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5-8-12 03: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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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89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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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战鹰 于 2015-4-25 04:15 编辑
一、
时光的指针停留在2009年9月,北京至亚蒂斯亚佩巴的波音777飞机上。有位客人眺望着舷窗外的美景,客机的机翼像鲲鹏的翅膀翱翔在浮云之上。
俯视下方,鹅黄色的山川挺拔俊秀,深蓝色的水域温婉柔美。欣赏着旖旎风光,沉思工作十几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人生际遇不过如此:有时遇到顺境,左右逢源发达;有时遇到逆流,上下颠簸翻覆。起飞时加足马力振翅高飞,降落时收起翅膀踯躅而行。
“展勇,准备出发吧,我们在喀麦隆中标了新的海上过渡带项目,组织上考虑让你参加,这可是你展露才华、大有作为的机会呀!”部领导可掬的笑容背后我读出无可置疑。“你的岗位是生产经理,准备一下办理手续吧。”
“好的,一定胜利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展勇能说什么呢,总部机关人员臃肿,又多老弱病残。上面各级领导还要安排自己的亲戚和朋友,没有关系的人在机关是呆不住的。
经过11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至非洲最大的国际中转机场亚蒂斯亚佩巴,再转机4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喀麦隆最大的工业城市杜阿拉,出海关时照例被翻看了箱子里的物品,海关人员要了一袋茶叶,顺利过关。
展勇他们暂时租住在靠海的MARINA2000宾馆,宾馆不大,上下2层,20几间房子。靠海有很大的餐厅,可以组织较大规模的宴会和舞会,平时经常有法国人和来当地旅游的客人。在摆满各种法国和南非高档红酒的酒柜旁,挂着一只鸟笼,笼子里的大个鹦鹉鼓噪着:WELCOME! 蹦入!(法语:欢迎)
吃过晚饭,展勇来到项目经理刘江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简单的配置,一张大而坚实的真皮沙发。
“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上来也快一个月了,目前已经开始测量建网。你来了太好了,相信你能够更好地推进生产工作,好好休息一下。然后你和机械师于洋一块踏勘营地,准备建营地,等国内的材料到达后直接卸货到哪里,这样减少了往返工区的安全风险。不过岛上条件有些艰苦,你看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既来之则安之,展勇早有心理准备:“放心吧,我会尽快开展工作!”
二
马奴卡岛是距杜阿拉市区50多海里的一个小岛,也是巴卡西半岛的一个分支,每天乘快艇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由于这里受潮汐影响,每天出行和返回还要看涨潮情况安排好旅程。
十月,这里的温度在20几度,每天早晨4-5点钟,哗一阵大雨倾盆浇过,宣泄般打在薄薄的锌铁皮房顶上,吵醒美好梦境。外面的空气异常清新,雾气在晨光中升腾。无数不知名的小鸟占满枝头叽喳歌唱。雨珠在各种不知名的树叶上滚动,滴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青蛙等各种昆虫都爬出来在地上跳跃,天空悬挂着各种图案的云 ,风吹过,一会儿游离到别处去了。
靠近河岸,河水呈浑浊的土黄色,再往深处泥沙少了变成草绿色,纵深处海水变成了深蓝色。远远望去,河面异常平静,就像覆盖了一层油脂,不时跳出几条飞鱼。清彻的水面下有鲶鱼鲢鱼和鳄鱼浮游,只是悄无声息。 上午十点左右,空气温度骤升,活动一会儿衣服就湿透了。河岸边,长有单只特大长蟹钳的玫瑰色螃蟹竞相追逐,寻找腐食和垃圾。 岛上大概有100多渔民,从简陋的木屋棚和孩子身上破旧的衣服想象得出这里居民生活艰苦。岛上长有芒果和芭蕉,每年两熟,饿了孩子们就爬到树上采摘芒果充饥,芭蕉当做主食蒸着吃或炸着吃。小孩子圆鼓鼓的肚子看得出是营养不良。由于买不起渔船,当地人只能砍伐岛上的几百年长成的粗大的红木,在中间掏空后用作筏子,由于不能达到很深的海域,所以能捕到的鱼不是很多。能够到深海捕鱼的只有政府或企业以及外国渔业机构的大船。
经过和岛上的地主,也是西南省杜阿拉州长协商,划归展勇他们的营地是一块不大的地方。这里布满了各种荆棘和杂草,还有水泥围拢的沟渠和桩墩以及一公里长的窄铁路。据说这里的一切是一战前德国人在这里建木材加工厂修的,房屋的地基坚固耐用,铁轨有些腐蚀了。现在看来德国人到这里只是把岛上几人合围粗的红木砍伐加工后运走了事,留下些许红木的枝桠歪曲生长。
展勇和于洋每天坐快艇过来,组织人清理杂草、搬移石墩、砍伐大的树桩。每天中午先找当地人准备烤鱼,下午在退潮前乘船返回。有时热情的人们给我们送来鳄鱼肉、猴子肉以及蜥蜴肉,渐渐地展勇开始适应这里单调淳朴的生活。每天付工钱的时候是岛上工人最开心的时候,看着一张张大面值钞票发到手里,相互起着哄。工人们唠叨着:这一天等了半个世纪了!“摩西”说个不停。这是法语谢谢的意思。
三
快艇穿梭在布满红柳的河道里,在展勇乘坐的船舷前方和两侧,飞鱼好像在和我们比赛,快速地游弋。树上林间,不时飞出鲜艳的黄丽鸟盘旋在我们头顶。潮来的时候,河水淹没了红柳的根系,为了牢固地立足于绵软的泥浆,红柳生长出发达的根部,错落有致地附着于泥土。更有繁茂的枝节从高大的树干耷拉下来,汲取更多营养和水分。潮落的时候,跳跳鱼飞来飞去,有时扎进泥土里。有的鲶鱼钻进红柳的根系游不出来,急得左右摆尾,挣扎一下找个树杈钻了出来。我们的快艇像是一把尖刀,深深地把巧克力状的清澈的水面划开,展开的浪花成絮状扑向两侧,空留后面翻滚的浪花,浪花推动两侧,一波一波由高到低伸向远方。
坐在行驶的船上是感觉不是很热,反倒有些清凉和舒适。当你走下小船,一身热汗覆盖了整个身躯。展勇摘下太阳帽,当作扇子扇风,不时地擦汗。
帮助建设营地的是杜阿拉一家全包建筑公司,除了每天监督质量、督促进展几乎不用展勇操心。
我们雇佣岛上的居民修建登陆的阶梯。打桩的工人十个人上下。他们也要等潮落时开始工作,每天进度不是很快。当他们打桩时吆喝着有节律的号子,大意如下:
打桩的人呦,嘿嘿嘿呦;加足劲呦,嘿嘿嘿嘿;
不准偷懒,嘿嘿嘿嘿;挣了钱呦,嘿嘿嘿呦;
找个姑娘,乌黑乌黑,乌黑乌黑。
有节律而又高亢的吆喝声引来岛上的人们前来驻足观看。每天我们上岸,都是打桩的工人把展勇二人从船上背上小岛。当地人称呼他们为白人,并以和白人说话为骄傲。小孩子们纷纷拥挤过来,展勇每次都带一些糖块和饼干给他们吃,孩子们接过分发的糖果,一溜烟跑了,谁也不会多要一块。几天之后熟悉了,岛上的居民纷纷抢着给我们带来菠萝和菠萝蜜,都是自然成熟,又香又甜。他们用简单的英语交流,偶尔也教他们学习一两句法语,看着笨拙学舌的二人,当地居民笑得开心、满足。
说话间不见了于洋,展勇赶紧站起来到正在打夯的工地旁,只见一个穿红色镂空短襟,灰色丝绒长裤的姑娘,转眼消失在人群中,她不像当地人那样肤色黝黑,反倒像晒黑的我们有些古铜色,布满小辫的头发上还扎着很多玻璃样花穗,性感的厚厚的嘴唇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干什么的,不会是中国人吧?”望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展勇问道。
“是个卖货的,想到咱们这里找工作,会说英语。”听得出于洋心里的满意和兴奋。
四
营地落成了。会议室和食堂、现场处理室都是水泥地基、木质结构搭建的房子,中方住宿的房子是从国内运来的简易拼装板房,固定在木桩支起的地板上,当地雇员的住所是在距离地面半米以上铺设的木桩上搭建的崭新的帐篷。
队上邀请英国甲方监督对营地进行了审计,甲监满意地竖起大拇指说道:中国速度!并夸奖展勇和机械师有能力。一个月的时间完成营地建设。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人抬肩扛能出这样的效率。
巨型大马力卡特发电机是由50人用多个木桩滚动移到岛上,水井也是我们找当地人打的,有50米深,干净清澈。一切就绪,主力部队陆续进入马奴卡岛上。
得知岛上将要开展勘探工作,许多打鱼的、做买卖的商人、有挂机快艇的客户纷纷来到岛上,争相恐后把他们的简历和名片递上。
经和当地人力公司接洽,得知在此地招工必须征得州长的同意,而州长介绍来的大多是岛外有权有势的头领的亲信。这引起岛上人的不满,每天聚拢来找展勇,那期盼的眼神和乞求的声音不绝于耳。展勇只好耐心地劝解,最终还是让他们去找州长。
两个月后,50米长的阶梯也建好了。这天傍晚,展勇巡视完营地周围来到码头,“咔”持枪警卫给展勇敬了一个礼,展勇礼貌性地问候。探头看到河里有荧光出现,展勇问这是什么,警卫打开手电照着河面说是海蜇。不一会儿更多的海蜇寻着亮光游了过来,碗口大小,发着淡淡的蓝光,身子上下浮动,甚是壮观。更有手指大小的小鱼浮来,成群结队追着手电光芒游动。不时还有一尺长的海蛇和鲎前来觅食,展勇陶醉在曼妙的美景和清风中。
这时步话机传来于洋的叫声,问展勇在哪里,说是有人找。展勇快速回到办公室。
一进屋,洁白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屋中央,红色镂空短襟,黑色丝绒长裤,密集的小辫子系着玻璃样饰品,身材高挑清秀,性感的嘴唇微笑着,见展勇进来,多少有些不安。
“她叫奥列格,会说英语法语,想到咱们这工作,你们聊吧。”于洋介绍完快速地离开了。
展勇示意她坐下。
“我需要工作!”她并未坐下。
“我们不需要女孩。” 展勇推脱道。
“你们需要。洗碗、洗衣、英法翻译我都行,你们肯定需要!”她坚持道。
“你应该去找州长” 展勇应付着。
“州长只知道要钱,我没有钱。我知道你能决定,于洋告诉我的。”
“能干的女孩子多了,你怎么确认我们要你?” 展勇试探着问她。
“我要吃饭,我要挣钱,我的父母都死了,没人管我。”
“你年龄不大,你的父母怎么都走了?”
“我的父母都是岛上的居民,我的母亲长得比我漂亮,皮肤白皙。州长的一个亲戚相中了她,使尽一切手段威胁利诱,最终没能得逞。在被拒绝多次后,他们给她吃了掺有毒药的鳄鱼肉。母亲去世时嘴里满是鲜血,呻吟着说鳄鱼肉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肉。看着淫笑着离开的州长的亲戚,爸爸明白了一切,但害怕州长权势不敢吭声。这时母亲肚子里的我呱呱坠地……”
听着奥列格泣不成声地诉说,只见她眼里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滑落,掉在地板上溅得很高发出很大声响。
展勇不忍心看女孩子这样子大哭,更没见过这样晶莹硕大的泪珠,“可恶!人世间竟有如此不平事!” 展勇一拳打在桌子上,疼得他赶紧收了回来,转念一想不能得罪州长,展勇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世界上许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也许事情不是你想象的。州长知道你的事情吗?”
“他不知道,岛上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生下我的当天夜里父亲把我给了邻家叔叔,第二天他带我离开了这个岛,几天后父亲料理完母亲的后事跳进了河里。”
奥列格深深地扎在展勇的怀里,展勇无法拒绝那柔弱颤抖的身躯。
五
到达岛上的物资越来越多。有时在早晨,有时在深夜,需要组织人员卸货,雇员大多讲法语,交流需要英、法语言转换,展勇他们忙得不可开交。
由于居住环境的限制,展勇没能同意奥列格加入我们的队伍。但在卖货之余她还是每天跟着我们忙里忙外,有时帮着组织人卸货,有时帮着中方人员翻译,渐渐地成了不可或缺的一员。一次在得知展勇买了当地居民一盆鱼后她问多少钱,说你上当了,以后再买鱼一定叫上她,可以让人刮掉鳞片和去除内脏。她告诉展勇卸货时某某偷拿了什么东西等等。队员们纷纷建议展勇把她招进来,帮着买些鱼或新鲜水果、洗衣打扫卫生之类。
这天州长派人邀请展勇到他的办公室喝咖啡。展勇知道他要推荐什么人选了,据说每个让他办理许可的人都给了不少的介绍费。
州长50岁光景,英国留过学,光秃的额头下两只不大的眼睛滴溜乱转,眉宇间谈笑时露出精明狡黠。
州长的办公室在岛中央,很宽敞的一排5间房子,除了室内四周布满宽大的沙发和座椅以及中间摆放的大办公桌外,感觉空荡荡的。侍卫和士兵不停地进进出出,摆弄着啤酒饮料和烤肉。
州长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来招呼展勇进去,介绍着他身边美丽年轻的秘书,也是他的第五任女友。展勇看到招聘前他们送给州长的平板高清电视悬挂在办公室正面墙上,里面播放着激昂的HIP-HOP音乐。州长让秘书给展勇倒上法国红酒,询问最近施工的进展、招聘人员的情况,展勇应付着。州长坚定地表示支持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困难一定找他解决,展勇说一定。谈笑间他偷偷塞给展勇一个纸条,展勇看到上面写着几个人的名字,还有应聘的岗位,展勇会意地笑纳。同时故作镇静地说有个小小的请求,请给一个叫奥列格的英语很好的姑娘办理许可。州长客套道:“没问题。”
本地产的咖啡香浓清苦,搁了很多蔗糖和牛奶后异常醇香。就这样闲聊着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天的光景。展勇起身告别州长,来到州长办公室后面洁白的沙滩上。
沙滩周围长满了椰子树和芒果树,不时落下的椰子和芒果飘在海中游向远方,再往里是茂密粗壮的芭蕉树,芭蕉树干甚是粗壮,有的2-3枝低垂着挂满几层芭蕉的枝节。
远方就是广阔的大西洋,极目望去碧蓝的海水在天的尽头呈现圆弧状隐去。几艘游轮浮在海面上冒着浓烟,汽笛发出深沉的鸣声。
保安告诉展勇,奥列格来了等在前面。展勇真佩服一个女孩的执着和坚持,得知展勇把推荐她的消息告诉了州长,她连着说了几个谢谢,并称呼展勇为上帝父亲。展勇说我有那么老么,她欢笑着说父亲是尊称,因为他们无私地给予儿女一切!
奥列格吆喝着跟随的孩子们采摘几个成熟的大芒果给展勇吃,说海边的芒果个儿大核儿小,她说这是她能给展勇的最好的礼物。不时有渔民打趣她:“你是否要跟白人走了?”
奥列格不置可否地答着:“你说呢?”
海水一浪又一浪冲刷着他们的脚面,细沙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不时飞来白色的海鸟俯冲下来抢夺掉落地上的椰果。奥列格感到扎个世界在变,变得如此美好。
六
接下来的日子里奥列格成为了队上的一员,每天为他们洗衣,晾晒干净并熨烫后再分发给每个人。劳累而又单调的生活使每个人都乐意和她说话,问问当地风情,学习简单的法语。有时有人给她喜欢的大宝面霜,有回国休假的人把剩下的三九皮炎膏给她。
一次展勇见她从口袋里掏出999皮炎平在脸上抹,展勇问她怎么了?她说抹上不是更漂亮了。乐得展勇说你真是个傻姑娘。千万不要乱用,当他们给你东西时一定搞清楚,用笔做上标记。
奥列格每天更换头发上的装饰,指点中方员工穿衣服不整齐的人,因为生活有了保障,她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更乐意和每一个人打交道,不时哼着小曲。
中秋节快到了,项目接近尾声。展勇他们渐次辞退所有雇员,他们建的木板房也顺理成章地移交当地政府,这里很快驻扎了快速反应部队。许多雇员的睡袋和睡床在临上船时都被州长指挥的士兵截留了。奥列格也不例外,她保存完好的行军床和垫子被截留岛上,她向展勇哭诉。展勇安慰道:“都挣钱了,再买一个吧。何必与人 计较?关键是你又斗不过人家。”
“可恶的州长!”她恶狠狠道。
展勇该休假了,得知展勇要回国的消息,奥列格很不快活,问他能否推迟,询问什么时候回来,是否还有新项目,并邀请展勇到她家里吃饭,她说一定做最好吃的给他。展勇问她说你有家?她说租的房子。
一个周末司机拐了几个大弯把展勇送到她的住处,很简单的一排房子,租住着清贫的住户。奥列格正在切着刚刚捕来的鲜鱼,说是要给他做炒饭吃。锅里放了很多油,煎炸的葱头散发着浓香,从超市买来的西红柿酱调和了鱼的鲜味,这是她能做的最好的食品了。
展勇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看到门口站着串饥饿的孩子,展勇把炒饭给了孩子。
“我知道你不爱吃,可是这是特意为你做的。”她说有件事要对你说:“我要请你原谅,这是我的孩子,一直让一个好姐妹抚养。”
展勇多少有些惊讶:“那你的爱人?”
“我们从来没结婚,生下孩子他就跑了,我曾经找过他的父母,给了两次钱后再也没去,他们也很穷。”
展勇对奥列格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没有任何收入的她是怎样把孩子带大的?虽然做些倒卖衣服和假发的生意,但换回来的只是一些食品罢了。她说也有人追她,因为她生过孩子,在西非传统上能生孩子的女人是男人最喜欢的。
她没有再找男人,至少在把孩子抚养大之前。
本篇分三章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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