理直气壮地反问说:“国军嘛,这还用问?别的还有什么军?” 红军岗哨知道遇到了三个糊涂蛋,笑了:“还有我们红军啊,当我们红军干不干?” 孙二牛问:“红军?你们管吃管穿吗?” 红军岗哨大喜:“管,当然管吃管穿。” 孙二牛说:“那我们商量一下。” 红军岗哨惊喜地说:“行。” 红军岗哨知道兵员紧缺,今日误打误撞一下来了三个愣头青。而这种人只要稍加训练,打起仗就能一个顶仨,个个不要命! 孙二牛他们三人也在商量。 刘志强担心地说:“只听说有赤匪,没听说有什么红军。莫不是这红军就是赤匪?” 廖家文则说:“管他呢,自古以来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兵匪不分,管他赤匪白匪,给谁当兵不都是扛枪吃粮吗?” 刘志强说:“就是,到金家寨还不知道要走多远,万一找不到你舅舅,这边他们再走了,连红军也当不成。” 孙二牛最后一锤定音:“行,那我们就当红军。” 他们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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