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雁过留芳
同事喜形于色,说自己的孩子被分在“火箭班”。办公室内一时间响起了赞扬声,羡慕声,窗外,初春明媚的阳光里 ,几只小鸟也唱着欢快的歌。
似乎很不和谐,一种情愫在我心中滋生:对于那个步入火箭班的孩子好心疼。我诺诺地说:“或许,普通班更适合孩子成长。”
面对诧异的目光,不解的反驳,我说不出话,思绪漂到很远很远的曾经。
那一年,我即将升入中学,分班考试中 ,我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被分在火箭班。老师看我的目光似乎更加柔和,爸爸妈妈也因此自豪。小小的我也飘飘然。
很快我就有了和年纪不相符的沉重与愁苦,每日里都有大量的作业:生字 组词 习题 作文……每天晚上,都要在零点以后休息,爸爸心疼我,就陪伴。默默为我冲一杯牛奶,或是将一颗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我身边。
即使这样,还是感觉自己会被累死,想到死了再不能长大,不能象姐姐那样涂了红红的嘴唇,穿好漂亮的衣服就很难过。常常躺在床上,黑暗中偷偷流泪。
一个下午 ,班主任老师要开教务会,给大家宣布:可以不上自习课,早点回家。
心似小鹿,顿时欢跳起来:回家我要亲自给笨笨(爸爸为我收养的一只小狗)喂奶粉,还要找琴琴踢踺子。
没容我多想,老师便笑眯眯地大声说:“同学们,安静,下面老师布置今天的作业:“一到24课生词每个抄写5遍,练习册中十首必背古诗每首抄写两遍,还有写一篇作文,标题是:美好的春天……”
不一会,数学老师,英语老师都笑眯眯地给大家布置了作业,望着作业记录中满满的篇幅,我心里的愁苦也是满满的。
背着沉重的书包,踏着微微泛青的小草,走在回家的路上,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小草上,转瞬不见踪影 。
那个下午回到家,破天荒我没有做作业,对父母慌称老师让大家休息不留作业。
晚上很早上床,但展转不能入睡:明天会怎样?我没有做作业老师一定会请家长,到时候爸爸妈妈就会发现我是一个撒谎的坏孩子。要是明天老师全部生病该有多好,但这种可能几乎没有,那怎么办呢?对了,要是我死掉也好,可死了就要被关进小房子,不能见爸爸妈妈,那样太可怕了。
胡思乱想半宿,第二天脑袋昏昏的,勉强吃过早点,背起书包朝学校方向走去。学校就在大青山脚下,山里有许多防空洞,曾经我和同学去里面玩过,那天,我径直走进一个防空洞,感觉它是一个最好的去处。
洞中漆黑,我不敢走进里面 ,就在洞口坐了下来。不远处传来熟悉的上课铃声。无助与恐惧吞噬小小的我,感觉到周围奇冷,脑袋沉沉的,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
是在医院急诊室清醒过来的,眼前的医生阿姨很漂亮,她柔和地对我笑笑:“小姑娘,没事了。好好休养几天就好。”
旁边守护的爸爸妈妈似乎憔悴了许多,爸爸俯下身子吻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又出来了,我很难过地对爸爸说:“爸爸,我觉得我根本考不取重点中学,就连普通中学也考不取。”
爸爸柔声安慰我:“不要想这个了,宝贝就是什么都考不取,爸爸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爸爸的安慰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在病床上,听着窗外小鸟的欢唱我微微笑了,大口喝着妈妈煲的鸡汤。
傍晚十分,班主任老师来医院看我,老师还带来两瓶菠萝罐头,她打开给我吃,菠萝罐头清香甜美,就象春天的味道。
吃完后,老师便说:“你已经好多了,老师将今天的新课给你补上吧,”随即她又对爸爸妈妈说:“杨晓东同学是班里最有希望的学生。”
初春的夜晚微寒,灯下老师孜孜不倦教诲我,我听不进去,心里一直想:要是我有幸累不死,长大了,就可以象姐姐那样不做作业,不读书,还可以涂抹红唇,穿漂亮衣服。可长大似乎离我太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