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鹿城飞侠 于 2015-7-12 22:05 编辑
一晃父亲去世16年了,16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父亲,他的音容笑貌常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他慈祥的面容、伟岸的身影。 父亲一生做过许多种职业,先后当过工人、教师、农民。 1954年,初中毕业的他被沈阳暖气器材厂招为工人,半年后又调到东北制药总厂,说起这段经历,父亲的脸上总是充满自豪和骄傲。据他讲,当时来招工的人住在县城,他知道信后就和屯里的几个伙伴一同徒步行程60余里赶到县城。到了招工人住的招待所才知道,招工已经结束了,在他们的一再哀求下,招工的才答应让他们补考,当场答卷当场阅卷,看了父亲的答卷后,招工人当即拍板在同来的这几个人中只录取了他一个人。 在工厂,由于父亲工作勤恳为人和善很受领导和同事的赏识。并很快加入共青团,成为车间里的骨干,多次被评为生产标兵、劳动模范。一次上夜班不慎跌入沟里导致右腿膝骨骨折,住了3个多月院才痊愈。 1962年正赶上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城里农村日子都不好过,奶奶求人给父亲写信让他辞职,父亲舍不得这份工作,可奶奶一封信接一封信地催促,并以死相威胁,无奈之下父亲向领导递了辞呈,可领导就是不批,一连递了8个辞呈才批下来。 从工厂回来后,父亲就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先后当过记工员、仓库保管员。1963年8月父亲在所在村当上了民办教师,一干就是18年。18年教师生涯,他当了15年村小负责人,在农村教育的沃土上辛勤耕耘,获得了很多荣誉。 我们一家有6口人,我有3个弟弟,小弟弟5岁时患猩红热夭折了,当时给我们家相当大的打击。直到十几年后父母一提起这件事,还泪流不止。 时值文革后期,生活非常困难,我们一家只靠父亲一个人挣工分以及民办教师每月5元钱的补助过日子。母亲只得省吃俭用每天算计着过日子,就这样还是欠下了生产队不少“三角债”。 直到1982年生产队解体后,我们家的生活才有了好转。可就在这一年,教师整顿,已不在领导岗位上的父亲因文化课考核分数不理想加之不会变通被解雇了。这件事对父亲的打击特别大,致使他足足有半个月没有出屋。他舍不得离开他深爱的职业,更有对孩子们的一种眷恋。 1983年我高中毕业,高考失利在我的心头埋下了重重的阴影。父亲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样子就劝我说:“不要灰心,你还可以再考,生活中总会有挫折的,再说又不只有高考一条路。” 那一年正赶上村里缺民办教师,我征求他的意见,他说:“你已经大了,这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当老师虽然辛苦,但也是不错的。”于是我毅然报了名,并如愿走上了教师这一神圣而又光荣的岗位。3年后,市师范学校在民办教师中招考,我报了名。为了迎接这次考试,我起早贪黑地复习功课,白天还要在学校上班,想找人带班又没有合适的人选,眼看离考试还剩11天了,我心急如焚。这时父亲竟主动站出来说要给我带班,当时我激动得不得了。我深知父亲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走进校园的啊。我想他一定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给我带班的。也许是上天眷顾吧,我终于如愿以优异的成绩走进了师范学校,成为一名正式公办教师。 从民办教师岗位下来后,父亲的农民角色做得越来越好,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整天忙碌着,放蚕、种地、做豆腐生意。做豆腐很辛苦,每天天不亮就得早早起床,磨豆子、熬浆子、点豆腐。做好后还要沿街叫卖。有时还要用自行车带到外地去卖。放蚕就更辛苦了,打柴、打场子、抓蚕、窝茧他样样在行。每年他放的蚕产量都很可观。由于父亲年轻时腿受过伤,在加上有关节炎的毛病,可想而知他放蚕就更为艰难了,特别是窝茧时,一筐蚕足足有一百多斤,他要从这个山头用头顶到那个山头,一天要顶20多筐,行程近30公里。他的肩膀被筐磨破了,鲜血直流,可父亲竟一声不吭,笑着说:“没什么,过些日子就好了。” 父亲有胃病,犯病时疼得他直冒汗,每次上山前,他总是在兜里揣一把小苏打以备急用。有时疼的厉害,他就躺在山上的草丛里休息一会,待病情一有好转立即起来,继续干活。 正因为父亲勤劳,我和两个弟弟都娶上了媳妇,并且家里没有欠下外债。可由于过度劳累,父亲比同龄人苍老许多,50多岁时就已经满脸皱纹满头白发了。看到父亲佝偻的身躯我的心里一阵阵难过。 1990年,父亲曾工作过的东北制药总厂,以退休的待遇为其落实政策。每个月300元的退休金,这对于父亲、以及我们全家都是特大的喜讯。父亲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他的脸上常会见到欣慰的笑容。生活也得到了相应的改善,加之儿子们的婚事已经完成,他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大家都为父亲幸福的晚年生活感到高兴。 可好景不长,1996年,父亲得了中风,在床上一躺就是四年,期间我们四处为其看病,可到头来也没能留住他老人家的生命。 父亲于1999年正月三十永远离开了我们。他老人家虽然离我而去了,但他为人和善、纯朴勤劳、正直无私、光明磊落的美德,永远是留给我的宝贵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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