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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晒情书】 男·3 《我接受你的爱》
(收到方楠的第三封信后的回信) 【题记】 你相信:信誓旦旦的爱情誓言吗?其实那些对你信誓旦旦的人并不一定是与你一同去走人生路的那个人,并不是那个与你一同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和普通人日子的那个人。 相信缘分,世上姻缘天注定。 ——感叹于结婚31年后的珍珠婚。
方楠: 当你我建立起爱情关系后,我们的命运就要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这一点你想到没有? 不知为什么,收到你的第三封信后,我的心潮一直难以平静,在这里用百感交集这个词是相当恰当的。当然,一个失恋的人,一个心灵在爱情上受过创伤的人,一个不愿以物质利益和性的满足而获得恋爱的成功的人,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感情的。既然接受了,就要撞南墙。 这两天我的感情波动很大,一则为遇知音而感到荣幸,我常感叹千古之音最难觅,也常唱《知音》的那首歌来抒发心中的积郁,而今我终于得到了知音,这是我一生中的一大幸运,因此,我时而想大笑、我时而想高喊。二则,我的感情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幸运,多年来的甜酸苦辣涌上来,因此,又时而想哭,复信写不下去,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这事,昨晚坐下来弹吉他,不知觉地又哭了。前天给你写信时,真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痛痛地哭了一场。我真像一个抱屈的孩子!难以克制的情感使我又提起笔,再给你讲点什么,要使你尽快地了解我。至于你的其他,我都不愿知道了,只这三封信就足使我满足了。 你长相美、你地位高、你家庭好,我也不羡慕,我也不低三下四去溜嘘你; 你长相丑,你位卑,你的家庭不咋样,或你现在有的一切有一天会失去,我也不嫌弃。 只要你的心,你的志向,你的情操是永恒的,那我也永远这样。爱撞南墙的人就这样。 我也是个多面体的人,可能和你的几面一样,这多面体在一定的场合我会留给他人几个面,同样也要掩盖几个面,当然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我愿全部袒露,美就是美,丑就是丑,掩盖对我就是痛苦,也是罪恶,更觉无聊!你的时间很紧张,我不需要你多写信。而我,现在已抽调到局办公室,以后可以把时间赶回来的。我情愿给你写信,早些说完,我心里就早舒服。我准备向你讲讲我成长的环境、工作单位、家庭状况、性格的变化、处事的态度、爱情观……写到哪儿算哪儿。先讲一下我成长的环境: 我生在北京,不久到了洛阳,在洛阳的铁门“砂岩矿”住了一段时间,那个矿是洛阳玻璃厂所属的。那是个荒僻的山沟,诺大的地方只住了三家人,我们一家住一排房子,我父亲是个创业者,总到这些地方工作。那时我只记得零星的事。那里狼很多,晚上常在我家周围转、嚎叫、抓我家的门,我吧,也嚎啕不停(正赶到60年的自然灾害,严重缺钙),常引狼上门。父亲是保卫科的,有枪,打死了一只狼,我只记得狼肉有点土腥味,其他就一无所知了。大概三、四岁时搬到了洛阳玻璃厂,我进了托儿所。那时厂里的青年工人、父亲的同事之间亲密往来没有隔阂,他们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纵然三年自然灾害,人们也常给我家以帮助,记得厂警卫队种了南瓜,我们姊妹们就去吃,那香味到现在还记得。 1963年我们一家随着父亲的调动来到了许昌的“河南省汽车修配厂”。那时厂里的人们亲如一家,国庆节在大食堂里会餐,在大礼堂里做游戏、猜谜语,偶尔还有舞会,这一切都让我记忆犹新。到了1966年,我上小学三年级了,有一天厂大门口围满了人,有人拿着玻璃镜框,里边镶着一张报纸,高举过头,人们在无休无止地“吵架”“抬杠”,史无前例的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开始了。后来就看到游街、揪斗、打人。从前亲如一家的人们分了好几派,斗争这一个走资派,保护那一个保皇派,都疯了一样。很快我的家庭也受到了牵连,让我终生难忘的是来揪斗我父亲的那伙人,敲着锣打着鼓喊着口号,我噙着泪,一副不忿的表情坐在门口的大杨树下面,等到人们走后,我回到屋里,看到的是父亲那疯了的复杂表情,还他用十指在石灰墙上抓出来的脸盆大小的一片凹坑…… 1969年父亲调到了许昌至禹县的“许禹铁路筹建处”,我家搬到了附近农村叫“洞上村”,房东是淳朴的公社社员。村上的孩子们都成了我的初中同学,我们相处的很好。村上的妇女常去我家和我母亲聊天说闲话。这时候我哥已经参军,我上了初中,到市内上学有四里的路程,回到家,每天都要到后菜地的机井上往家里挑水。邻里们很相好,常给我们送些烙馍之类的农村人常吃的食物。 1970年我家又搬到了筹建处的院子里,这个村子叫“王月桥”。因为占地、用地的问题,庄上的人经常和我们单位发生矛盾,推倒院墙、断水、断电、拿公家的东西。后来单位招收了一批青年工人,他们大多数是下乡知识青年,正值青春年华,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我和他们搅混在了一起,打篮球、打乒乓球、学弹秦琴、学拉二胡、学弹凤凰琴、学吹口琴…… 从这里到学校要走四里多路,徒步上学,一天要走四趟,合计16华里,走了四年。 我是1974年下的乡,贫下中农中有很多德行好的人,但大都是庸庸之辈,大队、公社干部和昔时的地痞子没什么区别。他们中间形形色色,我耳闻目睹了许多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耸人听闻的事,乌七八糟。 下乡的地方离许昌26公里,在地图上可以看到襄县和颍桥,颍桥是我们的公社所在地。我们新建队在26公里橛往东下路200米处,离大队有三里路,中间隔着许昌至南阳的公路,知青队是孤零零的五幢青砖红瓦的房子。从这里往南30里以外就是伏牛山的首山,也叫南士山。我们在汝河和颖河冲积形成的平原上。我们经常回家,每回都要到公路的小桥上拦截过路的各种车辆无票强行乘车,为此打架的事情经常发生。 1976年我被招到我父亲的单位干亦工亦农。我们这条铁路贯穿河南省的东西部,西边是禹县的新峰煤矿,东边到与安徽省交界的郸城县,全长300多公里,职工三千多人。企业的主要任务是将豫西山区的煤运输到豫东或在京广铁路换装,再运往全国各地有需要的地方。这条地方铁路也就是《智取威虎山》上夹皮沟那样的小火车。这条铁路是全国,全世界保留窄轨铁路最长的一段,技术条件最好,人员两极分化,一部分是来至全国大铁路的精英(如:给毛主席、周总理开过火车头的司机),另一部分来自豫东地区黄河泛滥重灾区普通农民以及中层干部都是来至那里的公社一级的干部。他们身上既有农民淳朴的气质,又有严重的农民意识。他们文化人少,没有多少文化生活需求和乐趣,没事时候就打牌、赌博、喝酒。领导中有真本事的人不多,但玩个心术,争个权、夺个利都挺在行的。所以,企业管理混乱,机构庞大,许多部门也都空有虚名。 我初来,在机务段综合组干锅炉工,锅炉工是全铁路系统最脏、最累、最下贱的工种,神经病、色徒、酒鬼、无赖、以及犯过错误的人都集中于此。钻一次锅炉满身都是煤灰。小组兼有机车制动工、仪表工、机车水泵工等工种,出于好学慢慢的我啥都能干了。后来1977年我操纵机器时固定螺栓断了,连人带机器翻到了地沟里,我的右手掌根部断了两根手指,伤好后,我被调到了现在的设备组,这个组专门修理机床以及全机务段的所有辅助设备,我很喜欢这个工作,这是有活时忙一阵子,没活时自由活动,技术性较强,这就是我生活工作过的各种环境。 这些环境对我人生观的形成有着重要作用,在这种不太健康的社会环境里,我没有被侵蚀,这是我的骄傲。 再讲讲许昌吧,许昌是曹操建都的地方,颇有名气,但是现存古迹很少,几乎没有。城市很小,没有一条像样的街道。市区尽是矮小的民房,没有河流,只有臭水坑,市容不整,又脏又乱,汽车开过时尘埃飞扬。最大的工厂也就千把人,其中有上海、东北迁过来的两个厂。这里的人开化的不多,小市民意识颇重,风俗习惯繁多,令人作呕。街上穿的花枝招展的人多是一肚子青菜屎,开口就骂,狗屁不通者。青年中有志者不多,也没过多的爱好,吃饱饭上街逛逛或蹲在路边看过路的人的人大有人在。许昌的小偷多是闻名的。当然这是阴暗的一面。这里也有不少可歌可泣的事情,也有满腔激情的人。这里的人粗犷、豪爽、热情、义气也是一美。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窥一斑见全豹,全国这类城市不少,它汇入了国家的总体。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对之有感情,在强烈的爱国心以外,我相应的爱许昌、爱单位、爱这里的人们、爱我的家庭。他和祖国一样,是它的美使我产生了爱,是它的丑使我产生了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的责任感。 我的家庭是怎样的呢?父亲参加革命,打过土匪、日本人,参加过辽沈战役,负过伤。解放后到山海关桥梁工厂工作,后又到国家监察局,再后来到上海、北京、洛阳、许昌。现在是芝麻官的级别。他年轻时候精明能干,得到过国家级的公安战线的劳模,电影《铁道卫士》的原型就是参考了我爸的破案经历,人很正直,为人很好。没文化,一个文件读不下来,只会签字。文革受了刺激,靠边站过。今年春节时才被彻底平反,目前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年前回老家探亲去了,可谓“故园32年前”吧!父亲文革前正派、直爽;文革后有所变了,工作不出色,在家里时常制造矛盾,我上学时,还时常殴打我母亲。他脾气暴躁但又有小孩子脾气。我小时候犯了错误,他就把我两只手捆起来,搧我的脸,把我的脸打得青肿,后来又跟我说好话,教我如何对付老师的提问:“就说是别人喊你,你正好一扭头摔到了桌子角上了!”然后给我买好吃的,这样轻而易举的就把我哄住了。他不会琴棋书画,也没什么雅兴,一般的电影欣赏不了,就爱看个飞机大炮的打仗片子。他在人生的搏斗中是个失败者,当然对社会是有贡献的。 母亲,没有工作,是个勤劳、善良的妇女,她能忍辱负重,我们一家在自然灾害和文革中是她领着走过来的。她身上具备了中国妇女的传统美德,她从小失去父母,家是北戴河的,我老爷是个典型的知识人,母亲受过一定的家庭熏陶,但自幼丧父丧母。 哥哥(老大):憨厚、深沉,当过空降兵,现在通用厂保卫科工作。嫂嫂是广西柳州人,文革时期柳州武斗得很厉害,于是她们一家来许昌投奔亲戚避难来了,和我哥因下象棋产生了爱情,历经多磨多难终成为夫妻,嫂子现在和我在一个车间当电焊工。他们有两个女儿,大的上学,小的5岁了,都很可爱。 我姐:在许昌的针织厂工作(集体工),老实,由于我妈太能干,我姐就被娇生惯养着,但是和我一样在这个家庭里经受了一样的里里外外的苦和罪。姐夫是地区运输公司的修理工。小外甥两岁很讨人喜欢。 弟弟:我们同一个单位的铁路内燃机车司机,是个幸运儿。 总体上讲,我们家是和睦的。我在全家有一定的地位,父亲发脾气没人敢管,我管,他有点怕我。父亲像国家的昏君,不治家,以致家现在仍一贫如洗,他还欠了外债。 现在哥、姐分出去过了,只剩下父母、我、弟我们四人在一起过。去年我夺了父亲的“治家权”,掌握家里的伙食费。并要求每个月每个人要给我妈十块钱的养老基金,由我负责保管。 我的家庭就是这样,有美好,有阴暗。但作为这个组织的成员,我也爱家庭,也有家的自尊心。我履行孝当先,尊嫂、敬姐夫,团结全家的原则。尽忠不能尽孝,我和平时期尽孝,国家危难时期便尽忠,这是中国男性必须的情操。 夜里12点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我就要改变工作环境了。小感想一见报,那些无聊的人便“三顾茅庐”请我去办公室工作,我拒绝,他们便要段党委讨论,最后正式通知我了。去也行,以观察小铁路金字塔尖的态度去干几天。我是不舍得离开下等人行列的,我宁要卑贱,也不要不为民做主的高贵。我一走,车间的兄弟们便没人玩了,我的车间武场就要冷落了,我的沙袋要被尘土覆盖了。在车间,上班没活时,我们设备组就成了青年人集聚的场合,打沙袋、谈人生、轰轰烈烈。我在办公室干,我还要回去,我还要常回去为师傅们理发(义务理发10年),我用钢板焊的小钱柜,每理一个人的头,这个人就根据志愿,投进去一分二分的,快存满了,我还要用这个钱买一把电推子、一个电吹风,我要把我们工人兄弟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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