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8-6-10 2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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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72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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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妈是住在胡同口外中街那里的老街坊,她家自己住在一个标准的小四合院里,独门独院非常宽敞。
其实按年龄来说我应该管她老人家叫奶奶合适,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时候我们那片街道里不分男女老少都管她叫方大妈。而方大妈的孩子们我们又都叫姑姑和叔叔,真是乱七八糟的不分辈份了,这也可能是她老人家的官称吧。
方大妈是哪里人我不知道,她说话也没有口音。只是那两只亚赛三寸金莲的小脚儿,让我觉出她肯定不是北京人。因为我姥姥的岁数比她大,可是并没有缠足。方大妈高高的个儿,皮肤黑黑的。长得虽不好看,可是看着很精明,说话办事干脆利落。人特聪明还有文化,据说娘家是个大地主,只是这三寸金莲儿影响了她的前途。
我没见过方大妈的老伴儿,想必早已去世。她的孩子们都是高知,个个都是国家的顶尖儿人才。有大学校长,有医院院长,还有中科院的研究员和国家干部。那时候我是每天都长在她家里的,天天和她家的宝贝孙子作伴儿。
方大妈是文革前的街道主任,她能力超强,人缘特好,老街坊们都喜欢到他家里串门儿聊天。而方大妈的孩子们一点也没有架子,和老街坊们关系也亲密。
我小时候皮筋跳得特棒,不管小伙伴举得多高,我都能顺利地跳进去。方大妈和家人就喜欢看我跳皮筋,有时候还让我给他们专门做表演。
文革开始后,造反派把方大妈的家门口贴满了大字报,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九尾狐。意思是说方大妈为人太机灵了,是事儿就玩儿得转,把街道上的革命群众都迷惑了。开批斗大会那天,我和胡同里的孩子们挤到了最前面,看着造反派给方大妈脖子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打倒XXX。我看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心说方大妈也没招谁惹谁呀?为什么要给她挂牌批斗呢?
回家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我母亲当时就站起来拉着我去看方大妈了。那天不光是我和母亲,还有好多老街坊都来了。他们都说这么多年方大妈为了街道上的群众做了很多工作,不该受到这不公平的待遇。方大妈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还笑着和众人说:“这也没什么,运动来了嘛。他们把我的主任罢官儿,我就先歇歇,我就不信为人民服务还有错了?!”
看着方大妈乐观的样子,我觉得她真了不起。人们虽然参加了批斗大会,可是没有人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群情激奋。谁都知道,街坊邻里的住着,好坏人还是分得清楚的,并没有因为方大妈挨批斗而疏远她。虽然那时候乱得不行,但我还是每天照样去她家里玩儿,方大妈问我:“你还来呀?不怕造反派说你妈和我搞串联啊?”
“您挨斗的时候怎么不害怕啊?”我好奇地问道。
“怕什么?做人就要坚强乐观,要有自己的主意。我没犯罪,他们就是斗我,也说不出我什么花样儿来,只是那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说。你还小不懂呢,记住:等你长大了要做一个有主见的人,别轻信人家的话。尤其是那些品行不好的人,最好少理他们。” 方大妈不顾自己的处境,还教我怎么做人这事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感动呢。那时候我还小,不能完全明白这些话的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懂得了方大妈和我说的话,可以说是至理名言,理解了方大妈对小辈如何做人的期望。
1968年的暑假,当时我10岁,为了改善住房条件,我家搬出了住了多年的四合院,从那以后我就很少看见这些老街坊了。他们的音容笑貌,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方大妈语重心长的嘱咐,也就成了我做人处事的标准,一直影响着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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