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读好诗】007期《“正视”与“公示”》

陶金喜

[i=s] 本帖最后由 陶金喜 于 2015-8-11 04:12 编辑 [/i]

[b][喜读好诗] 007期
[/b][b][size=6]“正视”与“公示”[/size][/b]
[color=rgb(68,68,68)]                       [/color][b][size=4]——读帕特里克•雷恩的《因为我从没学过》
                     文/陶金喜[/size][/b]

[b]【诗作原文】[/b]

[b]因为我从没学过[/b]
[color=rgb(68,68,68)]——给我的哥哥约翰[/color]

[b]帕特里克•雷恩（加拿大）[/b]

[color=rgb(68,68,68)]因为我从来没有学过[/color]
[color=rgb(68,68,68)]怎样变得温文尔雅，而我生活的[/color]
[color=rgb(68,68,68)]这个国家又这么残忍，遍地都是[/color]
[color=rgb(68,68,68)]动物和人的尸体，所以当我爸[/color]
[color=rgb(68,68,68)]叫我在被公交车[/color]
[color=rgb(68,68,68)]碾过下体的小猫头上再踩一脚时[/color]
[color=rgb(68,68,68)]我想都没想过要去问个究竟。[/color]

[color=rgb(68,68,68)]二十年后的今天，[/color]
[color=rgb(68,68,68)]我只记得[/color]
[color=rgb(68,68,68)]一条命死去时的沉寂，[/color]
[color=rgb(68,68,68)]当那颗易碎的头颅[/color]
[color=rgb(68,68,68)]在我赤裸而坚硬的脚后跟下崩裂时，[/color]
[color=rgb(68,68,68)]那在尘土里打滚的舌头[/color]
[color=rgb(68,68,68)]再也叫不出声来，[/color]
[color=rgb(68,68,68)]还有我父亲高傲地走开时[/color]
[color=rgb(68,68,68)]他背影的渺小。[/color]

[color=rgb(68,68,68)]注：1、选自《当代国际诗坛7》。[/color]


[b]【金喜赏析】[/b]

[color=rgb(68,68,68)]      两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作为某员工的上级领导接到了关于总部的一项指令，大抵的意思是因为该员工体检时出了问题，恐怕劳动合同到期时就不能再续签，而考虑到可能存在传染性疾病（实质只是携带者），要我尽快把这件麻烦事解决。于是，我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既要完成总部的要求，又要委婉的告诉那名员工所遭遇的困境，鼓励他面对现实。而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折衷的办法。当下午所有人都在会议室以外忙碌时，我和另外一位人事主管只能面对一个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成年人的眼泪，而我在心里明白，他无疑对于那份工作是真诚且能胜任的。这件事情让我想到了很多问题。首先是关于加缪的“鼠疫”的喻指，我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我变成了那名员工，我的上级，我的组织和我的所谓的朋友又会对我怎样。我还想到了《愤怒里的葡萄》里那名甘心做统治者走狗的小人物，抖身成了农民的主子，而他一开始对当初同样为农民的兄弟们说得理由就是“我也要养家糊口啊”。这些事情占据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沉思，自然这种沉思有反省和愤怒的意味。[/color]

[color=rgb(68,68,68)]      同样的事情，在2015年7月还未结束的时候，我又遇到了。另外一名员工不幸患上癫痫，如果不加以药物的帮助，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这种病的危害：来的突然，不好控制，易引发安全事故。总部自然会想办法踢开这样的包袱，我心里明白，就像上次一样，对，就像割掉毒瘤似的清除干净。其实，那些不断宣扬人文主义文化理念的代言人，从根本上还生活在利润的怪圈里，仿佛利润就能给企业带来幸福，给个人带来幸福。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读了不下于几十遍加拿大诗人帕特里克•雷恩的诗作之后，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他很多诗篇对我的意义，明白了《因为我从没学过》对我的意义。[/color]

[color=rgb(68,68,68)]      同前面几期不同，真要赏析诗作，我不得不提到我所面对的现实，不得不跳出诗外看到那些总是被我们忽视而变得麻木的东西：那就是，我们当中很少的人学过正视我们所面临的世界里异常残酷的现实，也正因如此，也就仅有很少的人将那些不合理而绝不公允的荒缪给予公示。诗人在作品中说“这个国家又这么残忍，遍地都是/动物和人的尸体”，我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夸张的说法，然而就真的是夸张的说法吗？或许诗人能看到我们所不能看到的东西，比如疾病、屠杀、战争，无论它们发生在历史还是在未来。在这样恐怖的环境里，当我爸（完全有理由相信是某种权威或统治者的象征）叫我伤害一只已经被碾过的小猫头颅时，“我想都没想过要去问个究竟”。通过诗作后段“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可能猜出，当时诗人应当只是一个孩子（他的本意也是如此），他天真，服从命令，像服从二十二条军规那样认真的执行，直到在某天，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残忍，对生命开始悲怜，对“父亲”开始批判。然而关键的问题是，作为帕特里克•雷恩的“哥哥”“约翰”是否能明白这样的良苦用心，接受帕特里克•雷恩用极富力量感的“拳头”传达到胸口，唤起心脏里的震动。[/color]

[color=rgb(68,68,68)]      回到现实。到了8月，我彻底改变了两年前那个下午的做法，我向人事主管提议，和患病的员工好好谈几次。这当然要是正视所存在的任何问题的去谈，我应当给予任何生命最基本的告知和知情权，因为如果连相信别人的勇气都没有，我又该怎么相信自己。一开始的效果不会很好，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然而，作为懂得悲怜生命的迷途者，我要时刻想到自己又是多么的渺小。某一刻，我根本不在乎，事情能发展到哪一步，而只关心我如果不这样做，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如果这样做了，我又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所以，当再一次读到帕特里克•雷恩的《因为我从没学过》时，我明白，这首诗直到现在此刻起，它才开始真正的属于我，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color]

[color=rgb(68,68,68)]      到现在我还坚信着，“一个社会对弱势的关注度决定了文明的程度”。实际上，喜欢热爱诗歌刚好可以把白昼那个“我”挪到到夜晚沉淀。诗在诗外，这句话永远不会有错，如果我们从来没有学过，那就从塑造自身内在的诗格开始，看到那些其实时刻在发生而不被人们或我们自身所正视的事情，将它们一一公示，唤醒尽可能多的“约翰”。[/color]

[color=rgb(68,68,68)]      感谢各位品读。于二零一五年八月十一日早晨四时。[/col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