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对决算幸遇沈经理 依老亲投奔邵家龙 邵家龙说:“上次我已经同你讲好了的,到我这边做不是一样的么?工资会少你?”哦,听了他的话我想起来了,原来他早已说过要我到他那里去的,我竟忘了,现经他一提醒我猛然省悟。事情是这样的,正当国际认证之际,有次我到浦东建业新村去时,正遇见朱伟明,我说明年不在寿祥这里做了,打算另找门路。伟明把我的意见反馈给邵家龙,邵家龙就找我谈了一次,他叫我不要到别处去,就在他这里做。既做预算又管资料,有空再管管质量。国庆节我回家时曾对老妻说过这事,妻说沥海城南门头内侄的女婿家龙是个好人,内侄生病期间一切费用都由他付的,而且照顾得十分周到。这等好的人理应帮他,并一再对我说:家龙的工作一定要做,别处不要再去了。想到此我就打消了到那家公司去的念头,于是就安心地为他去对账。 第二天一辆白色小轿车来到巨野路,我正好吃完早餐,他走进了我的卧室,穿一件灰色的半长风衣,围着一块浅灰色项巾,个子显得更加魁梧雄壮了。他一手帮我拿图纸,一手接过我的帆布袋,我跟着他上了车。这次是与南汇建筑工程总公司对账,工程项目就是“汇汇小区”,工程地点在龙吴路(徐浦大桥边)。据家龙说这个项目是南汇总公司总包的,他是从总包单位那里分包来的,所以账只能向总包单位算。我们在车上商量着对账方法,如君驾驶着车子飞奔而行,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停好车家龙领着我上二楼。二楼是南汇总公司的办公室,经理姓沈,长长的个子,戴一付眼镜,文质彬彬的,确像是个知识分子,但却是个建筑公司经理。女的预算员姓王,中等身材,外貌浩像吴虹,人也比较和气。少微客套几句就入正题,于是就长、宽、高地对起尺寸来了。 一边我与小王对账,另外一边家龙与沈经理聊天,我们对得非常激烈,他们聊得非常热忱。我不时地发些难,因为她对得十分认真,我不发难就要吃亏。因为工程时间长了,大家都有点记不清楚,争来绕去地吵着,一天对下来没有几个项目落实。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就歇手,约定第二天继续对。 回来的路上家龙问我对得怎么样?我说还可以,只不过对的紧了点。他说有数了,南汇是全民企业,利润多少是无所谓的,这里有什么猫腻我不知。凭我的感觉,这个沈经理应该是好讲闲话的。车到巨野路我下来,他们也回长桥。以后我天天去对账,一直对到年底。几幢房屋的工程量对好了,还有些附属没有对,过年了,大家都想早点休息,只能过好年再对。 过年怎么办?年年过年回家是个难题,车票买不着。对了一段时间的账,家龙忙着安排职工的工资,对我说了声早点回去吧。我儿子晓勇已经回家了,他的老板金光明叫他们早点回家。女儿晓芳说不打算回家了,国庆节刚结婚,经济有一定的困难,过年有相当的开支,人来客往的礼节,处处要钞票所以她打算在工地过个年。我则必须回家,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后来总算朋友何宗宝有多余的车票,我则顺便随他回家了。 正月里我再与老妻商量工作问题,她执意帮家龙做,说亲戚总归是亲戚。于是我首先到钟家朱裕昌处,对他说了声:“我不来了”。然后又找到生炎师傅,对他说“我到邵家龙那里去了”。他一听非常高兴,说到邵家龙处做最好没有了。最后来我就到后邵家龙家里。这天早上,我到他家里时,他刚起床。因为大家都熟悉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决定到他那里去做。他说:“你来很好,我们人都齐了,就缺你一人。你来后我打算租二套房子办公,电脑去买一台,像像样样成一个办公室。”我们讲了一阵子,打算这年要好好干一场。后来他又说:“姑丈,去年年底你帮我对决算的工资怎么付?”我说:“算了,算我帮帮你,不用付工钱了。”他说:“这怎么行,那今年的工资就从一月份开始吧。”我也不回答他的话,反正是自己人,又是正规的农垦公司,我能到他那里工作就心满意足了。 春节后我又回到巨野路,那个倒霉工地还没有开工,幸我已经落实在家龙处,否则又要东奔西走的跑。我还得准备对付南汇的工程帐,因为还有污水处理房没对过,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没对过。我准备停当后就到崮山路去候家龙,候了几天见不着他。后来我问何斐,何斐说来过了,但又回上虞去了。我感到奇怪:刚来上海怎么又到上虞去了。何斐癌症去世了。我本想回家去吊唁,但听电话中邵家龙说姑婆已经在南门,老妻去了我也不去了,况且上海的工作也很多,刚来新工区,许多情况都要熟悉都要了解。 一天,我正在崮山路看工程,忽然李火君打来传呼,叫我到青浦去对账。我趁着这一空档,连忙乘车到青浦。上回文中我催他对账,他说要过年了,过了年后再对。我怕新的一年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现在倒有这一空档,真是万幸。青浦建行来对账的是个女的,年纪不大,但资格蛮老。我们对了一天,她一味的笑,因为核减的工程量很多,她感觉高兴就捂着嘴笑。要说这工程量准确性是有点问题,当初火君觉得造价欠高,我只能抬高工程量,现在双方校对了,不得不减下来。对了一天,晚上我睡在火君家里。他这套房子刚装饰好,真是富丽堂皇,内部有几只房间我也搞不清楚,只知道我睡的一间非常漂亮。火君的岳母帮他们烧饭,家里收拾得清清爽爽。第二天我起床时,老夫人也起床了,一会儿早餐就端了上来。吃过早餐再到建行对账。那个女审计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坐拢就对。对来对去总归是些老花头,双方你争我吵要利润,我在这也不多说了。对了三天总算对好了,工程款也落实了,我就告辞火君回来。 过了几天,家龙他们出来了,于是我又到南汇去对账。这下是对费率了,因八五定额取费是以企业为标准的,不是以建筑物为标准的。这个问题又搞了好几天,都是有邵家龙亲自带我一道去的。后来核对污水处理房,这个工程原来不是我算的,是吴虹请了另外一个人算的,工程量他是怎么算的,我心中无数。我到七分公司去了几趟,想叫那人来对账。可是那人不肯来,他说要老板去请他。我同家龙说了声,家龙笑笑说,叫我慢慢地理解一下他的计算稿。我说没有市政定额,那人原来用的是市政定额。家龙说:“市政定额有,我找出来给你送过去。”后来他翻出了一套市政定额,叫如君给我送来。 家龙是住在长桥水厂里的,他是从长桥水厂起家的,发达后一直住在长桥。我住在巨野路,路隔遥远联系不便。他叫我搬到长桥去,说伟明的实宏造纸厂开工了,就住在那里。我想既然投奔邵家龙,迟早总要住到一块去的,迟搬不如早搬,就讨了一辆车把家具都搬过去。邵家龙是正宗农垦公司的老板,人也好,又是远房亲戚,于我来说应该最合适。多年来东奔西投没有一处好的工作单位,这一下恐怕是我最后的归宿吧。 长桥水厂在上中路上,沿上中路往西走,过了龙吴路有一条喜泰路,喜泰路上有个实宏造纸厂,伟明就在这厂内施工。车到厂门口停下,我就去找伟明,他领我到工地临房去看。临房是轻钢纸板屋,二层有一间空着,说是专门为我留的,前半间作办公室,后半间作卧室。伟明喊了几个小工把我的床铺桌子搬上楼,我自己则打扫地面、整理桌椅等用具,费了大半天时间总算有个蜗居之地。这下虽则住工地,但总归有一只房间,进出可以关。家龙原来说过租二套房子的,现在先蜗居几天再说,等以后租好房子再搬一次。我刚收拾停当,隔壁有个女同志问饭吃不吃,我说饭总归要吃的,她说那你赶快去蒸。原来工地是吃蒸饭的,我一时没有蒸饭工具,她帮我解决工具和米。吃饭时才知道她叫爱国,是随着丈夫一起来烧饭的炊事员。她的丈夫是邵永祥,管施工还是管质量我不大清楚。后来逐步熟悉起来了,成为工地邻居。 实宏造纸厂离长桥水厂路较近,我有事常到水厂去联系。家龙住的也是临时房子,是水厂里的房子。不过那是砖瓦结构的,不是轻钢纸板房。家龙住在二楼,隔壁一间是伟明住的,同时兼作办公室,楼下还有一间,前半间是会计邵国良住的,后半间是驾驶员倪如君住的,挤挤巴巴的。这个时期我重点是南汇的工程,经常与家龙商讨着怎么对账才有利。出门在外谁不为钱,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多赚点钱是应该的。他说:“你只要工程量坚持牢,尽量少减或不减,其它一切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去了好几次,取费标准总算定下来了,大部分工程款也落实了,最后只剩下污水处理房。 我对市政定额研究了好几天,弄懂了计算规则,接着就重新计算了一遍,为对账做好了准备。我对家龙说:“可以去对账了,请你去约定。”于是家龙打电话给沈经理约好日子,我又去南汇对账。南汇那个王姓审查员其实也不懂市政定额的,计算规则都要我讲给她听的,对起来非常累。在任何场合,施工单位总是孙子,她不懂我只好一项一项地解释给她听,如果我不懂那就难了,人家就会说“不懂你做什么预算员,来对什么账,叫懂的人来对。”可人家不懂我不能说,还的耐心地讲解。这样对了好几天,总算对好了,沈经理则天天等着我们,等我们对好了他就签字付工程款。 对好了这个工程,我想下一个目标是建业新村,建业新村完了就应该是崮山路的罗顿小区一期。工作一项接一项地连着,想空也不能空。于是我埋头准备建业新村的决算校对,正在我认真复核之际,却传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使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计算稿。这正是:为避争端投亲戚,却闹矛盾伤友情。欲知发生什么事端,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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