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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蕞尔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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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农民工(长篇连载)更新中1 2 3 4 5 6 7 8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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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1#
     楼主| 发表于 2016-3-14 09:36:0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6-3-14 09:37 编辑

    第十九回、青浦县商谈邮电楼 淀山湖漫游大观园
    王松尧后来停工不干了,王苗龙有的是人,另外又去叫了木匠师傅来做。王松尧天天来办公室转悠,不时地与我儿子聊天。时有凑巧,青浦又有新工程,前几天人民医院刚订好合同,金银富的万祥木器厂正好竣工,由他去做人民医院病房大楼。近来邮电大楼成功在即,邮电大楼旁边还有一些小工程,所以我必须及时完成这二个工程的预算。王松尧看到这个消息,及时与王水根联系,想弄只工程做做。王水根再三考虑,认为大工程是不可能放给他做的,一只小工程打算叫他做,也算处理了一个人事问题。但王苗龙认为不能让给他做,说如果放给他做今后大家都要看他的样,工地里的人都会同负责人吵架,吵一架就罢工就有新工程承包了。王水根说这个不必担心,吵架的人毕竟少数,再说不给他工程做他一直在你这里吵,你有什么味道。王苗龙总算说服了,王水根同王松尧谈了一次话,从此就平安了许多,只等待那个工程成功。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我送儿子回家读书,出去后一心做预算。因为儿子在上海有时要同别人吵架,特别是王老师的儿子,那孩子叫王黎明,比我儿子大一点,但毕竟都是小孩子,吵架是难免的。儿子见我一天到晚地工作,他会说:“爹,为什么你要一天到晚地做,人家只要讲讲空话好了?”我无法回答他。所以我还是早点送他回家,好让我安心计算。青浦邮电大楼计算好了,王水根准备与甲方商谈,但什么时候会谈还未定下来。王松尧知道我们要去谈工程,他特别高兴,不断与王水根联系,当然也与我接触更多更近了。
    那时我们的工程几乎多数在青浦,三汇人最早打进上海的确实是青浦,所以王水根也在青浦路道独多。重固有工程、小蒸也有工程、徐泾供销社一个、徐泾中药厂一个、加上人民医院,已经有五只工地了。中药厂是蒲惠康去做的,他在洋泾完成后转到中药厂;人民医院是金银富去做,这几天正忙着进场,不过他师父不去了,因为第一办事处叫去了。过了一段时间,邮电单位终于来通知,叫我们去商谈一下造价,于是我们一行人向青浦而去。
    这次去青浦邮电局会谈,是王水根和我,另外还有蒲惠康和他的妻子。王水根遇有重大事项,一般都由蒲惠康跟随的。蒲惠康已经搬在徐泾中药厂了,到青浦路较近,等我们到时他已经在那儿等待了。青浦邮电局地址在青浦南边,他们要建造的大楼就在这旁边。会谈又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搞建筑不比其它事情,无非是造价高低问题。只要肯下浮点、优惠点就能解决,于是很快就谈好了。一切都由王水根拍板的,我无非提供了计算过程中的一些内容,那些是包含在内的,那些是不包含在内的。王水根根据我的说明又加了几条,说因为图纸不明朗,还是不包含的内容今后如果要做,造价另外计算。蒲惠康也参和着说,他谈性很好,不愧为是我们工区的干将。我只能谈一些技能性的问题,谈一些图纸上存在问题,除此之外就无能乱谈。他们却不然,能七化八化地侃侃而谈,然后才能从丛得益。我初次在井冈山棉织厂学建筑知识时,师父是叫我附带学点交谈技能。谈话实际上也是一门技术,可惜我没有学到手,在实际工作中常常是听着他们侃侃而谈,我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一上下地合着,望嘴兴叹。
    从邮电局出来后,时间还早,蒲惠康提议到淀山湖去游大观园,因为他的娘子跟来原想游的。王水根看看时间确实还早,就同意去游。于是就乘上去商塌的汽车,一路向淀山湖进发。
    淀山湖是上海与江苏交界的一个湖泊,其东南连接上海西北连接江苏。湖虽小然而名气大,游人多。原因当然是离上海近,再加上新建了一座大观园,这游人多数都是来白相大观园的。改革开放时,文化艺术也随之开放,原来禁演的越剧艺术片红楼梦已家喻户晓。说现在淀山湖边有个大观园,谁都想看看红楼梦里有个大观园是什么样的,故此游客激增。我们沿湖边便道漫行着,只见岸边都是高大的广玉兰树,透过树杆间隔向湖中望去,见湖水湛蓝天空明朗,在那地坪线上天水相连,蒼蒼茫茫,浩浩淼淼,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光景,听园内传出阵阵音乐声,这声在宁静的湖面回荡萦绕,听后顿觉心旷神怡、精神培增。我们快步入内,却被门卫拦住,原来要买票的。正尴尬之际,蒲惠康买来了门票,于是我们一行人进入园内。
    园内的游客比湖边可要多啦,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一批进、一批出。我跟在蒲惠康他们后面走,因为他们是一双,离近了有点不自在,离远了恐怕走散,着实有点尴尬。我边跟着边留意景象,只能粗略地观看一番。里面的房子好像新造的,(当然是仿造的,哪会是真的)琼楼玉阁,宏丽轩昂,庄严巍峨,气派非凡啊。屋面是琉璃筒瓦,屋顶两头是翘角,翘角处配以龙头浮雕。房间一间一间分开来的,当走入怡红院时,看到一个人穿着古代服饰,脸部经过化妆,胸前挂着一件东西(长命锁),想必是贾宝玉吧。他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桌上摊着一本书,仿佛在看。走过好几间,又看到门口挂着潇湘馆的房间,里边也有个古装打扮的仕女,想必是林黛玉。除此之外,还有一班看上去年老的人在奏乐,刚才进场时听到的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走了好多时候,我有点累了,但蒲惠康似乎不觉得累,一个劲地往前走。在场地上又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曲径通幽处”,路边有一小溪,溪水潺潺,俨然是小桥流水人家。两旁绿树更密、郁郁葱葱。这是仿照红楼梦里搞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放弃了。
    我们游览了好多时间,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一路上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落,我是充耳不闻的,要买也无钱。前面有一撮人围在一起,走近一看出原来是看相算命的江湖术士。那时刚刚兴起拆字算命带看相这行业,许多人都觉得好奇,围在一起观看。我们正在驻足之间,一个相士穿着长衫走过来向我们兜生意,我看着蒲惠康,见他摇摇头走了。那相士似乎不死心,跟着他说:“先生你好贵相,一定能发财交好运,快看一相吧。”他娘子笑迷迷地睥了一眼夫君,他弄不懂是叫他看还是不让他看?犹豫了瞬间最终还是放弃相士的邀请,大步向车站迈去。“好贵相”,我一路行来一路思,他确实有一付好相。你看他中等身材,长得虎背熊腰,两只肩膀是宽宽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方盘脸,大眼睛,浓眉毛,挺直的鼻梁下嘴角微露笑意,说起话来声音洪亮。这样的人才肯定不是等闲之辈,难怪相士要看中他。
    在车站等了一刻钟,公交车来了,我们就上车返回青浦,他们回徐泾,我们回上海。这一天又结束了,所幸邮电大楼工程已定下来,又完成了一项任务。接着做了其它几只小工程的决算,其间有许多人来过,陈信泉来得最多,因为他等的就是邮电大楼啊。王松尧几乎是天天来办公室坐一坐的,只等着那个项目开工。王松尧经常对王水根说要重用我,说我是唯一的技术员,建筑技术懂得多。他每次总要同我说起此事,说道是王水根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我是无所谓的,重用不重用是领导们的事,你重用我就多出点力,不重用我反而轻松点。我反正是一个做工作的料,不可能做领导的,只要有口饭吃就满足了。
    时间一天天消逝,我想起六团化工厂工地好些天没去了,应该去住一段时间,否则工程做不好王水根要埋怨我的。做得好是领导的功劳,做得不好是我的过错,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想到此我即刻动身去六团化工厂工地。
    在六团化工厂工地里,结构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银富总算好透口气了。见我去了他们都高兴,说只有我去指导他们做起来才有头绪。我说你们也太看重我了,其实我不会做,只会说说,做要你们做的,做才是最有本事的。他们又说王水根来了只要求我们快点做,怎么做从来不教我们的。我说领导只能这样讲,具体工作是要我们下属人员来指导的,一个领导到每个工地去都要指导施工操作法,那还像什么领导。这些工人其实是很直爽的,其中有一个人对我说,前几天王水根来时被工人们骂了一顿,灰溜溜起走了,连饭也不吃走了。我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样不尊重领导下次还会有工程做。他们说这是银富的事,银富没有骂他。我说以后你们不要管这种事,你们各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领导们的事不是你们管的,小领导归大领导管,有意见你们只要找银富,银富会找王水根的。他们不说了,就都去做工了。我与他们相处得很好,但对王水根也有一种看法,这种看法不能在职工面前露声。
    一天晚上,我吃过晚饭,与女儿讲了一阵话,叮咛她工作中要注意安全,就走出女宿舍。我没有能力,女儿只能到工地做工,别人家有能力的人孩子都安排在办公室里。我在工棚边的便道上漫步,举头望向天空,天上的星星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像在同我打招呼,提示我要小心点。突然,一颗溜星从西北方飞来,正飞到我头顶突然向东落下。我“啊哟”声刚想出口,就听到路有二个人在说话。一个说“老王,你看天上这颗星落地了,会是谁的星呢?”另一人说:“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百姓的,将星落地那是大将归天,这颗将星会是谁呢?”我暗暗发笑,知道这是迷信,古代是有将星陨落的说法,都什么年代了,还谈这话。我默默地走进工棚宿舍。现在不睡厂里的招待所,俞忠伟也不在工地了,他到办事处里做会计了,因为叶文龙回家去了。我跟职工们同睡工棚,这样也便于交流。今天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明天该回办事处了。我迷迷雾雾地睡在床铺上,有人说起了梦话,这梦话在井冈山棉织厂做工时听得最多,那时师父戏称为“燕山夜话”窝。不过这天的梦话好像比以往不一样,一忽儿又听有人走动,迷迷雾雾地看到一个人走到我床铺前,用手比划着向我说话。再一细看,却发现这人没有头,颈以上是空的,我大喝一声:“你是谁”,却不见那人只听邻床有人说:“谁在说夜话?”我转了个身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个恶梦。我翻复转了几个身,很长时间才渐渐睡去。
    一宿无话,第二天起来接着检查工程,吃中饭的时候银富对我说:“办事处里好像出事体哉。”我问:“出什么事,你听谁说的?”他说:“邱厂长刚才来说,王水根那里死人了,他是接到电话就来讲的。”我“啊哟”一声,呆了半响,难道说昨晚将星真的陨落应在我们办事处里了。这小小的办事处里大将可不少啊,哪位大将殒命了,呜呼哀哉。这正是:将星殒落岂是真,人命关天不会假。欲知谁人死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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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
    发表于 2016-3-14 16:28:54 | 只看该作者
    继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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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7-7-9 22:32
  • 签到天数: 350 天

    [LV.8]以坛为家I

    143#
    发表于 2016-3-14 22:12:32 | 只看该作者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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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6 15:48:49 | 只看该作者

    谢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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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5#
     楼主| 发表于 2016-3-16 15:49:35 | 只看该作者

    多谢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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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6#
     楼主| 发表于 2016-3-16 16:08:49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回、修井架蒲惠康殒命  哭爱将王水根洒泪
    我在六团化工厂工地匆匆忙忙吃好饭,立即动身回上海祥德路办事处。还未跨进门,就有人急着告诉我徐泾中药厂的蒲惠康出事了。至此,才知道我们工区已遭损失,可惜这样一名大将没了,惜哉。
    王水根在出事这天已经赶回上虞了,我问王苗龙:“我们是否要去悼念?”他说:“王水根没有叫我们一同去,说明不要我们去。”哦,那我们还是照常工作,知道这样我何必匆匆赶回办公室,留在六团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既然回来了,那就做这里的工作吧。下午又传来一个消息,说徐泾中药厂工地又有人回上虞,且是专车去的。我说为什么?他们说专送蒲惠康的部份遗体去的,因为昨天从井架上掉下来后,头部受伤,脑髓流出在地,没有连同尸体一道带回去,故有今日之举。我又问他们是怎么出事故的。那个人就说出整个过程。
    昨天下午中药厂工地正在紧张地施工,搅拌机“隆隆”地响个不停,卷扬机“咕咕咕”地响着,井架中的吊篮不断上下,一片繁忙景色。不知是什么原因,井架突然间出毛病了,好像是顶上有问题。一时间吊篮不能上下,材料运不上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能停止工作。蒲惠康命人去修,但没有内行人,不知从何修起。蒲惠康说这有何难,我自己去修。他快步走向井架,虎虎生威,三脚二步地朝上爬去。众人都有看着他向上爬,好一员猛将,竟一个劲地攀登。当他快攀爬到顶时,突然井架一动,向他攀爬这边倾斜过来。起先是慢慢地倾斜,后来越来越快地倒向一边。“砰”地一声速响,井架倒了,蒲惠康的人也倒在地上了。大家匆忙赶过去,只见伤者后脑着地,正好枕在一块石头上,头破血流。他浑身抽搐,大家七手八脚地进行抢救,但来不及了,一会儿就气绝身亡。
    “咦,好凄惨”,等那人讲完,不知谁说了一句。我也跟着说:“井架不是有四根缆索四边拉牢的么,怎么会倒的呢?”那人说:“不知道,这也是天数,该当要犯到这样去世。”我说:“这都是宿命论,犯到这样去世,还不是不小心所造成的么。小心一点,要爬之前四边看一看是否牢固,那也不会倒了啊。”又一个人说:“蒲惠康是队长,这么队长亲自上阵,他工地其它人没有了么?”“那是他带头冲锋啊,他们工地有难做的活都是他自己带头上的。”当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直到吃晚饭才走散。
    晚上大家又坐在一起聊天,本来可以看电视的,出了这样大的问题谁还有心思看电视。这时有人又说:“蒲惠康确实是一员虎将,但胆子太大了,人只有一次好死,如果有二次好死,那他下次不会这样做了。”另一人说:“二年来,他为王水根出了好多力,功劳确实不小。”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侃侃而谈。坐在我对面有一个人也不发言,拿着自来水笔在写字,他写了许多字,但不知有何用?我立起身探过去一看,原来他在写挽联。这人写了好多付,其中有一付写得比较可以,是这样的:巧施工程、二年创收、利国利民利公司;勇攀井架、一命归天、损己损家损工地。我对他说:“你写得不错么,有文才、有文才。”他笑笑说:“我是瞎写玩玩的,你帮我修改一下。”我说:“我不会写,会写也没有用,公司不会采用我们挽联的,公司有的是人才。再则我是搞加减乘除的,之乎者也是一巧不通的。”他说:“你太歉虚了。”我说:“我真的不懂写对联什么的。”另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说我们两个是书呆子,写这些有什么用。一直没有开口的王松尧这时说了:“这样写写说明他们痛惜蒲惠康,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接着转向我说:“蒲惠康确实是王水根的得力爱将,你说对么?”我点点头,于是各人又聊各人的,侃了一阵子,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宿舍睡觉。
    这样子聊了二天,第三天王水根他们都回上海了。于是又有人询问公司开追悼会的情景,王水根不说话,他悲沉地走进了自己的宿舍。另外的人开口了,他先说出事那天的情景,而后才说追悼会的情景。
    那天井架倒地之时,蒲惠康当场命归西天,众人乱作一团。这时,惠康娘子倒十分镇静,她出来指挥职工做这做那,把尸体处理清爽,给尸体穿上清爽的衣服,然后叫来一大一小两辆车子。大车装上应用之物,包括水泥及其它物品。尸体叫人送进小车座位上,由她在旁边坐着扶住,当作病人模样。二辆车子一路向浙江开去,她像无事似地依偎在蒲惠康身子边,却不敢哭一声。车子很快到枫泾检查站,检查人员看了小车内有个病人,马上放行。当车子开进浙江省内时,她才失声痛哭起来。尸体车一路顺利前进,向上虞沥海进发,路上没有受到阻拦。按照当时规定:尸体运输有严格规定的,一般车子是不能运载尸体的,只有采用这种办法才能把尸体运回家。
    至于追悼会那是不用说的了,公司全体人员参加,经理李华杰出席追悼会并致悼词。青青年纪命殇黄泉,家族当然哭得凄惨。那个人说:除了家族外,王师傅也哭得悲伤,他哭喊“哀者惠康,惜者惠康,你是我们工区的一员大将,天亡我大将也。今后叫我到哪里再去找这样一名大将?我好痛啊,我好悲啊!”他的眼泪是真的,不像有些人是假的。那人边讲边用手比划,后来王水根出来了,他也停止讲解。过了一些,王水根出门去了,大家又盯着他讲,于是就讲了个全过程。
    沥海是虞北古镇,那时还称乡不叫镇。北临杭州湾,南沿曹娥江,西连三汇沙洲。上虞农垦建筑公司就设在沥海城北中心河沙丘上。送葬人员从公司向南走,到沥海北门进城。队伍排得很长,绕过四城门,串过十字长街,哭声振天动地,哀乐漫城遍户。当时虽是仲秋季节,但这种场面似乎感动了老天,一眨时热了起来,无论是抬灵柩的还是送葬的,都出了一身汗。一时间,泪与汗分不清了,眼泪水混着汗水,汗水混着眼泪水,一路流淌。据说有人写了一付对联:泪洒江河流满海,汗滴沙洲浇沉湾。杭州湾称为后海,送葬众人的眼泪竟流满了后海,送葬众人的汗水竟滴沉了沙洲变成湾,可见悲壮之极。
    那人讲完了叹了一声,并说这是一个血的教训,建筑工人的安全真该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当初学做泥水匠的时候,碰到过许多安全问题,至今想来心有余悸。第一次是上虞章镇中学,建造好的三层楼房突然倒塌,幸亏人不在其内,否则二十几人葬身废墟。又一次我在上海陈坊桥建造队房,没有脚手架就用一块木板搁在墙上站人,我心里发慌不敢上去,但不上去不行,不上去只能下岗。为了赚钱,为了活命,多少人送掉了命。我现在总算不用上作业架了,坐在办公室里计算计算,但还有多少人要上作业架,这安全能忽视么?死者长已矣,存者却如何?
    交谈的人们逐渐走散了,只剩下我们工区几个人了。我问王志焕:“王老师,那人说王师傅哭蒲惠康是这样哭的么?”他笑笑说:“哭是哭的,在当时的场面谁也忍不住要流眼泪的,更何况蒲惠康确实对工区有过贡献。不过讲的人总要加油添酱的,王师傅不可能像做戏那样的哭法。但哭得也很悲伤,真的流了许多眼泪水。”我说:“哀者、惜者好像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哭庞统的调子,这人倒说起三国来了。”这时俞忠伟也说:“蒲惠康确实像三国里一名大将一样,难怪王师傅要如此大哭。”王水根从外面回来了,听我们还在谈论,他主动加进来了:“这人死得可惜,平时管理水平还算好的,这么到最后会死得这样惨。”王老师说:“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聪明人有时也会懵懂的,一懵懂就要出事故。”王苗龙却说:“这也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要多问问旁边的人就好哉,主观主义往往容易出问题。做头的往往是主观主义。”那时还没有老板这个称呼,“头”是文革中延续下来的称呼
    王苗龙这样一说,大家都不做声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知道这里有个观点问题,为了打破僵局,我转换了话题:“王师傅,听说惠康老婆脑子非常清爽,出事这天都是她指挥处理的,是么?”王水根说:“是的,这人知道惠康不成功了(指活不成),工地生活用品都运回去,最后连电视机也叫人放进车里。”王苗龙等人都笑笑,我又说:“幸亏她镇静聪明,否则尸体运不回去也是一章麻烦事。上次游大观园时她也去的,倒看不出这人有这等水平。”王水根接着想说,这时电话钤响了,他就过去接电话。我们工区原来没有电话机的,在黄山路211号时期用的是共用电话,电话亭里有人来传呼的,搬到祥德路后因为住宅103队有电话机,工地的电话机就装在我们的办公室里了。王水根拿起耳机,只听他“是、是”地回音着。过了一阵走回座位就说:“公司安全科要来检查安全了,叫我们配合检查。”王志焕笑着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居安思危,以防不测。”我正想纠正他的话,王苗龙却先说开了:“到底是老师,说起话来都是出口成章。老早好讲哉个,也不会出这样的大事故。”王志焕笑笑说:“不出事故谁也不会想到,出了事故才会想到。”王水根对王苗龙说:“你这个大工地马上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隐患,有隐患马上改掉,免得自找麻烦。”说吧,他戴上安全帽向工地走去。这正是:才出事故殒大将,又来检查显能人。欲知何人来检查,且听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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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 签到天数: 1671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1

    147#
    发表于 2016-3-18 12:27:52 | 只看该作者
    可惜了这员虎将,建筑工地安全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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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8#
     楼主| 发表于 2016-3-19 15:12:52 | 只看该作者
    三叶草 发表于 2016-3-18 12:27
    可惜了这员虎将,建筑工地安全是个大问题。

    建筑工地安全确是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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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49#
     楼主| 发表于 2016-3-19 16:13:4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回、公司授权陆守治   宿舍一会邵奇庚  
    王水根向工地走去,王苗龙也跟着一道去自查。他们在工地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才回来。因为这是住宅103队转包来的工程,平时总包单位抓得很紧,不允许出现安全隐患的,所以对安全工作做得比较到家。两人坐定,王苗龙笑着说:“我对安全与质量都是非常重视的,我一直告戒下面的人,宁可工程慢一点,安全与质量这二个问题不能勿视。”王水根也说:“是的,工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安全与质量,苗龙师傅这点做得不错。”接着对王志焕说:“明天发张通知,叫各工地施工队长到办事处开会,并参观苗龙师傅的工地。”王志焕说:“何用明天,我现在就写,不过怎么送到工地倒是个问题,这么多的工地一个一个去跑要好几天时间。”王水根说:“你先写好,明天分头去发,一个人走二个工地,二天就能发完。”王志焕立即拿起笔,这是他的专长,笔走龙蛇,方块字写得非常流畅。每次写三张,是用复写纸写的,一式三,共写了四次,写出十二张,然后盖上大红图章。那时确实有十多个工地,主要的几只大工地是:王苗龙祥德路103住宅,王敖根在川沙县合庆工地,李银富六团化工厂,李建龙大场金属小额站,李柏江六角亭商业房,李月明横沔住宅房,余新建徐泾供销社,金瑞龙闸北厂房,金银富青浦人民医院正在进场,以及其它重固、小蒸加上停工的中药厂。这些工地都要通知到的,一个也不能漏掉。
    第二天全部出动,他们都送二个工地,有的送三个工地,我单送六团化工厂工地。那时没有电话,也没有传呼机,更没手机这玩意儿。平常有事都靠邮寄通知或者邮寄信件,遇到紧急之事只能人直接到工地。我从祥德路出发,到六团时赶上吃中饭。银富要去买小菜,我说算了,从工地到六团镇路这么远,不必去了。吃饭时一班泥木工匠都围垅来问这问那,我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死的人名叫蒲惠康,是沥海人。他们也就不问了,这种事情没有好宣扬的,尽量缩小影响。午后,我还是检查工地,这次也检查了安全。以前我列次检查只查工程是否做得对,质量是否好,安全总是不大关心的。我与银富二人边走边检查,并不断提出意见。我说:“银富弟,这次安全检查不比质量检查宽,蒲惠康一死,公司肯定要抓安全的,这是关系到职工的生命问题。”他说:“安全科不知是谁管的?严不严格?”我说:“谁管安全连王水根也不知道,来了后自然会知道的,我们只要做到标准就是了,管他张三李四。”转了一圈,时候差不多了,我就告别工地回办事处。这次来工地同上几次不同,不再过夜了,因为晚上情况要汇总,必须当天赶回祥德路。临别时银富又问什么时候进王港小学,我说:“你自己问问杨兴龙,工程是他的,他最清楚。”因为王港小学是杨兴龙承包来的,他不要做转给李银富的,王水根也同意的。我与他简略说了几句就匆匆上路。
    我到办公室时他们都回来了,是我最后一个到的。晚上各人汇报情况,他们各讲各的。我说的是帮助银富查了一下工地,安全隐患还有些多的,原因是平时对这项不够重视。王水根说:“那改了没有?”我说正在改正。汇报完后,接着就是聊天。王苗龙回自己宿舍去了,我也走上宿舍。过了一些时间,下面有人叫我,说有人找我。我走下去一看,不是别人,来者是朱定良。
    朱定良是沥东郑家埭人,李华杰的老表。其人早在中心路时就见过好几次面。现在是公司生产科长,因宝灿做第三工区的主任了,这个科长的位子就让他了。身材不大但个子长长的,脸庞清癯。讲起话来喉胧很响,有人送他二句顺口溜:“生产科长朱定良,喉胧崩响脚梗长。”他在我的位置上坐着,我走过去喊他:“定良师傅!”他定定地盯着我看,说:“介早睡觉了,家里老太婆出来了?”我说:“没,我们这种小人物,好带家属?”“那你为什么介早睡觉了?”我说:“没有睡,我在苗龙师傅那里看电视。”王水根说:“以后看电视到我房间里看好了,我是 色电视机。”我不作回应,立着呆呆地等定良说话。停了一阵,王水根又递过去一根香烟,定良接上去继续悠悠地抽着。“你坐一坐,立着不累?”他喉咙很响地说着。王志焕立起身说:“我的位置你坐,我去房间看电视。”于是我就坐在王志焕的位置上,朱定良拿了拿位置,似乎离我近了点,这回笑笑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我说:“你的事我无论如何要帮的,什么事说说看?”他说:“叫你帮忙的事肯定是预算,最近有个项目在谈,是一个针厂造厂房,图纸我带来了,你看如何?”听他一说,我看着王水根,但王水根没有反应。定良就问王水根:“王师傅你同意吗?”王说:“最近我们自己工作不十分忙,不妨害我们自己的业务我那会不同意。”我说:“那你把图纸给我,我现在先看一看,明天开始算,一定帮你算好。”他从包里拿出图纸,我一一查点,然后一张一张地翻看。
    姓王的也吧,姓朱的也吧,反正都是农垦建筑公司的,我从参加固定职工时起,立誓要为公司出力,这预算我一定要仔细算好。算了二天,接到通知的各工地负责人都来开会了,我向王水根请了假不开会,因为定良的预算要做。我在里边算,外边会议很紧张,不断地暴发出阵阵喧哗声。会议开了一个上午,下午参观王苗龙主抓的工地,也就是住宅103队的转包工程。参观时间近二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后,大家都说要照这样做总不大可能的。这标准太高了,费用也相当高,这还能赚钱么?王水根说:“大家回去后好好想想,该这么做就这么做,安全第一,不能再出事故。”就这样,人们陆续走出办公室,有的人边走边说蒲惠康一死,弄得我们不安心,照这样做还不亏煞老本。有的说过几天再讲。各说各的,反正他们都回工地去了。
    公司安全科终于来检查了,科长名叫陆守治,带队检查的是副经理李金奎,副经理兼驻沪办事处主任李佰祥。这回可下重力了,两个副经理,一个科长。佰祥师傅在中心路时已经认识,金奎师傅在公司也见过一面,这守治师傅还是头一次见面。据说,守治师傅原来在公司附属企业“家具厂”里任厂长,因安全工作须要,把他抽调出来了。蒲惠康出事故,经理李华杰下决心重视抓安全,特地抽他出山。陆守治,沥东周家堰人,高高的个子,消瘦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能看穿一切。他有个堂兄是我的小学同学,曾说起过他。说他自幼聪明过人,取名守治者则有大守大治的才能。李华杰任他为安全科长是要他守住安全这个关、治理好这个难项目,杜绝一切事故。看来公司的安全有希望,建筑工人的生命有保障了。
    他们来到祥德路,由二王带着他们检查这个转包工程。我反正抽不出身,只一心埋头计算人民针厂的预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当然是先检查祥德路工地,而后检查其它工地。不到一星期,安全检查才告一段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蒲惠康事故也一天天地淡忘,人们似乎走出了阴影。计算了一段时间,人民针厂的预算还没算好,可李佰江又送来一套图纸要我算。王水根的意思要我先算自己的工程,朱定良的放一放。按理是应该先算李佰江的图纸,他是我们工区的人,也是我同村的人。但摊开图纸一看,问题很多,首先该图纸中套用的标准图较多,而那时工区没有标准图集,所以无法计算。我对王水根说出了其中原因,希望搞来图集后再算。又过了二天,人民针厂的预算完成了,可李佰江的预算尚未计算。王水根不高兴了,李佰江也有意见,认为我有意刁难他,不给予他算。我再次向王水根说明:没有图集无法计算,希望连图集一道拿来。(那时不知道图集何处有,后来才知道上海广东路外滩有的买)。结果李佰江气鼓鼓地把图纸拿走了,一个工程就泡汤了。从此以后,我与王水根就结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冤。我本想双方都管好,既完成朱定良的工程,又完成李佰江的工程,想不到图集没有竟闯下了如此之祸。后来朱定良来了,我在背地里对他说了这件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同时也对我说:“万一王水根对你不好,你就到我那里来吧!”我说:“那再看看,如果真的矛盾闹大,就请调到你那边去。”送别了朱定良,我回办公室继续工作,虽然李佰江的图纸拿走了,但其它工作还是很多的,十多个工程在施工,随时随地要结账要决算。
    天气渐渐转冷了,但我的工作没有冷,还是一天到晚地忙着。一天晚饭后,我的宿舍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有同村李永良领进来的,其人中等身材,一头西发乌黑,脸上笑嘻嘻的,露出雪白的牙齿,其中有二颗金牙特别显眼。穿着倒不十分讲究,穿一套普通的西装,皮鞋也是普通的。我宿舍是很小的,一下子来两个人坐的地方也没有,我连忙到苗龙师傅那边借了橙子过来请他们坐。李永良眨眨眼睛开口了,他有个习惯讲话时一定要眨眼睛的。他问我最近工作忙不忙,我说哪有不忙之理,做都做不完,前段时期略微空些。两人七拉八扯地讲了一阵子,他用手指指另外一个人说:“这是新建公司副经理、驻沪办事处主任邵奇庚。”哟,原来这就是邵奇庚,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是邵奇庚。据说新建建筑公司是他一手创办的,我以为他总是那么威武雄壮,吒托风云的人物,却原来也是个普通人。我向他点点头说:“哦,久闻大名,我只知道名字,却不认识你本人,今天才认识了。怎么今天有空来这里,我这个小人物没有什么东西招待噢。”他说:“那要什么招待,我是顺便路过来看看的,自己同乡多联系联系,要什么招待。”我说:“新建建筑公司是你一手办起来的,怎么只做了个副经理?”李永良说:“是讲啊,正经理要叫陈长雄做。”邵厅庚说:“我看来看去,各乡都有建筑公司,只有新建乡还没有建筑公司,于是我到新建去游说叫他们成立建筑公司。他们同意了,但说我不是泥水、木匠,要会做手工艺的人任经理。我寻了个木匠陈长雄,就叫他做经理,好在他还是听我的,实权在我手里。”我说:“哦,这好是好的,但到时候他翅膀硬了,有一批人马了,你这个副的还是要听他正的,到那时就麻烦了。再则,县里挂名的是他,他是法人,你不是法人。想当年清朝有个叫多尔滚的人掌握了皇权,但没有皇帝之名,皇帝之名是福灵,到最后还不是让福灵(顺治)给驱代了吗?”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见着他这个领导一点也不受阻束,竟能滔滔不绝地说。他停了一停就笑笑说:“这个以后再说,今天我是来看看你的,以后有机会多联系。”说罢起身告别,我送他们下楼,一直送出祥德路口。我正要说声你们慢慢走时,邵奇庚回转身来对我说:“听说你这里不大如意?”我说:“没有,我还好。”李永良接着说:“三汇人有点不大可靠,总是沥东人好。”邵奇庚又说:“你到我那里来吧,我真的非常想你来共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虽然不是正经理,但沪办一块总是我管的,沪办人员的工资也是我决定的。”是啊,邵奇庚是不会亏待我的,看他的人就知道是个厚道之辈,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更深夜静,气温骤然冷下,我们都站着不动,过了一阵我说:“奇庚师傅你留个地址,我以后同你联系,能帮你之处尽力帮你。”于是他掏出笔在日记本上写了个地址,扯下来后交给我,我们就此别过。回到宿舍我想了很久,邵奇庚人倒不错,我这一步是否要跨,得仔细考虑一翻。农垦公司比新建公司大好几陪,李华杰是人中之豪杰,由他掌舵,这个公司一定越来越发达,越来越大。我跳过去是弃大投小,是愚蠢之举。况且我已经投身于农垦,再投新建做二臣遭人唾骂,不可啊!虽然与王水根之间有点误会,但误会一定能消除的。是夜我想了又想,决定下次相会时再定夺也不迟,跳槽得慎重考虑。做死忠臣不值得,但乱跳槽也不应该,只有找到准确的门路才可走。这正是:自古忠臣无二主,现今各人多门路。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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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3 14:29:1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回、祥德路迎来李华杰    谈家桥二会邵奇庚
    邵奇庚第一次来祥德路找我谈话后,我心里着实有点忐忑不安。并不是我盘算去不去的问题,而是负了他的一片诚意,我不去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么急于寻个预算员,一定是工程很多人手来不及,但我也来不及做哟。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天,二十天后我有点空余了,晚上从衣袋里翻出了他的地址看了看,浦东陆家嘴路花园石桥路口。路途并不远,我想过去看看他,回访一下也是应该的,人家既然来过一次,我也理应去一次。想到此我就出发上路,转过好几趟车,到陆家嘴路向东走,果然有个花园石桥,那里搭了许多活动房,门口挂块牌子:上虞县新建建筑工程公司驻沪办事处。我问了一个人,他向内一指说:“在主任办公室里。”我敲开门,邵奇庚笑着招呼我,我闪进门,他就关好门。李永良也在,还有一个我不认识,后来才知道他叫邵建尧。他们正在商量事情,我听听他们的口气不大对,有点紧张西西的。我不便插嘴,就坐着边喝茶边听他们轻轻地谈论。他们当我自己人,讲话不回避。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新建公司有些人想架空邵奇庚,他们正在做一场夺权与反夺权的较量。坐了一些时候,我起身告辞,他们挽留我再坐一阵。我只好再坐下。再喝茶是喝不进了,只能干坐着。当我再次起身告辞时,邵奇庚起身相送,我们走出门外,他向我说了二十天来的情况。说新来的预算员也反对他,原来的经理也反他了,有一股势力想夺取他驻沪办事处主任的权。我说:“奇庚师傅,你还是到农垦公司来吧,到农垦公司来立一个工区,不也是一样有权的么,何必在这等小公司做主任。这种公司想弄得好是天数者,农垦公司李华杰是人间之豪杰,谁人不知何人不晓,早在沥东手工业社时就有名气了。再则你没有政府人员掌腰,农垦公司由农场支撑着,县里王局长离休后已经在我们公司上班了,王副县长也非常支持公司,王副曾到沥海北门外公司考察过,这样的公司肯定要发的。弃小投大不失为明智之举,你看如何?”我这人向来说话木讷,可见了邵奇庚却能讲了,每次见面总是侃侃而谈。他被我说动了,但他却说:“李华杰是否肯收?是否同意我立工区、立账号?”我说:“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他肯定收你的,至于工区么那不过是颗图章的问题。”他又说:“李华杰我只知其名,不识其人,怎么去联系?”我说:“我帮你说说看,说好了我来告诉你。过几天他要出来佟者,出来时我会向他讲的。”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并悻悻地说:“好了这邦促佬,我走、我让给你们总好者。”他所说的“促佬“当然是新建那班夺权者。我看他动心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就告辞了。
    回到祥德路已经十一点多了,轻轻地进宿舍睡觉。总算完成了回访心愿,第二天心情愉快。将近十点钟时,外边又进来一人,是常客李宝虎。他是李华杰同村人,魁梧的身材,方盘脸,大大的头,说话声如铜钟。是横河三只虎之一,人称大头宝虎,现为头桥木器厂李立坤手下采购员。早在黄山路时他就经常来我们办事处,与王水根关系莫逆。因为他从头桥赶来,往往十点钟左右才能到达。他这人好对待,有什么吃什么,从不计较,王水根乐得做人情,所以每次来总是饭吃得去。这天也不例外,他把拎包一放就坐在桌边,有人泡茶给他,王水根与他寒喧,王志焕与他说笑,俞忠伟也是笑笑,只有我照常伏案工作。
    吃饭的时候,李宝虎一个劲地讲王水根好,说李伯祥那边他不大想去。后来又说李华杰最近要出来,到上海来看看。王水根问他:“大概什么时候来?”他说:“近一二天内要出来的,年终到了,他先来看一看,然后要开全委会。”大家都侧着头听他讲,连我也被他的话吸引住了,还有什么全委会?全委会就是全体委员召开会议。公司有这个组织我倒是头一次听说,看来公司真的要发展了。李宝虎这个采购员不简单那,知道的事情这么多,非池中之物也。
    李华杰果然来了。这天他穿着一件元色格条尼西装,挂一根褚红色领带,下穿一条黑色裤子,裤子的梭角很挺拔,从上到下是两条直线。一双皮鞋乌黑长亮,似乎刚刚擦过。随同而来的是瘦长的青年人,名叫李顺庆,吉普车的驾驶员。公司已经有一辆旧吉普车了,经理是坐旧吉普车来沪的。一进办公室,王水根、王苗龙、等人尽力招待。我当然也不例外,放下手头工作,作阿斗帮忙之状。等他坐定,几个人开始交谈工作了,我再做自己的工作。谈了一阵他们出去了,大概到工地去看看,过了半小时他们又回来了。再次言谈中听说下午要开个短会,叫附近几个施工队长来参加,办公室全体人员也参加。
    下午由王水根主持会议,李华杰作报告。他不用稿纸的,随口即兴而谈。首先说了质量与安全问题,他说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一个企业没有好的质量,没有好的信誉就等于没有生命,马上要倒闭。安全是职工的生命,没有可靠的安全措施,职工的生命没有保障,随时随地会出事故。他特别强调建筑工人只能流汗不能流血。流汗是应该的,流血是不应该的。他说:“我们宁可汗滴沙洲,不要泪洒江河。上次蒲惠康追悼会有人写了一付对联:叫做泪洒江河流满海,汗滴沙洲浇沉湾。你说多么凄惨。所以汗滴沙洲浇沉湾是不要紧的,泪洒江河流满海就糟了。回去后希望大家抓一抓安全,安全是个薄弱环节,这一环一定要抓好。”接着又讲机械管理问题,机械是公司的财产,大家要爱护好、保养好,在使用中要爱护,在爱护中方能使用,两者是相互相成的。第四点是讲财务,账户要明朗,账目与单据要相符,成本要控制,不能做亏本生意。他还说现在各工区都有一个账号,今后账号要统一。整个短会虽然不是长篇报告,但几个重要问题已经突出来了,讲得明明白白,清清爽爽。
    接着是王水根表态,王苗龙表态,各队长表态。不到半天会议结束,各回工地。散会后王水根又与李华杰、王苗龙等人谈了一阵,接着吃晚饭。这次晚餐小菜比较丰盛,我跟领导坐在一起吃饭总有点阻束。但华杰师傅一再叫我吃,叫我不要阻束,他不停地挟菜送给我。我真的不好意思,本来是应该我招待他的,现在倒变成他招待我了,反客为主矣。晚饭后,他与顺庆一同走出门。我追上去问:“华杰师傅你什么时候回上虞?”他说:“说不定,你有什么事吗?”我说:“也没有什么大的事,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同你商量商量,不知什么时候有空?”他说:“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么?”我说:“邵家有个邵奇庚是新建建筑公司沪办主任,他想反水投到农垦公司里来,条件是立一个工区。你看看可好?”他沉默了一阵,我又加上二句话:“他承接业务能力非常强,工程很多,这样的人过来对我们公司是有利的。”他说:“那你叫他到谈家桥来当面谈一谈。”我问:“什么时候来,你定好时间我去约他过来交谈。”他说:“后天上午来吧。”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我到江阴街去找陈光明,叫他与邵奇庚联系。陈光明在江阴街有一个工地,是邵奇庚交给他做的,自从这工地开工以来,我们的联络点就设在这里。陈光明与我是同村,三十多岁的年纪,穿一件西装,个子长长的,脸如冠肉,相貌堂堂。他原来是在大场金属小额站工地施工的,是李建龙的第二把手。不知什么原因二人产生了矛盾,他多次来祥德路工区讲,王水根劝他无果,终于与李建龙分道扬镳,离开了大场。他去投靠邵奇庚,新建公司正好包下江阴街这个工程,邵就委托他来做。陈光明与我关系较好,邵奇庚也想我过去帮他,所以就选定江阴街为联络点。不一会邵奇庚过来了,二人见面不再寒喧,直截了当地说谈家桥面谈之事。他与陈光明商量了好多晨光,最后决定叫上张工一同去。这张工是上海人,邵奇庚聘请的工程师,我没有见过面。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祥德路。第二天请了个假,说到谈家桥有事去一趟,王水根没有阻拦我,我就到谈家桥暂当李、邵的牵线人。
    预定约好的日子李华杰和李伯祥都在谈家桥办事处里,我领着邵、张二人走进办公室,对双方人员作过介绍后就由他们交谈。我坐在一旁静听他们谈论,邵奇庚先讲了新建公司的大概情况,接着由张工谈。这张工谈论起来滔滔不绝,用“口若悬河”这句话来形容一点不为过。他身材魁梧且长,一头黑发梳向脑后,光亮平滑。穿的是半长的风衣。华杰和伯祥都听他谈业务、谈工程质量,邵奇庚好像冷落在一边,我暗暗为他着急。谈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刹住了。张工讲好后邵奇庚又谈了各工地情况,他说后续工程肯定转到农垦公司来的,又说甲方只相信他的,不会相信新建公司的。最后李华杰笑着对邵奇庚说:“你的情况我晓得了,我们再研究研究,你来肯定要立个工区的,否则不肯来的是吧?”邵奇庚说:“工区一定要立的,否则我做啥来?”李华杰说:“那过几天再说吧,我们研究好了会同你联系的,好吗?”邵奇庚说:“好的,静候佳音。”就这样李、邵会第一次结束,而我则是二会邵奇庚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三人沿着临时道路慢慢走着,邵奇庚问我:“你看李华杰会不会同意?”我说:“是否同意无非是一二天的时间,明天或者后天总归有个答复的,有消息我会同光明联系的。”三人走出工地,我要乘47路回虹口公园,然后再到祥德路。他们讨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又过了一天我到谈家桥再次面见李华杰时,他对我说:“邵奇庚我们不接收,你去讲一声,叫他另找门路。”我哦了一声,坐也不坐就回转身走了。我热心地动员邵奇庚来农垦公司,一则是为了他的前途,二则是为了公司的壮大,三则也想立一个功劳。现在功劳没有,苦劳也没有,白忙了一场,还要去通知对方。
    一九八五年即将过去,八六年马上来临。年底里决算非常忙,邵奇庚之事我不再管了,得赶紧从这个旋涡中出来做自己的工作。我重新忙起来了,一天到晚不停地计算着。晚饭后我照例到王苗龙那里去坐,顺便聊上几句。有一天晚上,王苗龙告诉我一件喜事,这是意外之喜事。近段时期我一心想帮邵奇庚的忙,却没有帮成功,现在倒得到了另外一章好事,且是自己的喜事。这正是:有心帮忙帮不成,无意利己利却来。要知道是什么喜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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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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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51#
    发表于 2016-3-23 17:55:13 | 只看该作者
    都说人生坎坷,道路崎岖,这文章如实地记述了人生道路中的人和事。写得很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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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享独行 该用户已被删除
    152#
    发表于 2016-3-23 18:03:52 | 只看该作者
    期待看他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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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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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53#
     楼主| 发表于 2016-3-25 13:20:08 | 只看该作者
    三叶草 发表于 2016-3-23 17:55
    都说人生坎坷,道路崎岖,这文章如实地记述了人生道路中的人和事。写得很实在。

    写得也不怎样,只是如实记彔了当时所发生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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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5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5 13:21:27 | 只看该作者

    也不是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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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 签到天数: 1 天

    [LV.1]初来乍到

    155#
     楼主| 发表于 2016-3-26 17:06:2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6-3-26 17:09 编辑

    第二十三章、调工作晓芳进工区   评先进柏江得第一
    王苗龙说:“工区要增加人员,李华杰叫我女儿进工区做出纳,原来的出纳学预算,帮你一同工作。我女儿不想到工区来,就推荐你女儿进工区做出纳,你看好不好?”我说:“多亏你帮忙,我女儿进工区当然高兴。”他说:“你们父女俩在一起工作,今后可以互相照顾,工区的账目又能知晓,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我说:“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前几天在谈家桥时没有讲起过。”他说:“刚今天下午定下来的,我与王水根都在谈家桥,是华杰叫我们去的,定好了这件事,华杰明天就回上虞,接着要开全委会,布置明年的工作。”我又问:“我女儿什么时候到工区来?”他说:“王水根会通知你的,你只要等待好了。”苗龙夫人也插嘴说:“这倒好的,今后账目公开了,大家心中都有数了,现在这账都是他们一家人的,会计出纳还不是装装样子。”王苗龙笑笑看着我,我也不说什么话。我知道了,女儿进工区看来是一件好事,其实也是一件难事。第二天王水根果然对我说了这件事,并叫我元旦这天去接过来,从八六年一月份开始拿工区的工资。
    女儿名叫晓芳,她从小受苦受难。我这个做爹的没有能力,早些年要吃没吃,要穿没穿,要住没住。分家时底层半间房屋是暂住的,后来要我搬出去住。没有地方住,一家三口只能哭,小小年纪的女儿也是哇哇大哭,泪流满面。改革开放后生活虽有好转,但一直出门打工,无暇顾及家庭,对子女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上苍有眼,给我女儿安排进工区工作,我怎能不高兴?元旦这天我起了个早,到银富工地时只有九点钟。这时候六团化工厂已经结束,他们搬到王港了,在王港小学造三层的教育楼。我把情况说了说,银富非常高兴,特地叫丽珍去买了些小菜,中午为我女儿饯行。饭后我与女儿挑着行李离开工地时,许多职工都来送行,他们依依不舍地说:“晓芳你走后不要忘记我们,以后要多来工地看看,勿忘记老娘家。”我女儿都与他们一一道别,从春节到现在将近一年,工作中结下了深情厚谊,临别时岂能忘怀。银富一直送到王港车站,并帮我们把行李送上车,看着车子起动才回去。
    女儿到工区的初期是打杂务,扫地、揩桌、打开水等。公司定下来是做出纳的,但王水根说要过了春节才能办移交,所以账本还在原出纳那里。原出纳是学预算的,她倒有空经常来抄写预算书,一应杂务工作都有我女儿做着。我们父女经常到王苗龙那里去坐,他经常问我账是否移交,我说还没有移交。王苗龙每次总是笑笑,有时说上句:“他在等待”的话。我也搞不清楚,长此以往前景不妙,工区是否待得下去是个问题。反正已经来了,也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心急也是没用的。有一天王苗龙又问我:“晓芳出纳接收了吗?”我说:“还没有,王师傅说要过了春节办移交,现在只做点杂务事。”他又笑着说:“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以后是你们自己的事,你要强硬一点,老实总是吃亏的。”我无言以对,反正人在工区了,工资不会少的,过一天算一天,比如在工地里做钢筋工,比工地干苦力总要快活点。
    工区形势很好,王水根在这点上很有能力,摊子拉得较大。特别是青浦一线,徐泾、小蒸、重固以及县城人民医院、邮电大楼和附属工程。这些单位将逐步进场,人民医院金银富已经进去了,邮电大楼陈信泉将进去,还有一个小工程是王松尧进去。安排好这些工作后,王水根到公司开全委会去了。我还是忙于计算各项工程,好在生活上有女儿照顾,工作时间相对来说多了一点,工作效益也高一点。有空还是到王苗龙那边去坐,闲聊些事务,进一步勾通感情。
    过了几天王水根从上虞回到上海,传达了公司的会议精神。说86年各工区要自负盈亏,效益高的工区工资高,效益低的工区工资低。机械要落实到工地,各自保管。接着谈到85年的评奖,说评奖从四个方面考虑:质量、安全、机械管理、财务账。在评奖上王水根提出六团化工厂工地可以评为第一,王苗龙说:“六团化工厂技术资料不全,评不上的。”“哦,那看看各工地的资料吧,叫各工地都带资料过来,既看资料又对照实际的质量水平,综合评比。这项工作只有你苗龙师傅辛苦一点,各工地情况汇总一下。”王水根对王苗龙说,转脸又对俞忠伟及王志焕说:“各工地的财务账目由俞会计负责考评,机械由王老师考评,你们二人比较清楚,在评比前做个准备。”
    评比前到各工地去走了一圈,三王一俞同道而去,具体是怎么搞的我不大清楚。后来又到大场金属小额站去开了一次会议,说是技术交流,王水根叫我也去参加。金属小额站门卫管理非常紧,我们进不了门,必须由李建龙出来领带方可进去。当我到单位门前时,他们一批已经进去了,我要么等一会儿,要么打电话进去叫建龙来接。等了一些时候,门口的人多起来了,我就对门卫说:“门卫师傅,我们是来开建筑质量会的,我公司在你单位承包建造了一幢房屋。质量是否符合要我们来检查一下,也是对你们单位负责。现在请你放我们进去,这是我的证件,我是技术员,你请验看一下。”说着我掏出了红色的技术员证,他看了一下,就放我们一行人进去了。我们进入里边,会议室里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等我们几个人一落座,王水根就宣布开会。说是技术交流实际上是吸收经验教训,因为这个工程外墙马比赛克贴得不好,李华杰第一次看后不满意,叫他们重新贴过,并说这笔费用有公司承担。为了公司的声誉,公司经理不惜一切代价,这让甲方非常满意。会议开了一半就叫我们去看现场,看外墙马赛克贴得非常好,因为是反返工重贴的啊,那有不好之理?
    会议除了各工地队长外(那时称为施工队长,不叫项目经理),我们工区主要成员也参加,小额站工地的施工员也参加。自从陈光明辞职后,这里的施工员是邵苗君。他是王水根的同门师兄弟,他来过工区好几次,每次来时总要问:“伢水根在么?”因为是师兄弟关系,所以在称呼上带一个“伢”字。这天会议上邵苗君带来了图纸,看来他对图纸是非常熟悉的。后来牵涉到评比问题,小额站质量好,本可评为先进,可惜是返工重贴的,因此不能评为先进。会议从早上九点钟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其它问题都好商量,评比先进一直有分歧,各抒已见。最后王水根说到工区去评,这天会议就在三点钟结束。
    过了几天工区再评时,施工队长没有全部到会。有的知道自己评不上就不来参加会议,年终到了事情很多,职工回家过年总得拿工资回去,队长们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顾不上评比之事。评比按照上次王水根提出的办法,一、查看各人带来的资料;二、从资料中看质量;三、机械管理由王志焕评定,各队好坏都罗列出来;四、财务账由俞忠伟根据日常账目评定,也是把各种好坏罗列出来。经过筛选,最后是李柏江的六角亭工程得第一名。
    为什么六角亭工程能得第一名,原因很简单:六角亭工程是住宅103队转包过来的,住宅103队管理上比我们好,他们在各方面抓得很紧。六角亭位于共和新路与中心路相交处,地段很好,造型也别致。六角亭顾名思义是六角形的,但它有三个六角形,而且这三个六角形高度不相同的,有三个高低跨。外墙是面砖,各个立面看上去各不相同,美观大方,赏心悦目。我是在竣工阶段去看的,为了竣工决算正确无误。我带着图纸边看实物边对照图纸,使整个房形在脑海中留下印象。我在当时是仔仔细细观看的,所以对该工程有较深的印象。根据六角亭的质量情况,评第一是应该的,我们工区这么多的工程,没有一个跟得上六角亭。按理祥德路也是住宅103队的,管理也是严的,但那是住宅房,没有特殊好看的造型,普通的砌筑,普通的粉刷,特不出质量的关键词。再来说六团化工厂,厂房高、大,跨度和开间都是前所未有的,所以王水根说评六团化工厂为第一也有一定的依据,但他们资料不全,仅仅只有几张自检评定资料,关键的试验资料没有,隐蔽工程验收单也没不全。大场金属小额站是质量返工单位,徐泾供销社房型平平,不在话下。能与六角亭争锋的这几家淘汰了,当然只有六角亭评先进事迹了。
    李柏江,沥东潭头村人,中等个子,说起话来很快,常带着“这个这个”的。早在黄山路时他就来了,并在电话传呼亭里有他的名字。六团化工厂进场时他也到陈行进场,因陈行工程开不出,停了几个月。后来王水根承接了六角亭,他就从陈行撤离来到共和新路建造六角亭。这次被评为第一名,他并不高兴。他说:“这个六角亭真是吃煞苦头,多么难造,103队盯得又紧,一些不对就要返工,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标准做。”他边说边摇头,拿出一包烟逐个分发了一圈,又说:“我宁愿不要评第一,做好做点的工程,做这种工程赚不到钱的,年终分配职工少拿钱要骂山门的。”这时李银富也开口说了:“我六团化工厂也难造的,十八公分厚的多孔板,安装起来多么难,略不注意就要出事故。”李建龙也想开口说话,但王水根提前说了:“好了,大家都说难造,这实际上是好事。我们是从农村出来的,农村里造惯土房子,三榀二房,墙头一砌,桁条一上,椽子一钉,瓦片一盖,万事大吉。我们现在来上海大城市里搞建筑,不能老建造普通房屋,那样还会进步么?像李佰江造六角亭、李银富造大厂房,李建龙造冷库,从难中学,从不懂到懂,今后越做技术越精,这才是最合算的事。诸位认为对么?”李银富说:“咳,王师傅这话说得对,我造过这样的厂房,今后再造这种厂房就便当的多了。”王水根说:“这就对了么,难的工程大家要做做,做多了就有进步,今后发展前途可就大罗。”王苗龙笑笑不说话,他只听着。李柏江和李建龙都无话说了,这次评定算顺利结束了。散会时我对佰江说:“柏江师傅恭喜你,今年你正是双喜临门啊!”他眼睛眨眨望着我不做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什么双喜临门?生活都要断档了。”我说:“今年你在陈行时生了个儿子么,这是一喜。现在评比先进又得第一,奖金肯定多的,又是一喜;二项加起来不是双喜么?”这正是:年初才生小儿郎,岁末又得大奖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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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2-1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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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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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6-3-26 19:33:23 | 只看该作者
    质量评比促进工程水平提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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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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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29 15:22:45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回、沪办传讯夏克锋  公司三会邵奇庚
    我女儿不想到家具厂去上工,我问她怎么办?她说还是到工地去做,一边做一边学习预算。我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在实践中学习其实是最好的方法。但这时李银富王港小学已经完工,搬到普陀区新村路做修建工程了。修建工程没有钢筋工的,只能做小工。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工作,只好临时在新村路做几天。我对银富说了说,他说:“叫晓芳来,工区有什么稀罕,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的,着实到工地里来爽快。”就这样收下我女儿,并且叫她与丽珍一道烧饭。银富好的工程也轮不到做了,只能做一些没人要做的小工程。领导对我有看法,对银富当然不会好的。有人说中国最大的法是看法,不是宪法。看法一旦存在就挥之不去,一生一世不能翻身。王苗龙跳出了,在公司做得有兹有味,我却还要熬一段时间。金达在嘉定曹王带信给我,叫我多做工作少管闲事。所谓“闲事”,就是我和三汇人之间的矛盾,也就是那次谈家桥谈话之事。好吧,以后就不谈这种事了,反正我女儿已经离开工区了。那就一心只做预决算,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从女儿离开工区以后,我经常穿梭于青浦与市区之间。市区六角停对账,大场小额站对账、还有南汇祝桥等许多工程的决算。到市区有时在童家浜余新建处过夜,有时到新村路转一转,也到谈家桥看看苗龙师傅。有一次我到谈家桥去,正好见到王苗龙与夏克锋在办公室里,于是我就在他们那里坐了一阵,讲了一些工程上的事。祥德路决算对好后,工地也撤消了,一些人员都安排到别地方了,苗龙师傅的床铺也搭在办公室隔壁的房间。我坐了一会儿,就到他房间里看了看。这时夏克锋走了进来,他是夏友甫的次子,现任公司质量科科长。我们是同村人,他妈是我第一回文中提到的王阿番,对他当然是熟悉的了。我们就直来直去地聊开了,谈了一阵,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我就告辞出来。克锋跟出来对我说:“桐灿师傅,你邵奇庚那边再去说说看。”我说:“说什么?上次我好容量说动他,他也有心来投奔农垦公司,可公司不要他,弄得我很尴尬。”克锋瘦瘦的脸上挂着笑容说:“现在要了。”我一愣,真有点想不通,难道这又是政策上的变化。不到一年时间,要与不要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看来形势喜人啊。我又问:“这是华杰师傅说的么?”克锋笑得更加灿烂了,说:“是的,当然是华杰师傅说的,他不说我敢害讲?华杰师傅叫我同你讲,你再去问问看。”我说:“好的,我再去一次,他如果同意来投奔的话,我叫他自己打电话同华杰师傅讲清楚。”于是我问明了公司的电话号码,并问清如何打电话。那时打电话非常难,不像现在简单。
    我从谈家桥出来后直接去江阴街陈光明工地,我想还是叫他去联系比较妥当。江阴街机床厂正在做粉刷,陈光明在现场指挥。他见我去了非常热情,接进办公室,找座位泡茶。虽然是秋天,但温度还是相当高,他打开吊扇,一股凉风从头顶下来,顿觉舒服些许。我喝了一口茶,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他说:“上次华杰师傅说不要,现在又想要了,是否会搞错。”我说:“我是听克锋说的,是他带信来叫我再来问问。反正迟早都是一样的,趁这机会再谈谈看,反正由他们自己来谈,我们只做个中间人。你看可好?”他点点头说:“也好,你今天总归要这里过夜的,我晚上与他联系。”说罢,他叫香珍添了几只小菜,我就在他那里吃晚饭。
    饭后领着我到集体宿舍,并指定床铺位置,说今晚就委曲一点睡这个床。他与李永良到浦东去了,联系的如何暂且不说。只说我的睡铺,这是个老厂房阁楼,大约三十多个平方面积,所谓床铺实际上是一层阁楼板,板上铺满草席,人睡在席子上就是了。顶上有二只吊扇,吊扇通夜开着,“呼呼”的叫声不绝。为了防冷,我要了一张薄床单。好在那时我还不老,睡眠还好,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睡着。更深夜静,一些职工陆续从外边回来睡觉,我随时都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有人起来了,有人走动了。这一夜虽然睡着,实际上只能睡个半觉。天亮了,他们陆续起床,我赖着不起床,到六点多些才起床。职工们都上班了,早餐是另外买来的,邵香珍买了一碗面条来。我吃好后光明对我说:“邵奇庚今天早晨过来的,具体与你商量一下怎么办理。”
    过了一阵,邵奇庚来了。我与他打过招呼,大家都熟悉了,也不用十分客气。我说:“奇庚师傅,我们已经是第三次相会了,但真正商谈的地址在哪里还不知道?在谈家桥还是在这里?”他笑笑说:“我还未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我也笑笑,他又不高兴地说:“都被你害的。”我说:“怎么会是被我害的。”他说:“我第一次叫你来就不会这样的,你不肯来,他们的人进来了,弄得我收场不拢,现在不走也得走。”“哦”我边应着边解释:“这也不是我之过,我来也罢,不来也罢,你在那里总是待不长的。我来了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当年的诸葛亮,来了后能扭转乾坤。我一个预算员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最多也是多算几份预算。”他说:“你不肯来做,后来有一个姓周的沥海人到公司来上班。这人刚来时还可以,后来越来越不像话,跟他们这班老兄搞在一起反对我,你说气人不气人。当初你来了就不会叫姓周的这个人来做预算员。”我说:“预算员有什么权力可反对你,我们那儿预算员没有权的啊,只能指挥几个阿拉伯字。这姓周的凭什么反对你?”他说:“我也不知道,今朝也不要说了。先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我问:“光明没有对你说?”他说:“说是说了,究竟是怎么会事我还要亲口问问你。”于是我重新把昨天对光明讲的话复说一遍。他一直是笑嘻嘻地看着我说话,听我讲完后又问:“这次是可靠了的?不会像上次那样吧?”我说:“那你打个电话亲自同华杰师傅讲吧,我有电话号码在手,你看如何?”他说:“好,马上去挂长度,在饭前能挂通的。”于是我们就到附近邮电所挂了长度。
    还好,长度挂了一小时二十分挂通了。我拿起话筒与华杰师傅对话,说明邵奇庚已经联系上了,他现在想投奔我们公司。他在话筒里说,叫邵奇庚到上虞来谈一次。我随手把听筒交给邵奇庚,由他们自己交谈。谈了一阵,邵厅庚搁下话筒,付了话费走出邮电所。回到江阴街工地,与光明商量了一阵,如果公司同意接收的话,人员怎么安排、办公地点在何处?这些都要事先策划好。商量的结果是三条:第一必须是独立的工区,不同意立工区是不投靠的;第二账号必须独立,与其它工区一样有自主权;第三人员有自己安排,决定主任奇庚自己,管质量光明,会计由奇庚的老堂奇山出任,预算员是我。我说:“奇庚师傅你要我来,那我现在就来了,到你工区来做预算员,我们终于了却一章心愿了。”他说:“那要等明天到公司谈来看,上面二条同意了,第三条总不成问题的。”我问:“什么时候到上虞?”他说:“今天就去,光明你派人去买二张车票,今天晚上的,到百官天亮。”我问:“你和光明一同去么?”他看着我说:“光明做啥去,他又不认识华杰,当然是你和我一同去。”我说:“我也要去?”他说:“你又要拖赖者,这次你一定要去者,华杰我也不认识的,你不去怎么行?”我说:“怎么说不认识,上次谈家桥不是见一面么,还要我再介绍么?”他说:“只见过一面,还不大熟悉,你再去一次吧!”我作为牵线人,这一夜又无法睡觉了,必须带着他一同去公司。
    一路无须多说,到上虞百官下火车天朦朦亮,就乘头班汽车回家。二人约好下午到公司去见华杰,上午各自回家睡觉。
    下午赶到北门外公司,华杰正好在公司,我领着奇庚走进经理室。经理说:“昨天刚打好电话,今天就到公司了,你们真快。”我说:“办事就得立干见影,说来就来,华杰师傅你就和奇庚师傅谈吧。”这一次,他们谈的比较详细,从邵奇庚组织新建公司到承接业务,直至上海几只工程的甲方关系。我在旁边呆坐着听他们聊,一聊二聊聊了二个小时,最后才谈组织工区的问题。在人员安排上,华杰师傅说陈光明这个人他不认识,说以前好像没听说有这个人。我说:“陈光明以前一直在宁波做的,杭州、上海没有做过,所以不大出名,但技术还是可以的。”邵奇庚说:“陈光明现在在江阴街机床厂做,我打算工区的办公室设在那里,所以他必须成为工区人员,否则我办公的地方没有。”这一说,李华杰也就同意陈光明为工区人员了。后来李华杰又对我说:“你到邵奇庚处工作,王水根那边的账要了清爽。”我说:“那边已经有个金灿华,我回去后移交会办清爽的,有不懂的地方我会回过去帮他们搞好的,反正都是一个公司的,都应该为公司办事。”他说:“那就好,你们几时出去?”奇庚说:“马上出去,工区的印子什么时候能好?”华杰说:“这个很快的,马上叫人去刻,还有账号我会给你弄好的。”这件事总算办妥了,出来时我对邵奇庚说:“奇庚师傅,常言道三网为定,我与你接触了几次,以前都不成功,第三次成功了,今后能与你共同工作了。”他说:“是啊,第一次我来祥德路请你请不动;第二次谈家桥总道成功者,后来又不成功;第三次来到沥海才谈成功。今后靠大家努力,开创出一片新天地。”我说:“那主要是靠你的,我只不过是算算而已。”他说:“不用担心,我不相信会打不开局面。”我说:“希望我们能愉快地合作下去,并且是长久的合作。”他说:“那是一定的。”正是:三次相会才合作,一朝成功不分开。欲知邵奇庚如何开托建筑业务,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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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9-2-10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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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Master]伴坛终老1

    158#
    发表于 2016-3-29 15:40:28 | 只看该作者
    看到柳暗花明了,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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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2015-3-5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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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1]初来乍到

    159#
     楼主| 发表于 2016-4-2 16:24:1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6-4-2 16:25 编辑

    第二十六回、崇明岛火军接业务  政本路华生建新房
    我们在上虞仅待了一天,马上回上海工作。我到青浦同王水根说:“王师傅,我要到新工区去了,这里的工作要办一下移交手续。”他没有震惊,只淡淡地说:“好的,你就交给金灿华吧。”我把没有完成的决算书统统整理好,逐本逐本地交给他,有的校对了一半,有的没校对过。交一本讲一本,整整一个上午交待完毕。中午王水根特地买了一些小菜为我饯行,我很感动,在这种情况下王还能为我饯行真是不容易。吃好饭我收入行李,从青浦车站出发到市区江阴街,在光明工地落脚办公。奇庚师傅也从浦东搬来,还有邵奇山到来做会计,原公司绘图室里的陈瑛到来做出纳。一个机构建立起来了,专门等待业务。在这段时期内,我抽空到新村路把女儿接过来,放在光明工地里做,边做边学习预算。
    奇庚这人比较乐观,他买来了录音机,也买来了录音磁带。有一只柳毅传书的越剧片,他放上放落的经常放,我也跟着听。“长相思,长相思。”这是柳毅与龙女三娘分别时的唱段。后来业务来了就没有时间听了,只能面对图纸。一叠厚厚的设计图放到我桌子上,这是一幢厂房。我每天早早起床,吃好早饭就坐在桌边计算。这时候奇庚也来到办公室里,他为我做准备工作,烧好开水,然后给我泡上一杯茶,放到我桌子上。我几乎天天都喝上奇庚给我泡的茶,这叫什么名堂?也许叫“理贤下士”吧。算了半个月,预算交上去了,但没有下文。又过了几天,有个叫邵华生的师傅来了,他是邵家人,是邵奇山的亲戚。说有个工程,财贸学校要建造教育楼。于是我又忙开了,拼命地计算,算好后又到校方去谈。好在这次没有落空,工程成功了,合同签订完毕。就在我们庆祝工程成功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南市区检察院几个人找上门来了,问我负责人是谁。我说负责人出去了,他们在办公室立了一阵就走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对奇庚说检察院有人来找过,说是找新建建筑公司的。奇庚大概心中有数,他就对光明说:“你要做好准备,可能有麻烦。”新建的事跟我不搭界的,也就不必多问了。我是管预算的,农垦公司的工程同我搭界的,我要计算好。果然又有一个人来谈业务,说有工程联系上了。这个人叫俞火君,是俞家湾人,与邵奇庚是老朋友。奇庚说:“工程在什么地方?”俞说:“在崇明。”奇庚说:“崇明这么远的路,我最近走不开,要么叫桐灿师傅跟你一同去。”我跟俞火君是不熟悉的,但邵奇庚叫我去我不得不去。我说:“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带其它东西?”俞想了想说:“具体什么时候去还要联系过,另外还有一个人介绍的。”我想,这样的业务不大会成功的,三转四回头,成功的希望是很小的。但不能扫他们的兴,只好闭口不语。
    过了几天俞火君再次来办公室约我,说现在就跟着他去。奇庚与光明没有空,我就跟着俞走了。我们七转八转的转了好几辆公共汽车,来到吴淞码头。在码头上又找到一个人,他的姓名好像叫张红旗,于是三个人就上了轮船。轮船起锚后,“笃笃笃”地向大海开去。
    我坐在船仓里,位置正好靠船边。船冲向前方,两侧激起两条白线,飞速向船尾流去。船越来越快地向前驶去,不到半小时已经看不到陆地了,一片白茫茫的浪花。这是长江口的海,这船好像是乘风破浪地前进着。我趁机迷糊了一阵,微闭眼睛,头依靠在椅背上。我想着这次到崇明将有何结果?我这样东奔西走的,一会儿王水根,一会儿邵奇庚,将有何结果?要说邵奇庚好,的确待我很客气,没有主任架子。但其它各方面远远没有他们那边好,吃、住、办公地点等。好在“士为知己者死”,我只能重新拼命地工作着,来换取我的前途。我能像轮船一样地“乘风破浪”么?虽说是:长风破浪为有时,直挂云帆济苍生,真的“为有时”么?迷迷糊糊地沉思了一阵子,船已经到岸了。
    到崇明南门港上岸,我们又乘汽车去农场。火君一会儿说到前进农场,一会儿又说在跃进农场,结果汽车在整个崇明岛转了一圈。我反正是不熟悉的,跟着他们乘车,上上下下的,弄得精疲力竭。后来天黑了,火君找了一家旅馆,我们吃饭住宿,在崇明过了一晚,第二天无功而返。我原来设想在崇明谈成业务后,看一看崇明风光;但业务没有谈成,只能速速而回。
    回到江阴街,走进机床厂,找不到床铺了。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阿雨,阿雨是光明的妹夫。他说:“你们工区搬到政本路去了,在邵华生工地里办公,你的衣服、棉被他们都给你拿过去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昨天到崇明去的时候没有说起,怎么说走就走,一天时间变化这么大。我没多逗留,赶快乘车到政本路,否则晚上没处安身。
    政本路邵华生工地已经做到三层,我的宿舍就做在新砌好的房子里。幸亏我二弟在做水电工,他是帮陈如灿做的。由他们二人帮忙,马上清理好房间,平了一下地面,搭好床铺,总算有个睡觉的地方。时值冬天,没有大的雨水,漏是不用防的。这样的住宿,这样的办公,吃饭是自己烧的,要么到工地食堂去搭伙。奇庚是不大在工地的,几乎天天出门在外,光明也跟着他外出的。我还是算算算的,图纸是我的好朋友,天天不离身。
    财贸学校管基建的人对质量要求较低,这为施工人员带来了负面效应。这个工地质量比较差,特别是砖墙粘结率差,达不到要求。公司质量检查人员非常不满意,夏克锋除了明查之外还采取暗查。他常常一个人来工地,暗暗地检查,有时翻开几块砖头检查粘结度,有时带根尺检查平整度。查后对施工人员说出质量缺陷,要求改正。施工人员以甲方工期为借口,说工期紧,甲方要求提前完工,说甲方认为质量够好了,只要求快一点。多次提出改正未果,只好向经理反映,李华杰听后也非常不满意。质量是公司的生命,质量不过关公司的信誉受到损害,势不影响承接业务。李华杰亲自到上海检查,并对邵华生说:“晓得你质量这么差,我这个工程宁愿不要。”这已经是气话了,这下邵奇庚也着急了,叫来光明和我商量。我对奇庚说:“质量是要抓紧的,每家公司都把质量看作是企业的生命。公司既然这样说我们,我们自己也该去查一查,不但政本路,其它各工地都要去查一查。”奇庚说:“那就从明天开始检查,桐灿师傅你预算暂时放一放,帮助我们一同检查。因为我是不懂行的,光明一个人检查恐怕忙不过来,你是懂行的,只有你一同参加检查了。”我说:“可以,我反正为工区工作的,什么地方须要我就到什么地方。”
    检查是从政本路工地开始的,但检查时没有工具,如百格网、塞尺、靠尺、线锤。我叫光明事先准备好,然后先在政本路工地检查。新建建筑公司毕竟是小公司,他们对于检查的程序也不甚清楚。我八四年在百官培训过,并且首次领得技术合格证,就把检查程序同光明说了遍,大家着手实测。政本路工地的施工员是陈文庆,他为人比较谦虚,检查时叫他一同拉线,一同测垂直度。他处处听我们的,只不过有点想不通,说甲方讲质量够好了,为什么我们公司自己对自己过不去?我说农垦公司就是要抓质量关,要在上海做出信誉。我举出大场金属小额站外墙马赛克贴得不好重新贴过,甲方也认为够好了,不必重贴,但经理坚持要重贴。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做信誉。陈文庆听了后表示惊奇,说公司要求太严格了。检查到中午邵华生也来了,奇庚与他谈了一阵,他也一道参加检查。政本路这个工地整整检查了一天,指出许多不符合规范之处,叫陈文庆一一记录,并叫他整改。我们不像公司那样严厉,没有写“斥责整改”的字样,只叫他整改好就是了。
    检查好政本路工地后,接着就检查其它各工地。那时工区虽然新成立,但工地却不少,有五、六个工地。那些小工地查查比较快,一天查上二只,很快就查完了。这以后我还是做我的老本项,每天做预算或者决算。因为小工地较多,往往这个月做预算,下个月就要做决算了,所以我更加忙碌。邵华生不住在政本路的,他另外还有工程,这个工程之所以投在我们这里,全因为邵奇山在这里,业务是奇山拉进来的。我们和施工人员非常合得来,陈文庆有时到我办公桌边来坐坐,聊几句工程上的事,他打趣说要拜我为师。我说:“那你有空学吧,我一定教你。”还有陈英也经常来我办公桌边,有空经常交换一些情况,她对公司里的情况了解得较多,有时常谈些趣闻。小小工区大家都过得挺开心,勾心斗角的事从来没有。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眨眼就到春节了。陈光明包了一辆大客车,我们连同工地里的人都乘包车回家。谁知春节后又起变化,说我调到公司做其它工作去,真弄得我不上不落。正是:才助朋友建工区,又闻变化调公司。欲知起了什么变化,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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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2-25 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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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7]常住居民III

    160#
    发表于 2016-4-3 00:52:4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情感真挚,语言流畅,描写细腻,从作者娓娓道来的笔下,我看到了一个我不曾经历过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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