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艺别裁录(1) 关于中文
学语言文字专业的人,多数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文人墨客,或者作家记者之类的。殊不知走出校门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留给你专业的空缺实在太少了。而在有限的岗位资源的争夺之中,不能说是你死我活,起码也是优胜劣汰,况且,其中还交织着背景,关系,人脉,运气等诸多因素,因此,多数人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灰头土脸,然后“大江歌罢掉头东”,转行做了其他。
这就有点像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的一个段子,说的是那些唱京戏的名角儿,生活所迫转行卖菜去了一般。
记得我大学毕业那会儿,在临别的散伙酒上,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爆棚的信念顶的,百十号同学里立志要做高尔基,甚至立志问鼎诺贝尔文学的实在不乏其人。几十年过去,这些哥们兄弟,这些姐姐妹妹,没有一个人实现这种理想,倒是做了孩子爹孩子娘,所以,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了,这话说的真是妙极了。
如今我的同学之中,有房地产老板,有商业机构总裁,也有下岗待业无所事事的,还有出了几本小书,依然乐此不疲的人,当然也包括我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偶尔同学电话来了,会说:我在XX杂志(报刊)上又看到你的文章了。我听那语气就如同在未庄王胡们肆无忌惮的嘲笑阿Q的癞痢头:嚯,老Q又亮了。没什么两样。
所以,老友的女儿,中文毕业之后问我如何择业,我给出的建议是:现实一些。少做文学青年的梦,赶紧融入社会,不管是什么工作,自己先做着。这年头也不用投稿,真想写,无论是论坛,还是自己的博客,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自己尽管写,好东西自然有人喜欢,日子久了,也是一条路。
别想着捷径,可能有,但是最后可能就走不通。人在社会上活,靠的是本事,而不是取巧。
同学看我的博客,总是有些困惑:你说你哪来的时间,居然能踩着单车飚上百公里,又是照片又是文字的。我回应他们:其实再简单不过,你们在酒桌上,在麻将局上,在虚意逢迎的时间,我用来做这些事情了。
所以,至今为止,我会打麻将,但是却一年也不会摸一次,会打扑克,也绝不沉溺。如果说棋牌类唯一能让我有几分沉溺的,也就是网络围棋。在新浪的围棋上,隔空找一个对手下几盘棋,输赢无所谓,但是,一定要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赢在哪里。
人们接受生活的位置不同,当然感觉和结果就会不一样。一个人连生计都成问题的时候,你和他谈什么人生,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扯淡。所以,牛奶和面包,或者一碗豆浆和油条,这时候才是第一要素,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了。
我的一个同学,毕业之后就写了几本童话小说,而且那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每年都有佳作。但是,很多年后我再见他,该仁兄大腹便便,印堂发亮,寒暄之中,我随口一句:好像最近没看到你的新作。他说:谁还写那东西啊,赚钱才是硬道理。说着就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一连串让我眼花缭乱的职务,那一刻我知道,曾经属于他的童话世界死了。
所谓“打渔摸虾,饿死全家”,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能把它当成唯一的养家糊口的职业,当然,你要是拥有万吨级别马力的捕鱼船,那你可以牛哄哄的养活全家了。这是一个实力问题。
像鲁迅那么牛B的主儿也不多,拿着国民政府给的现大洋,拍着桌子,变着花样骂国民政府,政府还要给钱花,一个小小的科长,能把国民政府的教育总长告倒,这不是牛却又是什么?
我们同学相约,每十年聚会一次,如今毕业到现在已经聚会了两次,来的人数越来越少,感叹和唏嘘的话题越来越多。每当看到座位席上那些摆放着名单的座位已经成为过往,心也便沉重起来。
没有理想了,只是相约好好活。为了下一个已经不远的聚首。
没有什么比现实这个老师,这本教科书更能让你刻骨铭心的了。
就像他们依然能记得我的毕业论文是全学年唯一的两个优秀论文之一,我却几乎忘记了自己当年写了什么。
人生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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