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咳嗽,让我想起了林妹妹。 咳嗽的滋味真不好受。 咳嗽严重的时候,白天气喘吁吁,感到周围空气稀薄,走路像老头,没一点劲,总是咳咳咳的。晚上最是难熬。一到晚上,咳嗽更加厉害。彻夜难眠,你别奢望躺在床上睡觉,门也没有,你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都感到胸口憋闷,一个劲的喘着粗气,不住的咳嗽。等咳嗽轻微的时候,白天还好说,晚上简直依然厉害。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你要是当教师,上课的时候,单传想咳嗽还好说,问题是,特别是咳嗽要好的时候,往往是痰液在刺激你咳嗽,所以,一旦咳嗽,就有痰液,你不可能正上课,跑出去清理痰液,怎么办,只好咽下去。这是何等恶心人的滋味?当然,你也可以背转身子,讲痰液吐到面巾纸上,但那种声音,综合圣洁的课堂显得那么不协调,让你有对不住学生的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因为不敢脱棉衣,在气温高达二十多度的天气里,我穿着棉袄,到了一个地方,总在观察还有谁穿棉袄,好像只要有人穿棉袄,简直像无产阶级听到国际歌一样,一下子找到自己的同志。因为咳嗽,我就格外留意谁还咳嗽,好像一看到有人咳嗽,心里就坦然了几份,这不,还有人咳嗽呢,我不是另类。 想着想着,我想到了曹雪芹笔下的林黛玉,红楼梦第三回中对林黛玉的描写是这样的:“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静似娇花照水,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最初读红楼梦的时候,只是感到林黛玉是一个病美人,文学史中多了一个典型而已。可生病时,在想起林妹妹,变多了几份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受。才真正感到读者眼中娇喘微微,咳嗽得咳出血来的林妹妹是多么痛苦呀。要知道按照小说书中的描写,林黛玉的咳嗽要比我厉害得多,我尚且有生不如死的感觉,那么林妹妹呢?按曹雪芹的写法,木石前盟决定了,宝黛相会,林妹妹必然有流不尽的眼泪,不顺心的时候,必然要咳嗽。试想,林妹妹要是和宝二爷说话的时候,一口不该出现的痰液脱口而出,那该如何是好?而我们的宝二爷还依然深爱林妹妹,林妹妹还是怎么样抑制痰液,不让她吐出来,曹雪芹没有写到这些,我想只能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咽下去,这从医学生讲,痰液是炎症排出的垃圾,将它咽进肚子是千万要不得的。可以想象,林妹妹对宝二爷爱的是何等的让人心碎。林妹妹的咳嗽痛苦的症状,怕只有生过肺炎的人才能感受得到的。 所以朋友,我们看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是鉴赏者,作品中的悲剧角色最大的意义,给我们带来悲剧美的享受。我们看着作品,天真的希望自己就是作品中的这个角色,殊不知,没有一个人愿意当作品中的悲剧角色的。大多数读者,专家,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林黛玉流的泪,是辛酸;而我们读者流的泪,那是享受。同样是泪,本质不同 作品中的典型,看似不经意的一个性格特点,如果要将人物复活,那都必然付出了极大的痛苦的。极大的痛苦,才完成了一个典型人物性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侧面。作品中的主人公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朋友,度作品的时候,好好找感觉,好好理解作品,理解人物,唯有这样,我们才更能明白典型的不易,典型的魅力。 林妹妹,我咳嗽,我更理解了什么是你的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2011 年4月15日于临潼迂公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