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2017-9-11 09: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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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李一凡 于 2015-12-15 07:35 编辑
浅谈新诗的语言艺术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感情的交流总要通过一定的方式。文艺的出现,使人类的语言交流更为多样化,缤纷化,细腻化,传神化,根据各自的特点出现了许多分支,譬如;听觉语言(语音交流,音乐,器乐,曲艺,戏剧,密码电传、击掌为号等),视觉语言(美术、雕塑,园林,建筑,影视,旗语、哑语,眉目传情等),肢体语言(舞蹈,杂技,哑语,表演、打斗,撒泼等),文字语言(文学、信函,图书,报刊,广告等),还有其他,不一而足。这些交流方式源于生活,又为生活服务,为人们所共识。
诗歌语言,是文学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包含艺术化的生活语言,它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人们日常交往运用的是生活语言(语音和一般文字交流),往往通俗直白,说清楚即可,听明白就行,不大需要艺术方面的加工。不过有些人有些时候也讲究说话艺术,表现出幽默诙谐富有情趣的语言风格,让人感受到别具一格的风采。艺术语言就有别于生活语言,它特别需要对生活语言进行艺术加工,在生活语言的基础上,运用各种修辞方法和表现手法装饰打磨生活语言,使之艺术化,进而达到“图画美,音乐美和建筑美(闻一多语)”的语言境界,形成诗歌语言。有人将生活语言和艺术语言套用数学中坐标投影的理论进行图解,说生活语言为“横轴”,艺术语言为“纵轴”,诗歌语言便是纵轴在横轴上的“投影”云云,也未尝不可,不过繁琐些而已。
新诗,是“五四”运动后兴起的白话诗歌新体,可以说是中国传统古典诗歌的全新解放,使诗歌文学更接地气,更通俗易懂,更大众化。冲破了格律,音韵,排列,词法句法等旧体诗词的重重束缚,以领引现代文学的姿态脱颖而出。既然是白话体诗歌,那么就更接近于生活语言,为更多的人所接受,所理解,所创作,所传播,因此,新诗创作的成功与否也就在于其作品是否利于人们接受,理解、传播,而又具有一定的艺术审美价值。
新诗的艺术美感与白话体是一对矛盾的统一体,是相辅相成的,既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简单直白不加修饰的生活语言算不得新诗;刻意的单独追求词汇的罗列雕琢,甚至莫名其妙地修辞,留白,跳跃等伪艺术的语言也不是新诗。只有那些比较准确地艺术化的诗歌语言才是新诗。
究竟怎么恰如其分地将生活语言艺术化,使之成为大多数人能够认可诗歌语言呢?这是当今新诗创作理念的焦点。其实,生活语言的艺术化俯拾皆是,比如我说:“吃饭去!”你说:“喂脑袋去!”二者的表意是相同的,但后者就艺术化了。再如我说:“意见不一致。”你说:“裤裆里放屁,跑两叉股里去了!”意思差不多,后者也艺术化了。当然这还都不是诗歌语言,诗歌语言还要精练精致文雅含蓄,并且要考虑到整首诗歌的立意,构思,意境,情韵,技巧,乐感和排列组合等等,因为任何艺术语言都要放在整首诗中评价才有意义。哪怕最简短,最平实的生活语言,如果在特殊的语境中,在与上下文的衔接中迸发出智慧,睿智的火花,能够给人趣味,共鸣,启迪和激动,这种语言就已经艺术化,已经升华为诗歌语言!相反,就算我们煞费苦心的罗列堆砌一大堆不相关的辞藻,莫名其妙地运用一整套修辞方法,一系列的表现手法,只要不能让人读懂,有所理解,有所感悟,有所触动,而像猜谜语似的百思不得其解,都不能说是一首成功的好诗。粗糙地说,生活语言好比歌曲的歌词,艺术语言如歌曲的曲谱,诗歌语言才是歌唱家配乐演唱的动情歌曲。有人说“不好好说话说出不好说的话”就是诗歌,其实不然。不是“不好好说话”,而是不讲生活语言,选用艺术语言;不是“不好说的话”,而是含蓄,内敛,意境深邃的诗歌语言。简洁一点说,就是:选用艺术语言,组合成诗歌语言,这就是诗歌。
由此想到人们常说的诗歌创作的“三境界”:一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三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其实第一境界不过说诗歌作品局限于原型的临摹与复制,以生活语言入诗,反映原本的生活,还不具备诗歌语言的特征,没有诗歌的意境和情韵。第二种境界是指知道了将生活语言艺术化,并运用艺术化语言描摹渲染原型,使其突兀,鲜明,具备了诗歌语言的特征,但却失去了自然之趣,多了许多刻意的雕琢与牵强,只是一种变态的美感。第三种境界告诉我们成功的诗歌是看上去朴实无华的生活语言,作者却能让它在不动声色的自然之趣中升华,超越了艺术语言的构建,直接抵达诗歌语言的殿堂,既保持了原型的原汁原味,又拓展了它的内涵和外延,没有矫揉造作之嫌,没有牵强附会之意。这三种境界与诗歌语言的升华有极密切的关系。还用歌曲演唱比喻,第一境界是歌词吟诵阶段;第二境界是曲谱弹哼阶段;第三境界才是配乐演唱阶段。下面就具体谈一谈新诗语言的艺术化。上面说过,我们平时的生活语言,往往不需要作艺术化处理。但诗歌语言又极需要语言的艺术化,就算是上面说的第三境界的诗歌语言,更需要我们实现有生活语言到诗歌语言的超级跨越,这种跨越靠什么实现?靠立意,构思和语言技巧!
首先说立意。立意,是确立作品思想与感情的指向,即作品所反映的是什么思想或感情。写作诗文讲究立意,立意精美,创设意境才有章可循,规范思路,激发灵感,先声夺人。新诗(写文章也一样)立意不可落入俗套。你想,别人都知道,都想到的东西你写出来谁还稀罕?别看论坛上又吹又捧地,那不是真实表态,都是干送人情,图个人气,真正研究起来就不能沽名钓誉,自欺欺人。作品要出 ,就要多角度切入,奇思妙想,平中见奇,出其不意。
巫金余[香港《墙头草》“用尽整个族群的臂力/毅然/把春天扎在高墙上”苍山一画先生这样评说: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人们常引以喻指和嘲讽那些立场摇摆、随声附和的人。对某一事物的认知与评价往往与民族的心理积淀、文化背景有关。这首《墙头草》在立意上故意悖反人们的惯性思维,或者说思维定势,颠覆传统文本寓意,因而让人耳目一新。‘把春天扎在高墙上’,灵动之语也!它让人们对春天和青草产生美好的遐想!由此诗可知,对任何事物的评价都可以是多角度的,甚至可以是对立的。新诗的炼意,关键在于选准事物和感悟事理,事物的特征、特性和涉及的事理是多方面的,更加人们思考的角度与方法各不同,作者就要首先考虑把作品的主旨确立在什么方位,选定范围和目标。最好是大家人人关心,容易引起共鸣的话题。定位后,就借助原型说开来,往往醉翁之意不在酒,点此说彼,将意象或扩大,或缩小;或抬高,或降低;或以偏盖全,瞒天过海;或攻其一点,暗渡陈仓等等。通过描绘各意象,组合成一副完美的意境。让读者能感受到,又若即若离。见又不见,闻所未闻,思之有理,心悦诚服。
说到炼意,还有一个灵感问题。人们常说“思如泉涌”或“江郎才尽”,都是说人们创作灵感的兴奋和消失。无灵感时,熟视无睹;灵感闪现,欣然命笔。我们看别人的精美诗文,常赞不绝口,拍案称奇:“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层意思?”就是说,同样熟悉的事物,未触发你的灵感火花,别人却大放光芒。灵感是思维的导火索,如同电脑密码,密码点破,继而豁然开朗。灵感不是凭空就有的,它是人们认知自然和社会的知识积累的基础上,感悟和思考的瞬间体验。“没有想到这层意思”就是没有悟出事物本身的内涵,灵感或者还在休眠之中。所以,写作者要勤观察,多思考,细品味,巧联想,说不定什么时候灵感会出现,于无声中听惊雷。而思想懒汉恐怕是不容易得到灵感的,也永远提炼不出一个好的主题。
再说构思。创作一首新诗,与创作其他文艺作品一样需要精巧的构思,有精巧的构思才有精巧的作品。
我们看到或者想到某一事物或现象,打算围绕它写一首新诗,于是产生了创作冲动。这时候切莫莽撞下笔,照葫芦画瓢,企图一踹而就。而应该仔细琢磨写作原型的各方面的特征,选定自己从哪方面哪个角度入手。再想想怎样挖掘其中的深意和内涵,撞响它最机敏、能量最大的共鸣效应以扩展作品的内张力。这就要求作者不仅考虑原型本身,更要联想到原型与其以外各种事物、现象、伦理、逻辑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要求作者从文字表达的角度出发,思考语言表述的准确,精当,巧妙,幽默,更富于感染力和共鸣力。一首诗要成为好诗,除了选择比较深刻、耐人寻味的主题外,还要抛弃已有的表达,在你所选中的旧意象中去寻找和发现新的东西,要发现眼前庸常事物中隐藏在生命深处的新的秘密。在构思一首诗时,不要急于拿笔就写,习惯于直白地以叙述性语言直接表达。一般应首先找到一个新鲜的诗核和让人亮眼的句子。诗歌作为一种语言凝练、表达丰富的艺术形式,比其他文体更强调诗意的惟一性和独创性。同时,还要注意用独特的语言,将你的新发现表达出来,这是诗的另一个基本要素,也是一首诗好与坏的重要标准。让人眼前一亮的诗意和独特的语言是最有个性的东西。世间万物大家可能都熟视无睹,而诗人就是要善于对世间万物重新命名,重新定义。诗人也是因为这种重新命名世间万物的权力和能力而君临天下。
语言技巧是指诗歌创作中语言表达所运用的表现手法和修辞方法,一般如:象征,对比,比兴,衬托,悬念;拟人,夸张,比喻,排比,对偶,反语,双关,反诘,通感等,以及行文的排列和句读的定夺。
新诗要求语言一定精炼准确,创设意境要形象灵动,情境要极度到位,达到投一石而激千层浪的艺术效果。这就需要作者字斟句酌,潜心推敲,借助语言技巧获得新意和深意,进而感动读者。新诗并不是意境欲朦胧,用词愈偏僻愈艰涩愈好,也不是把长句割裂回车即妥。我们坚持朴实中蕴含深意,灵动中妙趣横生,精短中余味悠长,闪烁中撼动人心的创作和评鉴底线。
语言技巧并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故弄玄虚,夺人耳目,而是要匠心独到,别具一格的创设意境和情境,使其水到渠成,锦上添花。即使同一题材,同一位作者,由于作品的立意不同,写作的定位不同,把握事物的闪光点和情感表达的需要不同,所运用的语言技巧就不尽相同。语言技巧运用得恰如其分,将会使意境清晰明朗,熠熠生辉;情景动人心弦,一鸣惊人。如写故乡之类的诗很多,凡夫的几首这样写:《过故乡》“匆匆折叠故乡的山水/装上西行的列车/情思洒了一路”;《老家》“砍下一截城里的繁华/植入老家的土地/一定会长得山明水亮”;《乡情》“装满锅子旱烟/猛抽一口/还是家乡那个味”。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创设意境与情境,运用比喻,夸张,通感等修辞方法,注意了语言技巧的运用。怎样使语言技巧运用得恰如其分呢?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文无定法”便指如此。
首先应把握所写内容的内涵,由表及里,深入浅出,运用恰如其分的语言将抽象具体形象化,将哲理情感化。如凡夫的《儿子》“挑着太阳/担着月亮//晚霞铺满老娘的呼唤”.意在写年轻人生活的艰辛和母子间的相互牵念,就用夸张和视角转移的方法来处理。《残年》“将落日塞进灶膛/熬尽苦难的岁月”则用夸张和拟物描绘风烛残年的苦痛。其次,让诗活起来,有生命力。这就要在遣词造句上下一番功夫。如《诗人》“拔下自己的羽毛/做一个简陋的小窝/孵出些唧唧喳喳的文字”运用了拟物,还注意了动词、形容词和象声词的使用,才达到了醒人耳目的效果。再次,文字提炼一定要“稳、准、狠”,即稳妥,准确,不惜修改舍弃。
新诗创作中,由于作者的立意角度和语言技巧各异,便会出现作品的情理侧重差别。有的重于抒情,有的重于说理。想用有限的文字激发出暴风骤雨般的感情,产生雷霆万钧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它只能引发读者瞬间情感的火花,并在火花闪现的顷刻,触发心灵的颤动,以至余波经久不息。不要小瞧这瞬间的火花,同样光辉灿烂,动人心弦。抒情诗大都借景或托物,并不直抒胸臆。通过对原型景物的描绘和渲染,寄情于景,托情于物。其中滋味让读者自己去品味,获得美的愉悦。如:老李飞雪的《客在异乡》:“夜半几声犬吠咬破梦境/乡愁喷涌而出/溅湿趴在窗口的那弯瘦月\'在这方面做得就非常成功。全诗要写客在异乡的游子那种思乡之苦,作者浓墨重 的描绘特定的景物:夜半犬吠,乡愁喷涌,溅湿瘦月。虚实相映成趣,明知言过其实,却又不觉荒唐,反而会引起感情上的共鸣。诗中的动词用得尤为巧妙:“咬破\',\'喷涌”,“溅湿”,“趴”,增强了画面的动感,激发了感情的升华。 虚与实,也是一种变化,也可认为是一种主次排序结构,是艺术表现体现着意境的情与景虚实变化的结构关系。从意境本身来看,它包含两个方面的因素,一个是实,实即是主;另一个是虚,即是次。相生是一种变化的辩证关系。虚实相生,即是相互依存关系。从表象上看,体现的是一种审美效果。从思维上看,它蕴含着由人的思维产生的联想与想象的审美意识。
新诗作品往往由事物或事件的某方面的特征,特性或现象入手,或一针见血,或旁敲侧击,或热嘲冷讽,或请君入瓮等等手法以物寓理,以事寓理。结论虽说不上石破天惊,却也让人出乎意料,或别开生面,不得不心悦诚服。如余薇野的诗:《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是虹,是人脸!一针见血的道破世事的险恶。顾城的诗:《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表达对光明的渴望与追求。柳笛的诗:《枝头》繁华落尽/孤零零地/举着一串空荡荡的日子。指出过度奢侈的繁华将意味着冷落。凡夫的《手术刀>哪里有隐患/就在哪里下手.以物寓理,指出解决问题应抓住主要矛盾。
无论抒情还是哲理,都必须在创设意境的基础上运用语言技巧,才不至于苍白无味。
另外,新诗还常常扩大词语的外延,偷换概念等等。在语言的表达上,尽量多一些幽默,诙谐或讽喻,增强作品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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