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往事

茶炉

许是饿急了，各人捧着大海碗风卷残云一通呼噜，就连光头老余也不顾形象的干了一碗又一碗……众人干完，意犹未尽的抹着嘴角的汤水，特别是老余，咂吧着嘴唇道：“七了很多气介锅面，介里最好七！”
　　单胖子白了他一眼，学着姐夫的口吻揶揄道：“好七管邤【二声部】嘛用类？磊要系不搞介堆乱七八糟地东东，细情不早就解决了么……”
　　听了单胖子的话，老余才被刀削面煽动起来的热情一下子就蔫吧了。
　　姐夫瞪了单胖子一眼：“小单，好歹仍家老余那也是你的长辈，说话不要夹枪带棒的，你这样可不是一个当领导的样子呀。”
　　单胖子梗着脖子翻了翻眼皮儿，想说又没说出来，瘪着嘴一扭头，假装生气去了。
　　大姐夫没理他，转身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边说：“老余，鹅下班就去找老爷子，说得通说不通鹅都会给你一个肿姓，如果说得通，鹅马上通执腻，你就穿平常穿地过来就行，千万别再搞这些乱八七糟的东西了。”
　　老余十分感激的望着姐夫，在他眼里，一向土掉碴儿的姐夫形象瞬间高大了。
      一下班，姐夫就拉着小姐俩去找洋八路。
　　结果吃了闭门羹，人家没在家。
　　小姐俩只好回家，姐夫漫无目的的在院子里转悠，猛然间，他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转身儿出了小区，来到大街上，扫量了一下环境，看准了路，等道红灯一亮，马上穿过大路，快步走进了斜对面的燕园儿北侧。
　　大姐夫想起什么了那么激动？
　　以前跟老威廉聊天时，依稀记得老人提起过，他的一位革命战友跟亲密同志就长眠在燕园的无名湖畔，每年这位先辈的忌日，老人都会去陪他坐上半天，唠唠嗑儿，说说知心话儿。刚才忽然想起今天不就是那位先辈的忌日么……
　　姐夫一路小跑着，经过了精魂塔跟老图书馆，转过一处假山石后，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湖岸边石凳上发呆的老人。
　　大姐夫赶紧放慢脚步，站在远处张望，并没有上前打扰。
　　老威廉坐在岸边的石凳上，双眼凝视着湖对岸的一组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好一阵儿，他才回过头，立刻看到了姐夫，抬起胳膊朝他招了招，姐夫忙走过去。
　　老威廉拉着姐夫靠着自己坐下，问：“相处了这么久，鹅还不兹到后生娃叫个甚名咧！”
　　姐夫忙站起来，朝老威廉深鞠一躬：“老线绳，鹅姓谈，大名叫个摊饼。”
　　老威廉一脸的惊讶：“摊饼？鹅记得你刀削面做的地道，怎？你还会摊饼？”
　　姐夫尴尬的笑着解释：“不是摊饼，是谈兵，谈话地谈，人民子弟兵的那个兵。”
　　整整多半天，姐夫头一回从老威廉的脸上看见了笑容。
　　从老威廉那里姐夫第一回知道了，在无名湖畔长眠的是一位资深的西方名记者、传记作家，跟老威廉一样，都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跟老威廉不同的是，这位老朋友半个多世纪前的一本书让西方世界第一次认识了真实的中国，认识了为中国人民抗战大业抛洒热血的一群先驱者，那本书叫《西行漫记：红星照耀中国》，这位长眠于此的老朋友叫埃德加·斯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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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简介：

《西行漫记》的作者埃德加·斯诺于1905年出生在美国密苏里州堪萨斯市，是家中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父亲开了一家小印刷厂，家里过着小康生活。父亲要他也从印刷业开始自己的生涯。但他却走上了一条与父亲截然不同的道路，成为世界著名的记者。1972年2月15日因病在日内瓦逝世。遵照其遗愿，其一部分骨灰葬在中国，地点在北京大学未名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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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翔实，图文并茂，好！

茶炉

斯诺给毛爷爷拍的那张八角帽照片，确实有魅力。

茶炉

抓拍

茶炉

晚饭照例，老威廉还是在洋为中吃的刀削面。
　　这一顿，老威廉吃的格外的香，一海碗刀削面，姐夫给放了足足的臊子。吃完，老威廉抓过菜单，扯开嗓子朝柜台里边吼了一句：“掌柜的！再给鹅来点小吃！检好的上！”
　　大姐夫心里暗想，这老险胜今天是怎么了？
　　心里想着，嘴上还不能闲着。
　　“老险胜稍后，鹅这就给你上着！壶冲油茶、油糐凉粉、烙饼温淘粉、冷香豆腐脑、罐罐豆花、洪洞醪糟！鹅一样给你老扔家来一点儿！”
　　大姐夫转到后院儿，从冷藏柜里找出已经做好的各种小吃，简单的调配了一下，各盛在小碗儿里放进托盘，手巾板儿往肩膀上一搭，迈着小碎步儿一溜烟儿的从后面小跑着出来，那架势，活像是晋剧舞台上的台步儿。
　　老威廉乐呵呵地看着大姐夫把托盘里的各色小吃摆满了一桌子，朝大姐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大姐夫把托盘顺手放在旁边的空桌上，坐在老威廉的对面。
　　老威廉先拿起手边的醋罐往面前的小碟子里倒了满满一碟子，然后端起碟子一仰脖儿，咕嘟一下，浓郁的老陈醋全都下了肚儿。
　　老头咂吧咂吧嘴儿：“真香！摊饼，哎呀，鹅还司喊你后生吧，一叫个大号总司想起摊饼，呵呵！后生啊，鹅今天蒸滴是不好意思啊，薄了腻朋友的面，可鹅蒸滴四觉着别扭啊！看到腻底朋友，叫鹅又想起了你大妈，又想起了鹅那些没能看到星中国今天好日子的战友蒙，射起来，后生，腻大白鹅想家了，鹅想回山西落架走一走，后生，腻愿意陪鹅老汉走一遭么？”

茶炉

“啥？您要请假？”
　　单胖子瞪大了一对儿小眼睛，有点意外的望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大姐夫。
　　大姐夫来单家大院儿一年多了，从一开始的各种不适应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广受欢迎，中间也是经历了不少的坎坷。洋为中有今天的火爆，凭良心说，大姐夫功不可没！这突然一说请假，还是请长假，单胖子居然有点舍不得了。
　　一旁抽着闷烟的朱大常们生闷气的嘟囔了一句：“回去就不回来了吧？”
　　大姐夫脖子一梗：“这射底神马话！鹅四那样底仍么？朱司，俄蒙交往也不少日子，鹅摊饼啥样扔瓶鹅不射这院子里的仍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射出个不好来？鹅蒸滴四想家了，再射咧，鹅那个婆姨当初也四跟鹅赌气回底娘家，前些天托扔捎话来喊鹅回家，鹅好歹也四个难扔，总不能扔了家扔了婆姨吧！”
　　朱大常刚想发作，单胖子一把给拽住了。
　　单胖子想了想，道：“姐夫说的是，别的不说，这家是一定要回的，俗话说的好，叫一声老婆很容易，喊一句老太婆你得用一辈子的光阴。姐夫，小单理解您的心情，放心回家，洋为中那头，我叫秦东这后生去顶几天，等您回来了，想留他或者不留，全看姐夫您的。”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装到一个信封里，双手递给姐夫：“您看您这事来的匆忙，叫我都没个准备，这里有多少算多少，就是个意思，姐夫收下，回趟家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千万别跟小单推辞。等咱们年底分红，我小单绝亏待不了姐夫您。这个您放一万个心！”
　　大姐夫的眼圈红了，指着单胖子对朱大常说：“朱司，不是鹅射腻，你瞧瞧扔家单总，鹅兹到腻想底是啥，老险胜那里鹅会尽最大底努力去斡旋，鹅没有射甩手不管！单总，那鹅就拿上了，鹅先奏，火车票鹅已经订上，拿到了，中午12点半滴车，那鹅就奏咧，餐厅的四情，朱司多操心。”
　　说完，没有再看一眼朱大常，而是朝单胖子深鞠一躬，转身离开。
　　单胖子分明瞧见，大姐夫转身的刹那，眼角竟然有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闪烁。

茶炉

火车准点儿到达太原车站，下了火车，眼尖的大姐夫忽然看到出站口那里有人举着一块大纸板做的牌牌，上面用毛笔蘸墨汁醒目地写着“热烈欢迎老威同志衣锦还乡！”
　　大姐夫轻轻拉了一下老威廉的衣角：“老险胜，我们出来还跟神马扔射过？”
　　老威廉扶了扶老花镜，认真看了一会儿，笑了。
　　“一定是那个社区居委会的丫头把鹅底行踪给暴露了。”
　　等二人走到了大牌子地下时，这才看清，举着大牌子的是个高个子戴眼镜的腼腆后生。老威廉笑呵呵地问：“后生，腻四来接俄蒙底？”
　　后生惊讶万分的望着对面鹤发童颜的老外，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姐夫连忙从后生手中接过纸牌牌，自我介绍道：“鹅四老险胜地陪同仍员，鹅姓谈，这位小哥四？”
　　高个儿眼镜后生很腼腆，见了老外更加局促，半天没吭哧出一个字来。老威廉呵呵的笑了，使劲儿拍了一下眼镜儿后生的肩膀：“娃啊，怕个啥么？鹅又不四吃扔地老户，腻看，小谈都介绍咧，腻也介绍介绍自己呗！”
　　眼镜儿后生这才略微放松，有点结巴道：“嗯嗯……我叫黎轩，是省外办接待处派来接待您的，请您二位跟我走吧。车在外边等呢。”说着，就打算来接二人手里的行李。却发现手里怎么都倒腾不开，纸牌牌做的太大，扔了又不礼貌，那份儿局促不安的神情让老威廉跟姐夫哈哈大笑起来。
　　人都说，笑能化解一切局促，一点不假。
　　老威廉爽朗的笑声很快就让这老中青三代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在前来接站的红叶中巴车上，黎轩告诉姐夫，他这个名字太书生气，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他还有个绰号，叫“黑猫”。于是，眼镜后生的大号很快被“遗忘”，取而代之的就是你一嘴我一嘴喵喵的喊着，把前边的司机师傅都给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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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洋大爷应了

　　话说洋八路带着大姐夫风尘仆仆下了火车，见到了省外办前来迎接的黎轩【黑猫】，一路上有说有笑来到了省外办为洋八路安排的招待所。
　　这是一幢外表有些陈旧的老楼房，看上去斑驳陆离，外墙上的爬山虎几乎覆盖了整幅墙面，只有当时还十分新潮的卫星电视天线戳在房顶上，让这幢小楼好歹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跟时代的衔接。
　　安排好住宿，黑猫对洋八路说：“省上知道您老人家要回乡视察指导工作，省上的领导晚上在并州饭店设了晚宴，请您老稍事休息，晚上我来接您。”转身儿又看了看大姐夫，脸上略有为难：“这个，事先上头也没跟我说起您还有陪同，晚上的宴会没给谈先生安排席位，老人家您看这……”
　　老威廉一脸不悦道：“鹅带底仍要四不上席，那这动饭鹅也就不气咧！”
　　黑猫一听就急了“别介啊！您要是不去，那我这饭碗可就砸了！这饭碗事小，国事为大，搞不好还会引起不好的国际影响……”
　　“啥？增还有国际影响咧？泥萌瞒着鹅都做啥咧？”
　　老威廉的脸色吧嗒一下拉了下来，语气中的热度也随之降到了冰点。
　　黑猫懊悔的直抓头发“都怪我没跟您说清楚，您看，晚上除了省领导外，听我们主任说还有您老家的亲人想见您。”
　　老威廉眼帘一挑道：“鹅老家？鹅哪个老家？这不就四鹅底老家么？”
　　黑猫一着急说话就开始磕巴：“不不不不是这这这个老家，是是是是那个老家，哎呀！真要命！我……”
　　老威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伸出右手拍了拍黑猫的肩膀，声音也降了几度：“后生啊，鹅不四对你，你不要往星里气，鹅老汉平生最讨嫌底就四一个仍坐着一群仍围着，还有恨多地扇光灯，照的腻周身不自在么！你这样，你现在能找到的最大的官能有多大？给鹅找来，鹅更他射。”
　　黑猫从客房里退出来，边走边跺脚，心说这叫什么事啊！这外国老头脾气真倔，最大的官儿，我就一小科员儿，我能找到最大的官儿就只能是我们主任了。
　　本以为主任会摆大架子，谁成想主任听完黑猫的汇报，屁股下边就跟安了弹簧似的，腾地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对着桌子上的镜子小心的系好中山装上的每一颗扣子，然后快步离开办公室，带着黑猫坐上小车，一溜烟儿的奔招待所而来。
　　一进门，主任毕恭毕敬的向老威廉鞠了一躬，谦卑道：“老威同志您好，我是省外办接待处主任朱凯，您叫我小朱就行。是这，我们接到上级有关单位的电话通知，说您要来咱们这边微服私访，我们赶紧就做了安排，不知道我们的安排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惹得您老人家不高兴了，您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加以改正。”
　　老威廉眯缝起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位黑猫嘴里的最高首长，问：“小朱，看你年纪不大么，一定很会办事，不然年纪轻轻增会当上省里的主任捏，其实啊，也么有神马事情，鹅四那个年代过来底仍，对眼下那些个动不动就吃吃喝喝吹吹打打很不感冒，鹅想这个小朱你明白嘚不嘚？鹅就四想随便走走看看，像个普通老百姓那样回老家探亲，见一见那些战争年代帮助过俄蒙底乡轻蒙，鹅知道，省上的事也不是腻一个扔射了算底，腻看这样号不号，今天晚上的宴会鹅气，但四有一个条件，鹅底陪同小谈必须跟着鹅，小朱看给安排个位子，方便不方便啊？要四为难，那鹅就不气咧。”
　　朱凯搓了搓手，抿着嘴想了想，决然的抬起头道：“没问题！这个一定不是问题！老人家放心就是，我马上安排！”
　　老威廉笑了。
　　那种官场上的推杯换盏、虚与委蛇这里就省略不提，酒足饭饱，大姐夫扶着稍有醉意的老威廉上了车，朱凯朱主任亲自开车把老威廉一行送回招待所。
　　安顿好客人后，朱凯出了招待所的门，对等候在门外的黑猫认真叮嘱：“小黎啊，这个老人你要全称陪护，回头我给你配一名保健医生跟着，名义上她也是接待办的人，最好不要出状况，一旦出了状况，你们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马上跟地方单位取得联系，务必保证老人家的安全。”
　　黑猫十分不解，问：“主任，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省长跟书记在他跟前怎么都跟小学生见校长那样啊？”
　　朱凯看了看黑猫，轻轻叹了口气：“哎，要不说你们年轻人呢，平常多了解了解我们这个民族在历史上都有什么大事，多看看书，多听听家里老人讲讲那些峥嵘岁月就好了。这位，抗战初期就远涉重洋来到中国帮助我们，是当时队伍上最年轻的农业专家，战火纷飞的年代帮助我们这里的农民科学种庄稼，提高粮食产量，有了高产的粮食，八路军才有战胜侵略者的后勤基础，咱们山西还有陕西那边有不少延续了百多年的植物品种，其中有不少好东西都是这位老人家帮助改良的。从岁数上，人家是我们的长辈，要尊敬，从资历上，人家当年在延安是跟毛主席周副主席朱总司令开会时平起平坐的，要敬仰。小黎啊，多跟老人家学习，我保证这一趟下来，你会有很大进步。好好干年轻人，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努力，前程远大的很！”
　　黑猫使劲点了点头“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朱凯也点点头：“不仅仅是我的期望，还有老区人民的期望，全国人民的期望，毕竟，这样国宝级的老科学家不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姐夫早早就起来，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带着老威廉离开招待所。
　　才走出招待所的门，就瞧见黑猫跟一个眉清目秀的长辫子姑娘笑吟吟的站在台阶下望着他们。
　　黑猫啪地一碰脚后跟，给老威廉敬了一个不大正规的军礼！
　　“报告首长！黑猫报到！给您介绍，这是我的同事木木！上级安排我们两个给您保驾护航！请指示！”
　　老威廉哈哈大笑，冲黑猫连连摆手：“稍息，赶紧稍息！哈哈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木木是个爽快性格的姑娘，把乌黑油亮的大辫子朝脑后一甩，干脆利落的跑过来拉着老威廉的手说：“鹅唱梆子调，您老在这边就当俄蒙底老司，鹅俩个就是您的学生，鹅从小就敬佩老革命，鹅就叫您威老司吧！您多给俄蒙讲一讲打鬼子的四好不好？”
　　老威廉就爱听年轻人这样说，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只要愿意听自己讲过去的事情，老威廉的戒心马上就烟消云散。
　　“号号号！那鹅还有一件四，鹅蒙跟着小谈回一趟他的家，都不要暴露身份，就当自己是小谈的朋友跟亲戚，号不号？”
　　黑猫跟木木有点不解的互相看了看，迟疑的点了点头。
　　如此，一行人有说有笑上了车，这一回是黑猫亲自掌舵，木木挽着老威廉的胳膊缠着老头讲古，唯有姐夫紧锁眉头坐在后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开的很快，离当年的迎宾学院旧址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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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关注后文，问好茶班！

茶炉

巷子太窄，红叶中巴车体宽，开不进去，只好停在巷子口外面，一行人下了车，步行进入。
　　越往里走，姐夫的脚步越慢，表情越奇怪，黑猫跟木木不解的问：“谈大哥，您这是咋了？这就到家了，怎么还不往前走了啊？”
　　姐夫面露难色：“唉，泥萌不紫道，鹅那个婆姨性子倔底恨！鹅四怕见了……过一哈要四见了血，泥萌保护老险胜赶紧撤。”说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姐夫一咬牙一跺脚，一头就撞进了迎宾学院旧址的前门。
　　老威廉拦住黑猫跟木木，努努嘴，意思是先别跟进，听听动静再说。
　　果然，姐夫刚撞进去，就听里边传出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腻个没良心底，丢下鹅蒙孤儿寡母一个扔跑去享福咧！要不四学员回来跟鹅射，鹅还以为腻掉到河里淹死求了！腻个没良心的啊……呜呜呜呜！”
　　这位大姐的嗓门儿依旧很洪亮，分贝指数震的墙面乱颤，惊得房顶栖息的鸟儿四散奔逃……
　　哭了好一阵儿，外边的人也没听见大姐夫吭气儿，正跟那儿瞎琢磨着，门帘儿一挑，姐夫笑中带泪的脑袋伸了出来。
　　“老险胜快请进来，今天鹅让泥萌尝尝真正地道地婆姨刀削面！”

茶炉

听了姐夫的话，张大姐满脸崇敬地看看老威廉，又看看自己的男人，猛地一拍姐夫的大腿“哎呀亲娘老祖！握假摊饼四遇上贵扔了么！”
　　大姐夫被冷不防拍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只抽凉气。
　　张大姐到底是快人快语，赶紧起身道“都坐都坐，鹅这就起升火烧锅，给各位贵扔做一顿地道底山西刀削面！”说罢，用围裙楷了一把脸上的鼻涕跟眼泪，喜笑颜开的奔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那边就传来锅碗瓢盆儿交响曲。
　　不大会儿工夫，热气腾腾的一大盆刀削面端了上来，每人面前一个超级大海碗，旁边还有一小盆肉丁臊子。
　　老威廉一点都不带客气，抄起大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又浇足了臊子，从筷子筒里摸出一双筷子，在衣襟上蹭了一下，抄底儿把面条跟臊子搅拌了几下，咧开嘴呼噜呼噜就吃上了。边吃边赞叹“鹅射摊饼，腻婆姨削的就是比你号！你看看这面，都是三棱形地，薄厚都比你削的均匀，臊子也香，依鹅看啊，以后，腻就带着腻婆姨回去，到咱们餐厅把生意做大，腻看怎么样啊，哎呀，黑猫腻慢点儿，给鹅留一口！”
　　张大姐被老威廉表扬的竟然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躲到了姐夫身后，姐夫有点不服气道“鹅削底蒸滴没她地号么?”大姐赶紧随声应和着：“哪能哪能腻，还是摊饼削底号。”
　　老威廉抹了一把嘴角残留的汁水，意犹未尽的看着狼吞虎咽的黑猫，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俄蒙山西婆姨，无论自己怎么强，在外仍面前都是让着自己男仍底，面子给你给的足足地！黑猫，学着，将来跟……啊，有用咧！”说完，别有用心的看了看埋头狂吃的黑猫，又看了看已经吃完正托腮专注听自己说话的木木。木木何等聪明的丫头，马上就看出老头目光里的意思，俩腮顿时飞红，垂下眼帘假装生气去了。

茶炉

醋足饭饱，老威廉死活都不让姐夫陪着了，姐夫没辙，值得再三叮嘱黑猫跟木木，一定要照顾好老先生。
　　一旁的张大姐不干了，揪着姐夫的胳膊硬是给推到老人面前，说：“老扔家，饿蒙张家有射法，做四情要善始善终，他从开始就陪着腻，到了家蒙口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叫他陪桌腻老扔家，鹅才放星！小别胜新婚这种射法那都四骗骗后生娃蒙底，俄蒙老夫老妻了，不射这个！摊饼，腻号号跟着老仍家，要是老仍家有点么四，鹅就摊了你地饼！”
　　老威廉很感动，只得点头默许。
　　张大姐把大家送到巷子出口，看着大家上了红叶中巴。车子开出老远，姐夫忍不住扭脸看看，张大姐的身影还在巷子口伫立着，朝这边挥着手。姐夫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瓮声瓮气道：“娃儿他娘，鹅蒸滴对不住腻……”
　　车里边的人纷纷把头转向窗外，特别是老威廉，姐夫这边一哭，老头那边也挺不住的抹开了眼睛。谁也不知道老人在想些什么……
　　按照预订路线，老威廉的第一站是当年的大青山抗日支队北上挺进的沿途各县，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见到了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副总司令，第一次接触到淳朴善良的三晋百姓，也是在那片富饶肥沃的土地，他遇到了平生的最爱……
　　在很多山区，至今还没有通上电，路途崎岖，特别是遇到一些车辆无法通行的山道，一行人就只得下车徒步，尽管如此，老威廉一点都不觉得疲劳，边走边跟后生们兴致勃勃的介绍沿途的风景，典故。
　　在山头上举目远眺，望见群山环绕之中的一处山村，老威廉告诉后生们，他跟随八路军曾经在那里住过很长时间，别看那里离城市那么远，那里的百姓好着咧！
　　走了很久，一行人终于踏上了通往宛若世外桃源般山野圣境的小路。
　　山里的空气清新的很，一方方麦田像是镶嵌在山中的扇面，金色的麦穗在风中摇曳，远远的，还传来少年后生脆生生的山歌……
　　一路上，不少扛着农具赶着牲口的农民从他们身边经过，年轻的都很好奇，这个大鼻子花白头发的外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些年长的纷纷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这一行奇特的队伍，终于，有人站不住了，拔腿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着：“葱张！葱张！快来！”
　　村长是位退伍军人，听到有人喊，忙从简陋破旧的村委会小院儿里出来，隔着老远，望见了这一行人，愣了一下，迟疑的问：“泥萌四？”
　　这时候，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汉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威廉看，当老威廉走过他身边时，老汉颤巍巍的问：“老魏？四洋把式老魏么？”
　　老威廉听到这一句时也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凝视着对方的脸，好一阵子，老威廉大叫了一声：“栓柱！赵栓柱！哎呀轻娘祖奶奶啊！”话没说完，张开双臂一把就将那老汉紧紧揽住……
　　黑猫趁机赶紧绕过去，走到村长面前，掏出了省外办的介绍信跟自己的证件给村长看，村长这才恍然大悟，一下子跳到了村头的一架石磨上，冲着陆续围过来的村民们高喊着：“乡亲们！是咱们的老八路洋把式大爷回来了！”
　　天色黄昏，夕阳西照，整个山谷呈现出一种暖暖的色调，小山村的上空炊烟渺渺。在村委会院子里，挤满了笑容满面的村民，不少后生娃们够不着，只好在人群外边跳着脚的凑热闹。在村委会的大平房里，老威廉跟姐夫，还有黑猫和木木被围坐在中间，围着他们的是一群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人，尽管不少老人的牙都快掉光了，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们对老威廉的热情。
　　简陋的桌子上摆满了颗粒饱满的花生跟红彤彤的大红枣儿，还有那用陶罐盛装的醇香浓郁的老陈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这位老八路老革命热烈交谈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姐夫，黑猫跟木木一句话也插不上，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姐夫跟黑猫还有木木早已经被这种浓烈的氛围所感动，特别是黑猫，厚厚的眼镜片后边闪耀着崇敬的光芒。
　　小小的山村一整夜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老威廉一行便悄悄的离开了小山村。临走前，老威廉把一个厚厚的大信封放在炕头，并且给乡亲们留下一封饱含情义的信。当村长发现这封信时，老威廉一行已经踏上新的征程。
　　在奔向下一站的路上，姐夫问老威廉为什么要给小山村留下那么一大笔钱，老威廉伤感的叹了口气：“解放都那么些年了，这里的乡亲们日子过地还是这么苦，鹅觉得对不住他蒙啊！那一点点钱又能帮上神马呢……”说完，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为了打破沉闷伤感的情绪，木木向大家毛遂自荐唱了一段晋剧《玉蝉泪》。
　　木木清了清嗓子，用手打着拍子有板有眼的唱开了去……
　　这真是河底石头水上氽
　　弟弟他情重如山动我心
　　虽然他报我一片养育恩
　　我却是有心之人更见情
　　果然是竹竿挑水后梢长
　　竹竿挑水后梢长
　　享福还在后半生
　　享福还在后半生
　　既然我
　　十八年委曲有指望
　　倒不如今日说真情
　　姐弟情怎比得夫妻情
　　一旦讲明弟弟定会暗伤心
　　况且是栖身之处未着落
　　反害他困上加怨压愁云
　　弟弟他年纪轻攻读最要紧
　　应勉他求上进莫误前程
　　且等他功名就凯旋荣归
　　到那时芳儿我再讲真情

　　老威廉慢慢从伤感的情愫中缓和过来，黑猫也有意把车速放慢，木木一曲唱罢，老威廉带头热烈鼓掌！
　　木木面带桃花，含笑欠身，道：“唱的不好，老扔家凑合听吧。”
　　接着，木木又换了一个段子，这一回唱的还是晋剧《满盘错》。
　　三年夙愿今日偿
　　痴情女终得配才郎
　　宋相公献寿诗
　　当仁不让
　　老爹爹具慧眼
　　善辩莠莨
　　玉扇坠象赤情
　　我全然奉上
　　伴宋郎去簧学苦读文章
　　但愿他早遣媒喜乐早响
　　如颦我整云鬓理红妆
　　蒙盖巾着锦裳
　　登上那个花轿
　　颤颤悠悠悠悠颤颤会宋郎
　　只等到新婚礼炮三声响
　　拜天地拜爹娘喜入洞房
　　他若问如颦我爱他哪一样件
　　哎哟哟哟哟哟
　　他音容笑貌言谈举止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一件件都遂我心房
　　我夫妻鱼水谐妇随夫唱
　　赞助他功业成志在四方

　　老威廉边听边笑道：“这个唱底不是摊饼么？哈哈哈！唱的号咧！”
　　姐夫憨憨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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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唱段好，有地方特色。继续关注！

茶炉

日上三竿时分，红叶中巴驶入了一座小镇子。
　　镇子不大，却显得十分威严，保存完好的古城墙簇拥着四面的四座城楼子，镇子上十分热闹，各种旅馆饭馆沿着并不十分宽绰的街道分列两边排开，店小二甩着手巾板儿卖力的向过往的行人吆喝着。这座小镇跟昨天的小山村相比，已经有了足够的现代气息。
　　红叶中巴车出现在镇子上倒也引起了一些关注。很快，镇上有关单位跟领导便闻讯赶到老威廉一行下榻的旅社。黑猫照例向对方出示了相关文件跟证件，镇政府非常重视，马上着手帮着安排走访事宜。
　　午饭吃的很简单，老威廉有些倦怠，姐夫跟黑猫睡一个房间，木木单独一个房间，老威廉住在旅社中档次最高的那一间里，所谓档次最高就是里边有个淋雨加澡盆子。
　　结果到了下午，姐夫跟黑猫木木一觉醒来，却发现老威廉不见了。

茶炉

从地图上找，这座小镇子的位置在晋西北管涔山脉地区，据当地文史学者说，当年这个地区就是鼎鼎大名的八路军120师与日军作战的主战场之一。
　　黑猫心头一紧，说坏了，老先生莫不是自己独自跑出去找那些个当年的遗迹了，这地方，他跟木木都不熟悉，就算是身为山西人的谈兵对太原以外的地区也是俩眼一模黑。这老爷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了！
　　事不宜迟，黑猫马上开车去了镇政府，找到当地负责人，委托他们发动群众四下里撒网寻找，镇政府的负责人也明白这是出大事了，马上吩咐下去，公安局、联防队，民兵，治保积极分子，总之是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撒下大网，满世界寻找老威廉的下落。
　　谈兵黑猫和木木没有离开旅社，因为他们担心万一老先生回来了怎么办。
　　三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里团团乱转，忽然，谈兵停住脚步，猛一拍大腿！“鹅想到咧！鹅想到咧！黑猫，鹅瓮你，这附近周边有没有烈士陵园？！”
　　三人马上去找了镇政府的值班人员，向他打听镇子周边哪里有当年安葬八路军烈士的陵园，值班员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说：“这附近没有，57年，周边地区的烈士陵园都统一到忻州市去了，哦对了，请你们等一等，我去问一下文史馆的老先生。”
　　不大一会儿，值班员就把镇政府文史资料馆的老馆长搀扶过来，老人家身材矮小，精神矍述，听了谈兵的话，低下头想了好一阵儿，说：“成规模的烈士陵园就没有，但是，从镇子的东门出去八里地，有个地方叫八里坡，八里坡往上走上个一二百米，有一座山洞，打小鬼子那时候，八路军的兵工厂就设在那个山洞里，听我父亲说，当年，本地的一个大汉奸给小鬼子通风报信，小鬼子跟皇协军来了好几千人，围了那个山洞，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贺龙师长带着队伍赶来，把小鬼子跟皇协军打跑了。那场战斗中，牺牲了不少八路军，叫的上名字的都给就地掩埋了，叫不上名字的都集中掩埋在一个墓穴里，立上碑，刻上无名烈士的字样。57年，有名有姓有地址的，都给集中到沂州市的烈士陵园去了，无名烈士墓还在，文革闹乱子那会儿，百姓们生怕烈士们泉下不安，就偷偷给平掉了地面的坟包子，留了记号。后来，百姓们集资又给修起来了。”
　　谈兵急忙追问：“老扔家，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有个叫苏梅的女八路也牺牲在这一带？”
　　老馆长抬起头，凝视着谈兵的眼睛，反问：“你是她神马仍？”
　　谈兵连忙解释说：“鹅不四她神马仍，但四，鹅蒙一起来底那位外国老险胜四她底丈夫。”
　　黑猫开车，谈兵跟木木搀扶着老馆长，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叫八里坡的地方。
　　隔老远，眼尖的黑猫瞧见了老威廉正坐在山坡上，他的对面，是一座长满了野草野花的坟茔。
　　四个人悄悄下了车，走到了离老威廉不远的小树林里，透过不算茂盛的树丛，静静的看着。
　　老威廉坐在那里，面前摆着当地产的陶罐白酒，一包牛肉干，一包油炸花生米，还有一面制作很粗糙的小镜子。
　　老头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两眼直直的望着对面的坟茔。
　　那座坟茔地面上的土堆不多，也不高，长满了荒草跟野花，混在周围的植被当中，坟茔前边连块石碑都没有，如果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木木抬头看了看谈兵，正打算跟姐夫咬耳朵，被黑猫扯了一下衣袖，示意她别说话。这时，老威廉挺了挺身体，张嘴了。
　　没说话，而是把要说的话唱了出来……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
　　啊---
　　微风吹动了我长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夕残下，
　　教我如何不想她。

　　谈兵黑猫跟木木都没听过这首歌，老馆长听着听着，老泪纵横。
　　今天的年轻人对这首歌多半是不熟悉的，这是中国近代音乐大师刘半农在1920于英国伦敦大学留学期间所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是中国早期广为流传的重要诗篇。该诗由于音韵和谐，语言流畅，1926年被著名的语言学家赵元任谱成曲，广为传唱。
　　老威廉唱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口干舌燥，声音嘶哑时还在不停的唱着，边唱边流泪，边流泪边唱，歌声徐缓悠扬，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居然伫立在坟茔上，一动不动，仿佛也在聆听老人的歌声。
　　一曲唱罢，老威廉泪流满面。
　　“娃他娘啊，鹅来看你，别怪鹅，你可别怪鹅那么长时间没有来看你，鹅工作太忙，娃们又不懂事，鹅又当爹又当娘，实在是离不开……娃他娘，你一个仍睡在这里，冷不冷？饿不饿？鹅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底牛肉干跟花生米，还有酒。娃他娘，你放心，鹅那年听了你底话，鹅把烟卷给戒掉了，酒还是戒不掉，不四鹅没有恒心，你不在鹅身边，没有仍管着鹅，鹅下不了那个决心啊！娃他娘，小鬼子被俄蒙打完咧，顽固派也让俄蒙给赶到一个小岛上气咧，毛主席领着俄蒙进了北京城，老百姓都过上了太平生活，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早上有牛奶喝，白天有馍吃，后生娃生龙活虎，大姑娘小媳妇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哎呀哎呀，鹅错咧鹅错咧，鹅不该在你跟前射扔家女娃娃长底好看，鹅自罚一杯。”
　　说着，捧起陶罐，揭开封盖，对着罐口抿了一小口。
　　“娃他娘，你都有孙子咧，娃娃长底像俄蒙家老二，上了学，学习好，身体也好，比气俄蒙那会，现在底娃娃们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咧。娃他娘，鹅给你唱歌你喜欢不？鹅就知道你喜欢，那时候啊，你总跟鹅射，在延安听了冼星海老司指挥底黄河大合唱，你特别喜欢，要是打跑了小鬼子，天下太平咧，你就去念音乐学校，当歌唱家。你唱底比鹅好，鹅还想你唱给鹅听，就像那个晚上，对着油灯，你盘腿坐在炕头上，剪着窗花，哼着摇篮曲，鹅在你对面听底都入迷咧。娃他娘，鹅蒸滴想再听你唱啊！”
　　老威廉入神地在坟茔前跟亡妻倾诉着，不知不觉，周围漫山遍野已经站了不少四外寻找他的当地群众，他们都没有出声，安静的站在那里，同坟茔下那位长眠于此的巾帼英烈聆听老人家的歌声……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
　　一道道水
　　咱们中央噢红军到陕北……

茶炉

过了好久好久，老威廉终于止住了歌声，把那面小镜子端端正正摆放在坟茔前的正中间，就像爱抚才过门儿的新娘子那样呢喃着：“娃他娘，鹅要走了，你当年跟鹅射，想要一面大户扔家小女女的镜子，那时候，鹅哪里顾得上去买啊，整天跟着队伍跟小鬼子周旋，今天，鹅给你带来咧，鹅就给你放在这里，就用它当你底眼，每天都能看着红太阳从东方升起，看着乡亲蒙每天幸福的好日子！娃他娘，鹅蒸滴要走咧，你放心，过不了多久，鹅就回来陪你，陪你一辈子！”
　　老威廉颤巍巍的，费力的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掉落的树叶，立正，挺胸，右手抬到耳际，向亡妻敬了一个标准的八路军军礼！这时，在他身后的山坡上，不知道是谁带头唱起了《八路军军歌》，歌声嘹亮，瞬间就在老区人民当中引起了共鸣，上百人的大合唱，回荡在天地之间，经久不息！

　　铁流两万五千里
　　指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一旦 强掳寇边疆
　　慷慨悲歌奔战场
　　首战平型关 威名天下扬
　　首战平型关 威名天下扬
　　游击嘿 战敌后方 铲除伪政权
　　游击战敌后方 坚持反扫荡
　　钢刀插在敌胸膛
　　钢刀插在敌胸膛
　　巍峨长白山 滔滔鸭绿江
　　收复失地逐强掠
　　争民族独立 求人类解放
　　这伟大的重要责任
　　都担在我们的双肩

茶炉

一晃七天过去了，该回了，还是舍不得，心尖尖上千遍万遍的舍不得！
　　老威廉恋恋不舍的上了火车，伏在车窗边上，跟下边的黑猫还有木木长时间的拉着手，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们有时间一定要替他去看看那些乡亲们，短短的七天时间里，老人与两个后生娃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两个后生娃又何尝不是呢……
　　车开动了，黑猫跟木木小跑着跟在渐行渐远的列车后边，使劲挥着手……
　　车窗外的树木跟景物飞快的掠过，老威廉沉默了许久，忽然扭脸对大姐夫说：“那个四，鹅想明白咧，鹅干，等回到家，你把那个光头后生还有泥萌餐厅的经理找来吧，鹅和他蒙签协议。不过捏……”
　　大姐夫心领神会，马上接了话茬儿：“放星老险胜，鹅一定不准他再穿成那个样子。其实吧，老险胜，鹅一直想照机会跟你射，光头老余还有俄蒙经理跟您一样，都是枪林弹雨里闯过来底，他俩个都参加过八十年代在南方的边境保卫战，都是咱国家底功臣，光头跟俄蒙经理都四战斗英雄咧！那一天，他知道您老仍佳要接见，非常紧张，生怕您老仍佳不答应，所以才穿成那样……”

鹿城飞侠

真是不虚此行啊，勾起多少回忆啊，继续关注

茶炉

九十四、老胡翻车

　　光头老余这些日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三天两头缠着朱大常往外专公寓跑。
　　有了第一次的着装教训，老余长记性了，穿得那叫一个朴实：没了领章的军装，没了帽徽的军帽，脚蹬解放鞋，那些个金链子啊，大块宝石的戒指啊，还有名表啊，总之，与资产阶级沾亲带故的劳什子统统没了影子，朱大常一见面就挤兑他说，就差给你弄个军挎，别个大号的领袖像章儿，再整个红箍戴，在洋八路那儿保准就是合格的共产主义战士。
　　每回去，都吃闭门羹，问物业，说老先生回老家探亲去了。老余以为对方说的是老爷子的大不列颠老家呢，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儿。
　　这一天，老余还是那身儿打扮儿，垂头丧气的登上了洋八路所在的那幢楼的电梯。
　　这次朱大常没跟着，连着好些日子老跟，生意都被这家伙搞的有点青黄不接了。
　　电梯门开，老余低着脑袋才迈出一条腿，就迎面撞上了人。
　　抬头一看，老余喜出望外！
　　老威廉戴着老花镜，认真端详了老余好一阵儿，把老余看的直发毛。
　　半晌，老威廉忽然噗嗤一声乐了。
　　“哈哈哈哈！后生啊，你射你要是那一趟穿成这样多号！”
　　事情非常顺利，老威廉看都不看顺手就签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加中文名字，还按了手印儿，老余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
　　就这样，洋八路挂帅上阵，老余的绿色环保产业总算没有花落旁人，南海也不用担惊受怕，生意照做，买卖照开。老余跟洋八路做好了一切交接后，带着无限的不舍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老余走了，挥挥手，没带走一片云 。

茶炉

南海这边儿的事情尘埃落定，村儿里老胡那头又出了大事了。
　　自从上一单老胡做成后，三棵树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他的，就连村儿里也因为这事起了不小的涟漪。不过，俗话说得好，人无完人，是个人他就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老胡也不例外。这一单做得了，翠花儿对他大为赞赏，红包自不用说，各种巧立名目的奖励也是纷至沓来，被荣誉跟物质奖励围在中间的老胡有些飘飘然，这心思也就跟着活泛起来。
　　晚上，小两口儿闷在自己的出租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点着钞票。
　　周敏数了一会儿就烦了，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来回来去的描眉毛。
　　这时，周敏的手机响了。
　　放下手机，周敏问老胡：“胡哥，王经理那边又催我了，让我给他个准信儿，要不咱们撤出来吧，咱们去承包个点儿，这年头，旅游发展的很迅猛，生意好做的很，这村儿里的买卖我看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周敏口中的王经理是种花家旅行总社的项目经理，种花家旅行总社财大气粗，在行业当中做的风生水起。周敏说的承包就是王经理目前正在抓的项目。
　　老胡总算点完了钱，听了周敏的话，想了想，说：“先不忙，等我再找机会做一单大的，然后咱们就撤，也不能不顾面儿，好歹人家翠花姐对咱们不薄。”
　　大单，可不像天上掉馅饼那么简单，村儿里每天钱进货出的，看着好像生意特别兴隆，其实大多数就是自己跟自己逗闷子玩儿呢。
　　上一回是叫老胡给碰上了，下一回，碰上的还不定是什么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话就到了劳动节，就在放假前三天，三棵树来了个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