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5-8-12 03: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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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89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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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战鹰 于 2015-5-20 10:07 编辑
《马铃儿响叮当》 文/战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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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日月的梭子穿行于记忆的瀚海,留下了点点滴滴。这点点滴滴纵横交织成思念的帘幕,历历在目。
又一个马年过去了,怎么突然听到那久违的马铃儿声,它伴随着我们走过沙漠戈壁,走过凄风冷雨,走过悠悠岁月,走过酸甜苦辣,琐碎的日子被那悠哉的铃声拉得很长、很长……
一、
25年前,腾格里沙漠。
正在沙漠腹地180公里深处施工的我们,遭遇了一场连续五天的特大沙尘暴。
空气中大风裹挟着细细的沙粒,密集地打在身上针刺一般疼痛。灰尘像洪水猛兽一样,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会钻进整个仪器室。地上的芨芨草被连根拔起,不知道在哪里安家。我们只好停工等待。
由于风大,流动的沙子不知卷走了多少沙梁,更不知道填埋了多少低洼,沙漠路都刮平了。送饭车已经两天没有送饭上来,大家都把自己所备用的方便面、榨菜、军用罐头和压缩饼干等食品相互谦让着分着吃了。我们派出去的两台车也都爆胎在半路上,其中一台车爆胎三次。
生活在现在的我们可能谁都不会相信:180公里的沙漠路跑回家要用六个小时,但这实实在在发生了。
每次电台联系基地,都受天气影响。如果天气晴朗,信号清晰。赶上沙尘天气,信号断断续续失真。我们爬到一个高大的沙丘上终于和基地取得了联系,得知基地领导对我们的安全非常重视,已经安排饭车出发并由推土机保驾,这才放心等待。
长期的沙漠野外施工,大家已经习惯了隔一两天吃不上饭。如果说第一天大家打打牌能轻松度过,第二天相互找点吃的忍受挨过,第三天人们就只有无力地躺着呆着了。一个个默不做声、侧耳细听电台里传来送饭司机那熟悉的声音。
“王二狗子这里有方便面,不让我们吃。”这时电台传来查线员的喊声。
“打他个X.”
“打他王八蛋。”
“整死他!”电台里一阵骚乱,感到势态严重,我赶紧开车过去。只见几个人围着王某,一个人揪着他的衣领往地上摔,我上去分开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怎么回事?”我问道。
“这小子不是人,吃独食。”有人气愤道。
“这是我自己购买的。”王某嗫嚅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时候我们要相互关照、共度难关。你应该拿出来给大家分着吃,尽管东西是你个人的。你看这样行吗,给大家分分,回头我让饭车给你再带一箱。”
王二狗子自知理亏,低着头没有答复。
我掏出方便面,一块掰成几块给大家分着吃。
“什么东西。”有人拿了方便面啃着骂道。
我招呼大家离开:“大家都忍一忍,饭车快到了。”
下午两点多,饭车终于到了。厨师分发着肉包子、面条和蔬菜:“我们是一早六点出发的,可能包子有些焐了,能吃吃点,不能吃我给你们煮面条。”
“没事,理解!”大家伙没有一个抱怨的。有捡柴点火的,有洗锅洗菜的,风风火火做起饭来,只感觉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推诿,都当起厨师了。
有人打开大西瓜,年轻的大鹏一口气吃了五块。
“慢点,别噎着。”
“下辈子肯定逃生饿死鬼。”人们打趣他。
加了柴油的干柴冒着浓烈的黑烟,钻进了锅盖里。已经降下来的风沙带着余威,把细沙掺进锅里。人们围坐在锅灶旁,一个个脸上泛起了欢乐的模样。
四点左右,人们喝着夹杂着柴油味的热气腾腾的面条汤,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以及牙齿咬到细沙的咯吱、咯吱声响,一个劲儿夸面条好吃,真得劲儿!
二、
16年前,新疆拜城附近红山黑山。
九月底的某天,谁也没料到会迎来一场罕见大雪。我作为现场监督已经在野外工作一个月了,由于条件有限,只能和雇员住在一个帐篷里,我们这个班组有一钻工、二钻工、两个抬钻杆的、两个抬机械设备的共六个人。
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等打完最后一口井,我又冷又困,检查完井深,衣服也没脱就钻到被窝里了。下面铺了三层褥子,上面三层被子压风。
“赵工,饭熟了,起来吃呦。”子夜一点多,一钻工把我叫醒。
“不要了,不想吃了。”我有些迷糊。
“吃点吧,降温了,不然晚上挨冻。”每次他都这样坚持。
其实我是很少吃民工的饭的,但是偶尔尝尝,感觉就是不一样。同样的炒白菜放了一把花椒和辣椒,经过大火烧一下,没有生菜的味道也不至于过火,别有一番滋味。红烧肉、辣子鸡炖得软润不腻,口齿留香。稀饭也是浓浓的那种很稠的粥,喝下去酣畅淋漓。四川人在烹饪方面把功夫做到了极致。而且他们挣钱不多,但从不吝啬。
刚刚吃完晚饭,冰凌带着雪花开始飘舞起来。
我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床被褥,这个寒夜是怎么也无法度过的。我掀开我的两床被子平摊给他们。
几个人感激地说:“我们习惯了,没逑啥子的,不怕!倒是你,千万别冻坏了身子,我们还指望你挣钱呢。”
这时呼呼地刮起了寒风,一个个都睡不着了,一钻工说:“我出去抽支烟。”
二钻工也说我也去。
我知道他们冷:“我说不要出去了,就在里面抽吧。”
“赵工还睡得着不?”
我说不想睡了。
“让你跟着我们受苦!”
“我们都一样,出来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二娃子的老相好不知道啥子模样了,没逑准跟谁跑了也不一定。”二钻工逗弄着二娃子。
“关你个屁事,跟谁跑不是先跟了我,老子是老大。”二娃子嘴里不服软,声音里已经哽咽了,“我能给人家大姑娘带来啥子嘛?跟我这么长时间也值了!”
“三宝没得声响,莫不是在自慰?”二钻工又开始打趣三宝。
“啥子叫自慰,你过来教我一下。”
我知道三宝今年新婚不久,媳妇就在拜城打工。
“想媳妇不?”
“想媳妇能咋样,飞过来不成?还不是让人家跟着受罪!”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一个个来了精神都坐了起来,我示意他们一个个都靠近些,这样暖和,黑暗里烟蒂闪着幽幽的光,多少增添些温暖的感觉。
一钻工说:“赵工,我出去方便一下。”
“冻死人,龟儿子天气。”不一会儿一钻工哆嗦着进来找了张硬纸板,点燃了出去。只听帐篷外面发出噼啪声响,一大堆柴草在寒夜燃烧起来,爆燃的火花冲上天空,好像要把寒冷赶走。尽管雪下得越来越大,大火却越来越旺,帐篷里也暖和多了。
就这样他们几个轮番着出去捡干柴,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我们听说往里面的深山里冻死了很多羊和几个牧羊人。
三、
12年轮回,今年同样是马年。
在沙特这个到处充满石油的国家,我们还是很少见到马的。偶尔一次看见一个也门人骑着枣红马,带着一群骆驼经过,马脖子上的铃铛在浩瀚的旷野里不紧不慢的敲打着。骆驼高昂着头跟着发出哞哞叫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我们的营地在靠近叙利亚边境某城区不远的野外。
周四的下午,在一片绿油油的布满白萝卜、油菜和白菜的自种地旁,伴随着油菜花的芬芳,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阵阵笑声萦绕耳畔,人们在品尝着鲜润的沙特烤羊肉,议论着工作,谈论着生活,交流着经验,畅谈着美好回忆。中方与外方,甲监与队长,来自17个国家各种肤色的人们笑谈中缩短了距离,加深了友谊!
篮球场上,十几个年轻人在你争我抢,冲撞中挥发着力量和刚强,笑声里读得出自信和希望。娱乐活动室内乒乓球飞来飞去,只见友谊的种子在这里闪光。
营地背面两块足球场上,当地雇员左冲右挡踢着足球,工作的劳累在此时此刻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高级雇员吸烟厅里,几个班组长在汇报完工作后,也在讨论着明天早上是否做点油条、豆腐脑,今晚夜班轮岗人员应该改善火锅还是吃拉条子、凉皮等等。有的人在看着卫星转播的若干国内电视节目。
我是一只来自远方的鹰,翱翔在辽阔的苍穹。别问我生活的真谛是什么,先和我一起享受这美好的人生!娱乐室里传来嘹亮高亢的歌声。
四、
我的故事没有缠缠绵绵的情爱,也不是鸿篇巨制的史诗。在现代年轻人的眼里也许只是一种无奈的流浪。又有谁理解在那异国他乡、在那穷乡僻壤、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工作着一群可歌可泣的物探汉子,他们为了祖国的石油事业贡献了青春、贡献了力量,他们的火热心灵能把我们很少感到温暖的世界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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