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眠者之血腥黎明

茶炉

第三十二章
　　完子山在大陆的西北方向，离开上一座城市有800多公里远，岗头村就坐落在完子山背阴半山腰上。岗头村的来历有很多传说，最靠谱的一个说的是明朝大厦将倾，风雨飘摇之时，崇祯皇帝委托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携带一批皇宫宝藏跟几百强悍的死士秘密来到此地，随行的队伍里还有一百多女眷，这些人到达此处时，完子山还是荒山一座，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于完子山背阴的半山腰上凿出一座平台，平台一直延伸到山腹中，并且向下延伸到了山腹的下边，内中究竟暗藏了哪些乾坤，皇帝临行前已经向亲信属下秘授。这批人到了这里后，即刻安营扎寨，把宝藏埋进完子山的山腹，那几百死士与随从的一百多女眷都安顿在半山腰的平台上，周围构筑了高高的围墙跟敌楼，依仗山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明朝被农民义军席卷而去，李自成指挥部下杀进紫禁城，到处搜寻，却没能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内位看官说了，闯王是不是在找那一方传国玉玺啊？您还真猜着了，一点都没错，历代帝王都把这方传国玉玺视为至宝，谁手里要是没有了传国玉玺，他的江山一定玩儿完。李自成把紫禁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传国玉玺的影儿都找见。把闯王气的，暴跳如雷。
　　光生气也没用，没找见就是没找见。于是，李自成要自己的部下们到处寻找那些前明的遗老遗少们，想从这些个家伙的嘴里摸到具体情况。
　　找来找去，还真让闯王给找着一个，这家伙原先在宫里是个八面玲珑的太监，明朝任用宦官成风，太监在宫内的权利有时比一名将军或者一个官员都大，这个小太监为保活命，向闯王透露了一条消息，说皇城危急时，皇上曾经把他的亲信叫到御书房，具体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从那天以后就再没见到过那名官员，而且宫里突然少了几百号人，这其中有皇帝的卫士，也有皇上身边的宫女。小太监告诉闯王，有人曾经见过通向西北的一条皇家专有的通道上，一个晚上过去了几十辆大车还有黑压压的人群。通过小太监，闯王又找到了那天夜里目睹情况的前明军士，印证了小太监的说法，看来，传国玉玺不是失踪，而是被崇祯皇帝给送出去了。根据正史记载，传国玉玺最终失落在蒙古没落王公之手，随这批元朝败将流亡人间，朱元璋曾派人追缴，但最终无功而返。
　　我们顺着历史往回捋一捋，看看秦始皇以后的历朝历代关于传国玉玺的说法。
　　春秋时代，楚人卞和在山中偶然获得一块没磨砺的玉料，献给厉王。王命玉工辨识，说是石头，结果以欺君罪断卞和左足。后来武王即位，卞和又献玉，仍以欺君罪再断右足。公元前690年，文王即位，卞和抱着玉料在荆山下痛哭。文王派人问他，他说：“我不是哀伤自己失去了双脚，我伤心的是这块藏在石头里的宝玉硬是被看成普通的石头。”文王命巧匠人剖开玉料，果然得到宝玉，因此史称和氏璧。到了楚威王即位时，相国昭阳灭越有功，威王将和氏璧赏赐于他。不久，昭阳在水渊畔宴宾客赏壁，是时有人云渊中有大鱼，众人离室至渊边，回席后发现和氏璧失踪，怀疑为门人张仪所窃，拘张仪遍审无果。张仪一气之下，离楚入魏，再入秦，秦惠文君十年，拜为秦相，游说诸国服从秦国，以使节入楚，瓦解齐楚联盟。后楚败，秦取楚汉中之地。由此看来，即便不为一块玉，没证据就诬赖他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楚国的败亡对于今日之世界也是一面镜子。
　　到了战国，赵惠文王从太监缨贤处得楚和氏璧，秦昭王得知，“遗书赵王，愿以十五城请易壁”，其时秦强赵弱，惠文王恐给了壁得不到城，蔺相如自愿奉壁前往。至秦国，献壁后，见秦王无意偿城，当廷力争，设法取回原壁，送回赵国。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完壁归赵。
　　公元前228年，秦王嬴政破赵，得和氏璧。嬴政一统天下，称始皇帝。命李斯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咸阳玉工孙寿将和氏璧磨平，雕琢为玺，即为传国玺。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始皇帝过洞庭湖口，时风浪骤起，龙舟将倾，帝将玺抛入湖中，祈神镇浪，传国玺就此第一次失踪。三十六年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将此传国玺奉上。
　　公元前206年十月，刘邦率军入咸阳至霸上，秦王子婴降于轵道,奉上始皇玺。秦亡，刘邦即天子位，因御服其玺，世世传受，号曰“汉传国玺”，一记为“汉传国宝”。
　　西汉末公元8年，外戚王莽篡权，时孺子刘婴年幼未立，玺藏于长乐宫王莽的姑母孝元太后处。王莽派其弟舜前去索要，太后大骂：“我老已死，如而兄弟，今族灭也！”，无奈，掷玺于地，摔坏一角，王莽令工匠用黄金补上。公元23年十月，王莽兵败被杀，校尉公宾就得传国玺，赶至宛，献于汉更始帝刘玄。公元25年，赤眉军杀刘玄，立刘盆子。后刘盆子兵败宜阳，将传国玺拱手奉于东汉光武帝刘秀。东汉末年，宦官专权。少帝光熹元年公元189年八月，袁绍入宫诛杀宦官，段珪携帝出北宫避难，玉玺失踪。
　　献帝时，董卓作乱。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长沙太守孙坚率军攻入洛阳，兵士见宫中一井晨有五 云气，遂使人入井，得传国玺，孙坚将玺秘藏于妻吴氏处。后袁术拘孙坚妻，夺玺。袁术死后，荆州刺史徐璆携玺至许昌，时曹操挟汉献帝在此，至此，传国玺又归汉室。
　　公元220年，献帝延康元年冬十月乙卯，曹丕篡权，逼献帝禅让，汉亡。曹丕使人在传国玺肩部刻下八个隶字“大魏受汉传国之玺”。
　　公元265年，司马炎同样篡权，称晋武帝，传国玺归晋。
　　公元311年，前赵刘聪虏晋怀帝司马炽，玺归前赵。
　　公元329年，后赵石勒灭前赵，得玺，在右侧加刻“天命石氏”。
　　公元350年，冉闵杀后赵皇帝石鉴，得传国玺，建立冉魏政权；不久，前燕慕容儁灭冉魏，宣称已获传国玺，改元“元玺”，实际上冉魏乞求东晋军救援时，传国玺在冉闵部将蒋干手中，被东晋征西将军谢尚骗走，并以三百精骑连夜送至首都建康，献给晋穆帝，传国玺重归晋朝司马家。公元420年，刘裕废东晋恭帝自立为帝，国号宋，史称刘宋；在南朝，传国玺历经了宋，齐，梁，陈的更迭。公元581年，杨坚建立隋朝。公元589年，陈朝灭亡，隋一统中国，传国玺入了隋宫。公元618年三月，隋炀帝杨广被宇文化及杀于江都，萧后与遗腹子政道携传国玺遁入漠北突厥，号为隋王。五月,恭帝杨侑禅位,李渊称帝,是为唐高祖,改国号唐，隋亡。
　　唐初，太宗李世民因没有传国玺，遂刻受命玄玺，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以及八方“神宝”“受命宝”之类的玉玺聊以自慰。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李靖率军讨伐突厥；三月，俘其颉利可汗，东突厥灭亡。同年，萧后与杨政道返归中原，传国玺归于李唐。唐末，天下大乱，公元907年，朱全忠废唐哀帝李祝，夺传国玺，建后梁。公元923年，李存勗灭后梁，建后唐，传国玺也随着到了后唐。公元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塘带契丹军攻至洛阳，末帝李从珂怀传国玺登玄武楼自焚，传国玺就此失踪。
　　公元951年，郭威建后周，遍寻传国玺不着，无奈于广顺年间刻了“皇帝承天受命之宝”、“皇帝神宝”两方印玺，后，赵匡胤受禅，传此二宝，改朝为大宋，又制“大宋受命之宝”。至太宗，又别制“承天受命之宝”。真宗即位，作皇帝受命宝，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哲宗绍圣三年，咸阳县民段义得古玉印，“色绿如蓝，温润而泽、背璃纽盘”，自言于河南乡刘银村修舍，掘地得之，绍圣五年，经当朝十三名学士官员依据前朝的遗迹，多方考证，最终确认为始皇帝所制的传国玺。哲宗大喜，号为“天授传国受命宝”，改元元符。
　　徽宗时，用于阗大玉制为受命宝，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篆以虫鱼，制作之工，几于秦玺。
　　公元1126年，靖康之乱后，徽钦二帝被掠，传国玺也被大金国掠走，不知所踪。公元1294年，元世祖忽必烈去世，在大都传国玺忽现于市，伯颜命人购得，玺入大元。伯颜曾将元帝国从各处收缴来的历代印玺磨平，分发给王公大臣刻制私人印章。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建康称帝，建大明。大元朝廷逃往蒙古草原。明朝初，明太祖遣徐达入漠北，追击遁逃的蒙古朝廷，以期得到传国玺，这是历史上最后的有关传国玺的记载，最终还是空手而返。
　　正史有时会跟后人开些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玩笑，传国玉玺实际上早就被朱元璋握在手中，朱元璋其人颇为刚愎自负，疑心病重，对于传国玉玺，宁可牢牢把在手中也不愿将其真面目公诸于世。那些盖在各国时节文书上的玉玺印章则是朱元璋命能工巧匠精心打造出来的“高仿A货”。
　　原本李闯王想纠集人马，沿着西北的通道一路追寻下去，无奈战事又起，此事就这样耽搁下来，一直到李自成兵败身亡，传国玉玺便再无下文。
　　如果说完子山岗头村真的是前明遗少们的后人世代守卫的宝窟，那么，循着民间的这些扑朔迷离的传说，沉溺在苍茫人世之中的传国玉玺说不定真就在这完子山中的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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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眼前看，岗头村是个拥有一千多户人家，总人口在三千多口子的中小型村落，村子的周围看不到什么植被，也看不到什么作物，乍一看，真搞不懂这里的村民是靠什么维持生活的。
　　岗头村在完子山乡可是个小有名气的地方。
　　这里的村民据说世代靠手工艺雕刻为生，如今都已经打入了国际市场，很受海外艺术品商人们的青睐。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头老太甚至于小学生都会一两手，丑陋的石头在他们的手里三转两转便转成了栩栩如生的工艺雕刻，雕什么像什么，那些上年纪的高手们雕出来的神话动物造型往您手里那么一摆，就跟活了似的。
　　至于说雕刻的材料，方圆百十多里地只有完子山背阴的山洼洼里才能找到这种石材。真成了老爷庙的旗杆儿，独一根儿了。
　　岗头村老洪家离家闯荡多年的大闺女带着一家老小衣锦还乡了。
　　老洪家就洪艳这唯一的一个闺女，爹妈原本也是疼的不行，后来，洪艳的两个弟弟先后落地，洪艳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慢慢儿的就不受爹娘的待见，就连从小伺候长大的两个弟弟也对她吆五喝六的，当个老妈子对待。打小就很有个性的洪艳一气之下就打起包袱皮，跟上村里的姐妹走出了大山。
　　这一走可就是几十年的光景。
　　洪家的两位老人先后故去，洪家两兄弟从小娇生惯养，是那种拿不起锄头扛不动麻袋更搬不动石头的公子哥儿，爹妈一走，两兄弟坐吃山空，没几年，殷实的家底就给败得精光，最后连房子院子都卖了，兄弟两个成了人人不待见的二流子，整天游手好闲的在村子里闲逛。
　　村长部首火实在看不过去，就给这哥俩找个份差使，坐在村口当保安。谁想得到，保安没干几天，哥两个先把村委会的那台大 电偷到乡上给卖了，卖掉 电的钱没几天就给挥霍的一干二净。
　　后来东窗事发，哥两个被请到局子里吃了一年多的牢饭，出来时，还是部村长心眼好，收留了他两个，想办法托关系给安排到了乡里的客运站。
　　这哥两个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变本加厉，干了没几天又琢磨着把长途客车上的空调风机拆下来去变卖，当场被客运站保安发现，两下里发生了冲突，哥两个失手把人家给打成重伤，送到医院没救过来。
　　这一次，直接就给送到青海去了。
　　洪艳回来时，别说家了，就连洪家那块地儿都找不着了。
　　部村长跟洪艳是发小儿，自愿做了中间人，洪艳把原本属于洪家的那块地儿从人家手里买了回来。
　　望着一人多高蒿草中的残垣断壁，洪艳跪在地上大哭了一场。
　　在洪家二老的坟茔前，洪艳又一次大放悲声，身后的小乙、小鱼还有小楠跟着妈妈一起给未曾谋面的姥姥姥爷磕了三个响头。
　　很快，一座崭新的院落又在洪家老宅基地上落成。
　　洪艳委托部首村长在新家院子里大摆酒席，邀请熟悉跟陌生的村民前来，开席的那天，洪家张灯结 ，如同民间娶妻嫁女般热闹。就在大家推杯换盏之时，一辆小面包车停在了洪宅门口，萧小天带队，刘寐、王勇、张祥和张弘强哥俩鱼贯钻出车门，笑容可掬地捧着大包小包进到当院，冲洪艳抱拳拱手连连道喜。
　　洪艳趁势给大家介绍说这些都是自己的同事跟朋友，倒也没引起什么特别的关注。
　　不过，酒席宴间，有双贼溜溜的眼睛却落在了挨着小乙小楠的小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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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一座农人居住的村子里都住着一两个二流子，岗头村也不能免俗。
　　话说洪家新房落成大喜的日子，张灯结 ，宴请老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酒席宴间，一双贼拉拉的眼睛盯上了挨姐妹们坐一起的小鱼。
　　这对儿贼眼的主人边嘬着杯中酒，嘴巴边机械地咀嚼着油炸花生米，嗓子眼儿里边咕嘟咕嘟地蠕动着，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想入非非……
　　别说是山野村夫了，就算把小鱼往大城市的街边那么一戳，我敢保证，回头率、各种由此引发的交通率绝对直线上升。小鱼之美，不在于你看过来的第一眼，在于你后边多看的那几眼。小鱼这样的美丽女子，必须多看几眼才能铭记于心，铭记于心之后就可以做各种的白日梦了。比方说跟她一起进洞房啦，跟她一起轧马路啦，跟她一起到处旅行啦，只要是梦境能够营造的场面，几乎都会出现。二流子可没那么多美好的梦境，通常都是直接切入主题。
　　岗头村的二流子姓冷，叫冷艳竹，村里人对他这个大号早就忘得光光的，大人孩子都喜欢喊他冷瞎子。
　　冷瞎子不瞎，喊他瞎子是因为他走路从不看脚下，光盯着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胸脯跟屁股看，因此脚下没准，不是走进臭水沟就是直接跳进村口的小河里。
　　冷瞎子的爹妈被这个唯一养着防老的儿子气得七窍生烟，老早就放出话来要跟这个忤逆不肖子断绝关系。冷瞎子才不这么看，冷瞎子早上起来上爹妈的屋里有啥就抄啥，不管冷热只要能吃就成，然后就满村子溜达，要不就是趁大家都上工的当口顺东家一只鸡，坑西家一只鸭，跑到村后荒废的土地庙，找些干柴点了烤着吃。吃饱喝足，拍着肚皮出来瞎逛，只要见着村里的女性，不论是谁家的媳妇，或者大姑娘，冷瞎子一准儿跟见着荤腥的猫儿，脚跟脚地撵在人家后边，边流口水边搭讪。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人家小媳妇的男人收工回来正巧给撞上，挨一顿胖揍绝对是家常便饭。要是正打算动手动脚叫人家大人瞧见了，冷瞎子一定就是那只抱头乱窜的过街老鼠……
　　冷瞎子从头到脚坏到流脓，唯一一样能叫他稍微觉得有些安慰的是，他家的辈分儿在村里挺高，村里不少人论起辈儿来还的管冷瞎子叫一声叔儿，实在是饿的发慌，冷瞎子就把辈分从屁眼儿来掏出来顶在脑门儿上，腆脸去村头开小吃部的快乐大叔家蹭吃蹭喝。
　　快乐大哥是村里最厚道的人，对谁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态度，他开的小吃部专营快乐团子，这是他自创的山村品牌，快乐大哥做买卖讲究个诚信，从不缺斤短两，他做的快乐团子在完子山乡远近驰名。可就一样，遇到这个辈分比自己大的冷瞎子，快乐大哥是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就是这么个不招人待见得货如今又开始打小鱼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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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过后，大家各回各家，前来恭喜的洪婶的好友们也乘车走了。诺大个院落顿时清静起来。
　　见大家都离开，冷瞎子寻思这倒是个接近美女的大好机会。于是，见四下无人，冷瞎子借机凑上去，打算跟踅摸很久的美女搭个讪。
　　还没等他伸手，美女忽然朝他扬起了右手。
　　哎呀，冷瞎子激动了，心说美女跟我真个是心有灵犀啊，这是要跟我处感情呢，于是毫无戒备地也朝美女伸出了手……
　　接下来的场面叫冷瞎子猝不及防，美女扬起的手臂闪电般地砍到了冷瞎子伸过去的胳膊肘上，力道之大让冷瞎子嘴巴一咧，惨叫一声，顿时跌倒在地！
　　小乙跟小楠闻声推开屋门，却见到一个身材猥琐的汉子倒在院子的中间，小鱼抡着右手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节奏猛力狠抽那汉子！小乙的脑海里依稀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嘭！油箱爆炸了，已经支离破碎的救护车随着轰然巨响飞了起来，再摔下来时已经变成熊熊燃烧的一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浑身上下污泥浊水的小乙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蓬头垢面的在寒风里发呆。似乎过了很久，小乙几乎冻僵的耳朵里才听到了汪汪的警笛声，好象有辆警车开到自己身边，好象有个警察从车里走下来，小乙浑身的肌肉关节都凝住了，她想抬头，脖子却变得异常笨拙，想举手，胳膊却不听使唤，恍惚中，那名警察已经来到自己身边，小乙使尽浑身力气睁开肿胀的眼睛，迎接小乙目光的竟然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而小乙眼角的余光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什么东西从黑暗里悄然出现，只模糊的看到一支锋利宽大的刀刃高高的扬了起来……
　　正当小乙使劲摇晃脑袋时，当院里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声：“饶命啊！救命啊！”
　　要不是洪婶一个箭步冲到跟前，挡住了小鱼雨点般的进攻，冷瞎子说不定已经给当场砍死了。
　　冷瞎子光顾着抱着脑袋哀号，根本就没注意到美女进攻自己时的神情，发现有人出手相救，冷瞎子什么都顾不得了，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已经没了知觉的一条胳膊，撒腿就往院外跑去……
　　小鱼大睁着茫然的眼睛，被洪婶紧紧攥着的右手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做着砍杀的动作。
　　小乙大睁着痛苦的眼睛，瘫倒在门槛上，小楠大着肚子使不上劲，急得直哭喊：“娘！娘！小乙妹妹晕倒了！”
　　事情的发展太过突然，洪婶一边抱着还在拼命挣扎的小鱼，一边扭头焦急地看着倒在门槛那边的小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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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刚擦黑，白天来过的小微面又开进了岗头村，小微面后边还跟着一辆福田中货。
　　微面停稳，刘寐推开副驾这边的车门首先跳下来后，从外边拉开微面的滑动门，王勇、张家兄弟和萧小天先后钻出来，最后出来的萧小天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几人对视了一下，先进了院。
　　福田中货停在距离微面十来米的地方，车门开处，一大群身穿奇怪军装的武装人员涌了出来，迅速消失在岗头村的各个方向，待这些人散开后，有个怪摸怪样的铁家伙慢吞吞地从车厢深处挪了出来，傲然站在车门敞开处不动了。
　　先期进院的几位全都进了正房。
　　正房空间很大，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农村平房的布局，进门就是烧柴火的大灶，东西厢房中间是采光效果很强的厨房，两边的屋门根据事先的设计都做成了下拉式轨道门，门是特殊订制好的，从外表看，与普通的铝合金门大同小异。东厢房的特制大炕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仪器，很多管子从仪器上伸出后又伸进被子下边，小鱼大睁着茫然的双眼躺在这里，被束缚在身体一侧的右臂还在机械的扭动着。
　　与小鱼毗邻仰卧的是小乙。
　　小乙跟小鱼略有不同的是，小鱼大睁着双眼，但眼神很茫然。小乙则紧闭双眼，嘴唇蠕动着但听不到声音，紧闭的眼皮眨巴的频率很高，看得出，小乙的大脑就没消停过。
　　洪婶儿坐在炕头上，看看小鱼又看看小乙，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焦虑，小楠坐在妈妈身边，不停的用手抚摸着妈妈的肩膀，不停地小声安慰着。
　　刘寐进来后，马上帮助萧小天卸下背包，从里边摸出一只金属保温盒，取出里边装针剂的小瓶，把小瓶直接插到了一台仪器的接口上。绿灯闪烁，立见效果，小乙神速眨巴的眼皮渐渐松弛下来。
　　刘寐处理好小乙这边后随后又从上衣口袋摸出手机，拨弄了几个键，对照着屏幕上的数字组合在小鱼身边的某台仪器上按了几下，又从萧小天的背包里掏出一副面罩顺手扣在小鱼的脸上。随着面罩上的雾气渐渐浓郁，小鱼扭动的手臂也慢慢安静下来。
　　正这当口，外边传来张家兄弟跟什么人的说话声。
　　洪婶儿闻声连忙拉开门走出去。
　　门口张祥跟张弘强两兄弟正跟村长部首火交谈，见洪婶儿出来，张家兄弟便闪身让出路来，然后回到大门口去了。
　　部首火是岗头村的两任村长，他不是本地人，是位上门女婿。部首火的爱人跟他是一个部队上的医生，两口子从部队转业后就回到山村，部首火的爱人在村里开了间诊所，部首火则在村长兼支部书记的位置上一干就是许多年。
　　傍晚时分，村里有小孩跑去他家说，村里来了很多陌生人，还有枪。军人出身的老部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匆忙跟还在忙活晚饭的爱人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报信的孩子来到了洪家院落。这一路上，老部虽然走得很快，但曾经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发现了不少奇怪的现象……
　　洪婶儿把老部让进西厢房，关好门，然后一本正经的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本本，郑重地交到部首火的手上。
　　“总字803部队生物技术研究中心……洪艳……少将……”
　　一个接一个有些吓人的名称跟头衔让老兵部首火一时间有点头晕。
　　到底是老兵，部首火马上恢复了常态，立正站好，向洪婶儿敬了个干脆利落的军礼！
　　“首长好！需要我做什么，请首长下命令就是！”
　　部首火清楚，既然对方亮了身份就说明早就把自己的情况查了个底儿掉，自己属于值得信任的那个范围。只是没有想到面前这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大姐看着很普通，却是一支部队的首长！
　　洪婶儿确实已经把部首火的情况做过详细的调查：是位靠谱的老同志，党性强原则性强，思想觉悟高，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特种兵。向老部表明身份有助于更好的开展工作。
　　洪婶儿还礼，道：“村长同志，我们此番来是执行上级安排的特殊任务，要求绝对保密，你是老党员老同志，而且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组织上信得过你，希望你积极配合组织上完成这项任务。岗头村有一个民兵排对吧，我们查过，基本上是个花架子，这也怪不得你，都是市场经济闹的，村里的壮劳力都去奔小康了，没关系，我给你配备一个加强排的力量，他们归你指挥调配，今天夜里可能会发生一些小范围的事情，请部首火同志根据实际情况在岗头村做些保卫布置，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严防死守，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目标！如果发生接火，不用请示上级，就地处置！我这就让外边的张弘强同志带你去见你的新民兵们，看你的了老村长！”
　　部首火内心很是激动，但脸上却平静如常，他向洪婶儿敬了个礼：“请首长放心！部首火坚决完成任务！”
　　这边洪婶儿跟刘寐王勇她们密切监测着小鱼小乙的动向，暂且不表。
　　部首火跟着张弘强走到半路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对小张说：“小张同志，我没有武器，您看这……”
　　张弘强微微一笑，撩起衬衣的后襟，摸出一支乌黑油亮的短家伙递给部首火“您用这个吧，我知道，您得有不少年没见着它了吧？”
　　部首火一接过来就知道，是支好家伙。
　　马卡洛夫9mm手枪，前苏联各部队普遍装备的制式防身武器。部首火在部队时使用佩带的就是这种手枪。
　　张弘强边走边说：“这是改进型，我知道您对这枪有感情，您是不是觉得分量变轻了？没错，使用了新型的材料，重量比原枪型轻了不少，是ПММ型，双动击发，膛线经过改造，可以与９ｍｍ帕拉贝鲁姆手枪弹互换使用。放心，好用的很。”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村的东头。
　　前面说了，岗头村的位置很特别，坐落在一座突出于半山腰高台上，只有东西两个口，一面靠着陡峭的悬崖，另一头则面临百丈深渊。从战略角度看，确实易守难攻。如果想快速攻占村子，只能从东边进入，然后迅速占领西边的出口，封锁住主要道路。指望从悬崖或者深渊搞特工战，基本上不可能。更何况后期到达的特种部队已经在这两处绝境上布置了生物超感传感器，如果有生物或者超出生物的合成体出现，立刻报警。
　　张弘强到达后，马上发出了特殊的信号，不大会儿，就从周围的树丛草棵子里站起十多名与植被浑然一色的战士。
　　张弘强告诉村长，这只是一小部分，这十四名战士现在归部首火指挥。
　　说罢向部首火敬礼，转身离开。
　　部首火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和他们身上密密麻麻的装备，心里忽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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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这一夜对不少人而言是个不平静且无法入睡的夜晚。
　　洪家的大门紧闭，里边的房间里可是灯火彻夜不熄。
　　由于防护措施做的得当，从外边看不到一丝的光线。
　　总部为洪婶他们调配的那支警卫部队隶属于总字802，是一支精干强悍的快速反应机动队，其成员全部来自全军精英特务部队，个顶个的万里挑一。总字80打头的系列部队直属最高决策层，这些部队的指挥员由最高决策层直接任命，如801部队的指挥员黄新会大校；802快反部队的指挥员就是洪婶儿身边的“高级警卫员”张弘强中校；总字80系列当中鼎鼎大名的800特种作战小队的小队长也是一位女性，年纪轻轻就享受了厅局级待遇，她的身份很神秘，很少有人能把眼前穿得很时尚很前卫撒娇撒泼甚至于撒赖的八卦女跟传奇中那个威名赫赫的巾帼英雄联系到一起。由于工作需要，她经常要把自己涂得像只妖精，洗去铅华的她喜欢安静的坐在窗前沉思，拿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发呆；也喜欢摆弄些布艺什么的，不穿军装时，活脱脱就是邻家小妹的范儿。
　　现在，这位邻家小妹穿戴着手术服，站在洪婶儿跟诸葛楠博士身边充当助手。
　　洪婶儿跟诸葛楠都还不是今夜这台大手术的主唱，这位主唱的长相稍稍有些委琐，长腿儿，小肚子，身体两侧一边长着四条纤细的胳膊，脑袋跟肚子之间是一根可伸可缩的金属脖子，需要进行微循环手段时，他的脑袋上还会伸延出更多纤如毛发般的透明管道。洪婶儿跟诸葛楠小心的控制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奇特专家在手术台前忙碌。
　　在无菌操作室里，小鱼安静地仰卧着，机器人怪医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部件的衔接，正在调试电路。
　　由于冷瞎子的意外出现，导致小鱼被控制中的记忆发生了泄露，小鱼无意识当中条件反射地以手代刀说明她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这在目前这个阶段具有相当的危险，在与总部联系后，总部连夜召开专家会议，最后还是两位特殊身份的列席人员给专家们提了个醒，专家们方才一致通过了解决方案：为一号患者重新安装武器系统及核心控制元，恢复其原有的生物状态，并且为其设计一副人工声带，方便交流沟通。
　　不过，这一决定冒了极大的风险，最高决策层非常清楚，一旦试验失败，需要承担的后果会有多严重！但事已至此，别无他路可选，只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了，为了保障计划的实施，那两位身份特殊的列席人员向总部提供了他们带来的机器怪医“波塞冬”，声称它能够保证手术安全完成。这才有了机器人怪医唱主角儿，人类做辅助的奇特大手术。
　　这一夜，紧张刺激。
　　这一夜，平安无事。
　　清晨，机器人医生脑袋上的绿灯全部点亮，它身上的那些突出物慢慢缩回体内，机器人医生发出一声像人类那种满足惬意的叹息，从手术台前挪开，用于支撑的履带自走装置把它径自带到了无菌室外面的发电机旁，伸出接头，开始充电。
　　手术台上所有的织物都被撤除，露出一具我们似曾相识的银灰色棺材，小鱼此刻就安然的躺在里边，匀称的呼吸，美丽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翕动着，脸上开始有了血色。

茶炉

部首村长沸腾了一晚上的热血到底没有喷薄而出。
　　首长说过的那些突发事件并没有到来。
　　为此，部首火不免有些失落。
　　他精心布置好的网破鱼死阵也没用上，天色大亮后，那些隐藏在深山沟壑中的突击队员悄无声息，部首火却必须下山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们聚集在部首火的家门口，这些人发现，睡了一夜醒来，村里有了很多变化，这些祖辈在完子山里劳作的村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们的主心骨除了人民币就是这位颇有感召力的复员村长部首火。
　　部首火背着手在自家房后边转了好几个磨磨，咬牙低头琢磨演讲稿的内容，一抬头，看见洪首长正眼含微笑地站在跟前望着自己。
　　“怎么？老部遇到点困难就发憷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阶级敌人今天不来明天不来后天不来并不代表他从没来过对吧？就说咱们村儿北头江那边的狗熊国吧，现在不会来，百多年前不也来过么？是吧，部首同志，既然这样，防患于未然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的特殊任务还没有完成，还需要在岗头村住上一段时间，上级领导希望部首同志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劝告大家近一段时期先不要外出，大家与外边单位签定的合同可以由部队代为转达，生产出的成品也可以由部队代为转交，跟群众讲，盈利一分都少不了他们的！”
　　不知怎么地，原本一肚子搓火的部首火被洪大姐的一番话说的十分舒服，火气不知不觉地竟然散去不少。村民的工作如何去做，这是部首火最拿手跟最擅长的。部首火做群众工作讲究的是从不说自己的话，把上级的指示跟政策性的纲领掰开揉碎地转嫁给群众消化。一来二去的，岗头村的群众对老村长的报告耳熟能详，只要老村长起个头，群众几乎立刻就能够从村长的话里领悟出后边的意思，从而很快就能把握上级指示精神。完子山乡岗头村在部首火的英明领导下连续多年荣膺乡政府颁发的先进模范带头示范村之荣誉称号，村长部首火也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先进带头人……
　　部首火村长想明白了。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大踏步地朝前门走去。
　　放下部首火做群众工作这一段不表，咱们回过头来说说洪家大院里正在发生的故事。

茶炉

小鱼这边总算是稳住了阵角，从总部“发配”过来的这位机器人怪医手段真是了得，这样一台手术若放在平时，放在大城市的大医院里，最起码也是几十人通力协作才敢进行的，并且还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可到怪医这儿，一切问题就都没有了问题。
　　刘寐离开无菌操作室后，赶紧脱掉了包裹在身上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贴身儿的内衣裤早就在全神贯注的紧张注视下湿透了，脱下外边的防护服后，被无菌室外的空调风一吹，刘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洪婶儿跟诸葛楠博士都已经出了屋，刘寐赶紧跟了出去。
　　在外屋，刘寐三两下就把贴在肉上的那层内衣裤脱掉，闪身儿进了简易浴室，只把头露在外边，边搓边跟洪婶发嗲：“婶儿，那个菠菜冬瓜到底是咋回事嘛？刚开始那会看见我还以为是排弹防爆机器人呢！好婶儿，能给透露下呗，包菜冬瓜到底啥来路啊？”
　　洪婶儿赶紧把话茬给接上，再不接上，波塞冬不定变成啥蔬菜了。
　　“鬼丫头，别跟老婶儿这装傻了，小王她们可能真不知道，难道你还会真不知道么？在总部基地好象只有咱们两个见过那两位洋战友吧？你嘴里的包菜冬瓜就是他们带着来的。好象上边说，还不完全是他们带来的，是他们收养的一对人鱼养子的玩具也不什么的。”
　　刘寐顽皮的一吐舌头，把小脑袋瓜儿缩进了淋浴套，哗哗一阵水气飘散后，刘寐从简易浴室里走了出来，从上到下，由里而外，竟然不着寸缕！把洪婶身边正捧着隆起的肚子喃喃自语的诸葛楠都吓了一大跳！
　　洪婶儿却笑了：“别吓唬你诸葛姐姐，回头胎教不好，小家伙出来可是要找你算帐的哦！”
　　刘寐一愣，低头看看自己，马上明白过来，嘿嘿笑着上前一把把诸葛楠给抱住了！“嘿嘿嘿嘿诸葛姐姐感受下下，看看咱的2号忽悠服能不能乱真。”
　　所谓忽悠服是大家私下里给仿生迷 服起的绰号。
　　刘寐才不会当着诸葛楠的面儿裸体呢，就算是在自己男人面前也轻易不会暴露只有自己才有权审视的曲线。身上的肉色其实就是2号忽悠服，颜色可以自己调节，是一款可以适合任何极端条件跟环境的仿生服装。
　　诸葛楠嗔怪地捏了一把刘寐胳膊上结实的肉皮子“就你调皮！你们的那两位洋同行是俄罗斯人，那个身高盖过金刚的是休眠者计划中第一位苏醒的超级刺客，代号‘不死鸟’，前苏联边防军少校萨廖什卡，也可以叫他萨沙。金刚身边美到极至的那位绝代佳人是前苏联克格勃深水潜伏项目中最后一名特工，嘉嘉-纳芙拉蒂诺娃上尉，这两位相遇于偶然，类似的命运把他们紧密结合在一起，然后就成了一对亡命天涯的夫妻。他们的家是一艘被历史遗忘掉的军用深潜艇，在世界最深海域探险时，收留了一对被意外抛弃的人鱼生物，还找到了它们乘坐的损坏的机器。咱们看了一晚上的机器人怪医就是从那台机器里分离出来的。你要知道，给小鱼动手术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涉及的领域太多，且错综复杂，在这位机器人怪医面前，我个人必须承认，实在是太渺小了。机器人怪医简直就是一座功能齐备科目齐全的麻雀医院，个头虽小，五脏俱全。需要几个月才能彻底完成的事情，人家一个晚上就搞定了。你说，叫我这个在生化领域混了这许多年的人情何以堪啊！”
　　正这时，墙上的警告系统忽然急速闪烁起来！
　　蓝小乙的情况不好了。

茶炉

蓝小乙的问题要复杂的多。
　　被“回国”后，蓝小乙的精神状态就一直濒临崩溃。基地的心理干预小组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对她实施了深度催眠，在催眠状态下人为的“修订”了她的记忆，诱导她沿着别人为她设置好的记忆轨道走，这才有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真实的“洪家大院”现实版。然而，这种人为干预的记忆进程必须在一个没有外界干扰的前提下循序渐进，一旦有扰乱出现，人为干预的记忆就会出现裂隙，大量过往的记忆就会趁虚而入，使受试者的记忆陷入混乱，如不及时更正，受试者会因为记忆逻辑混乱而受到心理及生理方面的严重伤害。
　　蓝小乙的被干预记忆已经出现两次混乱，曾经负责监控蓝小乙的黄教授虽然被基地召回，但在交接手续时给他的继任留下了翔实的笔记，鉴于蓝小乙的实际情况，倘若相同相类似的情况再折腾一回，蓝小乙最大可能出现的状况就是精神分裂。
　　蓝小乙原本就不该被牵扯到这个事件中来，她的出现纯属偶然中的偶然，如果硬要把蓝小乙与休眠者事件扯上关系，实在是太过牵强。蓝小乙所在的种族区医院收治了恐怖袭击中重伤的黑人伤员，而这位伤员根本连袭击对象的面儿都不曾见过……
　　然而，蓝小乙却因此被死亡，被火化，被骨灰盒装着，被送回了故乡安葬，被年迈的父母天天以泪洗面的怀念，被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她的人们渐渐遗忘。如果蓝小乙此时此刻是清醒的，如果她能够把前后的记忆都串联起来没有遗漏的话，蓝小乙一定会疯掉。换谁谁都会疯掉。
　　洪婶儿跟总部的专家隔空联线讨论的结果也很不乐观。
　　大部分人的意见是阻断蓝小乙的记忆，最后一次人为干预后，送她回到她熟悉的环境，与家人一道，更名换姓，默默度过一生。这样做，从道德上说的过去，但从另一层面上讲，非常残忍。洪婶坚决的拒绝了这个建议。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手术的实施迫在眉睫。
　　就在一屋子人唉声叹气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讲话的声调有点怪，讲的是汉语。
　　“这个手术我来做。虽然很复杂，但请相信我。另外，手术过程中不要任何外界的干扰，答应我的要求，我马上进手术室。”
　　刘寐身上的2号忽悠服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在慢条斯理梳头的她被身边传来的怪声音吓了一大跳，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怪医“包菜冬瓜”。

茶炉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
　　部首火刚刚端起媳妇递过来的大海碗，打算盛一大勺刚出锅的苞谷粥。
　　支在当院里的小饭桌上，苞谷饽饽、干炸小灵鱼、大酱骨头，还有一大盘儿金灿灿的摊鸡蛋，老部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老部爱人是个收拾得很利落的女人，高佻个儿，瓜子脸，齐耳短发，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很经看，老部的爱人叫金持，转业前系某野战部队医院军医，与老部在同一支部队里。金大夫在部队时人缘就很广，医书好，人品佳，深得官兵们的爱戴。与老部双双转业后，就在岗头村里开了一间小诊所。金持的祖上是宫廷御医，祖传下来的十字金针十分了得，没几年便远近闻名，本村的外村的，甚至外乡外县的病人都跑来找金大夫诊治。
　　金大夫看病是高手，持家也不是低手，部首火在前边带领大家致富奔小康，金持默默在他身后充当贤内助，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日子过的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这边老部才端起大海碗，拿大木勺儿的手还没举过锅沿儿，门就被一个鲁莽的家伙从外边个撞开了！

夏末微凉

拜读长篇，问候茶炉老师。

茶炉

夏末微凉 发表于 2016-1-16 22:43
拜读长篇，问候茶炉老师。

茶炉

第三十四章
　　村口聚集了不少的村民，手拿肩扛着很多工具，被五个从头黑到脚的武装人员堵在村口，任凭村民们软硬兼施，黑衣人根本无动于衷，领头的高个子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说不能过就不能过。”
　　村民们急了，几个愣头青撂下手里的工具，橹胳膊挽袖子的上了旁边的大树，栓好绳索，打算从封锁线旁边的树上荡过去。以前山里发大水的时候，村民们也这么干过，危险是危险了点，不过确实有效。可还没等几个后生把从皮带上连着的金属钩子挂上绳子，大树的背面忽然伸出了几只手，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掀翻在粗大的树干上，又从草丛里站起来几个同样从头黑到脚的人把这几个想抄近道的后生们拖回了地面。
　　岗头村的大部分村民每天的活计就是白天睡大觉，到了傍晚带上工具去山腰上的洞穴车间搞工艺品加工，天晓得是哪辈子传下来的规矩，白天不干非要晚上干。在很多古老的村子里，不少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早就模糊了内容，谁都说不上个一二三来，可谁都不敢违背祖训，因此，村口的封锁线等于断了大家的财路，大家能不急么？
　　就在两下里争执不休时，部首火披着几乎褪色没了领章帽的军装匆匆赶来，身边还跟着张弘强和张祥。
　　村民们看到部首火就跟看见救星一般，纷纷七嘴八舌地跟老村长嚷嚷开了。
　　部首火并没有跟大家一块儿急，而是慢条斯理的从上衣口袋里拔出他那杆几乎老掉牙的墨水钢笔，拧下笔帽，举到眼前对大家说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笔帽上有个小孔？很多小孩子上课时喜欢咬笔帽，如果笔帽进入气管，有了这个‘救命孔’，能保证呼吸道不被完全堵死，争取抢救时间。按照国家标准，没有空气孔的笔都是不合格产品。为孩子买笔，一定要看看笔帽上是否有通气孔”。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位还真就把脑袋凑到了村长手里的钢笔帽跟前，细细打量。其他人则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一个上些年纪的老人拍了拍部首火的肩膀：“懂啦！还是村长觉悟高，咱们各回各家吧，听政府的话，跟着组织走，饿不着大家。都回吧！”

茶炉

担任警戒与保卫任务的802特殊作战部队在完子山一驻就是几个月。
　　这期间，村子里与外界的生意往来全部由802指派的人大包大揽了下来。
　　村子里的石刻加工厂安置在大山腹地的洞窟里。那是一连串的天然石窟，中间有天然的通道相连接，向上还有通风的空洞，一不担心粉尘污染，二不担心噪音扰民，累了就近都是些鬼斧神工的石头桌椅，渴了直接喝顺着钟乳石流淌下来的山泉水，有意思的是，石窟里有些凹陷的小水洼，水洼里有一种神奇的小鱼，雪白的，没有眼睛，无鳞，尺把长短，村民们饿了就捉来烤了吃，味道据说非常鲜美。可奇怪的是，这些小鱼似乎捉不干净，傍晚捉完了，到了半夜，又不晓得从那里变出来相同的数量在水洼里游弋。
　　洞窟里的照明及机器设备的电源是请电工从完子山下的小水电站直接拉上来的，因为不能从村口经过，802部队特意从村子靠近山腹的陡坡处建起了一座简易吊桥，供村民们由此进入大山。基本上，村民们晚上做完活，白天就回到村里睡大觉，村民们早就养成了这种时差颠倒的生活习惯，别看白天个个都懒懒散散的，一到夜里，一个顶一个的精神。
　　为了村里大人物们的安全考虑，张弘强把部队分成了四个部分，最精锐的龙吟突击队隐藏在洪家大院周围，虎啸突击队跟长空突击队负责村子内外的防御，而代号树袋熊的这一支就十来个人，这拨人负责山里与山外的民间联络沟通，包括替岗头村运送产品等等闲杂事由。树袋熊的名字给人最多的联想就是懒得动弹的那个肥硕的傻样子。
　　几个月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出人意料的事情，除了夜里曾经有些村民隐约看到一只体形巨大的鸟从头顶掠过，山里人淳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们印象当中最大的鸟就是山鹰，那家伙的翅膀伸开了也不小，晚上飞过头顶时的动静不小，所以，偶尔瞥见巨鸟在天上飞过时显得颇为淡定。

茶炉

不过，有个人一直很不爽。谁呀？冷瞎子。
　　自从上一回欲图非礼被美女一顿胖揍后，冷瞎子差点被美女那一双纤纤玉手揍残疾了。别看美女身板娇小，皮肤细腻，那奶白色的肉肉仿佛一吹就能破，可打人是真能下狠手啊！冷瞎子长这么大跟村里的谁都过过几招，当然了，被打趴下的那个一定是他自己，都没有实质性的损伤，惟独这一回，被个美女抡圆了这通胖揍，被人拉扯开时，全身上下的衣服几乎都被撕成了条，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脑袋成了猪头，嘴巴肿得老高，那惨相，就算亲爹亲娘站跟前儿，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他们的宝贝独子。
　　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冷瞎子的摸样，洪家在村里不算辈分大的，所以见了冷瞎子还得屈尊喊上一声叔，洪家的那位大侄女儿喊人给冷瞎子抹了药膏上了绷带，抬回他家。据说，冷瞎子的爹娘见到儿子这副摸样被送回来，真是欲哭都没了眼泪。这要放在别人身上，爹妈老早就抄了家伙上门拼命了，可这事是发生在冷瞎子身上，当爹娘的不但不能上门闹事，搞不好还要低三下四的去人家替不肖子赔礼道歉。好在洪艳是宽宏大量的人，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洪艳就提了大包小包登门探望，把冷瞎子的爹娘给感动坏了，就差跪了。冷瞎子的爹娘是老实厚道的本分农民，说起这个唯一的儿子，老两口泪涕纵横，长嘘短叹。
　　这一养就是两个多月，期间村里发生的事情冷瞎子一概不知，整天躺在炕上，起先想动动腿脚都不能，疼到骨髓里去了。没辙，谁叫自己欠揍呢。
　　到后来，这小子能拄着拐慢慢下炕了，又过了十来天，街面上又出现了一瘸一拐的冷瞎子。
　　知道事情原委的都捂嘴偷着乐，不知道的还觉得奇怪呢，有日子不见，这小子咋就瘸了呢……
　　冷瞎子满世界溜达，却发现村子里冷冷清清，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大白天是没人，都跟炕头眯着呢。可是到了傍黑子，冷瞎子打算出门儿找人扯会子闲篇，去赵家敲门，没人，上牛家扒墙头，没人，怪了这事，人都上哪儿去了？
　　冷瞎子实在是无聊之极，腿脚不听大脑支配的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洪家大院的门外。
　　洪家大门紧闭，门外边一边站着一个年轻后生，不苟言笑，绷着个黑脸。见冷瞎子在门口溜达，其中一位上前几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朝右上角一翘：“怎么着？又是你啊？还想进去跟我们那位美女姐姐谈谈理想？好啊，我这就给你开门儿去。”说着就要转身。
　　冷瞎子一听这话，后脊梁直发凉，浑身的汗毛孔全都竖了起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没等人家转身，他先转身，夹着拐棍撒腿就跑！
　　冷瞎子对洪家大院的恐惧已经落下了后遗症。
　　冷瞎子慌不择路，一口气跑到了村南头的土地庙。扶着残缺不全的土地庙破墙头，冷瞎子好悬没背过气去。正在这时，冷瞎子猛然感觉到后脖子一阵冰凉，就好象黑暗中有什么在死盯着自己似的，冷瞎子强忍着没喊出来，紧握拐棍，慢慢地转过脑袋……
　　冷瞎子连个啊字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人就软绵绵地倒下了，连屎带尿拉了一裤裆。
　　冷瞎子瞧见啥了给吓成这样？
　　就在冷瞎子的身后，站着一个脑袋奇大，身材一般，双臂如刀，背生双翅的怪物，正一言不发冷冰冰的看着他。
　　这场面，别说是冷瞎子了，就算换上部首火同志，估计当场也能给吓趴下……

茶炉

天光大亮时，村儿里却很安静，劳累一夜的村民大多鼾然入梦，横贯岗头村的那一条垫道上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瘸子，拐棍在地上杵的梆梆响，边走边喊“鬼呀！有……鬼！鬼呀！有……鬼！”
　　身边不见了黑猩猩黄酌，恢复真身的小鱼一万个不适应。
　　白天，同那些村民一样，总处在昏睡里，可一到了夜里，小鱼肯定会眼巴巴地望着妈妈，经过改造的电子喉会发出孩子般的可怜巴巴的央告声，洪婶每每此时都忍不住想哭，这可怜的孩子，天杀的老毛子啊，你们太坑爹了！
　　有了洪婶的默许，小鱼每个夜晚都会整装出巡，在岗头村的上空盘旋。
　　妈妈对小鱼说过，不能叫，不能伤害无辜的人，不能让妈妈找不到她。小鱼的记忆深处虽然总会有断断续续的片断不时的冒出来，混乱着她的心，那些残破的记忆碎片里有时会出现两个完全看不清面貌的人，其中一人见到自己时总会张开双臂朝自己做出拥抱的姿势，小鱼会在潜意识中艰难地发出妈妈的音节……但眼前这位看得清摸得到可以求安慰、抱养、体贴、撒娇，面容慈祥的妈妈却是小鱼最愿意依赖的人。
　　安静下来时，小鱼总会收拢双翅，蹲在那位大家嘴里的“包菜冬瓜”身边，默默地对视着。
　　“包菜冬瓜”自从做完三台精 绝伦的手术，地位身份马上在众人的眼中变得高大威风起来，尽管它的长相很奇特，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人类队伍中的大明星。代号“波塞冬”的医疗机器人对人们送给它的各种绰号很受用，一点都不反感，尤其喜欢大家喊它包菜冬瓜。
　　跟包菜冬瓜或者菠菜冬瓜在一起时，很多人会从心底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平静跟安详。
　　包菜冬瓜也不总是平静安详，它也会讲冷笑话，也会学上几段儿大自然的奇妙天音，也能跟不同的人或者机械电器进行沟通，而且是用人类的方式。就连洪艳都搞不懂，这个看上去滑稽可爱的方头小脸儿使了什么法术让屋里那几台总出问题的空调变得服服帖帖，又是怎么让屋外的那辆福田中卡唯它马首是瞻的……
　　但每当包菜冬瓜看到小鱼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时，却马上从当前状态中迅速恢复了常态，在墙边的充电平台上坐下，接通电源。
　　每当此刻，小鱼都会收拢双翅，安静的蹲在包菜冬瓜身边，睁着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包菜冬瓜，包菜冬瓜也用它头上的显示器模拟出一位英俊帅气的美男子，一往情深的回望着小鱼。
　　边上看热闹的王勇禁不住有点担心，扭脸跟刘寐咬耳朵说，要是黑猩猩在的话，谁来演普希金呢？

茶炉

洪艳知道，要想让小鱼跟小乙完全适应眼下的生活，适应自己的分裂人格，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完子山岗头村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渊，是个易守难攻的绝好阵地，也是个难得的修养圣地。把临时实验室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不过有一点洪艳一直没弄明白，境外敌对势力是通过什么途径跟到第一个定居点的，这事让她十分纠结，总觉得这里边儿有鬼。
　　张弘强跟张祥兄弟两个这段时间一直在部首火的带领下，在村民搞石刻石雕加工的完子山腹地进行“考察”。
　　所谓考察，是根据这里的一个古老传说界定的，就是岗头村老一辈子传下来的关于崇祯异宝传国玉玺的那个神话。
　　部首火听村里那些快走不动道儿的老辈子人说过，说这完子山的山肚子里有大明崇祯皇帝陛下命人藏匿的奇珍异宝，那些护送宝物的人在大山肚子里开凿了很大的洞穴，建造了规模庞大的藏宝窟，而且还依照明朝帝王陵寝的风水布局设置了致命的反盗暗器群。
　　老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其中有个话特多的老太太告诉部首火，她的祖上就是那支皇家护宝部队的指挥使，神秘的宝窟里除了数都数不清的杀人暗器，据传说，还豢养了一对儿从西域进贡来的凶兽，工程全部完成后，这对儿凶兽就被留在第一通道那里，用金刚寒铁锁链扣着，靠护宝部队按时给送吃的。
　　后来，大明朝没了，靼子进了北京城，换了门庭，换了天子，换了人心，这支护宝部队苦等不到任何消息，只得就地换装换了旗号，从此摇身变成村民，在这里扎下营寨，一住就是几百年。
　　如果说，一代一代的村民一直坚持在给那对儿被锁在第一入口的凶兽送吃的，那么那对凶兽如今已经几百岁高龄了，还能不能发威噬人就很难判断。不过，小老太太语气坚定的告诉部首火，那对儿凶兽刚来时跟小狗崽子差不多大小，几百年下来，也就跟两头成年的公猪大小相仿，除了祖辈的饲养员，谁都不敢独自接近它们，那股凶悍蛮荒的戾气即使离开几百米远都能让人周身战栗，让马匹牲口屎尿横流……

鹿城飞侠

这个古老传说太骇人听闻了，继续关注!

钢钢好

太血腥了，太耸人听闻了，茶炉先生，咋来的生活经历？抑或一种想象，好刺激！

钢钢好

茶炉 发表于 2015-12-28 05:03
第三章
　　酒足饭饱，两人回到警局。
　　刚进门，一个肥的就差滚着走路的胖子 ...

哎呦，这两章扑朔迷离，那样的一件凶杀案，竟然有着那么多的不解之谜。很好看，耐看。继续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