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8-6-10 2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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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72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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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故事发生在80年代。
李艳一走进更衣室就看见好友王英站在衣柜前瞪着两只圆圆的杏核儿眼正看着自己，目光就像X光似的仿佛在窥视着李艳的身体，嘴角上弯，似笑非笑的还带着点坏意。李艳真受不了这目光的扫描，她心里明白王英这是干什么，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没好气儿的说：“你老看我干嘛？还不快点进车间，都到点儿了！”王英一边锁柜子一边又冲着李艳做个鬼脸：“知道了，你也快点啊！我是看你怀上没有呢！哈哈！”说着就快步走了出去，把李艳一个人扔在了更衣室里，那银铃般的笑声也随着飘向远处。
李艳一听这话心里就拧成一个疙瘩似的很不是滋味儿，厂子里和她前后脚结婚的小姐妹们都有了孩子，只有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车间里岁数大的女师傅们还老关心地问长问短，这不，就连小姐妹王英现在也开始关注她了。
结婚半年多了还没怀孕，看到有同伴儿比自己早不了多少日子结婚的，现在孩子都抱上了，她有点眼儿热。她私下问过自己的大姐，什么时候怀孕把握最大？大姐告诉她要算准日子再努力，一般都是错不了的。李艳照着姐姐交给她的方法计算着日子，并坚持和丈夫按照科学方法实施行动。本来心里觉得很有把握，谁知道又是两个月过去了，肚子还是没动静，她这心里可就嘀咕开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艳问着自己。她曾在单位妇检的时候问过大夫，也去医院做过详细检查，医生都说她很正常，并建议让她丈夫也到医院去看看是不是有问题。现在一听王英又提这事儿可不是给她添堵吗！不过她也没生气，心说是得让丈夫小伟去医院看看了，到底怎么回事只有看了才能知道。
李艳躲闪着同事的目光进了车间，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特怕别人问她这件事。老觉得没孩子低人一等，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结婚后厂子里给她做了生孩子的计划，现在老怀不上就有点尴尬了，80年代生孩子是要申请名额的，自己要是老占着茅坑不拉屎，那就有可能被别的同事把名额抢走。李艳越想越烦，看着大家热热闹闹地说笑着，李艳也没过去，接了班就坐在自己的工作台上琢磨，明天休息一定要带小伟去医院一趟，务必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班回家的路上，李艳告诉小伟：“明天早点起啊，你去北大男科挂个号看看，做个检查。”
小伟一听就炸了：“干嘛？我才不去呢！你着什么急啊？咱们这么年轻，还怕怀不上孩子啊？”停顿了一下小伟又说：“再说好多人就是刚结婚的时候没孩子，过几年就有了，我听说有三、六、九年的说头儿呢。”
“放屁！谁跟你说的？就是有三、六、九的说头儿你也得去检查！有问题赶紧治疗！三年还凑合，要真过九年再有孩子那我就多大了？！你明天必须去！不去就离婚算了！谁和你整天着这个急啊！”
李艳看小伟不同意去医院，她也急了，骂了小伟一顿，又拿离婚来威胁。小伟只好不再说话，他不想去倒不是认为自己有什么毛病，他是觉得去医院看这个病有点寒碜，抹不开面子。
第二天一早李艳逼着小伟早早起来，她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检查的结果让李艳很沮丧，检验报告单上写着的“精液中无精子”几个字让李艳差点没昏过去。怎么办？这事儿简直就成了李艳的一块心病，回家的路上李艳一句话也没和小伟说，她就是憋得慌，老琢磨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满以为找了个天下最好的男人，谁知道还有这最致命的的缺陷，真是说不出道不出的窝囊啊。
小伟看了报告单当时也懵了，他完全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自己身上。但他毕竟是男人，难受了一会就想开了：大不了这辈子不要孩子，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做试管婴儿，听说现在北医三院已经开始研究这个项目了。虽然费用很高，但我们两口子没负担，省吃俭用的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小伟根本就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他是那种什么事都不往深里想的人。他想看看李艳对这事的态度，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小伟人很不错，老实本分还能干，在单位从来就没和哪个女的多说过一句话，领导和同事们都很喜欢他。正是因为这一点，李艳才看上他了。
小伟是父母抱养的孩子，养父母都去世后给他留下了一大所房子和一笔存款。李艳就是觉得跟了小伟进门就当家，没有公婆和兄弟姐妹的日子会很好过，当时是她追的小伟，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李艳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回家后闷闷不乐的闹情绪，小伟看她这样儿，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心说先让媳妇缓缓劲儿再说试管婴儿的事吧。
这礼拜上班后，因为李艳心里有事，心不在焉的老胡思乱想，几次差点出事故。和她搭班的一个小工友大川看出李艳肯定是有问题了，因为李艳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李姐，你心里有什么事吧？是不是小伟欺负你了？”大川问李艳。
李艳摇摇头，叹了口气也不说话，还是坐在工作台那里想心思。
一连几天李艳的情绪都不好，大家全看出来了，还猜测着是不是两口子闹了别扭呢。小姐妹王英就是那个爱管闲事的料儿，她下班的时候把李艳堵在更衣室里问她：“你怎么了？这几天显得憔悴，是不是累着了？怀上了吧？”
一听这话李艳就急了，“去去，一边去！什么呀就怀上了？还会说点别的吗？”
因为俩人平常关系不错，王英也不计较李艳的态度，反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问你们家小伟去，不信他也不说，还瞒着我！”
李艳没理她，自顾自的换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回娘家了，她要和娘家商量一下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二）
北京的春天就是风大。天气预报说今天四五级间六级，可是李艳骑上自行车的感觉就像这风根本就六级似的，迎风骑不动。一直到拐过弯儿往东走的时候，李艳才觉得这自行车轻巧些了。她远远看见大姐端着簸箕站在家门口，倒完垃圾返身要回去，李艳赶紧喊了一声：“姐！等会儿我！”她大姐答应着站住了，李艳紧蹬两步也到了跟前，姐儿俩相跟着走进家门。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大姐一看李艳的脸色，就知道妹妹一定是有事。
“嗯，一会儿再和你说，我二姐在家呢吗？”李艳问道。
“我在呀，你怎么来了？瞧这风，快点进来吧！”李艳的二姐隔着玻璃看见李艳和大姐一起走进院子，又在屋里听见他们说话了，赶紧把门打开让这姐儿俩进屋。
李艳的娘家有两个姐姐，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李艳有事都是和这俩姐姐商量，让姐姐们帮着拿主意。这回可是大事，姐姐们听李艳说了小伟不能生育之后，都说除了离婚没有别的办法，要是还想过下去那就抱养一个算了。可是李艳不同意，她说：“这几天我睡不着觉反复想过，离婚多寒碜呀，还让人家笑话。小伟除了这个致命的毛病之外，对我好着呢，离婚之后要是再找不着像他这样儿的那可怎么办？还不如凑合呢。”
“你不是嫌他有毛病吗？不想离婚就到孤儿院抱一个孩子，挺简单的事儿呀！”李艳的大姐接过话茬儿。
“我就是怕抱的孩子长大了知道不是亲生的，再和我不亲，那不是就白养了吗？所以才前思后想的老拿不定主意。”李艳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怎么着哇？要不我给你找个人儿借种儿生一个算了！”李艳的二姐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说什么呢？！你就不会说点儿好话！什么事儿到你嘴里，说出来就走样儿！你教她点儿好行不行！”李艳的大姐厉声呵斥她二姐。她二姐呵呵一笑不再说话了。
姐儿三个商量来商量去最终也没个结果，按照李艳大姐的意思干脆就离婚！她大姐觉得小伟这人平时蔫了吧唧的，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长的也很一般，看着就像有点缺心眼儿似的不机灵。虽说家里清净，有点钱，可是妹妹跟了他亏大发了。妹妹长得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水灵灵的，不说十分漂亮吧，那也是相当说得过去的相貌了。跟了小伟这傻小子，真真儿的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不论是长相还是待人接物，妹妹都比小伟强太多了，当时家里都不同意他们交往，是妹妹自己非得上赶着的乐意。现在出了这事正好是个借口，离婚还不晚，妹妹岁数还不大，再找一个完全来得及。
李艳的大姐想到这里就说：“我的意见是离婚，小伟虽好，但没孩子终究不是事儿，将来老了你们靠谁呀？趁着年轻，离了也好找，你再好好想想。”
大姐看李艳半天没接话茬儿，就又找补一句：“你要是实在舍不得离，我也不反对，将来的日子是你俩人过，其实要是想开了，没孩子也没什么，实在不行咱们就托人抱一个也行。”
李艳知道大姐本来就看不上小伟，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大姐就不同意，现在就更是别说了。肯定不能听她的，要是真听了大姐的话那就非离不可了，自己的人可就丢大了。李艳很要面子，要不她也不会和小伟结婚，当初就是看中了小伟家经济条件好，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在同事朋友中自己的婚礼是最体面的，房子也是最多的，小两口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就连电视机这种高档家电自己也有了一台黑白的。在那个物质贫瘠的年代，都把大家都羡慕得不行呢。李艳可不愿意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放弃，还成为街坊四邻同事朋友茶余饭后闲聊的话把儿。
李艳听了大姐的话没吱声儿，她隔着窗户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就说：“行了，我先回去好好想想，白和你们商量了，你俩人说了半天都没个好主意，全是废话！”
“你瞧这丫头说的，我白替你操心了！谁让你非得跟小伟那个傻小子的！真是活该倒霉！”李艳的大姐不依不饶的说着，还不忘替李艳把要拿的东西装好：“你不在这吃饭啊？”“不吃了，没胃口！天都黑了，我先走了，要不一会风更大了了！”李艳说着，就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李艳二姐在送她出门的时候小声说：“回家别提这事儿啊，先好好想想吧，你要是实在不想离婚那就想辙自己生一个。”底下的话还没说完，一阵风把她噎得只好咽了回去。
“看这风刮得越来越大了，你慢点骑啊！”二姐又说。“行，我知道了，你也回去吧。”李艳让二姐回去了，她自己顶着风骑上自行车往家走。
没想到风实在太大，她刚骑到胡同口那里就被风刮得骑不动了。李艳只好下来推着车慢慢往回走，幸亏她家和娘家离着不算远，慢慢走着有半个多小时也走到了。她想干脆就走着回去得了，正好趁着这会儿理理思绪，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其实这么大的风她根本就不能好好地想事儿，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嘈杂让李艳觉得很烦，她想赶紧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会，可是不回家又没地方去，只好费劲巴拉的推着自行车低着头慢慢的往家走着。
“艳儿！回家呀！你干嘛呢？低着头等着捡银子呐！”
“哎！艳儿！叫你呢！想什么呢？这么叫也听不见！”
李艳净顾着低头想心事了，再加上风太大，她用力的推着自行车走得很慢很费劲儿。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个熟人在叫她，那个人看李艳没反应，只好走到跟前拦住李艳。
李艳抬头一看，原来是娘家胡同里的街坊老丁，也是她二姐的情夫。当年她二姐没有嫁给这个老丁，可他们还一直保持着情人关系，街坊邻居大多都知道。
李艳这会正心烦呢，看着老丁就不想理，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拣什么银子！你快回家吧，我二姐在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把老丁扔在那里。
“嘿！这丫头，谁得罪她了，跟吃了枪药似的？！”老丁在李艳的背后嘀咕着，李艳装没听见，赶紧走了。
她到家一看小伟把饭都做好了，正等着她回来吃呢。
“你回来啦？这么大风你冷不冷啊？”小伟看见李艳进了门，关切地地问了一句。
李艳没说话，她气儿不顺地把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砰”的一声用力往桌子上一放，撅着嘴、耷拉着脸，脱下外衣扔在沙发上，一扭身进了卧室就躺在床上。
自从去医院检查回来之后，李艳就情绪不好，小伟知道是自己的毛病，也就不敢惹李艳，处处陪着小心。看着李艳的脸色不好连话也不敢搭，生怕这个漂亮媳妇提出离婚，那可真就不知道今后该如何了。他虽然没把自己不能生育这事看得很严重，就是觉得对不住李艳，心想不行就抱一个孩子吧，实在不成还可以去做试管婴儿呢。他也看出了李艳的烦恼就是不愿意抱养孩子，试管婴儿恐怕就更不能接受了，所以小伟也就一直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他平时对李艳百依百顺，现在就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了。看着李艳满脸的官司，小伟赶紧关闭正在看着的电视，把倒好的一杯水给李艳放到床头柜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里坐下，连饭都不敢吃，默默地坐着等着李艳起来。
李艳听着外面半天没有动静，知道是小伟不敢动窝儿，怕惹自己更不高兴。心里不由得又有点心疼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了，她叹了口气，翻身起来走到厨房里拿了碗筷，走出来对小伟说：“吃饭吧，要不一会就凉了。”小伟一听李艳这话，赶紧盛饭端菜端汤的一顿忙活。
俩人每天饭后都要出去遛个弯儿，今天看着媳妇的脸色不好，小伟也就没敢提这事。倒是李艳主动说了一句：“风太大，今天别出去遛弯了。”
[size=13.913043975830078px] 按说谁家有了这种事都是夫妻二人先商量着怎么办，可是他们不一样。从看病到现在俩人绝口不提这事，李艳是没打算和小伟说。她想小伟拿不了什么主意，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伟没资格和自己讨论。
一晚上俩人也没说几句话，早早的李艳就钻进被窝儿里睡觉了，其实她根本睡不着，净想着生孩子这事了。小伟上床后本来想和李艳亲热亲热缓和气氛，他刚把手伸过去，就被李艳推开了。她翻过身去，给了小伟一个后背。小伟没办法，只好闷头躺着不说话，一会的功夫就打上鼾了。看着小伟睡得和死猪似的，李艳心说：“这人怎么那么缺心眼儿呀？居然还睡得着！我也真是倒霉，嫁了他，除了经济条件好点之外，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李艳翻来覆去的想着如何才能生孩子这事儿，迷迷糊糊的天就亮了。小伟起来做好早点叫她起床吃饭的时候，看着李艳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昨天那种情绪没有了，好像还挺高兴，临上班前还在镜子前面描眉画眼儿的捯饬了半天。小伟也没敢问是怎么回事，心想只要李艳不再生气，那就一切都好办。
今天李艳的情绪是好，一上班就主动和王英打了个招呼。王英一看李艳的笑脸就说：“昨个儿吃了喜帖子啦？瞧那嘴咧的！”“净瞎说，你请我呀？我还不能高兴了啊？”俩人说说笑笑地一起进了车间。
李艳最近几天的情绪不好大家都知道，一看今天她高兴，都以为小两口吵完架又和好了呢，谁也没往别处想。中午休息的时候李艳告诉小伟自己下班要去二姐家，不让小伟等她吃晚饭了。小伟看李艳说话的样子好像已经忘了那件事儿，心说只要她高兴，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吧。
李艳的二姐人长得漂亮，生性风流，是搞商业批发的业务员，平时接触的人多，思想也开化。虽然孩子都上小学了，还和娘家胡同里的邻居老丁傍着，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而那老丁也真是一往情深，当初李艳的二姐就是因为看上她丈夫家里的好条件把老丁甩了，可是这老丁不死心，一直也没结婚。一来二去的俩人又和原来一样了。
李艳今天来找她二姐的目的就是想问问，昨天二姐说的那句“借种儿”的玩笑话能不能变成真的。她一宿没睡想通了，觉得二姐这主意出得不错，要是自己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生个孩子，那别人就不会知道小伟有毛病。小伟生性老实也不会怀疑这事儿，没准以为凑巧怀上了呢。
李艳刚进门坐下还没说话呢，她二姐就问：“你昨天回家想得怎么样了？想好怎么办了吗？”
“还没完全想好呢，这不是和你商量来了吗？”李艳还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有了决定，她有些扭捏地红着脸说道。
其实她二姐知道妹妹是个急性子人，而且主意很大。这回找自己来那就是已经想得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她开玩笑的打趣李艳：“没想好你来干什么？还是回去抱着那个傻小子过日子吧，说不定哪天那精子也能被你们的恩爱感动出来呢。嘿嘿！”
李艳一听二姐拿自己开玩笑，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这个姐姐。她不好意思的问道：“二姐，那天你说的找个人借种儿这事儿行吗？我真不想离婚，就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又觉得有点悬，万一要出点事可麻烦了。”
“行啊，怎么不行！我插队的时候农村就有这样的。你可想好了，要是觉得行呢，我就帮你找一个男的。能出什么事啊？我托人找一个不认识的，什么都不告诉他，给点钱封上口就成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她二姐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觉得一个自己认识的外地来的农民工可以帮忙找老乡干这事儿，等事情办完之后拿钱打发了就成。李艳一看二姐真的支持自己，也就同意找个人试试。
“二姐，这事儿小伟要是知道了怎么办啊？他也不傻，是不是先想个办法把他的嘴堵住？”
“你明天带他去看中医，就说能治这个病，等你真怀上了，他也就不会怀疑了。”二姐看李艳点了头然后又接着说：“这事可千万别告诉大姐啊，她要知道了肯定反对，就咱俩知道就成了，烂在肚子里和谁也别说。”她二姐这样嘱咐李艳。当下姐儿俩商量好了之后李艳就回家等着她二姐的信儿去了。
她先是和小伟商量：“听二姐说中医也许能治你这毛病，要不你吃点中药吧？”
小伟一听乐了：“是吗？那我明天就去看看，能治当然最好了！”第二天趁着小伟上晚班，李艳请了假，带着小伟去看了中医，虽说中药难吃，可是小伟为了满足李艳的愿望，再苦也坚持着。
（三）
李艳二姐的动作还挺麻利，没过多少日子就打来电话让李艳去她家一趟。李艳进门来刚坐下，还没寒暄两句，她二姐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李艳：“我托的那个人给你找了一个他的老乡，那男的40出头吧，家里也不富裕。听说帮这个忙能挣钱，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嗯”，李艳红着脸答应了之后，她二姐接着又说：“不过这事儿干完之后，你得给人家500块钱好处费，那人说了：保证不会纠缠你。”
“你去了之后和他聊天别说实话，问你什么你就瞎说就成了。估计人家也不会问，已经说好了什么情况都不许打听。我给你们开了2个小时的钟点房，你直接进去找姓邱的就成了。”二姐一再嘱咐李艳别太实在。
“行，我知道了，我又不傻。我什么都不说还不行？”
到了约定的那天，李艳和小伟说：“今天晚上别等我吃饭，我下班直接去二姐家啊。”
“那晚上用我去接你吗？”小伟问李艳。
“不用了，我回来不会太晚，你不用等我就行了。”李艳这样告诉小伟，小伟也就不再打听李艳的事情。
李艳下班后用回娘家的借口去了她二姐定好的旅馆，敲开门后出来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那个男人问李艳。
“你是姓邱吗？”李艳问道。
“是我，我姓邱，进来吧。”男人说着把李艳让进了门。
李艳红着脸走进这间客房，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眼前这个姓邱的男人，个子挺高，身材也不错，一看就是很壮实的农村汉子。五官的模样儿长得也挺顺眼，就是皮肤有些黑，很像个建筑工人。给她第一印象：这个男人还行。她心里琢磨着该怎样开口和男人说话，男人倒先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吧。”
李艳“嗯”了一声接过水杯，红着脸坐在椅子上，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声不吭，两个人都尴在那里，好半天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要到手的钱，在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少妇面前，男人当然都是主动的一方。中间人和他说了之后，他想得挺好：这种事虽不能多干，可是偶尔干一次也行，即能解决自己的性饥渴还能挣点钱。现在看到李艳拘谨的坐着不说话，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时间有限，绝不能再这么干坐着了，抓紧时间把这个小娘们尽快搞上手，我好拿钱走人。
那男人凑到李艳跟前，伸出手把李艳拉到床上，搂着李艳，把脸凑上去就想吻她。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直冲李艳的鼻子，把李艳熏得难以忍受，心里一股厌恶泛了上来，她一把推开男人站了起来。那个男人有点尴尬，他看着李艳有点蒙：“怎么了？来了不是就干这个的么？”
李艳没说话，她也知道自己是干这个来了，她曾设想过好多情景，可真到了这里，她发现除了男人的模样靠谱之外，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景出现。有的只是这个陌生男人和他嘴里那股呛人的烟味儿。李艳当然一点情绪也没有，她现在看着这个男人就不舒服。再加上男人身上泛出的汗味儿和烟味儿，实在让她受不了。看她站在床前半天没言语，那个男人就知道李艳不愿意了，他也就不再勉强，停了一会他又说：“你不干也没什么，那说好的五百块钱不能不给，我今天还为这事请了假呢！”
听男人这么一说，李艳更觉得自己倒霉，可要让她忍着和男人再干这事，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她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扔在床上，一扭身快步逃出房间，用力摔门的响声把那个男人吓了一跳，他也赶紧穿好衣服退房走人。
俩人在屋里憋了有一个多钟头，结果什么都没干就各自出来了，把李艳的二姐气得够呛。她冲着李艳直嚷：“我费劲巴拉的给你找了个人，你还不行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感情，心里别扭，就是不想干，一点情绪也没有，老觉得恶心。”李艳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回答说。
“恶心什么！不就是一闭眼忍几分钟吗？你哪那么多事儿呀！不就为了怀上孩子吗？先怀上再说！你现在怎么办哪？我好不容易让人帮你找的！不成再找一个吧？”二姐真恨李艳临阵退缩的行为，觉得这个妹妹有点窝囊。
“先算了吧，要不我再缓缓？”李艳看着二姐生气的脸色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想好了再给我打电话，反正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李艳听她二姐这样说，骑上车就走了。
李艳回家之后心里老琢磨这件事儿，不断地埋怨自己这次是不是错过机会了？要想早日怀上孩子就得闭着眼睛做那事儿，恶心什么呀？没准克服一下就好了呢。
李艳的二姐看这事儿没成，知道是妹妹心里有疙瘩，和陌生人不好意思。她挖空了心思想帮妹妹找一个认识的人，还得是不能出问题的那种人。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情夫老丁。要说凭着老丁和自己的关系，这个忙他肯定会帮，也不用花钱，他既没结婚又和艳儿认识。对，就找老丁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沾腥的猫，老丁当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心里乐得屁颠屁颠的。心说李艳和她二姐相比虽然没姐姐长得漂亮，可是年轻呀，二十五六岁正是好时候，这回求到我头上真是老天开眼，我得看看这姐俩有什么不同。
老丁这边说妥之后，李艳接到了二姐的电话：“艳儿，老丁行吗？我和他说了，他答应帮忙。”
李艳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姐姐兴奋的声音，心怦怦的直跳，想着这次是熟人也许心理障碍会消失吧？她也很痛快的答应了。毕竟老丁和李艳从小就认识，而且老丁人也不丑，还是姐姐的情夫，说起来不是外人，这事儿他肯定不会往外说的。既然想好了俩人就行动起来了，还是在那个旅馆订了房间，李艳休息的时候找个回娘家的借口就去赴约了。临走前李艳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化了点淡妆，挑了一件桃红色的风衣穿在身上，把头发盘起来让自己显得老气一些。她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丰满的身材，心说像自己这么标准的女人，长得又不错，不生孩子真是太可惜了！这次见老丁可千万别再出丑，事情一定要办成。也许是为了克服莫名的恐慌心理吧，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走出家门。
外面的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的春天不刮风的时候挺不错，路边的小野花绽放着它的美丽，大树已经披上了嫩绿的新装。李艳从包里拿出一副新买的大墨镜戴上，心说自己要是不主动和熟人打招呼，恐怕他们还真认不出自己了。一路上春天的美景让李艳的心情愉悦起来，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事情自然很顺利的进行了，老丁这人随和，说话幽默，特有意思。为了缓解李艳的紧张，老丁连哄带逗的把李艳搞上了手。这回是老熟人，李艳根本就没有出现那种陌生感，也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等到完事后俩人躺床上休息的时候，老丁和李艳开起了玩笑：“艳儿，哥哥我够仗义吧？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还一分钱不收，以后可不许再给我甩脸子啊！说话态度要好点，能做到吗？嗯？”说着就又往李艳身边凑。
李艳脸又红了：“得了吧你！你还占我便宜了呢！你赶紧走吧！”说着就坐起来要推开老丁好穿衣服。老丁顺势抓住了李艳的胳膊把她拉得又躺下了，嘴里还说着：“艳儿，着什么急啊？再呆会咱俩一块儿走啊。”
说完也不管李艳愿意不愿意，那只手又开始不老实的在李艳身上乱摸。李艳被老丁撩拨得也再次来了兴致，她也用双手搂着老丁的背，配合着老丁的动作，俩人再一次融合在一起。
两个月后，李艳开始了妊娠反应，小伟也在李艳的关照下早就停了中药治疗。看着李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小伟还轻拍着李艳的肚子说：“你要是信医院的没完了，他们还说我不行呢，这不，孩子都快出世了，谁说我不行呀，真该找医院算账去！”
李艳笑眯眯的瞪了小伟一眼不屑地说：“算了吧，就你还找医院呐？别出去丢人了！”
小伟“嘿、嘿”两声也就不再说话。两口子说说笑笑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厂里的同事也都替他们高兴。李艳每天都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小伟的照顾，只是心里的那份愧疚感折磨着她，常常夜里睡不着觉。
一晃就到了该生的日子，李艳提前两天和小伟商量：“快到日子了，我想回娘家去住。那边离医院也近，这样你也不用跟着我了，咱们这边没人也不行。”
小伟有点不乐意：“你一个人回去行吗？你们家那俩姐姐，不会以为我把你推给娘家吧？别回头再说我不管你。”
“你就甭操心了！我早就和大姐说好了，你这边该上什么班就还照常上着，我们家人多，有事方便。你就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吧！生完孩子我在娘家坐月子，你也不用老来，出了满月挪骚窝儿的时候我就回来。”李艳这样和小伟说了自己的安排。 小伟也觉得自己家里没人，自己也不会伺候月子，还是李艳在娘家坐月子比较好，姐姐们都是过来人，带孩子有经验，所以他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李艳的意见：“那成，就按你说的办，出了满月我就把你们接回来。”
其实李艳是做了亏心事心里不踏实，她老觉得这孩子和小伟没关系，从心里有点排斥小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以后的生活当中，她一直不能把自己和孩子还有小伟三个人的关系处理好。
两天后，李艳在医院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出满月回家后小伟看着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是有点遗憾着不是个男孩儿。“这闺女真漂亮，就是长得不像我，像你的地方多。”小伟抱着孩子高兴地说。
“幸亏不像你！像你好看呀？当然还是像我好看！再说这么小的孩子哪看得出来呀？”李艳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直嘀咕：小伟不会看出问题吧？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小伟的脸色，恐怕小伟怀疑什么。其实小伟根本就没往别处想，是李艳自己多心了。
“我大姐给孩子起了名字，就叫萌萌，是不是挺好听？”李艳岔开了俩人关于孩子长相的话题。
“好听，好听！就是萌萌了！这两天我就去派出所把户口报上。”小伟很兴奋地接过了话茬儿。
李艳自从娘家搬回来后就很少再回娘家，赶上节日也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小伟和孩子她都找借口不让去。一来是怕老丁看见这个孩子，二来也是怕小伟和老丁碰面。要说这人还真是不能做亏心事，李艳就是这样的千方百计地阻拦那老丁、小伟、还有孩子三个人见面的机会，就怕哪天事情戳穿了没法收场。
要说人类这个遗传基因真是很神奇，这个小女孩儿长得越来越像老丁了，交叉遗传的理论被这个孩子诠释得明明白白。李艳心想：幸亏小伟以前没见过老丁，要不真是麻烦大了。也是因为这个，李艳更不敢让那爷儿俩去自己的娘家了，反正她娘家也不待见小伟，小伟也正不愿意去呢。就这么着李艳一家三口过得也还不错，有时候小伟嫌孩子闹说几句，李艳都不高兴，她老觉得是因为小伟和孩子没有血缘关系才嫌孩子闹的，心里总是觉得很不舒服，处处都把这件事联系起来想。
这几天小伟有点感冒，老咳嗽。休息的时候李艳一看天气特好，就要带着孩子去逛公园，她对小伟说：“你感冒了就在家呆着吧，别回头再厉害了，传染给我们就糟了。我带着闺女去公园玩儿玩儿，反正也不远，我推着童车就行了，你做好饭等着我们回来吃。”
小伟也是因为感冒不舒服，想一个人在家里歇着。他帮李艳把孩子用的东西收拾好放到童车里，然后说了一句：“你一个人行吗？要是不行就别走远了，家门口玩会儿得了。”
“你甭管了！有什么不行的？你就在家做饭等着我们吧！别忘了给孩子蒸个鸡蛋羹啊！”李艳说完也不听小伟说什么，推着孩子就走了。
初夏的公园里柳绿花红，游人如织。那些唱歌跳舞的中老年人组成的阵容，和路边盛开的各种花卉，都让第一次来公园的小女孩儿萌萌看得目不暇接。刚刚半岁的她还不懂事，可能也是受了这欢快气氛的感染，她也有些兴奋，“呀呀”的张着小手，好像也要跟着大人们一起唱歌跳舞似的。
“看！这孩子真漂亮！多可爱！小闺女吧？”一位和李艳一起站着看热闹的老人家，笑眯眯的用手摸着李艳怀中小女孩儿的小胖手，一边和李艳拉呱着。
“嗯，女孩儿！”李艳应声答着。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着童车，看看这会儿天有点热上来了，扭头走出了人群。她把孩子放进小车里，推到阴凉的地方，拿出水瓶给孩子喂水。
可能是刚才有点兴奋过度，小女孩儿萌萌不愿意在车里呆着了，抓住李艳的衣服袖子不撒手，意思是要让大人抱抱。
李艳有点累，她想出来这么半天也该回家了。她和车里的萌萌说：“别闹啊，宝贝儿！咱们回家好不好？一会越来越热就不舒服了，咱们回家吃鸡蛋羹去啊。”
小女儿好像听懂了李艳的话，松开了抓着她的小手，李艳推着孩子向公园门口走去。
李艳边走边逗着孩子，刚出公园大门，没想到碰见二姐和老丁了。他们俩人倒不是逛公园，是看电影路过这里。
“艳儿，带闺女去玩儿了呀?怎么就你自己呀？小伟没来呀？”李艳的二姐离得老远就问道。
“哦，他感冒了，我没让他来。”李艳说着推着孩子就想赶紧走，她可不愿意让老丁看见这个孩子。没想到老丁还是看见了孩子了，他几步跑过来兴奋地一把把萌萌抱了起来，嘴里说着：“哎呦，这是咱闺女呀，长得可真漂亮！让我亲亲！”说着就在孩子的小脸上亲了几下。
李艳心里这个别扭呀，就别提了，后悔还不如听小伟的别出来，就在家门口玩会得了呢，这下麻烦了。怕什么有什么，不想让老丁见孩子，老丁还是见着了。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带出了尴尬的表情。
李艳的二姐全看在眼里，她明白妹妹的心思，从老丁手里一把抢过孩子放到小车里，说老丁：“行了，别耽误工夫，咱们快走吧，一会电影开演了！”
“艳儿，你带着孩子慢点啊！”二姐说完也不管老丁愿意不愿意，拉着他就走，扔下李艳怔怔地站着发呆。老丁人虽然被李艳的二姐拉走了，可是他还有点依依不舍地样子，都走出老远了，还回头看呢。
自从带孩子逛公园碰见老丁之后，李艳的心情可就不好了，她心说这萌萌现在正是认生的时候，怎么老丁抱她，她也不哭呢，一逗还“咯儿、咯儿”的笑，看来不信还真不成，亲的就是亲的，这血缘关系可真是不可思议呀！李艳心里这个懊悔呀，她想着以后要再带着孩子出门的话，可得先跟二姐打个招呼，千万别再让老丁碰上了。
（四）
谁知道老丁自从见了小萌萌以后，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抓心挠肝似的难受。那天的电影都没看踏实，演的什么他全然没看进去。萌萌那漂亮的小脸蛋老在自己眼前晃，小家伙可爱的小模样，让他想起来就揪心得不行，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父女关系了，终于知道血缘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了。自己的骨肉别人养着，这滋味老丁可真受不了。
李艳的二姐那天也看出老丁神情恍惚，她警告老丁：“你别胡思乱想啊！你要是疼这个孩子，就别给艳儿添乱！再说你也是答应了，不管什么时候，那孩子都和你没关系，你这辈子不能认她！”
李艳生孩子那会儿，老丁也知道，但是他对李艳生男生女根本就没怎么往心里去。他想本来自己也没结婚，即然答应了不认这个孩子，那就索性不理这茬儿就算了。管她生什么呢，都和自己无关。所以他偶尔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的时候，也没当过回事儿。谁知道自从那天见了孩子的面之后，他就再也放不下了，老想着经常能看看就好了。不认也没关系，只要经常能看见孩子，老丁就知足了。
老丁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再和李艳的二姐幽会时就老打听这孩子的情况，李艳的二姐一听就明白了老丁的意思，为了这个俩人还大吵了一架。她说老丁：“你什么意思啊？不是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了不许认吗？真不是东西！你自己说过的话还想反悔！你什么玩意儿啊！”
老丁也急了：“我又没说要认这个孩子！就想看看怎么了？那孩子挺好玩儿的。不管怎么说，要是没我，还没有这个孩子呢！你们要是再反对我见孩子，我就上他们家门口等着去，我又没结婚，也不可能认这孩子呀！就是想经常看看，你怕什么呀？！你都耽误我结婚了，让我帮你妹妹的忙我也做到了，看看孩子还不行呀！我又不要！”
李艳的二姐虽然生气，但反过来想想，也觉得看看孩子无所谓。自己本来就对不起老丁，还让老丁帮忙给妹妹生孩子，他想看看就看看吧。将来他要是找了媳妇，结婚后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不会再想看这个孩子了。只要是大家都不说，小伟不知道就行了。想到这里她二姐妥协了，答应在小伟上晚班的时候，她把老丁带到李艳的家里去看孩子。
小伟的工作是厂子里面的司炉工，三班倒工作制，到了上中班的时候晚上回家再早也得11点左右。李艳的二姐算好了日子给李艳打了个电话，说了老丁想去看孩子的意思。李艳一开始不同意：“甭让他来啊，这算怎么回事呀？要是小伟知道了还不得玩儿命呀！”
“不会知道的，也不老去，偶尔一次怕什么呀？我会看着他的，我们俩一起去。真要是碰到小伟也没关系，他不会想到什么的。”听着二姐这样说李艳也没辙了，心说不让他来也不行，回头真在门口等着我们，让街坊们看见了更不好，那还不如在家里呢。好歹家里是个独门独院，关起门来没人知道。
还别说，老丁来看过孩子之后表现一直不错，再也没有提出还要看的要求。李艳和二姐都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呢。直到有一天李艳下班从托儿所接孩子回家，看见老丁一个人站在胡同口不远的地方，正等着她和孩子呢，李艳才认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李艳心里有点别扭，又不好和老丁在大街上说话，只好把老丁带到家里去。
小伟上中班不在家，平时都是李艳下班又看孩子又做饭，手忙脚乱的。今天老丁来了帮着李艳看孩子，李艳自己忙活着做饭，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大哥，在这吃饭吧？”李艳问老丁。
“行啊，我帮你看着孩子，你做饭吧。”老丁说着就把孩子抱到膝盖上逗她玩。
“宝贝儿，认识我么？真是乖孩子！长得多漂亮！一点也不闹，太招人爱了！”老丁说着就用脸在小萌萌的脸上蹭，还把孩子举得高高地逗她。
小萌萌被老丁一次次举过头顶，高兴得“咯儿、咯儿”大笑，她还不会说话，嘴里“吧、吧”地发出声音，也不知道要和老丁说什么。
“艳儿，你听！咱闺女管我叫爸呢！”老丁有些兴奋。
“得了吧，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会说话，她那是无意识发出来的声音，你别臭美了！再说也不是你闺女，是我闺女！你要是再胡说以后别来了！”李艳对老丁的话很反感。
“好，好，我不说还不行！是你闺女！你闺女真好玩儿！”老丁一边答应着李艳的话，一边接着哄小孩儿。
李艳看老丁不再瞎说，哄着孩子在一起玩得挺好，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们才像一家人。她本想和老丁说不要来这里看孩子，可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让老丁以后别来的话就始终就没说出口。
平时家里都是小伟做饭，自己看孩子，她把孩子交给小伟老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潜意识里好像老怕小伟虐待孩子似的。可是老丁不同，看老丁对孩子的耐心，李艳就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父子俩。
从这以后老丁就经常来看李艳和孩子，他们说说笑笑地，就像幸福的一家人。每次老丁都会给李艳娘俩带来一点惊喜，不是给孩子买衣服就是给李艳买点小礼物，李艳觉得老丁真是比小伟强太多了，小伟从来没主动给自己和孩子买过东西。
再说这个老丁，几天不见着李艳娘俩，就觉着想得慌。他有时候也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已经答应了人家不相认，为什么还三番五次的去找人家呢？要说想孩子还说得过去，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又正是好玩的时候。而李艳他也想，这问题就有点复杂了。是不是渴望着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呢？想来想去他想明白了，自己这是爱屋及乌，也爱上李艳了。老丁想今后要看情况而定，最好能让李艳和小伟离婚，带着孩子嫁给自己。
这个星期小伟又赶上上晚班，李艳有点不舒服，提前请假回家了。她给老丁打了个电话：“你今天去帮我接萌萌吧，我今天回家早,我已经和托儿所阿姨说好了，你是她舅舅，可别忘了啊！”
“好嘞，我去！”老丁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还是李艳第一次招呼自己帮忙呢。他下班后，哼着小调高高兴兴的把孩子接回了李艳的家。
进门一看，饭菜已经做好放在桌上，李艳正等着他们回来吃饭呢。顿时一股暖流涌上老丁的心头，他活了三十多年，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还是第一次享受进门有人做饭，有人等着的感觉呢。他和李艳二姐是情人关系，可她二姐有家，每天都要回去照顾孩子和丈夫，有空的时候才和老丁相会。老丁自己家的弟弟妹妹都已经结婚单过，他回家也是冷屋子冷炕，一切还要自己忙活。像今天这样的情景是老丁盼了无数次的梦境。
“回来啦？快歇会吧？”李艳说着就伸出手接过孩子抱着。
老丁把孩子递给李艳的同时，不知怎么的，一冲动，就在李艳的脸上亲了一口。李艳淬不及防的被他一亲，浑身就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就想起了他们在旅馆的那次合欢。脸就红到了脖子根儿，心也不由自主的“咚咚”直跳，她有些不敢看老丁，抱着孩子就想走开。看着李艳娇羞的样子，也没反对自己的行为，老丁就更得寸进尺了，他把李艳和孩子一起搂到怀里说：“看，多好！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要不你和小伟离婚吧，咱俩一起过。”
李艳被他搂得紧紧地，脸贴着他的脸，老丁身上的气息把她陶醉了。小伟从来没有这样的搂过她和孩子，李艳在老丁的怀里晕乎乎的快昏过去了。一股幸福的感觉充斥着李艳的全身，她不由自主的随着老丁的摆布，进到屋里把孩子放下，和老丁来了个鸳梦重温。[size=13.913043975830078px] 吃饭的时候，老丁又提起让她和小伟离婚的话题，这回李艳可清醒了。她说：“你和我二姐那事还没摘清呢，我才不跟你呢，再说也没法儿和小伟说。”
“你要是跟了我，我就和你二姐一刀两断，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老丁说道。
“得了吧，我不离婚，就这样挺好的。你要是想孩子就来看看吧，我不拦你了。”李艳还没有失去理智。
“那我要是想你呢？随时能来吗？你和那个傻啦吧唧的小子过什么劲儿呀！”老丁又说。
“再说吧，这事儿可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还是慢慢来吧。也许有一天我不和他过了，但是你必须先和我姐断了才行。”李艳这样回答他。
老丁一想也是，李艳的姐姐可不好惹，比李艳厉害多了。要是想断也得慢慢的来，然后再考虑怎么才能把李艳和小伟这对夫妻分开。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李艳觉得自己比小伟强才是真的。
从此后只要是小伟不在家，老丁就会到李艳家来，他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人过日子一样。有时候李艳的二姐也一起来，她还不知道老丁已经和李艳搞到了一起，老丁和她说过，想让李艳离婚带着孩子嫁给他。
李艳的二姐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老丁再次和她提起要娶李艳的时候，她提出反对：“那不行！这算怎么回事啊？本来人家艳儿是不想离婚，我才找你帮忙的，这可好，你倒算计上她了！”
“有什么不行的？我比那个什么小伟强多了吧？再说咱俩也不能老像现在这样啊，你感情老了有人管，我呢？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呀？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也替我想想？”老丁和李艳的二姐掰扯。
二姐思来想去也认可了老丁的想法，她觉得妹妹和老丁要是真成了也挺好的，也省得自己老觉得对不起老丁了，这样老丁也可以有一个家了。周末的时候她来看李艳和孩子，拐弯抹角的探听了一下李艳有没有离婚的意思：“艳儿，你说你要是和那傻小子离了多好，老丁说他要娶你呢。”
“别让他废话了！我才不离呢！他有这么多房子吗？再说他们家一大家子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多难伺候呀！小伟人不错，老实，家里还清净，这个小院子我们住着挺好的，我现在没想离婚呢。”李艳这么回答他的二姐。
她二姐一看李艳不同意，也就没再往下说，李艳心里可嘀咕开了，要说这俩人比起来还是老丁好，人活份，有外场，说话办事都比小伟强。也知道疼人，也更疼孩子。要真离婚了，损失的就是钱和房子，她可不愿意挤在娘家胡同老丁家的小屋里住，还要敷衍老街坊们，她自从嫁出这条胡同后，就没想过再回去。当时她真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这个类似贫民窟的大杂院。她可不愿意每天和邻居们在一起，交流柴米油盐这点琐碎的烂事儿。
（五）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天边的晚霞真美，现在正是雨后晴天，就连天上的云 也像鱼鳞一样，一片片地辉映着霞光，被染得红彤彤的。因为刚下过雨，地面不平的地方还有些积水，老丁抱着萌萌很小心地越过积水的地方，走到自行车前面，他把萌萌轻轻的放到车前大梁上的小竹椅子上。这是老丁新买的，李艳让他接孩子，他想自己也不能一手抱孩子一手扶车把，那样不安全，就特意买了一把小竹椅。
昨天天气预报说这两天都有雨。王英下班后看天气转晴了，心里挺高兴。她想起自己家里没什么菜了，就去了一趟副食商场，买了点熟肉和一条大鲤鱼，还有一些副食品，连明天的菜都准备出来了。她想明天要是还下雨就不用着急了，回家吃点省事的挺好。刚走出副食商场的大门，正好看见老丁把小萌萌放到自行车上，手里还拎着一袋小孩吃的食品，一边往车把上挂，一边嘴里还说着：“闺女，坐好了啊，咱们回家找妈妈去喽！”
王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女孩儿是李艳的女儿萌萌，再看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不由得疑惑:这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呢？这萌萌和这个男人长得真像啊!
李艳结婚的时候，作为好友，王英充当了伴娘的角色。小伟、李艳的家人和亲戚，王英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差不多都见过了。现在看老丁，一点印象没有，而且还和萌萌很像，她在心里也不由得转了个弯。
第二天上班王英就问李艳：“昨天接你闺女的人是谁呀？”李艳吃了一惊，心说她怎么看见了？想着只好不承认：“你认错人了吧？昨天是我接的呀！”
“你昨天不是早下班了么？”王英又问。
“是啊，昨天我有点不合适，走得早，回家的时候顺便就把孩子从托儿所接走了啊。怎么啦？”
“哦，没什么，我可能看岔眼了。”
王英看李艳不承认，她随口敷衍了一句，也没好再说什么。不过心里直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李艳不承认呢？我再怎么着也不能认错李艳的孩子呀，当时自己还特意走到那人面前看了呢。
李艳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真怕王英去问小伟，那可就纸里包不住火了。还好，尽管王英疑惑，不过她还是有心眼儿的人，这话放在心里和谁也没敢说。小伟自然是不知道，李艳是做贼心虚，这两天老注意观察小伟的脸色，生怕小伟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小伟还是平常那样，反正他是从来不接孩子的，李艳不让他管，他也乐得轻松，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李艳会不让他接孩子这事。还以为李艳喜欢一手包揽，不让自己操心呢。其实是李艳心里有鬼，她的潜意识里就认为小伟和孩子没关系，平时干什么都把小伟和孩子分得清楚极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小伟不放心，不想让他管孩子的任何事情。
单位今天下午停电了，一直停到了下午5点多，上白班的人们都下班了才来电。来电之后还没一个小时呢，厂子里的锅炉又坏了，小伟和工友们忙了一晚上也没修好，车间主任打电话请示领导之后对他们说：“你们几个今天都挺辛苦的，反正也修不好了，都早点回家吧。等会儿我告诉传达室写个通知，夜班也停工一宿，都等着明天白天厂家来了专业人员再修吧。”
好多年轻人其实也不着急走。就在停电的时候，他们已经仨一群俩一伙的聚到休息室打扑克去了。还有的人打趣：“嘿！这百年不遇的大好事让咱们赶上了哈！主任，您今天怎这么通情达理呀？不会是着急回家搂着嫂子钻被窝吧？”
“轰”的一声，大家都笑了。主任骂道：“快滚吧！你们这帮臭小子！赶紧洗把脸滚回家去！”
小伟听了也跟着笑，想着今天能早点回家，心里也挺兴奋，毕竟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因为锅炉坏了，没有热水，小伟连澡都没洗就回家了。他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一眼就看见院子里放着一辆外人的自行车。心想现在都八点半多了，谁来串门了？到这时候还不走？他把街门关好快步走到屋门外，好像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小伟赶紧把门打开，里面的情景让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隔着客厅，他看见李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都赤条条一丝不挂的躺在被窝里正亲热呢，根本就没听见他进门儿，孩子在小床上已经睡着了。
小伟一下子蒙住了，当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走进屋里气得浑身哆嗦着，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小伟突然闯进来，床上那俩人大吃一惊。老丁一翻身赶紧穿衣下床，这时小伟也醒过闷儿来了，他大喊：“你是谁？”跟着就转身出门，抄起院子里的一根支大门用的木棍，进来冲着老丁就抡过来了。李艳急得大喊：“大哥，你快走！”
老丁本来想抢过小伟手中的棍子，他看李艳着急的样子，知道李艳是怕他吃亏。他只好躲开小伟先走了出去，站到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他怕小伟打李艳。
李艳刚才一着急，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赶紧下床来拦着小伟。小伟一看李艳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的棍子虽然没再落下，可那嘴里也就不干净了。他把棍子扔掉，然后用手指着李艳：“你个骚娘儿们！他是谁？我不在家你就找野汉子！你就是个破鞋！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怪不得还不愿意让我碰呢！”
小伟的嘴里骂得可难听了，恨不得把所有骂人的字眼都抛出来也不解气，李艳原来还真没听到过小伟骂人，真是把个老实人欺负得差点疯了。
李艳这时候倒不怕了，她从容不迫地穿好衣服，然后冲着小伟嚷道：“谁让你没本事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算是男人吗？！你怎么着吧？我就这样了！要不就甭过了，离婚！”
李艳知道小伟的软肋在这里，只要一提离婚他肯定就没脾气。小伟一听这话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没了声音。
刚才这一顿大闹，把睡在小床上的孩子吵醒了，她吓得“哇、哇”地大哭起来。李艳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小伟一看，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男的，心说这孩子怪不得长得不像我呢，原来是那个人的呀？和那人长得是一模一样，气得他再次蹦起来，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李艳一看这样，心里琢磨着：这家没法呆了，回头街坊四邻的再都听见，还不够丢人的呢，我先躲开他再说。于是起来草草收拾了一下，抱着孩子拿着东西走出家门。
老丁正好没走呢，他是怕屋里俩人冲突闹大了李艳和孩子吃亏。现在看李艳抱着孩子出来了，他推起自行车，帮李艳拿着东西，给她送回了娘家。路上他安慰李艳：“别生气了，犯不上！这回正好是个借口，你干脆就和他离婚！”
李艳没说话，她心里很不舒服，她想的是明天该怎样面对小伟，怎样提出离婚才能不被别人戳脊梁骨。
李艳夜里一宿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的想着是怎么回事？她还以为是王英和小伟说了老丁接孩子的事儿，小伟才回家捉奸的。等第二天上班一看，原来是车间停产，大家都早回家，让小伟碰巧赶上了。她这心里也就释然了，只是不知道小伟这一宿是怎么过的？不知道今天下午小伟上班来会怎么样？她心里忐忑不安的嘀咕着。
昨天小伟一看李艳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有点后悔不该骂李艳那么难听的话，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有生理问题，李艳也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才这样做的。不能原谅的是李艳不该瞒着自己和别人生孩子，也不该找个野汉子在家里偷欢。真是把我小伟不当人看了！
他想着刚结婚的时候，俩人过得甜甜蜜蜜的小日子，想起了后来去医院检查回来之后，李艳对他态度的变化，还有李艳生了孩子以后，和他越来越疏远的感情，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啥滋味儿都有。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觉得自己真是都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主儿。李艳把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孩子都快一岁了也是我给养活着，现在又把野汉子招到家里来睡我的被窝，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小伟这次决不能咽下这口气！大不了离婚！真想到离婚了，小伟又蔫了，他还真是舍不得，他想自己在厂子里是那种放在旮旯就找不着的人，很少有女人注意自己。自己长得不但相貌不好看，人在厂子里也很窝囊。要不是李艳和自己结婚，那别人恐怕还真看不上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越想越烦，小伟顺手拿了一瓶二锅头酒，打开之后也不倒出来，就着瓶子一下儿就喝了多半瓶，他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平时也就最多喝一两，这回一下灌进去多半瓶哪儿受的了呀，头一歪就在沙发上咪着了。
第二天醒来还是没清醒，想起这事儿还恨得不行，又想着必须要和李艳做个了结。可是平时他连说话都脸红，要是再到车间里大闹还真没这个勇气。
小伟看了看家里被他摔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心里说：不过就不过了！我找她去，我寒碜寒碜他们！
这样想着，为了壮胆，就又开了一瓶二锅头。昨天喝了多半瓶的酒瓶子也被他摔的粉碎，屋里弥漫着强烈的酒精味。
厨房里有花生米，小伟抓了一把也不看生熟，醉眼迷离的，又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这回沥沥拉拉地喝了俩多钟头，又是多半瓶二锅头没了。
到了下午小伟喝得醉醺醺的来上班了，他直接来车间找李艳，把李艳骂得狗血喷头，自然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一反他平时的窝囊样儿。看来他是真豁出去了，把李艳那点见不得人的事儿兜了个底儿掉。要说他喝醉了吧,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儿他可没说，只是骂李艳不守妇道，和别人私通生孩子：“你这个骚娘儿们！骚货！你背着我偷人！趁我不在家把野汉子往家招！你不要脸!还和野汉子生个野种！你们大家伙都见过那孩子吧？啊？那孩子是不是长得不像我？是不是？就是她和那个野汉子生的！”
李艳这时候真是有口难辩呀，正是交接班的时候，人越聚越多。她觉得同事们看她的眼光充满了鄙视，大家伙儿都用同情的目光支持小伟，李艳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了，这时候地上要是有个裂缝，她都会钻进去。她低着头推开了围观的人群，哭着从车间跑出去，王英一看赶紧追了出来。
“艳儿，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呀？”王英关切地问着好友。
“还不是他有毛病呀？要不我至于吗我！”李艳边哭边回答。
王英一下子就明白了，上次看见的老丁肯定就是小伟说的那个野汉子，也明白接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她劝着李艳说：“行了，你也别哭了，事既然出了，就面对吧，大不了不过了！这小伟也真是的，只说你，怎么不说他自己呀？你别理他，一会儿我劝劝他去！”
看着李艳不说话只是抹眼泪，王英又说；“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帮你请假去。这会儿他们不定在说你什么呢，怎么也得过几天才能消停点儿。”
李艳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就走了。
李艳把孩子接到了娘家，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小伟在厂子里，把她和老丁的事情喊出来后，大家脸上那种惊诧的表情，觉得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视和轻蔑，还有一种猎奇的兴奋。当时他们好像还在窃窃私语，肯定是互相嘀咕着自己这点丑事。自己今后没法儿做人了，没法儿再在厂子里呆了。除了王英之外，那些女人不定怎么说自己呢，而且这个话把儿也许会一直说下去。就是和小伟离婚，在厂子里也无法面对他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一晚上李艳心里都是这件事儿，饭也吃不下去。
李艳的大姐看着妹妹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纳闷儿:“艳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小伟还和你闹别扭哪？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李艳没说话，她把孩子交给大姐抱着，说了句：“你帮我看着孩子，我出去一趟。”转身就出了家门。
“艳儿，大晚上的，外边都打雷了，要下雨呢，你干吗去呀？”看看李艳没搭茬儿，她大姐又说：“早点回来啊！别一会孩子找不找你，该闹了！”
天色越来越黑，雷声也越来越近，好像就在李艳的耳朵边上炸响，李艳觉得这雷声也是在谴责自己似的。
起风了，这大雨说下就下。狂风夹着暴雨还有那闪电，让路上的行人纷纷跑到路边的商店里避雨，只有李艳不为所动。这么大的雷雨她仿佛全然不知，冒着雨在路上慢慢走着，就像黑夜里飘着的幽灵。看见她的人们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爱管闲事的人冲着李艳大喊：“快点避避雨吧！这么大的雨，一会就该着凉了了！”
李艳一点没反应，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听见她大姐说的什么，这么大的雨她也不在乎，就让自己淋着。她现在谁也不想见，就是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呆着。她离开大马路，拐进了护城河边的小路，沿着河边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里都是小伟在车间里当着100多号人指着自己大骂的情景，眼前闪过的都是大家伙儿那鄙视、轻蔑的目光，还有在背后嘀嘀咕咕、指指点点议论她的样子。
她和小伟本来被同事们认为是最好的一对夫妻了，从来没有红过脸，小伟对李艳的话都是绝对服从。谁知道这回怎么喝点酒就六亲不认了呢？尤其是骂的话太难听了，简直不堪入耳。就连自己的祖宗三代都被小伟骂了个遍，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劝劝小伟，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恨不得越闹得厉害越好看呢。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除了一个王英劝了自己，别人都不知道干嘛去了，估计也都在看热闹呢。
李艳越想越觉得受不了，本来她就爱面子，连离婚这种事她都怕人笑话。这回不但面子没了，还被小伟给撕得粉碎。她心里那个恨呀！真恨不得把小伟杀了才能解恨。
可是怎么也不能杀人呀，明天自己还得见同事，还得上班，还得面对那些讨厌的嘴脸。李艳真是不想见任何人了，一想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李艳就觉得心里发寒，就想赶紧逃离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呆着算了。不知不觉的，李艳走回了自己的家，进门一看满地的碎玻璃，还有屋子里被小伟砸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看见桌子上还有小伟喝剩下的半瓶儿二锅头酒，李艳拿起来，嘴对嘴地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晕晕乎乎的李艳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衣服还湿漉漉的往下淌水，她也没顾得脱。就想赶紧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可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午在车间里小伟骂自己，还有大家看热闹的那些场景，就像过电影似的，又一次在眼前晃动开来。她觉得那些人的脸都变形了，怎么看都像要张开血红的大嘴把她吃掉似的。
李艳很害怕，不知道躲到哪里才好，忽然心里就涌起一个想死的念头：人活着真没劲，还不如死了好呢。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用再面对人们的目光了，他们爱怎么说自己，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了。干脆我就死了得了，一切烦恼就都不存在了。
李艳坐起来，弯腰从地下捡起一块碎玻璃在手腕上用力一划。她看着那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然后从容不迫的躺在床上。她没觉出疼，就是觉得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困，就闭上眼睛慢慢地睡过去了。从她胳膊上流出的鲜血，一直流到了门口，李艳就这样走了，走得很仓促，没有向任何人告别，也不知道当时的她，想到了孩子没有？
出了这事以后，小伟就像变了个人，本来就不是很机灵的他，变得更有点痴呆了。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他心里想的什么，也没人知道。整天喝得醉醺醺地，同事都说是因为李艳自杀的事，他受了刺激，脑子坏了。领导怕他干活出事故，也是为了照顾他，把他调离锅炉房，去传达室看大门了。
老丁把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对外说是收养了这个孩子，可是谁都知道，这个孩子就是老丁和李艳的。一看长相就知道了是他们二人的遗传，而且还遗传的都是优点。
李艳的二姐为了妹妹之死，也和老丁闹掰了，她觉得是老丁非要当第三者，才给妹妹一家带来灾难的，所以也就和他不再来往，彻底断绝了关系。
很多年过去了，李艳娘家那片儿的平房早已拆迁了，没有人知道老丁和孩子搬到哪里去了。王英有一次在小学校门口的大街上，看到一对父女迎面走过来，那男人有些眼熟，不过王英没理会。就在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王英听到那个男人说：“萌萌，你今天出来的挺早啊，我还以为你们老师又让写完作业才回家呢。”
是萌萌俩字激活了王英多年前的记忆，她吃了一惊，赶往那对父女身上看过去。
“嗯，今天我们作业少，我写得特快，老师就让我先出来了。”小女孩说话的神态特像李艳，王英一下子愣住了。
记忆深处那鲜活的过去猛地浮上心头，王英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这一看更是不得了，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老丁。虽然过去好多年了，但是老丁的样子几乎没变化，还是和当年她在副食商场门前看到的差不多。倒是身边的小女孩变化不小，不过也能依稀看出小时候的模样来，尤其说话时那神态，可真像李艳。
王英怔了一下后站住了，好友的孩子就在眼前。她特想过去打听一下萌萌的情况，可是最终没有过去，她怕自己不合时宜的问话给孩子带来疑惑，她想绝不能因为自己的好奇心，把一个活波可爱的小女孩带进阴影。
第二天上班说起此事，昔日李艳的徒弟大川说：“我听拆迁办的一个熟人说，老丁找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也带着一个孩子，据说生活得还不错，那个女人对萌萌也挺好的。”
小伟再也没有结婚，精神一直不太正常，疯疯癫癫的有些呆傻了。
李艳早已成为过去，厂子里没有人再想起她。只是王英偶尔在梦里见过她，彷佛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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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3 14:5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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