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四季歌文学社区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鼓励中文名字)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蕞尔小民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 农民工(长篇连载)更新中1 2 3 4 5 6 7 8 9-----

[复制链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1#
     楼主| 发表于 2016-2-17 16:57:40 | 只看该作者
    三叶草 发表于 2016-2-13 16:15
    有技术在手,以后机会更多吧

    只有技术更精湛,才会机会更多。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2#
     楼主| 发表于 2016-2-17 16:59:10 | 只看该作者
    三叶草 发表于 2016-2-15 11:28
    外出打工好艰辛哪

    打工之艰辛唯有自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103#
    发表于 2016-2-18 06:14:13 | 只看该作者
    真是一部跌宕起伏曲曲折折的打工心酸史。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4#
     楼主| 发表于 2016-2-18 15:09:32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6-2-18 06:14
    真是一部跌宕起伏曲曲折折的打工心酸史。

    多谢称赞!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5#
     楼主| 发表于 2016-2-18 15:13:18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回、想赚钱误闯关东 弃老本回归公司
    自从联运公司回家以后,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在家虽然好,但赚不到钱是个现实问题。天上不会掉馅饼,于是我又东奔西走地寻找工作。有一天我在李金达家里串门,两人喝茶谈天之际,门外来了一个人,名叫李明龙,人称“小明龙”。原来李明龙在盖北乡有个朋友,想招一批人到黑龙江共同建造办公大楼。那里是否可去?明龙决定不下,故而来与金达商量。金达思索了一阵问道:“盖北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明龙说:“是做油漆工的。”金达问:“油漆工在建筑上是没有分量的,他在黑龙江有什么脚路?”明龙说:“他们去年在黑龙江做过,有老关系的,今年要扩大,所以要我多招几个人一同去。”金达说:“你要么多去几个技工,有了技术力量,将来权力肯定属于你的。到那边去开创一片新天地,也是个好办法。”明龙说:“照你这么说还是去的好。”金达说:“当然要去试一试,不去可惜。你如果打算去的话,我叫几个人一同帮你,只要你们团结一条心,这条路可能闯得出。”明龙笑迷迷地点点头,说你再给我考虑考虑。他走后我又和金达聊了一阵,也就回家了。
    过了几天金达来我家串门,并问我黑龙江想不想去?我听后有点不知所措,去罢、路途遥远,万一跑空怎么办?风险太大。不去罢、老守着这几亩田地过不上好日子。我犹豫着答不上来。他见我这样,就说:“过两天你来我家中,我叫花猫一道来商量商量,你看如何?”我说好的。过了几天我去金达家里,正好花猫也在,我们就聊开了。这是一个早春二月的上午,春寒料峭,细雨蒙蒙。花猫上身穿一件黑色中山装,下穿一条毕挺的华达尼裤,剃一个冲顶头。我说:“花猫师傅,这么冷的天也不穿棉袄?”他裂开嘴笑着说:“我一向不穿棉袄,落雪天也只穿这些衣服?”,他说话的喉咙特别响亮,振得半间屋嗡嗡响(那时金达家里也只有半间屋)。接着就商谈去黑龙江的问题,金达与花猫谈得非常起劲,我在旁边听着。金达说:“华杰现在要办公司,还要招收一批固定职工。你们先去那边,等站稳脚,我也来那边,我们可用华杰的公司承接工程、开拓业务。那时我们都成为固定职工,老来能够拿退休金。”花猫又问:“小明龙这工程是否可靠?单凭他说说总有点靠不住。”金达说:“我们再问问他,情况可靠了你们就去,不过闯天下总要担点风险。”就这样商谈了一个上午,各人回家吃饭。
    又过了几天花猫来我家,他决定要去闯一闯,并劝我说:“一同去吧,或许能闯出个名堂来。”我问:“金达去不去?”花猫说:“他走不出,他要在华杰这里找一个工作,万一我们失利了也好有个退路,否则全军覆灭更加惨了。”我想:这也是对的,一支军队打仗时总要留一批后备兵的。不过我总有点胆小,前阶段我一直跟着师父松友做,有一种安全感,后来跟金达做也有一种安全感,现在金达不去我能去么?我还在犹豫时,花猫又说:“到年底赚二千元来大家多高兴。”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动心了,谁不想赚个一千、二千的,谁不想过上好日子,于是我答应再去冒一次险。为保险起见,我与花猫又到金达家商量。金达叫我放心去好了,并对花猫说:“桐灿体力不大好,砌墙做泥水活尽量叫他少做点,让他多管理施工方面的工作。”就这样我又一次冒险闯路子,一九八四年四月底,北上闯关东。
    我们一行十多人,乘汽车来到上虞火车站,那时的火车站已经不在曹娥了,设在平阳山路。同去的是:李绍江、李余政(花猫)、蒲志桥、我,还有花猫的儿子和徒弟。这六人是与金达有牵连的,算是一派吧。明龙带着他的老表和老堂,也有四五个人。其实我们这十多个人应该说成是一派的,真正的另一派是盖北人和余姚人。这么复杂的队伍,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我向花猫说:“会不会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现在回转还来得及。”花猫紧锁双眉不出声,明龙很自信地说:“这么多人都去,说明形势是好的,去年他们工资很高,所以今年去的人特别多。”花猫想了想也说:“这么多的人都去了,他们也不是呆子,我们去吧。”于是各人都拿出车钱交给明龙,叫他统一去买车票。
    从上虞站乘车至上海,然后再在上海买车票去黑龙江。上海路天广场过了一夜,幸喜天气已经转暖,人还过得去。那时的火车不像现在的动车,路上振动的可厉害;开过济南已经有点吃不消了,接着来到仓洲。当车上报出仓洲站名时,花猫说:“这是林冲充军的地方。”这时我就想起了林冲雪夜上梁山的情景,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同时也感觉身体发冷,从行李包中拿出了衣服添上。这样一路北上,振动加寒冷,一路添衣添裤,最后总算到了目的地:黑龙江省伊安县。
    车子刚刚定稳,年窗外雪花飘飞,当我们走出站后,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行人像无头苍蝇似地乱奔,半小时后才来了命令,说是先找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到工地。小明龙找好旅馆,我们把铺盖都搬入旅馆,住上了有暖气管道的房间。相识的和不相识的都住到一起了,我和花猫开始串门,从这间走到那间。花猫香烟度来度去,须臾间盖北的、小越的、余姚的都搞熟了。至此整个过程我们有点清楚了:原来真正的负责人不是小明龙,也不是盖北人,是那个余姚人,其人姓啥名啥也不知道。这条打工的链条是这么形成的:我们的头是花毛,花毛连接小明龙,明龙连接盖北任连根,任连根连接那个余姚人,那个余姚人再去找他的什么亲戚。一串长长的链条,你接我接的,这工程能赚钱么?我和花猫忧心忡忡、愁云漠漠,摇头叹息。事以至此,只好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起床,吃吧早餐等待他们的安排。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说乘车去工地。我们挑起铺盖走出外面,有好几辆马车停在那里,那个盖北人任连根叫我们上车,于是都上了车。我想:用马车拉人,路肯定不远的。我上车坐好后向前一看,领头一匹巨大的枣红马,后面再套上二匹普通马,据说这三马之车就是当地老乡的交通工具。只听车夫“驾”一声喊,然后把马鞭抛向空中,只听“拍”一声响,马车犹如汽车一样向前奔驰。一瞬间,耳边“虎虎”生风,我冷得发抖,赶紧缩紧身子。跑了二个多小时,来到一片荒凉的黑土地上,四周荒无人烟。还好,工棚倒是有的,于是我们住进工棚,接着生火烧饭。当时的东北大米确实不错,吃起来又糯又香,连菜也不用。就这样吃吃睡睡,休息了二天,明龙他们不住地开会、碰头,我和花猫睡懒觉。终于在某天下午召开会议,宣布了一些人员的职责,有主任、队长,班长以及财务出纳等等。其中李明龙定为施工员,我和花猫均没有什么职务。想当初金达关照花猫照顾我少做些体力活,花猫自己没权怎能照顾我?
    会后明龙对我说:“明天大家要开工了,你留在宿舍里看图纸,工资不会少的。”接着他交给我一大叠图纸。我也不言语,拿来图纸放在床头。吃好晚饭,花猫约我外出散步。在黑土地上,我们遍走遍谈。花猫说:“明龙图纸也看不懂却做起施工员来,图纸要丢给你看。”我说:“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舵手不内行我们应该帮他,翻船了你我都有生命之忧,一定要帮他打好第一仗。”花猫说:“估计他连经纬仪、水准仪也不会照。”我说:“那怎么办?”花猫说:“我照过好几次。”我说:“那你教他吧!我们潭头人不能被盖北人看轻。”花猫说:“那只能我们共同帮他。”说说谈谈,天已经暗下来了。五月的黑龙江白天特别长,下午八点钟太阳下山,九点钟天暗下来,清晨三点钟天就亮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抓紧休息,否则睡眠不足工作无劲,于是二人忙回到宿舍就寝。
    我看了二天图纸,明龙叫我和花猫去放样。盖北有个泥工叫夏文忠,他有点懂,但真正要他定位放样还有一定的距离。就这样三个人来到现场,我拿图纸指挥,花猫照经纬仪,夏文忠举标杆。半天时间定出点、弹出线,放好了样。泥工师傅砌墙时由花猫照看,钢筋和模板由我照看,实际的施工员是我与花猫。我们在工余时经常谈及此事,说这是“薛仁贵征东、张士贵得风。”我说:“薛仁贵就薛仁贵吧,只要张士贵不变坏,能赚到钱大家都高兴。”我除了施工外就负责钢筋,我们钢筋工场里有三个人,我和蒲志桥,还有一个是盖北小青年,名叫阿建。我专门翻样,有时制作箍筋,阿建也有点内行,做做还可以,我因此轻松得多。花猫有空常来工棚谈谈,他一边抽烟一边摇头叹息。他说:“这班人砌墙手脚慢,一天砌不了多少墙,将来工资不会高的。”有时同我讲,有时同绍江和志桥讲,几乎天天商谈去留问题。当第一次伙食费发出后,我提议大家节约开支,尽量多积些钱,以便凑足车费,尽早离开伊安。
    我们与金达的联络从来没有中断过,信像渡船一样的渡来渡去,当我们发出第一封信时就等回信。金达的回信是:要我们坚持下去,看看是否有转机,并说路远迢迢的到了那边,不要马上回家。我们只好耐心地做,等待好的转机到来。后来又发了信,金达的第二封回信是说:他正在联系工程,落实后会写信给我们的,还是叫我们暂时安心做。就这样,信件来来往往,我们都在煎熬中过日子。
    那里的工地非常大,施工队伍不只我们一家,我们抽空常去别的工地参观取经。东北的泥水匠比南方的强,他们都是用大铲砌筑的,做起来动作及快。还有一批娘子军泥工队,清一色的女工,每人拿一把大铲,砌筑比男工不会慢。我们南方人看得啧啧称奇,都说她们的工资肯定超过我们。工地里有小店,买些零星日用品还是有的。还装有高音喇叭,每天下午三点广播戏曲,播出最多的是龙江剧。有一出“朱卖臣”的戏,唱的是朱卖臣家贫如洗,没吃没穿的情境。别的唱词都听不懂,但有一句唱词却听得蛮清爽,那就是朱卖臣妻唱的“我可怎么活啊!”我们听了都感叹不矣,没吃没穿是不能活下去的;妻子与朱卖臣离了婚。唉,朱卖臣五十当富贵,我已经五十相近了,看来要穷一辈子,所喜的是妻子始终苦守着我。
    天气越来越热,正午的气温也有三十五度,比南方不会差。幸喜我在工棚里制箍筋,外面砌墙的可没有我们好。但只要过了下午一点钟天气马上转凉,到晚上穿衬衫还嫌太凉,半夜里要盖上棉被。就这样白天高温,晚上盖被地过日子,天天听龙江剧唱“朱卖臣”。我和花猫对于那种“薛仁贵”式的施工虽然心由不甘,但工作还是要做的,不做恐怕连伙食费也拿不到。就这么一层一层地做上去,结构终于到顶了。就在这时,金达又来了一封信,说他在上海接到工程了,叫我们回上海。
    接到信后六个人召开秘密会议,我和花猫等五人认为早点走为妙,但志桥不想回上海。做了三个多月工,只拿了些伙食费,中途走掉工资要泡汤。但我和花猫思来想去还是早点到上海为好,这里即使能算到工资也不会多的,这批人的技术素质太差,凭这样的做法一天能赚多少钱?更何况我是无名之辈,虽有施工技术但无功劳,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金达那里毕竟可靠,钱不会少的。我宁愿黑龙江的工资不要,弃掉老本也要到金达那边去做。就是五人回上海路费还不够,花猫说再过几天要发伙食费了,现有五人的钱凑起来有二人的车费,先走二人到上海报信,向金达说明还有三人随后就到。
    定下来后,李绍江和花猫的儿子先走,还有三人留下。我们一边打算走,一边还在工作,不能让人家看出来,否则伙食费不发更糟了。在等待的日子里,往往心急如焚,熬过了一星期,伙食费总算到手了,我和花毛向明龙说:“我们想回去了,这里结构已经到顶了,你施工不会困难的,工资你给我们算算来。”明龙挽留我们,但我们归心似箭,立即从伊安乘车到齐齐哈尔,再从齐齐哈尔乘车回上海。
    七月流火,热浪滚滚。我们从上海车站出来后,花猫叫我看住行李,他去打电话找金达。金达住在上海斜徐路连襟家里,花猫有他家的电话号码。过了一阵花猫转来了,他说电话已经打通,金达马上过来。过了一个多小时金达来了,他跟我们打过招呼,接着就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花猫问金达:“工地在什么地方?”金达说:“在嘉定戬浜,戬浜银行新建一幢房子,是包工包料的。”那时能做包工包料的工程工资一直很高,再加上金达与我是好朋友,我可放心地做了,不用再忧愁赚不到钱。这正是:几度无故走弯路,一朝有缘遇明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6#
     楼主| 发表于 2016-2-22 13:35:3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回、华杰沥海组公司 金达戬浜定工
    我从黑龙江回来后来要到金达工地做,这个属于上虞农垦公司承包的工程——名曰戬浜银行。要说这项工程的来历,还得从头说起。
    改革开放以来,全国人民喜气洋洋,开始迈向幸福富裕的康壮大道。其时杭州湾畔有个沥海小镇,镇北有个农场,名曰机械农场,场领导名叫夏友甫。夏友甫者沥东潭头人也,原任沥东公社(后改乡)党委书记。在职期间创办沥东手工业社,在江西、浙江、上海一带创下了建筑基地,增加了集体和社员的收入。他在机械农场上任不久就思量再办一个建筑公司,也能为场部和各村农民增加收入。办建筑公司最重要的是一个负责人,古人云: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思来想去,叫谁出任经理合适呢?忽地想起一人,你道是谁,原是上海铁锅厂工地负责人李华杰。
    李华杰,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端正的鼻梁、方正的鄂部,清癯的脸庞。是沥东乡燎原村人(那时候沥东还没有并入沥海镇)。其村离沥海东门五华里光景,村堡不大不小,因村北有一条河,河道由西向东横流,故旧名为横河村。因横河的偕音是横祸,公社化时改为燎原大队,后来公社改乡,燎原大队则改为燎原村。这个村里可谓是能人如云,除李华杰以外,还有他的弟弟李宝灿,他的师兄弟李柏祥、李森炎,再加上李金奎和李银奎等一干能人。建筑行业中是能人陪出、战将如云,只几个回合就把人员调动起来,拉起了一套班子。没有办公室就在他家里临时办公,几个人天天在华杰家里商讨有关方针和办法。后来通过农场向县里申报,办营业执照。过了几天,县里批下来了,公司的全称是:上虞县农垦建筑工程公司。红头文件发下来,园形的印子也发下来了,接着就在沥海北门外找了一幢楼房,正式在那边挂牌办公。
    万事齐备,只欠东风。东风就是工程,设想一个建筑公司如果没有工程,那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有了架子再加上工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建筑公司。诸人商量了好几天,决定分头寻找项目,承揽工程,目标当然以上海为主。于是李伯祥、李宝灿、王水根、李国寿等都向上海进军。
    不说众人寻找工程,这里只说李宝灿一人。他在上海宝山、月浦,嘉定的曹王等地有很多关系户。农垦建筑公司没有成立前已经与当地许多部门建立了良好的信誉关系,新公司成立了,就在这里借一借东风:揽几个项目做做。在嘉定打响第一炮的是曹王色织厂,接着是曹王电镀厂、戬浜银行。因为金达与李宝灿关系莫逆、乃为知交,所以戬浜银行工程就决定叫李金达承包。之于华杰和宝灿这俩兄弟我早有耳闻,他们的信誉是很高的,华杰在上海铁锅厂时工人们的工资遥遥领先,整个沥东公社是有名气的。想到此我不由开心地笑了,笑过之后我问金达,那我们怎么到戬浜工地?金达说明天一早在上海北区车站汇合,然后同去戬浜。
    第二天一早,我乘公交车赶到上海北区汽车站,在候车室等了一阵,金达和余政也来了,金达问我:“桐灿你到了多少辰光,车票买了吗?”我说:“我也刚到,车票不知怎么买?”金达说:“我去买,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走开。”于是我与余政、绍刚等人守着行李。一会儿车票买来了,我们挨号上车。那时没有高速公路,一路停停开开,停靠的站实在太多了,大约开了一小时多点才到达嘉定站。七月的城镇好象个火炉,才九点多钟,已经是热浪滚滚,活象一口蒸笼。在毒辣辣的太阳烘烤下,我们挑着行李奔出站,纷纷寻找避荫的地方。一会儿,通往戬浜的车子进站了,大家都上了车,好在人也不多,不必争先恐后地抢。嘉戬公路距离短,没多久就到了。
    戬浜是嘉定城东南之小镇,不十分热闹。下车后由金达带着走,七拐八弯地走了一阵,来到一家银行门口停住,放下行李。金达叫我们歇一歇,他自己则向银行里边走去。我举目一看,这个银行气派不大,一块木制的照牌写着《中国人民银行嘉定戬浜营业所》。那时还没有建行、工商银行、交通银行、农业银行,凡是银行就一律称为中国人民银行,戬浜这小地方当然只能称之谓营业所了。我们躲藏在屋檐下,拿草帽当扇子不停地扇着,嘴上不停地喘气。后来金达总算出来了,又带着我们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住处,这就是工地的住宿之处。日当正午,午餐且不说,口渴却是急于解决的问题。在家乡时一碗天落水就解决了,这里只能忍一忍。过了一阵,金达叫一个女同志送来了一小盆开水和几只碗,暂解一时之渴。
    吃过饭金达叫大家整理床铺,于是各人准备自己的床铺,挂蚊帐铺草席等。我们从黑龙江来真是不容易,一路上打的是疲劳仗,到上海也没有好好的歇过,真是累死了。铺好床后倒身便睡,一睡就睡到天晚。晚上倒有点凉快,吃过晚饭后大家坐在一块儿聊天,从聊天中我知道各路人员的名单。除了我们从黑龙江来的几个外,另外还有好多人:李银富一派的是银富、银泉、正良和官良;李建木一派的是建木、蒋招娣、蒋招芬;金达另行找来的一派是他的徒弟和妹夫们;还有些是没有派的零星人员。金达当然是头,李建木是会计,建木的老婆招娣是烧饭师傅。
    第二天正式动工了,我与余政(即花猫)定位弹墨线,其它人都做砌筑的准备工作。一个上午弹好了墨线,下午就砌砖墙。那时还没有脱产的管理人员,即使是施工的也要做,况且金达自己也砌砖墙,而且比别人还砌得多。我被分配做钢筋工,这是我的拿手戏。自从“杭大”工地以来,我已经专业做钢筋了,因为我懂图纸,同时也适应於我弱体力者操作。帮助我一道做的是蒋招芬,她是埩头人,与她的姐夫建木是同村人。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乌黑的头发齐肩,脸庞白里略透一些红;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灰蓝色的长脚裤,一看就知是一个纯朴的成熟少女。初来时她不与我多讲,好象与另一个叫建设的人经常讲话,也许他们是一同从曹王调过来的吧。一天下来,砖墙砌了不少,我们的钢筋只断了些料,尚没有制作。这点我要掌握好分寸,这么多人在砌墙,我一个人带着个普工,只要能跟住大家的工作就不错了。不过我的工作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地点的随意性;除绑扎之外,其断料和制作都可自己选择地点,高温天一般是选择在遮荫处工作,不用晒烈日。
    除工作之外,晚上也可到戬浜街上转转。我们黑龙江回来的人总是一道出去玩的,特别是花猫、绍江,我们三人总不大脱离的。那时文艺刚刚解放,电视机还没有普及,银行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们常常结队去看,这和陈坊桥时期差不多。
    有一次,因为工地钢筋不够了,我和招芬就到曹王色织厂去制作。金达认为钢筋运过来不方便,用好有多的还得运回去,所以叫我去那边制作,制作好后运来就一遍清了。那边招芬是熟悉的,我没有去过,真是人生地不熟,担心工作做不好。招芬非常老练,一路上谈笑风生,全然不觉得忧愁,她领着我转车再转车,然后才来到曹王色织厂。至于宝灿我是认识的,第一次面见是在金达家里,第二次见面是在宝山区月浦。他跟前几年一样精神,气色比前几年更好看:清瘦的脸庞,白净的皮肤,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衫。我跟他说明来意,他就叫我到钢筋工场去截料。我与招芬走进工场,与她打招呼的人可多啦,于是一路由她交涉,终于来到钢筋料堆旁,动手工作了。
    技术的熟练还不如人头熟悉重要,不熟悉人头什么都吃不开,你有天大的本领也没用;也就是说,没有招芬恐怕工作没有这么顺利。经招芬领带,还引出了金达的女儿囡囡,哦,原来金达把自己的千金放在大工地上。
    就这样我们拚命地做着,一整天没有休息,人家休息了我也不休息,为的是早点完成截料任务。我记得后来是用人力车拉到戬浜的,我与招芬二人拉不动,金达又派了个人来帮忙,这人名字叫建设。建设力气挺大的,他不怕苦不怕累,是像一个搞建筑的人。我是个不文不武的人,招芬是个闺阁千金,如果没有建设来帮忙,这些钢筋肯定是拉不到戬浜工地的。他们两人有说有笑,我却是唉声叹气,总觉得累。自从井冈山棉织厂学泥工以来,我历尽魔难,到黑龙江又损失了许多,看来今世难以出头了,只能苦苦地挣扎一辈子。何日才能时来运转,让我找到一个既能赚钱又不累的工作,我在心里呼喊仓天!车轮滚滚向前,他们的说笑声不断灌进我的耳朵,但我还是一路愁闷。
    到戬浜已经很迟了,工地里的人已经吃过晚饭了。我们胡乱吃一些,那时吃饭不像现在,只要是饭,不论是否有小菜,只要能填满辘辘饥肠就是万幸。第二天我与招芬继续制作钢筋,就这样一天天地做着。后来结构到顶了,开始粉刷。这时金达传来喜讯:一是叫我到上海中心路去办公,二是叫我打一张申请报告:参加固定职工。当夜我真是高兴至极,这难道就是时来运转么,在床上反复难眠,可用“夜不能寐”这个词来形容。不过再一想,有点不妥,为什么呢,因为我去办公的人主是三汇人,名叫王水根。这三汇人我不熟悉,信用如何也不知道,是否能拿到工资?金达这里干得好好的,累虽然累了点儿,工资不会少的,那边万一不好怎么办?一夜未眠,第二天上工没有精神。同事看我无精打采的,就取笑我说:“你要到上海办公去了,高兴得过头了,连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了。”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有点进退维谷。”“有什么进退维谷,总是去办公好,能发挥你的才干。”于是我就把昨晚想的心事诉说一番。这时银富插进来说:“桐灿哥,你辛辛苦苦学习十多年的建筑知识,不就是为了派上用场么,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当初何必学它?”我又说:“可万一”银富又说:“我有一个办法,你只要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保管你既不担风险又能坐上办公室。”这正是:十年苦学无人闻,一朝犹豫有朋指。欲知师弟银富有什么办法,且听下文分解。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6-2-25 20:57
  • 签到天数: 4 天

    [LV.2]偶尔看看I

    107#
    发表于 2016-2-22 23:34:15 | 只看该作者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先回复一下。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8#
     楼主| 发表于 2016-2-25 10:11:40 | 只看该作者
    睡莲花之梦 发表于 2016-2-22 23:34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先回复一下。

    谢谢观阅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09#
     楼主| 发表于 2016-2-25 10:18:01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五回,中心路初试预算 百官镇再进培训
    上回说到银富帮我想办法出注意,我就问:“是什么办法?”他说:“你不会去问问达师傅,他跟华杰是老朋友,有他帮忙你还怕受欺骗?”对哟,我这么没想到金达,只要他说可以去我就胆量大了,保不会吃亏的。于是我把进退两难的事与金达讲了,金达说:“不要紧的,工资是公司付出的,与三汇人无关的,你放心去。华杰的为人是一致公认的,公司不会少你一分钱。再则那边万一不如意,你也可以回来的,我这里总归收你的。”有他撑腰,我还怕什么,当即主意已定,决心到中心路去一趟。金达又对我说,你先到中心路225号找一个李师傅,由他再转找王水根比较好,否则东寻西找比较麻烦。
    下午我一路转车来到上海中心路225号,这是一个姓李的人家,是上海人,中等身材,年纪大约五十多岁。脸上总是笑嘻嘻的,态度非常和谒,他见了我就问:“你是来找谁的?”我说:“找上虞农垦建筑公司的王水根师傅,他们要一个预算员,我是来做预算员的。”“预算员?”这个李师傅向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怀疑,但一瞬即过,立即笑着说:“你进来坐,他们人都出去了,等一会我领你过去,他们办公室是在229号里。”我想进去坐,但看到自己这身打扮又不敢进去了。且不说头发是乱蓬蓬的,脸膛是黑黑的,单说这身衣服就够难看的了。上着灰色旧衬衫,上午粉刷时不小心左肩上有一块砂浆迹,下着淡黑色长裤,说淡黑其实是退了色,足穿塑料凉鞋,一身疲倦不堪的样子。难怪人家要怀疑是否会搞预算,我这时才回过神来。李师傅见我不敢进去,就拿出一把椅子来放在檐下说:“那你在这里坐吧,屋里气闷还是外面凉快。”我看到那把竹椅子倒有点亲切感,因为那是一把纺纱椅子,是我们乡下人的家具,上海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椅子。我看到它就想起小时候母亲纺纱的景象,见物思情于是就坐了下去。李师傅端出一壶凉茶,拿出一只杯子,叫我自撙自饮。我一边喝着凉茶,一边打量起他们的房屋:这是一排二层的旧式房子,里面铺的是木阁栅木楼板,楼梯也是木式的,完全跟我们乡村一样。225号向东是223号,向西是227号,那么229号还要向西靠。我想农垦建筑公司是上虞的,这么会有这个上海人,这是什么关系,一时别不过弯来。今后要与这些人打交道,我能行么?
    正疑思间,李师傅从屋里出来,叫我跟他走。我们来到229号,李师傅率先进内,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话,过一会就领我进屋。我看到两个人,一个年纪与我差不多的人,脸庞儿胖敦敦的,皮肤较白,因年龄关系肌肤比较糙,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有点象做官的样子。还有那年纪明显比我小的是中等个子,脸庞儿稍微瘦一些,但不十分瘦,皮肤较黑,穿着倒不十分洋派,但比我好多了,也有点象管理人员的样子。这时李师傅开口了:“呃,这两位都是上虞农垦建筑公司的人,这个也姓李,叫李国寿。”他指指那年青的一个,即着又指向年龄较大的一个说:“这个是王水根的老堂,叫王之涣。”那个叫王之涣的当即立起身笑笑,算是对我打招呼。李师傅又指着我说:“这位是你们上虞人,来找王水根的。好了,你们自己谈吧。”说着他退出了229号,仍旧回自己家去了。
    我因为是来找王水根的,只好暂时把李国寿放一放,找王之涣谈。想起唐朝有个诗人也叫王之焕,这人也是文质彬彬的,如果不是诗人的话只少好是个文人,不像建筑工人出身。我就对他说:“王,王师傅,你跟唐朝诗人是同名同姓,这名字取得很好。请问,王水根师傅要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差不多就要回来了。不过我跟唐朝诗人的名字不一样的,我是志气的志,焕发的焕。”他一边说,一边管自拿毛巾,打算洗澡去。我又说:“哦,那你一定是志气焕发的能人了。”这下他笑得更欢了,两片嘴唇张着大笑,说:“志气倒是有的,想创事业,可惜机遇没有啊,所以焕发不起来。”我停住了玩笑,转而说:“你们要一个预算员么?”他平静地说:“前几天急得很,一份预算刚好写就。”我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倒底要不要预算员,但不能再追问,只好凉在一旁静候王水根到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匆匆闪进一个高高的人,嘴里不住地说哦总算到了、总算到了。其人身材瘦长,足有一米八高,薄薄的头发梳得十分光滑,长形的脸庞生得比较端正,戴一付金丝眼镜,上身也是雪白的衬衫,下穿一条米色裤子,脚上一双风凉皮鞋紧扣丝光袜子。看这等气派,这一定王水根,我正想同他打招呼。但他走向办公桌放下皮包,急忙拿出香烟就抽,抽了二口好象缓过气来了。问王志焕:“王老师,你今天情况怎么样?”王志焕放下手里的毛巾,向其人面前跨了一步说:“他们没有说什么,我交给他们的东西收下后说过几天做回音。”“哦,弄些生活还正难的,国寿师傅你们比较顺利吧。”其人又转向李国寿问。国寿头摇摇,其人脸又转向王志焕时,王说:“晚上再议吧,现在有人在找你,你先同他说说吧。”说着把手指向了我。那人才回过神来,对我笑着说:“哦,抱歉,刚才只顾谈工作,把你忘了,我们都是粗人,搞建筑的都是同黄砂、石子打交道的,粗犷得直来直去。”他递给我一根牡丹牌香烟。我问他:“你是不是王水根师傅?”他回答是的。我又说:“王师傅,我不抽烟的,我也忘了带烟,实在难为情,你自己抽吧。华杰师傅带信给我,说叫我到你这里来做预算。”“哦,我早向华杰师傅提过要个预算员,你来了很好么,总算有人算了。行李带来了吗?”我说了我的想法:先来一趟问问,具体怎么操作法,吃饭、睡觉等如何解决。他镜片后面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找了个位子坐下,并指着条橙子叫我也坐下。于是就细细地谈了一番,把原来的预算书都拿给我看,把有关计费标准及计算规则大约谈了一下。最后他说:“办公桌只有两张,一张是国寿他们的,一张暂归我们使用,我们三个人共用一张桌,平常我和王老师都不用的,让给你用。睡觉只能大家挤一挤,天气凉了,阁楼上睡睡算了。新房子已经租好了,下个月就可搬进去住,到那时办公桌可以增加,睡觉也能解决。”我将信将疑地“哦、哦”应着。他又问我:“你什么时候来?”我说:“明天或者后天一定过来,那边总要办一下移交,移交办好后立即过来。”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说尽了,我立起身打算走,他说:“你在什么地方做,回得过去么?”我说:“我在嘉定做,回不过去了,今天我到亲戚家里去过一夜,明天一早回去。”他又问我亲戚家在什么地方,我说就在闸北区,这里乘47路到底。他说那你路上当心点。
    我在二哥(即二舅兄)家里宿了一夜,第二天回到工地,简单地办了下移交,就带着行李到中心路上班了。原来这个中心路就是上虞县农垦建筑工程公司驻沪办事处,我就是办事处管理人员,说具体点是预算员。我第一次走上管理人员的岗位,坐上了办公桌。
    报到的第二天任务就来了,王水根拿来一套蓝图,是上海川沙县某地的厂房。我拿着图纸看了十多分钟,王水根就把座位让给我。我坐在正位上,放好图纸,拿过算盘(珠算)开始工作了。王水根丢给我一刀信笺纸和一支铅笔,过了一些又丢给我一块橡皮。我照着图纸计算,看一阵写一阵,一项一项地列出来。算了一阵,王水根立起身对我说:“桐灿师傅你慢慢算,我们出去了。”“噢”我回答着。眼看着他和王志焕各拎皮包出门了,接着国寿也出门了。办公室里只乘了我一个人了,静悄悄的。我把图纸摊得更开一点,查看起来更加方便,计算也方便一点。“劈哩拍啦”的算盘声随心所欲,不用做忌了。我不住地叮咛自己:不能搞错,这是我第一次啊,一定要算出样子来,否则这里坐不牢的。每列一项计算式,我都要仔细地复对过,推算盘珠都是两次重算的。那时我没有计算器,就靠着这古老的工具计算。后来王水根子自己用的计算器借给我用,用这玩艺儿可方便多了,计算快而且不占位置。用了六天时间,我把预算书编制成了。
    天气渐渐凉了,在中心路的房屋租用期也到了,李柏祥和李国寿搬到谈家桥去了,我们也找到了别的房子。这天,王水根领着我和王志焕去看新的租屋。它离中心路不远,沿西宝兴路向北走,过了中山北路来到黄山路(也有叫横山路的)211号。房东姓高,是苏北人,老大妈年纪大约六十岁,人家都叫她高大妈,两个儿子。他们有二间小楼房,一间自己居住,一间租给我们。这条黄山路是小马路,路北就是房子,进出倒是方便的,光线也可以,做办公室还适合,就是小了点儿。从一进门到出门,我从不发表意见,听他们老堂俩在嘀咕。凭当时的条件,有一间房子已经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
    我们搬进去后,楼上有两张床铺,一大一小,王水根把小床让给我,大床他们俩合睡。下面南半间办公,北半间烧饭,还要睡一个烧饭的人,那就是烧饭的兼出纳,是个女的。四个人蜗居在这一间房屋里办公、吃饭、睡觉。
    在黄山路211号里,我日夜不停地计算着,有时晚上要算到十一点,早上一早起来就接着算。王水根的徒弟金瑞龙在川沙县六团服装厂有工程,王水根的同乡王敖根在川沙县合庆皮鞋厂有工程,这两个工地经常要做预算或者决算。新建工程:浦东洋泾水泥厂是蒲惠康施工的,南汇县万祥木器厂是金银富施工的。稍有一点空时王水根又拿来一套图纸,是川沙县六团化工厂的,而且时间是很紧的,我必须加班加点地赶。这套厂房图,其跨度大,开间宽,层头高,是我接手做预算后较大的一幢,我在一星期内完成了。这天我对王水根说:“王师傅,这个厂房可不比一般工程,与前几个比较起来,这厂房可以算是大的,施工难度也相对高一些,你现在有人了吗?”他说:“还没有,不过做的人总会有的,这不用担心。”我又说:“如果你没有人的话,我倒有一个,保证能顺利完成。”他说:“那你叫他来做吧,这个工程肯定好的,能赚钱的。你说是什么样的人?”我就老实对他说是我的师弟,他听了后一口同意,说:“你的师弟肯定不会差的,你明天去叫他过来。”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晨我出发到嘉定去寻师弟。这个师弟就是井冈山棉织厂里一同做的李银富,在戬浜银行时他一直希望我到办事处工作,现在我已经在办事处立住足跟了,有工程当然要叫他来做,这是做人的本质。我到了戬浜银行,当时人走得差不多了,银富已经到曹王电镀厂做了。我只能到曹王去找,他是曹王电镀厂沈炎尧的同村人,只要找到那工地,肯定能见到银富。一转二转,转到曹王电镀厂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问了工地之人,说银富到嘉定县城拉东西去了,大约在傍晚回来。这下完了,那时没有手机,通讯工具只有传呼电话,他在路上怎么传呼。在万般无奈时,我采取步行的办法,沿嘉曹公路走,他拉着物资从嘉定往曹王走,我从曹王往嘉定走,路上总能碰到的。走了一个小时,果然看到他拉着一车物资向我走来,二人碰面了。我在路上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他说明天就过来。就此分手,我在路上乘公交车回到上海。回来后我同王水根说:“我师弟明天就过来”王点点头,第二天就接上了关系,谈妥了工作的操作程序。过了几天,银富带了一队人进驻到六团化工厂工地。也算我完成了对银富的一点心意,从井冈山棉织厂至今已经十二个年头了。
    我的工作越来越多,川沙陈行也有工程,大场金属小额站有冷藏库及仓库,这些工程都是相当紧迫的,我只能天天拼命地计算。有一天我正在计算工程量,忽然门外来了李师傅,就是中心路225号的李师傅。我的办公桌在窗口,他也不用进门,就在窗口对我讲:“你是叶桐灿么,华杰师傅有封信带给你的,叫你回上虞去培训。”说着就把一张纸递给我,我就马上看信。信是这样写的:听说你在建筑上很有造资,这次公司指派你到百官培训,希望你收到信后立即回上虞参加学习。下面具名:华杰。这几个苍劲有力的文字令我看呆了,李华杰正乃人杰也,不但人能干,文化水平也相当高。那李师傅略停了一会儿就说:“你知道了吧,那我就走了。”我说:“知道了,李师傅谢谢你。”傍晚,二王回来了,他们总是天天出门的,每天早出晚归。我对王水根说:“王师傅,我要回上虞学习去了,华杰师傅来信叫我的。”他笑着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吧。”他每次说话总是先笑的。
    我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当夜乘十一点多些的火车回来,到百官时天蒙蒙亮,然后匆匆赶到家,再从家骑自行车到沥海北门外公司报到。这次培训有好多人参加,负责这项工作的好象是李金奎师傅。金奎师傅虽是燎原人但住在百官,公司有关部门叫我到百官去找他,说他会安排的。好在李国寿也去培训,他一找就找到了。于是我们这些土老儿就进了课堂,像小学生那样地听着教师讲课。我这个老学生其实比教师年纪大,但也的听他们的,因为培训以后要考试的。这些人中间,我有好几个认识的:许家许志校、周家堰邵阿狗,就是邵校夫的儿子。想当年邵校夫常来井冈山棉织厂讲故事,同时我也在他那里学习到许多东西。这次见到他的儿子,更觉格外亲热。我们有时同桌而坐,有时他们不来上课,他们总是很忙的,似乎有业务在谈。我反正能力薄弱,谈业务从未想过,只想做个打工侍者,所以天天在课堂里空坐着。说“空坐着”一点也不为过,因为没有什么课好听,那些东西我都学过的,比如说力的三要素(大小、方向、作用点)这有什么好听的,所以天天坐在那发楞或者打瞌睡。我们农垦公司除了李国寿之外还有几个青年人也在听课,如陈苗龙、梁岳海、杜秋娥这几个人我不大熟悉,只是偶尔打打招呼,不像邵阿狗那样熟悉。
    有一天,邵阿狗他们要出外办事,事先同我打招呼,叫我做好笔记,以便他们回来后查抄。一节课上好了,二节课上好了,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后就向我拿笔记本,我“啊哟“一声,原来忘记了。他们说:“这可怎么办,考试起来可就麻烦了。”我说:“考试随便应付一下就是了,我们是成人考试啊,又不是学生考试。考场多弊端,自古以来成人的科考案数不胜数。况且我们这些人考上了技术员是否一定有用,是否一定能赚钱?”这正是:考场自古多变幻,成绩从来少用场。要知如何考试,且听下回分解。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 签到天数: 167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10#
    发表于 2016-2-25 10:23:04 | 只看该作者
    可能时来运转了吧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11#
     楼主| 发表于 2016-2-29 13:26:24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六回、金银富承建木器厂  李银富施工六团镇
    上回说到考试,其实考试很简单,考了一门数学,一门力学,一门施工技术。三场考罢,一身轻松,其喜洋洋之气不雅于小时候的考试。考罢我不在上虞多逗留,辞家回上海黄山路去了。走出了一些日子,工作积得更多了,我只能加班工作。
    一天我正在计算一份预算,从办公室外边走进两个。一个是男的,五十七八岁的年纪,戴一顶鸭舌帽,穿得是一身黑色尼制服。一米七的身材,方盘脸,浓浓的眉毛,眼珠有点微突,白析的脸上显示出微细的鱼纹,健步走入办公室。后边跟进来一个女的,因为是个女的,没有仔细看她,只觉得她身材很高。当时二王都外出,只有我和杨雅仙在家,我无暇起身,由杨雅仙招待。从她们的言谈中,我方知她们是来开支票的,是万祥木器厂工地的。万祥木器厂是金银富承建的,这个人见过一面,是个年青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子,胖墩墩的方盘脸,说话喉咙很响的。这么会是个老师傅?哦,大概是工地的采购员,一个老采购员。他们开好支票没有走,因为时间接近十点,回去吃饭恐怕来不及了。杨雅仙开始做饭了,过了一些王志焕回来了,放下包同老者打招呼。
    “哦,吉水师傅你好,今天是来开支票的吧。”王老师说。
    “哼,哼,昨天也想来的,支票要紧者,没有支票做不来事情。”吉水师傅笑着说。王老师连忙抽出烟递过去,吉水师傅也抽出烟递过来,两人非常客气。接着两张笑脸面对面地谈了起来,不时传出阵阵笑声。谈了一阵就吃饭了,我收垅纸和笔,办公桌当饭桌,王老师又去打来酒,十分热情地招待。我则顾自吃饭,因为他们一直在谈,我插不上话,杨雅仙则陪那个高个子女人说话,也是十分热情地招待着。吃好饭又是抽烟,抽烟又要谈话,我始终坐在一旁,后来就摊开图纸计算了。直到他们告辞时,王老师和杨雅仙送出去,我也跟随着出去,总算同他们打了招呼,说了声吉水师傅再会。
    其实我要称呼他为舅舅的,称吉水师傅是跟着王老师叫的。这是因为李吉水是燎原人,他的姐姐是我堂伯父的老婆,我小时候称她为新妈的,吉水是她的弟弟。后来她有儿子了,名叫如新,这如新是我堂了一堂的族弟,如新称李吉水为舅舅,那我安照排来也要称他舅舅。由于我和如新之家相隔太远,再加上经济困难,平时很少往来,所以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也谈不上认识二字。之于那个女的事后才知道是他的儿媳,在工地做出纳。那么李吉水怎么为与万祥木器厂搭界呢,这要从金银富说起。原来吉水是建筑界的老前辈,当人们对于造房子是怎么一会事还不知道时,他已经是香当当的施工员了。金银富是他的徒弟,万祥木器厂接下来后,叫师父过来帮忙是顺利成章的事。师父来了,师父的儿子当然也过来了,儿媳也就来了,来了就叫她管经济账。
    这是二王在交谈中透露出来的,那晚二王临睡前在床铺上坐着讲的,王老师说:“今天万祥木器厂支票刚开去,是金银富的师父来开的。我午时去买了些小菜、老酒。”王水根说:“他一个人来的?”王老师说:“与他媳妇一同来的。”“上次不是一同来过了么,还不认识路,还要两人来?”王老师笑笑说:“他喜欢二人来,这是做大人对小辈的关心。”王水根说:“哦,做大辈的是要关心小辈。”王老师说:“我倒开了句玩笑,说她这么大了你还不放心。”王水根说:“那他这样回答?”王老师说:“他没有回答。”王水根说:“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好。人家还以为我们舍不得让他们吃饭。”王老师说:“整天在这个地方一本正经地坐着,不讲些笑话也太苦燥了。”的确王老师是喜欢开玩笑的,有时也讲些斯文的荤笑话,讲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他的笑肌特别发达。王水根则不大讲笑话的,一本正经,总是一脸的严肃。他除了工作之外还要学习,学的是“工民建”,每隔几天有函授信件寄来的,拆开信件总是孜孜不倦地学习。而我又是另一种姿态,保持不声不响的原则,他们讲笑话也好,讲正经话也好,谈工作也好,我只听不讲,因为没有讲的时间,有时连听的时间也没有。
    万祥木器厂我只去过一趟,是王老师领我去的。从董家渡过渡到塘桥乘沪南线,南汇下车后再转车到万祥。到那里已经要吃饭了,我们略坐片刻炊事员就擦桌端菜,金银富非常客气招待我们吃饭。饭后我走看了工地现场,记下了一些内容。王老师关于采购方面的事情问了一下,他是帮着各工地采购的。我们完成各项任务后就往回返,仍旧从老路回办事处。
    冬天的日脚短,回到黄山路已经天黑了。一进门,女出纳就交给我一张信纸。信纸是中心路李师傅带来的,信纸上写着:你技术培育考试合格,请寄三张半身照片来。同上次一样文字苍劲有力,下款具名华杰二字。短短几句话,已包含了全部内容。搞完了万祥木器厂的工程,我还的去六团化工厂,那是王水根和王老师两人领着我去的。也是从浦东塘桥乘车的,是沪川线,到川沙再转车到六团的。六团往西行,沿着一条河笔直而走,大约走过一里多点路就是工地。工程还没有正式动工,正在造临房做准备。我们到了后也无地方坐,到甲方老厂房里坐了阵,同甲方讲了一些话。下午回来时又同银富交待了一些问题,要求他尽快地动工,人员尽早落实。
    在回来的路上,王水根叫我有空多来来,说银富是我的师弟,理应多关心关心。我说现在还没动工,多来也没有用,等开工了我自然会来的。王老师说正式动工可能要春节以后了,现在到过年只有一星期了,肯定来不及的。就这样三个人到五点钟才到黄山路,已经天黑了。过了一星期,我们回家过年来了。
    回家第一件事是要工资,三个地方的工资要讨回:黑龙江的、嘉定戬浜的、公司里的。后二项不成问题,黑龙江的就成问题,去找了好几次都没有讨到。半年白辛苦,还要赔进来回车费。嘉定戬浜的每天工资七元多点,按天计算的,是向金达领取的。公司里每月三百元,是向财务科领取的,当时的出纳是陈火泉,他给我一刀十元的票子,我数了老半天才数清。当时有个人看我数钞票,就说啊这么多钱。我当然高兴,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高兴。这要感谢邓小平的政策,同时也是李华杰给我造就的,没有农垦公司那有赚钱的机会。不过李华杰我没有见到,因为过年人很多,各种事情要处理,经理办公室拥挤不堪,我没有进去。好在年终要开会的,在会上总能一睹领导风采的。
    年终总结会和授奖会连在一起开,会上还宣布了固定职工名单。我是骑自行车去的,赶到那里时已聚集了很多人。会场布置一新,红色横幅是“上虞县农垦建筑工程公司年终总结暨授奖大会”。在悦耳的音乐声中李华杰登上主席台,开门见山就作报告。以前列次开会总要先读上一段伟大的语录,所谓“言必称伟大”,后来形势变了,分田到户了会也不开了,所以对开会这个概念也麻糊了。但一提起开会人们总神经质地想到读语录,不读语录好像不习惯。但毕竟是大势所趋,形势发展得快,谁还去理会那一套空头理论。我举头望台上,只见他目视会场,也不看讲稿,像平常讲话那样地讲着。他回顾了公司成立以来的历程,总结了一年来的成就。谈家桥二万平方米的住宅成功,万祥木器厂、六团化工厂,大场金属小额站,嘉定曹王、屡塘靶场以及百官、宁波等工程。他讲完了一年来的成就,接着又讲新一年的打算。展望未来前程光明,新一年里打算再承接三到五百万业务,上海三个工区每个工区只少在一百万以上。接着又讲到职工的待遇,他说每个固定职工都投保,将来老了有退休金可领;固定职工像国家工人一样,公司保证都安排工作,不让你停起来,医药费报销。我向台上望去,他端坐在正中,顿、扬、挫、抑地一字一句讲着,吐音清晰、咬字准确,字字有劲、句句有力,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我真是听呆了。心想,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政策真好,我们农民也有自己的公司,农民也能天天进城做工,农民工也能拿退休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听完了报告就宣布固定职工名单,他宣读了十多分钟,其中就有我的名字。接着发奖,奖状是用玻璃框照着的,我得了三等奖,奖品是热水瓶和茶杯。我从来没有得过奖,这是第一次得奖。这年正是不平常的一年,第一次做管理人员;第一次考上技术员并拿到合格证;第一次拿到这么高的工资;第一次拿到红色的工作证(固定职工);第一次得到奖状奖金;五个第一次啊。
    这个新年真快乐,正月初一银富来我家,他是来商谈六团化工厂工作的。我正打算到松友家去拜岁,一年一度总归要去的,没有井冈山棉织厂的初学哪有今天。我说:“银富,我想到许家去,你也一道去吧,反正一次总要去的,去过也就了却一笔。”他说:“好,好,那我去买些东西来。”我说:“你手里拎的是什么,这不是东西么?”他说:“这是给你的。”我说:“为什么要给我,我又不是师父。你不用再去买了,就这些拿去算了,师父是自己人,望望他是一片心,又不在乎礼物的多少。”他同意了我的说法,于是两人就到松友家去了。师父在家里,他一般情况是不出门的,我们打过招呼后就坐落。反正是老熟人,也不必客气。师父问及一年来的收入,我就简单地说了一下,我说基本上是七至八元一天,坐办公室时每月三百元。他说很好,这些已经够满意了,我们农民工能得到这些不错了。后来又问银富,银富也一一照答。关于新一年的工作,师父说你们二人要多商量,桐灿工地多去去,多指导一点,说银富毕竟是个瞎子(指没文化)。我说:“这个你放心,我不去也的去,王水根肯定要盯牢我的,银富做得差责任是我的。”后来又谈到我家的房子问题,说我的房子当初用的都是些次品砖,现在工资高了经济过关了,应该重新建造过,造二间楼房。我说我是在考虑这个问题,再住这种房子太塌台了,堂堂技术人员竟住这种破房子,连公司的霉都倒进去。师父又对银富说:“银富你要帮帮他,帮他一同建造好楼房。”银富点头称是。时间差不多了,师父娘端出小菜酒饭,我们边吃边谈,又谈了些别的事情。
    吃好饭接着天南地北地聊开了,正在这时,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打断了我们的聊天。这正是:拜岁有兴聊天地,串门无意扫兴味。欲知来者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 签到天数: 167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12#
    发表于 2016-2-29 21:11:37 | 只看该作者
    祝贺,祝贺!好事连连!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13#
     楼主| 发表于 2016-3-6 11:11:32 | 只看该作者
    我父于三月二日下午十七時逝世,享年一百零肆岁。
    这几日忙于哀悼,漏登了(长篇连载),恳请读者凉解!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114#
    发表于 2016-3-6 22:53:02 | 只看该作者
    高寿老人,祝他一路走好!天堂快乐!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15#
     楼主| 发表于 2016-3-9 13:30:41 | 只看该作者
    独享独行 发表于 2016-3-6 22:53
    高寿老人,祝他一路走好!天堂快乐!

    多谢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16#
     楼主| 发表于 2016-3-9 13:32:5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回、余新建进军供销社  王苗龙坐镇祥德路
    我们正在聊天时,进来了一位邻居,就是牛大王。这是松友的邻居,也是当年井冈山棉织厂工地的常客。他原来是在杭州修棕棚的,三天二头来井冈山棉织厂串门,与松友是世交,他叫松友为“阿友伯”,可见关系不是一般,是父辈的交情。他常到松友家串门的,这天无意中碰到我和银富,于是我们就重新回到井冈山棉织厂时期的话题,四人就此谈了一阵。银富首先告辞,接着我也告别师父回家。
    一眨眼功夫,春节过去了,我们又要到上海去。我想起上次回上虞考试的路费还没有报销,就到公司去了一趟。财务科报销是有手续的,我领了报销单填写好内容,走进经理办公室请华杰审批。华杰师傅正在写什么东西,他所有的制度及有关文件都是自己起草的。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说:“华杰师傅这是我去年来百官培训考试的车费,想报销。”把单据递了过去。他看了一下,叫我重新填写一张,写上差旅补费,说:“差旅补费要给你的,是火车上吃饭用的,来回有二次补贴可享受。”于是我重新填写了一张,多得了一些钱。财务科领好钱后,我又在经理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当时大部份人都去上海了,经理室比较空,我有幸与华杰师傅谈了一阵。他首先问了我的家庭情况,经济收入以及孩子们的情况。我就现实的几个话题随便聊了一阵。接着说到工作上,他说的是八字方针:“制度要严,待遇要高。”说制度不严公司要倒闭,待遇不高人员要跑光。这话很有哲理性,我听了后非常佩服。说了一阵他又开始写文件。他所写的是一九八五年一号文件,也就是这一年的规章制度。根据八字方针,具体落实到文件中去。制度严格,管理有序,公司才能兴旺发达。待遇高,福利好,这是对员工的鼓励。我停了一阵就告辞了他,因为他现正在埋头写文件,我也不想多打搅他,就跨出了经理室。一路上我非常高兴,我相信这个制度实行以后,公司会更发展壮大。我今后工作有保障了,不要再东奔西走找门路了。
    且说这年出门就与往年不同,往年出门是否能赚钱不一定,比如到黑龙江那样蚀本;这年可是稳定的,按家乡的说法是“笃定泰山”。还有一条是女儿书读好了,没有工作,只好带到上海做农民工。我叫她妈准备行李,衣服棉被及一应用具都备齐。因为我们父女不可能在同处工作的,她刚涉世不懂得预算,只能到工地去劳动。正月初十动身到百官,乘棚车去上海。一路上“框当框当”地开开停停,闷在黑暗的棚车厢,直到晚上才解放出站。
    出站后到二舅兄家吃晚饭,饭后我把女儿暂寄在二舅兄家,自己到黄山路报到。王水根他乘的是快车,他们比我早到半天。第二天我接手计算徐泾供销社的工程,这一算又是好几天。元宵节后,工地里的人陆续出来了,银富也来办公室里,我对他说女儿到他工地去做,他说欢迎,并叫我及早送过去。过了二天,我正好去六团看工程,就把女儿一同送了过去。因为我有技术员证,王水根叫我做技术员兼预算员,平常做预算,落空时到工地看看施工方面的技术工作。
    从六团回来后,接着修改徐泾的预算,那边说造价太高,王水根叫我压下来,否则工程轮不着我们做。我重新算了一遍,幸亏王老师帮我抄写,否则我忙死了。王老师写的一手好字,毕竟是老师,字字端正有劲。看到这字王水根也称赞不绝,他有时叫他王先生。我说王先生是京都来的,来到海宁算算命,不要命金半毫分,现在在抄写预算也不要资金半毫分。我们就是这样苦中取乐,工作到深夜也不觉得累了。
    算好后我们三人就到徐泾供销社去谈,好像做生意一样,每次的工程款总是讨价还价的,后来终于订下合同了。有天我又在做其它的预算,办公室里来了一个陌生人。其人高高的身材,穿一件黑色的西装,黑色隐条格裤,穿一双保暖鞋,因为天下着细雨。进门之时,他的头似乎低了一低。看他长形的脸上微露笑容,两只眼睛像要射穿人似的。后面跟着一个青年,中等个子,但与前面这人相比,好像矮小了一些,穿什么我没有看清,因为被前面的人遮住了,但露出来的脸庞是姣小的,笑容可掬地看着我。我跟往常一样没有起身招待,因为图纸拖住我不能起身,面对他的笑容立即低头看图。王老师问他们找谁,他们就拿出了介绍信,原来是李华杰介绍来做徐泾供销社工程的。那人说:“你是王水根师傅吧。”王老师说:“王师傅他在学习骑摩托,在中山北路转一圈马上回来,你先坐一歇,喝杯茶。”接着他泡出了二杯茶,他们就在桌旁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我计算。过了一阵,“达达达”的响声由远而近地传来,王老师说来者来者,果然王水根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他进门就气喘嘘嘘地说:“嗄唷、嗄唷,好危险、好危险,差一点要闯祸哉。”当看到有人时他就转惊为笑,说:“二位师傅久等了?”那人说:“刚到,没有多少时间。”王老师说:“他姓余,叫余新建,华杰师傅介绍到徐泾供销社来做的。”说罢把介绍信递了过去,王水根细细看罢介绍信,就对余新建说:“你有多少人,班子齐了?”余新建就有关问题同王交谈了一遍,王水根叫我找出供销社的图纸呈余新建,余又把图纸交给随从者看。
    吃饭的时候,王水根与余新建谈了一些家常话。我在他们的言谈中才知道他是沥东贺孙人,他的叔父就是很有名气的余更山。另一个跟来的人是前江人,姓陈,名叫忠孝,是他的连襟,负责木工活的。贺孙离我家很近,是同乡之人,那时公社已经改为乡了。我又多了个同乡,同乡三分亲么,从此就经常与他联系,他那高大的身影始终印在我脑中。他很健谈,围绕着建筑行业这个圈子滔滔不绝地谈了很多时间。吃好饭王老师与杨雅仙收拾碗筷,王水根继续跟他谈,我顾自摊开图纸计算。他问我这图纸是哪里的,我说是住宅103队的。王水根说:“这是转包工程,住宅103队做来不及,转包给我们。”余新建说:“工程倒多的,不知赚头可好?”王说:“这要看各人的管理水平,管得好多赚点,管得不好赚不到钱,甚至亏本。”他们东拉西扯的谈,我要强打精神计算,一不小心就要搞错。后来终算结束了言谈,余新建领着陈忠孝到亲戚家去了,第二天王水根就同他们一道到徐泾供销社报到。
    供销社工地开工后,我们三个人又去商谈。因为当时的名片上印着三个人的名字:沪办主任王水根、技术员叶桐灿、采购员王志焕。所以一般同甲方商谈事情总是三个人出门的。我们转了三次车,到徐泾时大约九点多点,匆匆赶到甲方办公室。这时余新建已经在那里了,我们打过招呼就座,双方进行曲折的多次的谈判,但是只能勉强达成协议。
    午饭是在临房里吃的,桌上围着很多人,除了上次来过的二人外,我都不认识。饭后大家聊天,这些人员都由余新建作了介绍,因为这些人今后都要与办事处打交道的。脸孔胖果果的那人是施工员,姓名是陈信泉。个子比较矮壮的那人,脸庞微黑,他是搞总务的,姓名叫郑印堂。还有长长的一个,人较瘦,是个水电工,姓名叫陈关明。还有烧饭的女同志名叫阿巧,是余新建的夫人。因为是初次见面,大家也不多说,只有陈信泉说了句请多关照,王水根说了句不要客气,算是上下二级互相见面之礼。
    后来王水根说103队的工程是以决算为准的,预算不算也不要紧,青浦人民医院非常要紧,叫我马上计算。我反正总是日夜工作的,这叫“债多不愁,虱多不咬”,就王水根刚捞来的人民医院图纸计算起来。那时计算条件真差,办事处经常有人来,不是张三就是李四。这天又来了一人,中等身材,脸孔也是胖墩墩的,皮肤较白,一进门说是找王水根的。哦,我连忙立起身,因为这人我认识,在何家建兔家里碰到过的,是国兔的师父,名叫王苗龙。我说:“苗龙师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说:“我是来报到的。王主任人呢?”“你不是在公司上班的么”我答非所问地说,指指旁边椅子叫他坐,并泡了杯茶。他说:“我到你们这里来了,是来管质量的,并做一只工地,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住宅工地。”我说:“是有的,你等一等,我找图纸给你。”他翻看了一阵图纸,喝了一口茶,说茶水这么无味,我说这里的水不比我们乡下的好。过了一些,二王回来了,王苗龙就拿出介绍信给他,王水根看后说:“这工地在祥德路,是住宅103队转包给我们的,决算按上海郊县定额计算。”王苗龙说:“那我只能住在工地里,平时到各工地去查查质量,兼管自己工地。”王水根说:“双方都要管好,八五年工地多了,不比去年,去年工地少我还可以管管,今年工地多管不过来,桐灿师傅介多的预算也忙不过来,更无空去管技术。”谈了一阵就吃饭了。
    吃饭时王苗龙说:“你们以后就到我的工地来办公好了,那里不要付房租费,也可帮我照管工程,我们联系也方便,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王水根说:“以后再说吧。”饭后,他两人去工地,王水根用摩托车带他去的。
    他们走出后,徐泾供销社的余新建来了,他带来两个人,一个是施工的陈信泉,一个是总务郑印堂,说是来熟悉一下,以后经常要来的。余问我:“王师傅呢?”我说:“刚出去,陪一个人去祥德路看103队的住宅工程,过些马上回来个,是摩托车去的。”于是他们三个人边喝茶边漫谈,我还是埋头计算。
    过了一些时间,摩托车“达达达”响声传来,二王从祥德路回来了。这个二王非那个二王,这才是真正的二王,原先那个二王其实是一个王,王老师是王水根的堂兄,王苗龙可不是王水根的随从。余新建他们马上立起身迎向门外,并笑着说:“王师傅真威风,有摩托车真好,以后我们赚了钱也买一辆。”王水根说:“我哪买得起,是别人送的唷。”王苗龙说:“有人送还顾话啥矣。”说着下了车,走进室内。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坐不下了,我只好放下工作,收起图纸,让他们聊天。一聊聊到三点多钟,各人起身回去。
    王苗龙安排好一切后,回家带来原班人马。他在上虞做时有自己队伍的,阿舅、徒弟一大帮。好在祥德路103队临房都是现存的,他们不用像其它工地那样搭设临房。进场就开工,王苗龙是个过来人,一切老道的很,不用王水根多费心,没几天他与103队几个头面人物混得非常熟悉了。他一边在祥德路坐镇,一边经常来黄山路办事处,跟着王水根到别的工地检查,有时也单独去工地检查。他是质检员,同时也是办事处二号人物。这一来有分教:二王争雄分高低,一叶飘零难进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 签到天数: 167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17#
    发表于 2016-3-9 17:16:59 | 只看该作者
    来跟读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18#
     楼主| 发表于 2016-3-11 10:39:2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6-3-11 10:50 编辑


    第十八回、郑印堂
    趣谈奴才论   王松尧诉说烦恼经

    农垦建筑工程公司驻沪办事处共有三个,这是怎么一会事呢?原来宝灿在嘉定设了一个,李佰祥和王水根原来是在中心路的,后来一个到谈家桥,一个到黄山路,各设一个办事处,这样就有三个办事处了。为了有所区别,图章上刻了一个数字。谈家桥的刻个(1),就是上虞农垦建筑工程公司驻沪办事处(1),黄山路的加上个(2),嘉定的加上个(3)。三个办事处既联合又独立。比如说谈家桥要做预算,国寿一个人来不及做,就借调我和陈苗龙一同做。那是住宅小区,图纸是一套一套的,同时还有统用图,所以必须集中在一个地方计算,不能分散,否则大家组合不起来。我在那里做了几天,早上去晚上回来。春雨绵绵,当时的道路没有现在好,走在路上感觉很累。做了几天,王水根叫我回来自己要做预算了,李柏祥说:“你到我们这里来做吧,将来工资是各单位顾自算的,我们这里又不会吃亏你。”我说:“那以后再说吧,现在王水根有几只预算要做,我总得去完成。”就这样我从谈家桥回到黄山路。
    且说余新建在徐泾供销社施工,不断有人来办事处走动,开支票或者要设备。这天我正在做王港杨兴龙的决算,徐泾来了个人,年纪与我差不多,是来要设备的。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要东西总是靠人来回讲述的。因为王老师出去了,他只好坐等。我给他泡了一杯茶,问道:“郑印堂师傅不来叫你来?”他说:“他是个忙人,这个矮脚秀才一天都没空过。”我一愣,就看着他问:“这么叫他矮脚秀才?”他自知失言了,就说:“你不知道的。”“哦,那你说说看。”我平时不大同人讲的,听这人说郑印堂是秀才,我倒要问问清楚来历:“这矮脚么他确实矮了一点,这秀才倒底是什么来历?”我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桌子上有人家敬我的几根烟,横七竖八地丢在烟灰缸边,就拿最好的敬他,并给他添加了茶水。他就开口了:“他是个秀才我们村里人人都晓得,别的不说,单说他找对象就是一个有智慧的趣事。”我说:“找对象有什么趣事可言,总不可能像唐演那样三笑姻缘吧?”他说:“比唐伯虎还要有趣。”哦,那我更加要盯住他讲了,接着他就讲了下面的故事。
    沥东乡南边有一家工厂,名曰绍兴某某厂,厂里有好多女工。这些女工大部分是小姑娘,有人说小伙子要找对象就到某某厂去找。郑印堂也不例外,他在厂里看中了一位姑娘,于是他就天天接她。他骑着自行车等在厂门口,见那个姑娘出来了,就走上前叫她坐在自行车座位 ,带着她回家。要上班时,他就在家门口等待,同样用自行车带到厂门口。天天如此,一天也不漏掉。时间长了,那个姑娘感觉到了,就不想坐他的自行车,可他就是非常客气地要她坐上车。他为人很好,不论大人和小孩子,都能和和气气地对待,有时也分几颗糖给孩子们吃。村上的人都称赞他,同时也看到他天天接那个姑娘,有人戏称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不但大人如此,一群小孩子也纷纷附和,每每看到那个姑娘时就会齐声喊“郑印堂的老婆,郑印堂的老婆”,有时喊“郑印堂的老婆回来了,郑印堂的老婆回来了”。天长日久,那姑娘被打动了,更何况他人也不错,聪明能干,有知识有才干,嫁给他也不吃亏,再说名望已经传开了,不同意也觉过意不去。于是这件婚姻就成功了。
    “你说奇不奇?”那个人讲完后如是说。
    “哦,有水平,有智慧,不但是个秀才,还真是个奇才。”我说:“这正有点像扁舟追美的唐伯虎,他的诚意与唐伯虎不相上下,智慧却胜过唐寅,妙极了。”那人笑笑说:“不是扁舟追美,而是单骑载美。他聪明灵活,所以大家叫他秀才。”我又说:“值得他如此追美,那姑娘一定有羞花闭月之容,沉鱼落雁之貌,人人都想一睹芳容罗。”那人又说:“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倒没有这事,那是故事讲讲的,不过这姑娘漂亮是漂亮的。”我又说:“那姑娘叫她秋香也好,不叫秋香也好,反正是一章好事?”那人还是笑着说:“好,他们夫妻感情可好哩,谁也比不上他们。”我还想说,王老师进来了,我们的闲聊就终止了,接着他们就谈设备的问题。
    白天与那人谈了这么多的闲话,占去了不少时间,晚上还得补回来,否则工作赶不上。因为青浦人民医院马上要订合同,必须在近几天完成。这样抓紧做了几天总算完成了,忽然六团告急。原因是这样的,六团上不去,说是人员不够。王水根从工地回来对我说,木匠也欠多,这是框架结构,主要靠木匠为主。还有钢筋工也欠强,做钢筋的好像图纸不大懂。王水根对我说:“你这几天预算都完成了,新的暂时没有,你到工地去等几天,当作驻点那样长驻一段时间,等他们施工正常了再回来,让他们及早做上去。”凭我的想象,银富是有困难的,一只蟹要靠蟹脚爬的,他只有蟹顶,缺乏蟹脚,这么能上去呢。办事处里有图纸,我连夜做钢筋翻样单,以便到工地随时可用,另外木匠翻样也搞了一下。第二天匆匆赶往六团化工厂工地,到那已经吃饭了,银富看我到了就高兴,他弟银泉说救兵到了。钢筋工是蒲志桥,他是在黑龙江同我一道做过的,资历不够,做得不多,自然有点心慌。我给他翻好样,画好大详图,他就会做了,我女儿也在做钢筋,跟据我的详图,女儿也能制作钢筋。钢筋问题算解决了,我又顾问木匠,木匠是贺孙人,名叫钟兴灿,带着个徒弟是叶其昌(我同一生产队的人),另外还有个木匠是我同村人,名叫李如松。我按照图纸向他们讲了讲,他们都是老主,一讲就懂。
    晚上我得休息,银富是不休息的,他这人有个特点:好像不大要睡。可我睡觉没有地方,临房人都住满了,好在厂里有招待所,甲方邱厂长叫我到招待所里去睡。工地有个采购员是三汇人,名叫俞忠伟,是王老师的妹夫,他也同我一道去招待所睡。他倒是非常热情,为我打热水,倒开水,等我睡了后他才洗脸、洗脚再睡。第二天一早起床,银富已经在吃早饭了,我也跟着吃,吃了后到工地转。我觉得他们运作基本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也不须要长期驻点。又过了一夜,我向银富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从六团回到黄山路。晚上,王水根问我:“你回来了,李银富他们没问题了?”我说:“他们很好,一切正常,我不须要等在那里,我每隔十天去一次看看就可以了,何必天天在那里,这里也有工作的。”王水根说这样也好。
    这些天正在等待新的图纸,略有空闲,王水根和王志焕到祥德路去了,去联系房屋问题,打算过几天办事处搬到那边去。我正想到商店买些东西,外边进来一人,唷,是传说中的印堂秀才。我重新坐下,拿出茶叶罐泡茶。我说:“印堂师傅我难得有空,今天给你泡杯茶。”他连喊谢谢:“你是忙的,越忙越苦,越苦还越没有人看得起你。”我叹了口气说:“是啊,你真是知心话儿啊。”他说:“真的,我深有体会,因为忙的人一心对付工作,没有空与人家聊天,人际关系相对不融洽,你说对吗?”他真想得仔细,确有点智力过人之处,我连忙说:“对,对,你们来办事处好几次,我总是忙于计算,连茶也没有泡给你们,理解的人还好,不理解的人还以为我不客气。”他喝了一口茶,抽出二根烟来,一根给我一根自己,然后打着火送到我嘴边。我说:“谢谢,我不抽烟的,你自己来吧。”他说:“来一支,来一支玩玩,烟是要抽的,不抽不像样的。”我说:“我真的不会抽。”他点着火似乎不想离开我嘴边,我只好佯装抽烟。他说:“抽烟与工作是一样的,我也不抽烟的,但不抽能行么,工作搞不好,人际关系不好,局面就打不开。”边说边吐出一口雾,向窗外飘去。“我也是佯抽的,但有时像真抽一样,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要七分佯三分真,完全真抽那真是要妨害身体的,完全佯抽那是不尊重人家、骗人家。”哦,抽烟还有这等讲究,七分假三分真,这是为何?我正在云里雾里迷茫之际,他又说了:“从抽烟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态,是正经人还是滑里滑塌的,是死板人还是灵活人,是……”听了他的话,我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雾对他说:“那你看我是什么人?”他笑笑说:“你这样猛吸一口又猛吐一口是故意的,不能作为依据。但看你抽烟的手势我就知道你是个实惠人、老实头人,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太死板,做事缺乏灵活性,一是一、二是二,是吃不开的。”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看我不开口,又笑笑说:“我这是笑话,不作为真,不作为真。”我说:“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人是吃不开,我自己也知道的。我有时也想改,也想做得灵活些,但遇到具体事情时总是往死板方面钻。你说说看有什么办法改掉这毛病?”他笑而不答,只看着我,而后就悠闲自得地抽着烟。我起身给他添满茶杯里的水,然后拿块抹布揩清桌上的水。他喝了一口茶就说:“其实你是个人才。”我一听人才二字,又不由得想起秀才二字,就说:“我哪里是人才,你才是人才哩。”他没有接我的话,自顾自地说:“不过你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才。光有才还不行,一定要人才与奴才相结合才是一个真正的人才。”这我又不懂了,连忙问他:“怎么讲?”他说:“有七分人才,三分奴才,才能被领导重用。像你这样不行,光有知识不会奉承,技术最好,领导也不会重用你的。”我点点头,他又说:“有时要三分人才七分奴才,这要看领导的眼光而定,英明的领导是要七分人才,糊涂的领导是要三分人才、甚至不要人才只要奴才。”我问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他说:“你想想看,光是人才没有奴才相的人是硬碰硬的。领导也是人,也是有私心的,你硬碰硬地办事,他敢用你么?有三分奴才相,你是领导的奴隶,领叫你办事你会不折不扣地去做,嘴里喊着喳、喳,这样的人领导可以放一百二十颗心。所以必然得到领导重用。”我又问:“那为什么有的领导只喜欢三分人才?”他说:“自古至今,英明的领导总是重视有真才实学的人,以办事为重,以拍马屁为次,这就是所谓七分人才三分奴才。昏庸的领导不大重视真才实学,而须要别人拍马屁,这就是要三分人才七分奴才,或者是十分奴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感叹着说:“不过像我这人是学不来的,我从小就是个书呆子,做事总是直拔直头的。”
    “那你要学啊,你要成为七分人才三分奴才那就更合适工作。”
    “我不是人才,也不会成奴才的,我是个蠢才”我回答。他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自己说是蠢才,那才是真正的蠢才了,恐怕连这张办公桌也坐不牢哩!”我说:“坐不牢就坐不牢吧,我倒不想坐了,换个地方坐坐也好。”正说着,出纳从外边回来了,给印堂师傅马上开好支票。他拿着支票要回去了,同我打了个招呼就起身,我叫他吃了中饭再去,他说不吃了,每次都要吃饭不好意思。我立起身送他出去,着实有点依依不舍。
    前面送走了郑印堂,后面又来了蒲惠康。我问:“惠康师傅你从何处来?”他答:“从洋泾来的,工程完了,总想弄些做做,王主任呢?”我答:“他和王老师到祥德路看房子,我们要搬到那边去办公。你还没有去徐泾,中药厂什么时候开工?”他说:“我不知道,今天来问问王主任什么时候过去。”我说:“这个工程蛮大的,造价六十万,祝你马到成功。”他呵呵一笑,坐了下来,我泡杯茶给他。他也不喝茶,只用自来水笔在桌上的旧报纸上七划八划地划着,边划边笑。我转身凑过去一看,只见他写着四句话:练就一付胆,双臂能举山。豪气三千丈,誓拿六十万。“好诗、好诗。”我脱口称赞着。他连忙用双手抓住报纸一揉二揉地揉成一团说:“随便瞎划划,哪里是诗?不可笑话。”我接着说“真的是好诗,所谓诗如其人,人如其诗。惠康师傅真乃我二工区的英雄,这六十万工程的项目非你莫属。”
    吃饭时王水根二人回来了,祥德路住房问题已经解决。最近几天比较空,说提前搬过去算了,迟早总要搬的,那边不用付房租费的。蒲惠康在搬家问题也与王水根一至的,就说:“王师傅我派几个人来帮你们搬。”王水根说:“不用了,你马上要到徐泾中药厂进场去,早点准备要紧。我们也没多少东西,苗龙师傅工地叫几个比较方便,你浦东过来不方便。”蒲惠康与王水根非常密切,是王的贴心人,正像银堂师傅所说的是七分人才三分奴才。当时定下来第二天搬家。
    说搬说搬,叫来一辆小型汽车,办公桌、椅子、柜子、及炊事用具统统装上车,向祥德路进军。在那边由王苗龙全权指挥,把一应家具放置好。从此在一段时期内就在祥德路办公,后来又增添了几个人,会计叶文龙,是三汇人,王水根的裢襟。

    这里离虹口公园较近,地段非常好,外界交通也方便。办公室旁边就是工地,我与工地里几个人时常往来闲聊。施工员是王尧富,与上虞六建经理是同姓同名。木工负责人是王松尧,是上虞四埠王家人。这人比较直爽,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在我面前毫无保留。他好像跟王苗龙合大不来,常在我面前叹苦恼。每每当此我就劝说于他,值此施工紧急关头,工地闹矛盾于工作不利。光阴冉冉,已是八五年的夏季,学校已经放暑假了,我儿子由金达带来上海,也住在祥德路。王松尧对我儿子很喜欢,他常有事无事地来我办公室,同我儿子聊天,同时不忘买闲食给儿子吃。我每次总是叫他不要买,孩子多吃零食对身体不利。但列次来我处总归要同我谈王苗龙的不是,我说任何领导都是一样的,苗龙师傅与别的领导比较起来还可以,你且做一段时期吧,有空与王水根师傅谈一次,让他想办法,他们都是王者,你虽然姓王,但不是王者是个民工。民工总得服从王者,要么你也成为王者。劝说几次无果,后来矛盾终究暴发了,王松尧和王苗龙吵架了,闹到办公室里。这正是:世人都说王者好,王者太多难成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 签到天数: 167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19#
    发表于 2016-3-11 11:24:41 | 只看该作者
    挺有意思的记叙,有故事有哲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20#
     楼主| 发表于 2016-3-14 09:27:26 | 只看该作者
    三叶草 发表于 2016-3-11 11:24
    挺有意思的记叙,有故事有哲理。

    只是当时的事情具体记述而已。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四季歌文学社区 ( 京ICP备14012862号-2  

    GMT+8, 2024-11-16 10:37 , Processed in 0.087861 second(s), 18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1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