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诗,是古代诗人用以祭奠妻子或心仪女人、用以表达对逝者的哀悼、抚思的一种诗歌形式。近年来,人们对悼亡诗格外关注,有人特别编著了悼亡诗史,用以研究古代诗人的情愫。这是因为人们对情爱的重视,对古代诗人的人格重视。因为研究悼亡诗不仅能更深地挖掘诗人的思想性格,而且能更深入地发现诗人们的气质、情怀与精神品味,从而鼓舞人们的爱情与生活。 人们说:生与死、爱与恨、男人和女人,是文学艺术一个永恒的主题。这已是被几千年的人类历史所证实,更是为悼亡诗所证实。人们从悼亡诗中获取了生活与爱情的力量,也就更加鼓舞了人们对生活、爱情的信心,增强了人们对生活与爱情的勇气。所以,现代人对悼亡诗的视觉越来越敏锐、犀利。 其实,悼亡诗在先秦已经出现。如诗经中《唐风、葛生》中就有“百岁之后,归于其居,百岁之后,归于其室!”的悲号。这是古人对爱情的誓言。人们之所以对悼亡诗期许与赞扬,是由于人们对爱情的梦想与追求。诗经中的《邶风、绿衣》有“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的生离死别之叹,这是远古时期人们的爱情婚恋观的反映。虽然,诗经中的诗没有一首能搞清是谁所作,但是司马迁《史记》中说:“诗三百,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足可以说明,诗经也是古代的诗人们、学问之士——夫子们的创作。 到了六朝时期,悼亡诗已经成为一种专门的诗体呈现在诗坛上。而擎举悼亡诗这面大旗的则是后世人们极尽推崇的才貌具佳的大才子潘安。 潘安本名潘岳,字安仁,荥阳中牟人,曾任河阳令,河阳即今洛阳市吉利区,北靠邙山,南临黄河。他的时代正是“八五之乱”之时,所以他五十四岁(公元247——300)就被赵王伦和孙秀杀害。潘岳的悼亡诗在中国文学史中占有了重要的地位。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他:“安仁轻敏,故释发而韵流”,梁代的钟嵘在《诗品》中,将他的诗列为上品。他的创作基调是悲而不壮,哀而不怒,语言华美明畅,用典浅近,感情真切,动人肺腑,充分表现了太康文学讲求形式美的特色。在太康诗人中,人们以“陆才如海,潘才如江”来称道他在当时的诗人中的地位。 据《晋书》记载:“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也就是说他长得美,女人们扯手圈住他,不让他走。刘孝标《语林》中说他:“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所以他吃水果就不用买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潘岳之妻是晋代大书法家,戴候杨肇之女杨圆姬,那是晋武帝秦始9年(公元274),那时他27岁。两人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直至杨圆姬去世。潘岳难能之处在于,他虽貌美惊世,但只娶了杨氏一人。尽管世人翘首企望,女缘遍地,却不曾有一丝外遇。就是在他赴刑就戮的前一年,杨圆姬谢世。杨氏病殁,他写下悼亡诗三首: 一 荏苒冬春树,寒暑忽流易。之子归穷泉, 重壤永幽隔。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 黾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望庐思其人, 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墨有馀迹。 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怳如或存, 周遑忡惊惕。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春风缘隙来, 晨霤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 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 二 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 溽暑随节阑。凛凛凉风生,始觉夏衾单。 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寒霜?岁寒无与同, 朗月何朦胧。辗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 床空委清尘,空虚来悲风。独无李氏灵, 彷佛睹尔容。抚衿长叹息,不觉涕沾胸。 沾胸安能已,悲怀从中起。寝兴目存形, 遗音犹在耳。上惭东门吴,下愧蒙庄子。 赋诗欲言志,此志难具纪。命也可奈何, 长戚自令鄙。 三 曜灵运天机,四节代天逝。凄凄朝露凝, 烈烈夕风厉。奈何悼淑俪,遗容永潜翳。 念此如昨日,谁知己卒岁。改服从朝政, 哀心寄私制。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寄。 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衾裳一毁撤, 千载不复引。亹亹期月周,戚戚弥相愍。 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驾言陟东阜, 望坟思纡轸。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落叶委埏侧, 枯荄带坟隅。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 投心遵朝命,挥涕强就车。谁谓帝宫远, 路极悲有馀。 除悼亡诗之外,潘岳尚有《杨氏七哀诗》一首: 漼如叶落树。邈若雨绝天。雨绝有归云。叶落何时连。山气冒冈岭。长风鼓松柏。堂虚闻鸟声。室暗如日夕。昼愁奄逮昏。夜思忽终昔。展转独悲穷。泣下沾枕席。人居天地间。飘若远行客。先后讵能几。谁能弊金石。 这都是潘岳的悼亡之作。从其内容上看都是长歌当哭,凄苦哀号,不胜心酸,可见其对亡妻杨圆姬的无限的挽恋。而杨圆姬又是一个美丽多情,淑婉才高的美女;从意境上看,悲凉彻骨,凄楚哀怨,人去楼空,佳人不在;从词句来看,则尽是“寝兴目形存,遗言犹在耳”,和“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的伤感心情和悲凉情绪。而由于对斯人情爱笃厚,这种伤感和悲悼又是挥之不去的。潘岳这种情态引起了后世人们对他的同情,而且也开创了悼亡诗的先河。 六朝时代的悼亡诗,除潘岳之外,那就是沈约了。就相貌来说,潘沈齐名,所谓“沈腰潘鬓”。陈后主的“沈腰潘鬓消磨”,就是指他们两个。不过不同的是沈约登上了人臣极位,不似潘岳政治上漂泊失意。 沈约(公元441~513年),字休文,吴兴武康(今浙江湖州德清)人。历仕南朝宋、齐、梁三朝。尤以助萧衍登帝位有功,被任为尚书令,领太子少傅,官至宰相,封建昌县侯,卒谥“隐”。后世称沈隐公。 沈约在史学上贡献颇大。他仅用一年的时间便撰成《宋书》七十卷。他还撰写了《晋书》一百一十卷(但未流传后世),《齐纪》二十卷;在思想上,他提倡“孝行”、“孝廉”,他是“有神论者”;在文学上,他是“永明体”的领袖人物,提倡“四声八病”要严格,特别强调“音韵格律”;钟嵘在《诗品》中说他“长于清怨”,这都反映在他的山水诗和悼亡诗中。沈约不饮酒,少嗜好,居处简素,心平意和。他尝作《郊居赋》以自律自约。唐初的著名史学家姚察、姚思廉父子在所著《梁书、沈约传》中高度赞誉其人品和文品,说他“高才博冾,一代英伟”。明末爱国志士夏完淳有“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之句,是说沈腰之细。 沈约的悼亡诗基本上是以物比人,倾诉那种人不如物长,人逝之后,旧物犹存,逝者不知,生者哀伤的心情。从他的悼亡诗可见沈约诗歌风格之一斑。 去秋三五月,今秋还照梁。今春兰蕙草,来春吐芬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帘屏既毁撤,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万事无不尽。徒令存者伤。 与潘岳悼亡诗比较,潘岳的悼亡诗激情、哀怨、深切,而沈约的悼亡诗则是清怨、幽绵。诗的前半部是人生易逝,人生短暂,人不如物,而且一去不复返;诗的后半部则是将悲伤的情感与凄凉的环境融合,表达了生者对逝者的伤悼。 六朝时的江淹和庚信也写过悼亡诗。江淹的《悼室人》也是悼念其亡妻的:“适见叶萧条,已复花掩郁。帐里春风荡,檐前还燕拂。垂涕视去景,催心向徂物。今悲辄流涕,昔欢常飘忽。幽情一不弭,守叹谁能慰?”因为这类诗最能拨动人心灵的脆弱的底线,因而也最容易受到读者的重视,越容易被人们熟知。 唐代是中国诗歌最繁盛辉煌的时代,先后涌现出一大批成就巨大的伟大诗人。但悼亡诗在初唐较少,中晚唐之后居多。杜甫为亡妻杨氏就写过《促织》,后被误编入秦州诗中。象孟郊、贾岛、韦庄、韦应物等人都写过悼亡诗,刘禹锡也写过。如韦庄的《悼旧居》有“芳草又芳草,故人杨子家。青云容易散,白日等闲斜。皓质留残雪,香魂逐断霞。不知何处笛,一夜叫梅花。”及“开箧每寻遗念物,倚楼空缀悼亡诗。”但唐代最为人们熟知的仍是元稹和李商隐的悼亡诗。 元稹(公元779年-831年),河南洛阳人,字微之,别字威明,因宗族排行第九,故亦称“元九”,他8岁丧父,由母亲郑氏亲授书传。15岁及第,历任监察御史,代理通州刺史,尚书省左承,尚书令(宰相),武昌军节度使等职。 在文学史上与白居易齐名,故称之为“元白”。他在政治上主治严惩污吏,思想上归从佛道,文学上力主创新,是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 在婚姻上,贞元16年(公元800年)。他21岁,随母寓居蒲州,与远亲崔姓少女崔双文发生恋爱。后来他在传奇《会真记》中叙述了这一段故事。《会真记》即是元杂剧《西厢记》的底本。而其中的崔莺莺,既是当时的崔双文,其中的张生则影射自己。但这段恋情没有结果。 后来他科举得中,被新任京兆尹韦夏卿赏识,被招为婿,韦夏卿将自己女儿韦丛嫁元稹。这韦夏卿就是他后来写悼亡诗中的“谢公”。809年,三十岁的元稹在监察御史任上到四川,在那里结识了成都才女薛涛,他的妻子韦丛就在这一年病逝。韦丛的病逝使他受到极大的打击,他十分伤感,借酒浇愁。后来他与薛涛曾产生恋情,但薛涛比元稹大十一岁,是个纯粹的姐弟恋。薛涛一生在成都经历过十一任节度使,但交往最深的还是韦皋。她死时,剑南节度使段文昌为她写《墓志铭》。811年,韦夏卿属下李行俭将自己的表妹安仙嫔许配给元稹,三年后,安夫人生子后逝去。元和11年(公元816)经人做媒,与刺史裴勋之女裴淑(字柔之)结婚。长庆二年(公元823年)居相位三个月后,被贬为同州刺史,转越州刺史,此时他和薛涛旧情复发,并和浙东名姬刘采春瓜葛往来。 在元稹的悼亡诗中,最脍炙人口的是他的《遗悲怀》: 一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二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三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这三首诗是元稹写给他的妻子韦丛的。第一首写的是回忆韦丛对他的体贴和勤俭操持家务的往事,谢公喻指其岳父韦夏卿。最末二句写他已不再拮据了,有钱了,但妻子却不再能与之分享。斯人离逝,只有坟前悼祭。第二首是着重睹物思人。衣裳看尽,针线犹存,娇妻因梦送钱,依旧十分关心着他。最末两句是说生离死别之恨虽不可避免,但韦丛与自己共度的贫苦生活,所以更使自己痛惜伊人。第三首是说爱妻逝世,只要稍闲下来,因思念韦丛,自己更是十分悲痛。然而人生短暂,无不如白驹过隙。而邓攸遇石勒兵,弃子保侄,时人誉之。潘岳悼亡杨圆姬之哀都对死者没什么意义。只有自己夜里常常睁开眼想想她,才能对她平生不曾多有欢乐有所报答。“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是作者对夫妻相会这一飘渺希望之绝望,为下句的报答做为前提。意思是说只有永远记住她,不忘记她。才是对她最大的报答。 这三首诗都抓住日常生活的小事,这些细微的生活情节是最能打动读者的心。蘅塘退士说“古今悼亡诗充陈,终无能出此三首范围者”这是至高的赞誉。 《遗悲怀》这三首诗,从一个悲字入手,贯穿始终,悲痛之情,层层迭加,如水如浪,冲击着每个读者的心灵。从韦丛到自己,从过去到眼前,可说是字字出于肺腑,句句凝自心头。是真情实感的倾诉和表露。此外,元稹的《离思五首》也很著名。其中第四首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感情也很深沉。 关于元稹与崔莺莺(崔双文)、薛涛、刘采春这三人的关系,我以为: 一、爱情与婚姻不是一回事,众所周知,陆游和唐琬分别后,续婚再娶,但他对唐琬的至深真爱却是永不忘怀。我在《千古绝唱诗人情》中曾提过这一观点:有的婚姻是爱情的继续,有的婚姻没有爱情;有的爱情成就了婚姻,有的爱情却永远不能成为婚姻;所以陆游停婚再娶没有受到世人的责怪,不曾损害他的关辉。元稹和薛涛、崔双文有爱,但不是以婚姻为目地的,这种爱是对其才情,品格之爱,包括后来与歌姬刘采春之间之关系,元稹绝不是以嫖淫为目地,至少元稹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肮脏的。 二、元稹对其爱妻韦丛是真心怜爱,而韦丛对元稹也是爱恋之深。其诗中对韦丛的思恋和悼念之情之实、之诚、之烈是发自内心的。而且在那个妻妾成群的时代,元稹始终没有纳过妾,而苏轼明明白白纳过妾,但谁也没说苏轼悼王弗之作是虚假。何况史籍中关于元稹与韦丛的伉俪真情的记载是积案盈箱的。当时著名歌唱家商玲珑就唱过元稹数十首诗,她对元稹也是明明白白,情有所钟,难道能说元稹与商玲珑也有染么? 三、自古才子皆多情,以元稹的才情,当然会有许多的追慕者。薛涛也罢、崔莺莺也好,还有刘采春、商玲珑等等,元稹对她们有情有爱,但未必是男女之情,也未必是男女性爱。就如同我们今天,好多名人有粉丝,好多靓女也有粉丝,但不能说不好。那种“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没好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走绝不会是好东西”的意识也是不对的。像鲁迅笔下的阿Q,吐口水,投石块,岂不是愚氓之极吗? 无论怎么说,元稹的悼亡诗不仅感动了古人,感动着今天的亿万人,也必将感动着后世的人们。“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势必永远绽放在人们的心头。 除元稹之外,唐代著名的悼亡诗人还有李商隐,他的悼亡诗的幽怨和深情也十分感人,所以他的悼亡诗遍及世间为人熟知,他比元稹出生约晚二十多年。 李商隐(812——858)字义山,号玉溪生,樊南生。河南荥阳人(今郑州)。祖居河南河内(今河南泌阳)。早年其父在浙江幕府去世,家境贫寒。少年的李商隐曾“佣书贩舂,”即为别人抄书做小买卖贴补家用。其同族叔父很有学问,很器重他,教习指导,再加上他本人聪敏,颖悟能力强,很有才名。十六岁写出了两篇优秀文章(《才论》、《圣论》今不存),深获当时士大夫赞赏。在任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的关照下中举,后于令狐楚举丧期间,遇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应王之邀去其幕府做幕僚。并娶王茂元之女王晏媄。在李商隐的眼中,王氏是一个端庄秀丽,温雅体贴的好妻子。839年(开成四年)李商隐任秘书省校书郎。旋调弘农县尉,后不久辞职。其母丧后,曾在家隐居几年,845年重回秘书省。847年(大中元年)随桂管观察使郑亚入桂林,不到一年郑亚被贬,他又返回京城,被任为盩厔县尉。大中五年,王氏疫殁。这一年他被西川节度使柳仲郢邀为幕府参军。大中九年,回京任盐铁推官,三年后罢职还乡,大中十三年在家乡病故。 在爱情方面据说在他婚前,曾有一个叫柳枝的女子,是洛阳大富商的女儿,听了李的《燕台诗》后心生爱慕,主动提出约他相见,但李失约,后来两人再未见面,因柳枝被权势者收为妾。柳枝的命运李也不得而知。锦瑟是令狐楚家中的侍儿,李商隐在令狐楚家受业时曾与她有过恋情,但无结果。李商隐的:“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就是写锦瑟。李商隐还曾有诗寄宋华阳姐妹,他的《无题》诗“相见实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便是寄宋华阳的,他们之间的恋情确实十分火热。有人便杜撰李商隐与宋华阳姐妹有染。荷花是传说中李商隐的恋人,是在他进京赶考之前,两人十分相爱,但荷花后来染病,李陪伴至荷花陨命。 以上诸说,多是臆断或猜测,未必皆有其实。1927年有个苏有林写了一本《李义山恋爱事迹考》,有不少是“附会”之说,但有不少人接受了他与华阳姐妹的关系,这本书再版时改为《玉溪诗谜》。 在文学上,李商隐开创了“西崑体”要求对仗工整,词藻华美。王安石对他评价很高,认为他的一些诗作“虽老杜无以过也”。他一生流传下来的诗有594首。《唐诗三百首》中收入了他的22首诗,居李白、杜甫、王维之后列第四位。 李商隐的悼亡诗主要有《王十二兄与畏之员外相访见招小饮时予因悼亡日近不去因寄》诗曰: 谢傅门庭旧末行,今朝歌管属檀郎。更无人处帘垂地,欲拂尘时簟竟床。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秋霖腹疾俱难遣,万里西风夜正长。 诗人将爱妻过世与本人的无限悲哀寂寞之情,对亡人的悲哀与本人的凄楚揉并在一起,以漫漠的“万里西风”,令人更加伤感的绵绵秋雨,无限艰难的自身病痛,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思念,从而突出了对妻子逝去的悼恋。 在《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作》中,他说: 露如微霰下前池,风过回塘万竹悲。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悠扬归梦惟灯见,濩落生涯独酒知。岂到白头长只尔,嵩阳松雪有心期。 这首诗的“露如微霰”,“风过回塘”都是悲凉情境,万竹亦悲,红蕖披离,都是诗人心境的体现。然而这种悲思,惟灯可见,惟酒可知,从而将亡妻,故旧,身世汇在了一个人生无常的悲痛的基调之中。 在《悼伤后赴东蜀至散关遇雪》这首中,他写道: 剑外从军远,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回梦旧架机。 这首诗以漫远的从军之路,三尺的厚寒之雪,无家可寄征衣的浩叹结合在一处,想到爱妻亡故,架机空位,无人在机前织布,无人再裁布制衣,远寄征夫。诗中以无妻即无家,妻既是家的深厚情感,用今昔的强烈对比,温馨与伤感,同处与孤独的巨大反差,表现了对妻子悼亡的无限深情。 宋朝一开始就是一个内政、外交、军事都十分软弱的朝代。然而在文学艺术上却十分繁荣。在文学形式上,除诗歌在唐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之外,词的创作达到了顶峰阶段。和唐代一样,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诗人、词人。在悼亡诗方面,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苏轼、梅尧臣、贺铸、吴文英、陆游等人的悼亡诗都使人感动。其中尤以苏轼为突出。 苏轼,北宋诗人,字子瞻,号东坡。四川眉州人。他的时代正是北宋中期(1037——1101)。其父苏洵,其弟苏辙皆有才名,史称三苏。其母、其妹都是极有才情的女人,可以说苏氏一门确是文学之家。在中国文学史上,只有“三曹”可与“三苏”并论。 苏轼在文学上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在书法是宋“四家”之一,在政治上他先是与王安石的新政派对立,而王罢官之后,司马光一派旧派主政,他又反对旧派,所以在政治上不得志,一生几乎过着流浪的生活。他21岁中进士,受其恩师欧阳修的赏识。先后任大理寺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以后又外放到杭州任通判,三年后调密州、徐州、湖州任知州,后坐文字狱,险丧命,此即“乌台之案”。坐牢后,神宗死,哲宗即位启用司马光,他以礼部郎中被召还朝,后升任起居舍人,旋任翰林学士,所以世称“苏学士”,但因与司马光政见不合,又被放逐到杭州任太守,以后分别在颖、惠、儋州(今海南岛)任职。宋徽宗即位,又先后调廉、舒、永诸州,1101年,回朝复任朝奉郎,北归途中,病故于常州。谥号“文忠”,享年六十六岁。苏轼在文学上领导了诗文革新运动,在诗词上突破了格律的限制,对后来的爱国诗人们有很好的影响,他是一个全能型作家。诗人晁补之、张来、秦观、黄庭坚都是他的弟子,俗称“苏门四弟子”。 在感情上,他是一个典型的“性情中人”,他以感情为先,永不背叛感情。在他的一生中,有无数女人钟情于他,也有他钟情的女人,但他绝不放纵自己。鲁迅主张:“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所接触的女人,有的是爱,有的是同情,有的是赞赏,但却从不轻浮。他的初恋是他祖父葬仪时,与他同族的堂妹相恋,但这一恋情不会有任何结果,其结局是不了了之。晚年流放在外,听说堂妹去世,他写信给儿子,说“心如刀绞”,流放回来过靖江,特意到靖江堂妹与其父的坟上去祭奠。第二天,朋友们去看他,见他面壁而卧,犹对壁流泪。他十八岁时与十五岁的眉州青神女子王弗结婚。王弗一生和他琴瑟相和,两人共同生活了十一年。《东坡逸事》中有王弗幕后听言的故事,说苏轼和朋友会,王弗幕后听言,以品来人的心品,再诉之于东坡,以定往来之度,可见王弗人品之高尚。东坡吟诗,王弗在旁听之,他偶有遗忘,则王弗提醒他,可见王弗的聪慧。史称王弗“美貌端庄”,“通晓诗书”。1065年苏轼三十岁时,王弗病逝。死后王弗被葬于眉州苏母之坟旁,墓茔山冈上,苏轼栽松万株。 王弗去世后第四年,他续娶了王弗的堂妹王闰之,她比苏轼小十一岁。王闰之生性随和,性情温顺,百事皆遵依丈夫。她尊崇丈夫,依顺丈夫,使苏轼十分感佩。《后赤壁赋》中,“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就是王闰之。 在与王闰之婚后,他于杭州任上纳受了聪敏明惠的小丫头朝云,后经教习,被培养成“才情俱佳”的女人。后被苏轼纳妾,称为“如夫人”。苏轼比青云大二十六岁,在苏轼被流放岑南时,朝云一直陪伴左右,还为苏轼生了个儿子,取名“遁儿”,可惜夭折。苏轼的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即指“遁儿”,这首诗是苏轼专为“遁儿”所写。1095年7月5日,朝云患烈性转染病,不幸身亡,时年34岁,与苏轼生活了二十年。朝云死后,苏轼遵其遗愿,把她安葬在惠州西丰湖边的一座小山丘上,墓上筑六合亭,亭柱上刻有“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的楹联。以后还写过两首诗悼念朝云。苏轼也专门为朝云题写了墓志铭,称她“敏而好义,忠敬如一”,时年苏轼六十岁,可推算出朝云十四岁嫁苏轼。苏轼赞誉朝云,品貌堪比梅花,轻款堪比破晓碧天中的轻云,表达了苏轼对朝云无限追恋的心情。 苏轼的悼亡之作,莫过于他的《江城子》。词中的思念、顾恋、追挽、号呼,让每个读诗人震撼、感动、赞佩、同情,体现了苏轼对亡妻的真诚、炽烈、深厚、无限的恋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此词写于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王弗是死于英宗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死于开封。正是十年光景。他结合自己的仕路蹉跎,以真挚深沉的悼念之情,怀恋自己的发妻王弗。诗的小序明确了说是记梦,但这完全是朝思暮想的结果。虽然夫妻永诀阴阳十载,但“不思量”,也“自难忘”。可见这怀恋是自然而然的。在那远隔千里之外的山冈,松声簌语,孤坟伫立,冷月悬空,寒星苍凉,妻子的孤魂独魄,在夜风中踟蹰,妻子的荒塚黄土,阒寂无声,可见诗人的哀伤到了什么程度。即使是见了面,但时移岁改,黄泉苦寂,世上多舛,已使逝者尘垢满面,生者两鬓如霜了,生者逝者都一样难于相互识别。也就是岁月的折磨,相互强烈的思念,让生者之相、死者之貌,生者之魄、逝者之魂都会衰老,当然是逝者尘垢满面,生者两鬓如霜了。 后阙起句,直抒胸臆,从梦魂还乡着笔,一个“忽”字,是惊喜也是失望,是慰籍也是哀痛。梦境的情景是清晰的、美好的,是平常的,也是那么令人向往的。逝而无痕的如烟往事,故居宁静的小屋,每日顾鉴自照的小轩窗,心爱的恋人正在那梳妆打扮,娇妻蓦然回首,意在请丈夫评品“眉毛深浅”、“胭红轻重”使两人相顾。可翻然又略知是梦,心酸、惜恋、疼爱和惊奇及悲哀百味杂陈,表现了作者难以言说的无奈。最末句的“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又归于故乡的坟塚,其实是归于妻子王弗的娇躯,然而却是作者本人的心境。也就是说,那一连串对往昔岁月的回顾,虽是在梦境中显观,都是作者“不思量,自难忘”对夫妻之情的顾恋,是对逝者痛惜,也是对自己身世不幸的叹息;是对逝者感情的寄托,又是对自己心灵的安慰。小轩窗梳妆引发的是相顾的无言,伤泪千行。可见其幽梦似虚似实,似真似假,似幻似觉。这种悲喜难分,阴阳难分,虚实难分的似有似无,最后归结为永难忘怀的孤坟冷月,独塚寒星,凄墓雁唳,拂抔怀土,松鸣荒山的地方。 其实,王弗是葬在苏母之坟侧。但作者“孤坟”之用词,不仅表达本人的痛惜,更多是苏轼本人对自己与王弗关系的严正态度,即这“双”而不孤的止有他本人和王弗,才是“末了归宗”。苏轼于葬妻之处“植树万株”,那幽暗的松林,松风的簌响,山谷的萧鸣所构画的意境,自然是无限凄凉,无比幽深的境界。正是这种境界才使读诗的人们从心、情、感、觉上得到更大震动,所以才有更大的感染力。 除《江城子》悼王弗之外,苏轼还为超超写了《卜算子》、《缺月桂疏桐》,其句为: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这超超因仰慕苏轼,发誓非苏轼不嫁。据说是苏轼贬岭南时曾宿于一个驿站,驿站女子超超曾趁月色在窗下偷窥苏轼,被苏轼发现后,超超逃入花园深处。至苏轼知道原委后,答应超超待回京后迎聚。可回京时,超超相思而死,并遗言埋海边沙滩,等心上人回来。苏轼感其情义,故而作之。 其实,苏轼之才名,不仅当世人人倾慕,就是后世也有多少人倾仰。就在现在,也有不少丽质名媛发出“我要嫁苏轼”的狂呼,并明言快语说:“哪怕在苏轼指间心头只一刻,也心满意足”,足见其博得女性追恋之深。苏轼1101年8月24日病逝于常州,那是遇赦从儋州返京,写过《卜算子、缺月桂疏桐》之后。他死后和王闰之合葬,因其早有诺言。 北宋时著名悼亡诗人还有贺铸。 贺铸:(1052——1125)卫州人(今河南卫辉)字方回,自称为贺知章后人,以贺知章居庆湖,又自称庆湖遗老,祖居山阳(今浙江绍兴),人称其贺鬼头(因其长身耸目,面色铁青),其貌不扬,终生潦倒。娶宗室女赵氏为妻。有人说其妻对他不好,也有人说其夫妻恩爱。1100年其妻赵氏病故,葬于苏州郊外。赵氏相貌娇好,勤恳朴实。其亡后,贺铸写《青玉案、思越人》: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其“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是千古名句。以“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哀唱胸臆之悲恋,表达了他对爱妻的思念。 此外如梅尧臣,张耒等人也都写过悼亡诗。 到了南宋,悼亡诗达到了更高的境界。除陆游的“梦断香消四十年”和“城上斜阳画角哀”及“沈家园里花似锦”之外,还有著名的《钗头凤》吴文莫、刘克庄、戴复古等人的悼亡诗,也很悲凉真挚。陆游的千古绝唱本人已著文说过,不再赞述。 在人们对悼亡诗词的关注中,还有清代的纳兰性德,可以说纳兰的悼亡诗词有很高的水平。 纳兰性德:(原名纳兰成德)后避东宫讳改性德,字容若,(1655——1685)清顺治、康熙朝人。其父为康熙朝大学士明珠。他是长子,满洲正黄旗人。他是清代最著名的词人,其诗词不仅在清代词坛声誉极高,在中国文学史上也颇有地位。他的《纳兰词》光 夺目,很是动人。他虽事从帝王,却向往平淡生活。他才华俊逸超群,不仅善文,而且武功了得,深受康熙宠爱。王国维称他“北宋以来,一人而已”。他虽热爱诗词,但却任武职,在康熙身边任二等侍卫,后晋升一等侍卫,属正三品。史中说他“重情而不滥情,伤情而不绝情”,爱情是他词作的主旋律。他二十岁与二广总督卢兴祖之女成婚,时年卢氏十六岁。卢氏“生而婉丽,性本端庄”,婚后两人恩爱甜蜜,伉俪日笃,相依相伴。但仅仅三年,卢氏因染伤寒,溘然而逝。后来纳娶关氏,并纳颜氏伴房为妾,但对卢氏的思恋仍使他十分伤感,无限悲哀。他的诗词中“悼亡之吟颇多”,且“知已之恨尤深”。1685年7月1日,性德以寒疾亡。死前七日犹在渌水亭设宴,集南北之名流,咏中庭之双树。病中,康熙曾赐药,死后其师徐乾学为他作《墓志铭》,死后与卢氏合葬。在《墓志铭》中徐乾学称他:“至孝,性耐劳苦”还说他“自幼聪敏,读书一再过即不忘”,说他武功是“发无不中”。在政治上,他曾出使北疆考察,调查沙俄侵扰边陲情事,所以他写了不少“冰雪诗”。 他的悼亡词主要是《沁园春》。篇前序说: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长调: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两处鸳鸯各自凉!真无奈,把声声檐雨,谱出回肠。 这首词开头便以痛惜之语发生“瞬息浮生,薄命如斯”的感慨,牵起不能忘怀的往事。那往事是“并吹红雨”,“同倚斜阳”,这使诗人更加悲痛心酸,所以“深哭一场”。但人逝去不能再现,也只能是梦里隐约,不可能那么端详。下阙是思绪的延伸,加重了作者的愁怀。结尾用无奈结束。只有声声邻笛,谱出迴肠。 其次,纳兰性德还有《眼儿媚,中原夜有感》,以“手写看台金字经,唯愿结来生”。表达了与爱妻的来生之愿。《忆江南,宿双林禅院有感》的“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此外还有《采桑子》、《鹊桥仙》等,都是愁、悲、哀、叹之咏作。 他的这种情绪和心态,使家人,朋友都十分为难和不安,后来,他的好友顾贞观帮助他纳娶江南才女沈宛。沈宛:字御蝉,浙江乌程人,著有《选梦词》。但是纳兰性德伤感日深,竞于第二年病殁。年仅31岁。 除《沁园春》之外,他的《金缕曲,亡妇祭日有感》,亦不失为千古绝唱之作。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更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受纳兰的影响,清代不少官僚,文人都写悼亡诗。如清代名臣张佩纶有“月冷空床簟,风寒客邸衣”之吟。张佩纶亦一生三娶。 所以说,在古代,女人不仅是诗人生活的重要部分,也是他们创作的重要源泉,更是他们灵魂的突出部分。而且这一部分对诗人来说,是彻骨、凝重、深刻的,是不可或缺的。从他们对待女性的态度看,由于他们的激情、美感而对女性的强烈追求,要超出其他人。而他们对女人的追求则主要是在美貌与品性方面,即以美貌、漂亮、贤淑、柔顺为主要出发点,他们对美女的好感更多的体现在感情与精神上,停留在欣赏与爱护上。他们主要想达到的效果是“知音”与“共鸣”,而不仅仅是占有。另一方面,在他们心仪的女人们故去,在他们的悲哀和痛苦中“呻吟”、“号呼”中,可以充分地反映出他们对女人的依赖,表现出他们心灵和感情的脆弱。 在封建时代中,封建势力是强大的。封建观念自始至终地都是在封锁、阻挡、压制和打击男女之间的感情交流。但是,诗人们并不为其所阻吓。他们在呐喊,在冲击,在奋争,冒着不惜被诘诟、被毁誉的危险,强烈地释放着人性的光芒,演绎了一幕幕凄美的篇章。认为女人对男人的追求主要是才学和气魄,男人的追求主要是相貌与品格,没有附加的东西。不是简单的“性爱”。古代诗人对女人的爱是真诚、热烈,刻骨铭心,虽然深爱者死亡或离去,但都是他们在一生的赤诚中不会淡忘;对于女人来说,他们为真爱不惜抛弃、捐献自我,如超超和朝云,在真爱之外,没有物质追求。而潘岳和纳兰,更是为心仪之人抱守一生,陆游则是耄耋之年犹念念不忘沈园的情事,这也不能不深刻地说明了古代诗人的男女之间情怀的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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