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蕞尔小民 于 2016-3-14 09:37 编辑
第十九回、青浦县商谈邮电楼 淀山湖漫游大观园
王松尧后来停工不干了,王苗龙有的是人,另外又去叫了木匠师傅来做。王松尧天天来办公室转悠,不时地与我儿子聊天。时有凑巧,青浦又有新工程,前几天人民医院刚订好合同,金银富的万祥木器厂正好竣工,由他去做人民医院病房大楼。近来邮电大楼成功在即,邮电大楼旁边还有一些小工程,所以我必须及时完成这二个工程的预算。王松尧看到这个消息,及时与王水根联系,想弄只工程做做。王水根再三考虑,认为大工程是不可能放给他做的,一只小工程打算叫他做,也算处理了一个人事问题。但王苗龙认为不能让给他做,说如果放给他做今后大家都要看他的样,工地里的人都会同负责人吵架,吵一架就罢工就有新工程承包了。王水根说这个不必担心,吵架的人毕竟少数,再说不给他工程做他一直在你这里吵,你有什么味道。王苗龙总算说服了,王水根同王松尧谈了一次话,从此就平安了许多,只等待那个工程成功。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我送儿子回家读书,出去后一心做预算。因为儿子在上海有时要同别人吵架,特别是王老师的儿子,那孩子叫王黎明,比我儿子大一点,但毕竟都是小孩子,吵架是难免的。儿子见我一天到晚地工作,他会说:“爹,为什么你要一天到晚地做,人家只要讲讲空话好了?”我无法回答他。所以我还是早点送他回家,好让我安心计算。青浦邮电大楼计算好了,王水根准备与甲方商谈,但什么时候会谈还未定下来。王松尧知道我们要去谈工程,他特别高兴,不断与王水根联系,当然也与我接触更多更近了。 那时我们的工程几乎多数在青浦,三汇人最早打进上海的确实是青浦,所以王水根也在青浦路道独多。重固有工程、小蒸也有工程、徐泾供销社一个、徐泾中药厂一个、加上人民医院,已经有五只工地了。中药厂是蒲惠康去做的,他在洋泾完成后转到中药厂;人民医院是金银富去做,这几天正忙着进场,不过他师父不去了,因为第一办事处叫去了。过了一段时间,邮电单位终于来通知,叫我们去商谈一下造价,于是我们一行人向青浦而去。 这次去青浦邮电局会谈,是王水根和我,另外还有蒲惠康和他的妻子。王水根遇有重大事项,一般都由蒲惠康跟随的。蒲惠康已经搬在徐泾中药厂了,到青浦路较近,等我们到时他已经在那儿等待了。青浦邮电局地址在青浦南边,他们要建造的大楼就在这旁边。会谈又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搞建筑不比其它事情,无非是造价高低问题。只要肯下浮点、优惠点就能解决,于是很快就谈好了。一切都由王水根拍板的,我无非提供了计算过程中的一些内容,那些是包含在内的,那些是不包含在内的。王水根根据我的说明又加了几条,说因为图纸不明朗,还是不包含的内容今后如果要做,造价另外计算。蒲惠康也参和着说,他谈性很好,不愧为是我们工区的干将。我只能谈一些技能性的问题,谈一些图纸上存在问题,除此之外就无能乱谈。他们却不然,能七化八化地侃侃而谈,然后才能从丛得益。我初次在井冈山棉织厂学建筑知识时,师父是叫我附带学点交谈技能。谈话实际上也是一门技术,可惜我没有学到手,在实际工作中常常是听着他们侃侃而谈,我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一上下地合着,望嘴兴叹。 从邮电局出来后,时间还早,蒲惠康提议到淀山湖去游大观园,因为他的娘子跟来原想游的。王水根看看时间确实还早,就同意去游。于是就乘上去商塌的汽车,一路向淀山湖进发。 淀山湖是上海与江苏交界的一个湖泊,其东南连接上海西北连接江苏。湖虽小然而名气大,游人多。原因当然是离上海近,再加上新建了一座大观园,这游人多数都是来白相大观园的。改革开放时,文化艺术也随之开放,原来禁演的越剧艺术片红楼梦已家喻户晓。说现在淀山湖边有个大观园,谁都想看看红楼梦里有个大观园是什么样的,故此游客激增。我们沿湖边便道漫行着,只见岸边都是高大的广玉兰树,透过树杆间隔向湖中望去,见湖水湛蓝天空明朗,在那地坪线上天水相连,蒼蒼茫茫,浩浩淼淼,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光景,听园内传出阵阵音乐声,这声在宁静的湖面回荡萦绕,听后顿觉心旷神怡、精神培增。我们快步入内,却被门卫拦住,原来要买票的。正尴尬之际,蒲惠康买来了门票,于是我们一行人进入园内。 园内的游客比湖边可要多啦,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一批进、一批出。我跟在蒲惠康他们后面走,因为他们是一双,离近了有点不自在,离远了恐怕走散,着实有点尴尬。我边跟着边留意景象,只能粗略地观看一番。里面的房子好像新造的,(当然是仿造的,哪会是真的)琼楼玉阁,宏丽轩昂,庄严巍峨,气派非凡啊。屋面是琉璃筒瓦,屋顶两头是翘角,翘角处配以龙头浮雕。房间一间一间分开来的,当走入怡红院时,看到一个人穿着古代服饰,脸部经过化妆,胸前挂着一件东西(长命锁),想必是贾宝玉吧。他坐在桌后的椅子上,桌上摊着一本书,仿佛在看。走过好几间,又看到门口挂着潇湘馆的房间,里边也有个古装打扮的仕女,想必是林黛玉。除此之外,还有一班看上去年老的人在奏乐,刚才进场时听到的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走了好多时候,我有点累了,但蒲惠康似乎不觉得累,一个劲地往前走。在场地上又看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曲径通幽处”,路边有一小溪,溪水潺潺,俨然是小桥流水人家。两旁绿树更密、郁郁葱葱。这是仿照红楼梦里搞的,没有什么好看的,就放弃了。 我们游览了好多时间,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一路上小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落,我是充耳不闻的,要买也无钱。前面有一撮人围在一起,走近一看出原来是看相算命的江湖术士。那时刚刚兴起拆字算命带看相这行业,许多人都觉得好奇,围在一起观看。我们正在驻足之间,一个相士穿着长衫走过来向我们兜生意,我看着蒲惠康,见他摇摇头走了。那相士似乎不死心,跟着他说:“先生你好贵相,一定能发财交好运,快看一相吧。”他娘子笑迷迷地睥了一眼夫君,他弄不懂是叫他看还是不让他看?犹豫了瞬间最终还是放弃相士的邀请,大步向车站迈去。“好贵相”,我一路行来一路思,他确实有一付好相。你看他中等身材,长得虎背熊腰,两只肩膀是宽宽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方盘脸,大眼睛,浓眉毛,挺直的鼻梁下嘴角微露笑意,说起话来声音洪亮。这样的人才肯定不是等闲之辈,难怪相士要看中他。 在车站等了一刻钟,公交车来了,我们就上车返回青浦,他们回徐泾,我们回上海。这一天又结束了,所幸邮电大楼工程已定下来,又完成了一项任务。接着做了其它几只小工程的决算,其间有许多人来过,陈信泉来得最多,因为他等的就是邮电大楼啊。王松尧几乎是天天来办公室坐一坐的,只等着那个项目开工。王松尧经常对王水根说要重用我,说我是唯一的技术员,建筑技术懂得多。他每次总要同我说起此事,说道是王水根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我是无所谓的,重用不重用是领导们的事,你重用我就多出点力,不重用我反而轻松点。我反正是一个做工作的料,不可能做领导的,只要有口饭吃就满足了。 时间一天天消逝,我想起六团化工厂工地好些天没去了,应该去住一段时间,否则工程做不好王水根要埋怨我的。做得好是领导的功劳,做得不好是我的过错,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想到此我即刻动身去六团化工厂工地。 在六团化工厂工地里,结构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银富总算好透口气了。见我去了他们都高兴,说只有我去指导他们做起来才有头绪。我说你们也太看重我了,其实我不会做,只会说说,做要你们做的,做才是最有本事的。他们又说王水根来了只要求我们快点做,怎么做从来不教我们的。我说领导只能这样讲,具体工作是要我们下属人员来指导的,一个领导到每个工地去都要指导施工操作法,那还像什么领导。这些工人其实是很直爽的,其中有一个人对我说,前几天王水根来时被工人们骂了一顿,灰溜溜起走了,连饭也不吃走了。我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这样不尊重领导下次还会有工程做。他们说这是银富的事,银富没有骂他。我说以后你们不要管这种事,你们各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领导们的事不是你们管的,小领导归大领导管,有意见你们只要找银富,银富会找王水根的。他们不说了,就都去做工了。我与他们相处得很好,但对王水根也有一种看法,这种看法不能在职工面前露声。 一天晚上,我吃过晚饭,与女儿讲了一阵话,叮咛她工作中要注意安全,就走出女宿舍。我没有能力,女儿只能到工地做工,别人家有能力的人孩子都安排在办公室里。我在工棚边的便道上漫步,举头望向天空,天上的星星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像在同我打招呼,提示我要小心点。突然,一颗溜星从西北方飞来,正飞到我头顶突然向东落下。我“啊哟”声刚想出口,就听到路有二个人在说话。一个说“老王,你看天上这颗星落地了,会是谁的星呢?”另一人说:“管他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百姓的,将星落地那是大将归天,这颗将星会是谁呢?”我暗暗发笑,知道这是迷信,古代是有将星陨落的说法,都什么年代了,还谈这话。我默默地走进工棚宿舍。现在不睡厂里的招待所,俞忠伟也不在工地了,他到办事处里做会计了,因为叶文龙回家去了。我跟职工们同睡工棚,这样也便于交流。今天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明天该回办事处了。我迷迷雾雾地睡在床铺上,有人说起了梦话,这梦话在井冈山棉织厂做工时听得最多,那时师父戏称为“燕山夜话”窝。不过这天的梦话好像比以往不一样,一忽儿又听有人走动,迷迷雾雾地看到一个人走到我床铺前,用手比划着向我说话。再一细看,却发现这人没有头,颈以上是空的,我大喝一声:“你是谁”,却不见那人只听邻床有人说:“谁在说夜话?”我转了个身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个恶梦。我翻复转了几个身,很长时间才渐渐睡去。 一宿无话,第二天起来接着检查工程,吃中饭的时候银富对我说:“办事处里好像出事体哉。”我问:“出什么事,你听谁说的?”他说:“邱厂长刚才来说,王水根那里死人了,他是接到电话就来讲的。”我“啊哟”一声,呆了半响,难道说昨晚将星真的陨落应在我们办事处里了。这小小的办事处里大将可不少啊,哪位大将殒命了,呜呼哀哉。这正是:将星殒落岂是真,人命关天不会假。欲知谁人死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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