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岳父
风霜雪雨
岳父离开人世已九年了,现在回忆起来,其音容笑貌、言谈举止、辛苦劳累之形象仿佛眼前。我爱我的岳父。
岳父名谓赵永亮,1928年生,2004年谢世,享年76岁。原籍井陉县辛庄乡白土岭村。生于山村,长在大山,一生为农,一生清贫。
岳父也是一位当地有名艺人。精通医术,善泥瓦工,会木匠,会石匠,会铁匠,会说书,懂风水,而且是种地能手,三乡百里小有名气,八方贵客慕名而来,登门礼访者络绎不绝。
岳父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明辨事理,遵守古训,思想开化,履行文明。左邻右舍每遇疑难问题、红白事务,都请他来帮忙管理,且热亲好客,善于助人为乐,给后人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然而,岳父一生过的并不轻松。祖上人丁兴旺,家财颇丰。祖传医生,有大清光绪年间“著手成春”题匾佐证。老祖出过秀才,瓦房四合院宽敞排场,龙凤门罩,左右石雕蓬荜生辉。由于兵荒战乱,民不聊生,到岳父时,具家破败,艰难度日。岳父共有五个孩儿,吃糠咽菜抚养长大。中年伤妻,半生父母,晚年患病,撒手阳世。
岳父祖传中医,却两袖清风。祖上留下医训:治病救人,不取分文。岳父一生中不知看好多少疑难杂症,挽回多少危急病人,但他看轻钱财,有粗茶淡饭而已。因为出诊,耽误自家农事,无暇上山砍柴,造成做饭困难,他都毫无怨言。时常披星戴月奔波于河北、山西两省交界地,脚踏千门万户,与春夏秋冬为朋,同平民百姓做伴,赢得了乡亲们的爱戴和赞叹!
我最佩服的是岳父的惊人记忆。各种药物的名称、性味、功用及副作用,汤头歌谣、民间秘方、天干地支、水火五行,都能背诵如流。更蹊跷的是:胸中不知装了多少大部头的小说、评书,《刘罗锅下江宁》、《金镯玉环记》、《刘统勋访山东》、《大八义》、《小八义》、《三侠五义》、《水浒传》、《三国演义》及历代皇帝奇闻轶事,他能整章满本说唱下来。每遇闲暇时,便招来很多书迷,央求说段书。我曾听过岳父说过几回书,流利、生动、抑扬顿挫。说到即兴时,眉飞色舞,有鼻子有眼儿,长杆烟袋一锅接一锅,大段唱词一节接一节……听众扁头、侧耳、聚精会神,生怕漏丢一字一句。
其实,关于岳父的传说还有很多,在此就不作烦杂记叙了。我只想通过以上文字,让观者了解并记着曾有这样一个值得回忆的人——民间艺人赵永亮。
岳父是一位平凡的人,但他具备了千百万中国人的品德:平凡而伟大。
岳父终生辛苦劳累,但那是特殊历史条件下为他造下的不幸和悲哀。
岳父有创造一切的本事,但无法挽回破败不堪的家庭。
假如岳父还活着,一定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愿岳父在地下安息吧!
2013年7月4日癸巳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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