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是我家胡同口那里小铺儿的主人。他50多岁年纪,稍稍有点驼背。个儿不高人也很瘦,脸上布满了皱纹。每天辛勤的经营着属于他自己的这个小商店,卖一些副食调料和小百货等生活必需品。他的家就住在这个小铺儿的后院,小铺儿的房子也是他家自己的房产。
听大人们说他的成份是小业主,好像已经公私合营了。因为铺面太小,只好还让他自己来经营。王掌柜对人很和气,只要是走进他的商店,就会看见他那张热情的笑脸,他的眼睛就咪得变成了一条缝。可是当你买东西的时候他可认真了,一点也不能让顾客占了便宜。我是这小铺儿的常客,只要我二大爷一来,我就会拿着一个杯子来这里买二两酒。王掌柜对我态度一直很好,他那布满皱纹的笑脸总是让我感到很亲切。
有一次胖舅舅家的玲姐去买酱豆腐,当时是一块儿四分钱,两块儿就是七分钱。玲姐可能觉得买一块就够吃了,再加上大人没有交代,就花四分钱买了一块。回家后胖舅妈嫌贵了,非要让我和玲姐一起到小铺儿去,再给王掌柜三分钱让他加一块儿。
谁知道死说活说王掌柜就是不同意,还说虽然是买两块儿但是分两次买的,不能算是一次,绝对不能让这五厘钱。他那时已经完全收起了笑脸,对我们的态度虽说不很严厉但绝对不像平时的和气。记得当时玲姐很气愤地说了几句不礼貌的话,我看王掌柜已经没有了平时的亲切,就也在一边跟着起哄。骂王掌柜是老财迷,欺负小孩儿不仁义。眼看着王掌柜涨红了脸,笑眯眯的小眼睛也瞪得溜圆,他厉声对我说:“你等着!瞧我不告你妈去!什么孩子呀?就想着占公家的便宜,太不像话了!”
那次吓得我好几天不敢让母亲到小铺儿去给我买面包,就怕王掌柜给我和玲姐告状.似乎王掌柜并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也没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还是我自己憋不住和母亲说了。母亲听后批评了我不该和王掌柜捣乱,不该骂人家老财迷。还说这事儿是胖舅妈不对,不能这样为了五厘钱来回折腾人,并让我给王掌柜道歉。
听母亲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是错了,再见了王掌柜就很不好意思。虽然没有道歉,但是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王掌柜好像并不计较我以前的态度,见了我依然很热情地眯着眼睛打招呼。倒是母亲很过意不去的给王掌柜道了歉,还说以后看见我犯了错误一定要指出,不能纵容姑息。王掌柜连连说:“小孩儿嘛,哪儿能不犯错点错?只要改了就行了。”
我家搬出那里后,由于学校离小铺儿不远,我还经常到王掌柜的小铺儿买东西。他每次都向我打听我父母的情况,并问好致意。
忽然有一天小铺儿关门了,听说王掌柜得了脑淤血突然去世。我的心里很不平静,一种隐隐的悲伤笼罩在我的心头。
那时候我虽然很小,但也知道王掌柜虽说是个生意人,但他是个好人。记得有一次我在小铺门外的街上疯跑,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上的血顺着腿往下流,吓得我哇哇大哭。当时王掌柜出来一看是我,赶紧从柜台里拿出一瓶红药水。用棉签蘸着酒精,擦去我膝盖上的泥土,然后给我涂上红药水之后,还让老伴儿把我送回了家。
王掌柜去世后我只要走过那里,就去看小铺儿开门没有。心里总是有一种惦念,希望奇迹能出现似的看见王掌柜,可惜每次都很失望。
王掌柜和他的小铺儿,就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有时候老街坊们偶尔提起,我还会心里酸酸的有点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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