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屡扑 于 2016-4-8 15:57 编辑
二十八年前,我从同事家要来的一只板凳狗,板凳者——长不大之谓也,故名叭儿。叭儿抱来时还很小,是用奶粉一点点喂大的。 老话说狗是忠臣,叭儿尤为如此。因为叭儿根本没把把自己当狗,而是当成这个家中的一员!你看,不管是前妻下班亦或女儿放学,它就像有第六感觉一样,早早地,跑出老远相迎,前窜后跳,亲热无比。它对我,那就更没说的了!因为叭儿睁眼时,首先看到的是我,而我喂它奶粉的时候又最多,所以它老爱跟着我。下班自不必说,就是上班去,每每地,我一骑上自行车它必颠颠地跑到前边,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回脑的看,我只得撵啊撵地,撵它回去,如是者三,我才能走得成。有一天,我撵回了叭儿,放心地上班去了。可一下班,就在我走出单位时,一个小东西忽然从甬路旁边的树丛里窜到了我的自行车前!定眼一看,竟然是叭儿!啊吆!它竟然跑到这儿等我,且一等就等了一个上午?大冷的天冻坏了吧!感动之余我立马下车抱起了叭儿。 那时,我还有着一个完整的家——前妻尚未离去,女儿也未曾长大,当然,还有一所位处城郊的平房,房前有一片菜园,菜园一里有一个鸭舍,鸭舍里还养着一群小鸭子。奉仕之余种菜、溜狗、喂鸭,还颇有些采桑东篱的感觉!但房子既处城郊就难免有不速之客的造访。一天夜里,当我甜梦正酣之际,鸭舍里却传来了一连串的扑楞声和小鸭子的惊叫。我连忙下地、奔出、拿手电一看,小鸭子没了两只!此种行径非野狐黄狼谁可所为耶? 第二天,为防小鸭子再遭不测,我就让叭儿担当起了预警与保卫之责——给它在鸭架旁搭起了一个窝。最初的几日也算平静,可就在我以为小鸭可从此太平,本人亦可安塌高卧之时,偷鸭贼又来了!是啊!嘴边放着肉,如何心里不痒?那是一个月轮似水的午夜,园子里乍然响起了叭儿的狂吠,接着就听到了阵阵地扑棱扑棱声,定是叭儿与那贼打了起来!我连忙起身赶去助战。跑到外面定睛一瞧,月华下,果然是叭儿和一个长着长长尾巴的东西——一只黄鼠狼在交手,而叭儿正左拦右扑的,已经神勇的截住了黄鼠狼的逃路。逃无可逃之下,那家伙也只得一窜一窜地狠命应战。见状,我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地伸手去捉。黄鼠狼回头就咬,叭儿立马护主。刹那间,它扑上去飞身就是一爪。结果,黄鼠狼那一口就咬在了叭儿的前爪上!叭儿虽替我挨了一口却捕捉到了战机,只见它前爪狠命一甩,就把黄鼠狼甩到了天上,而后就重重摔下了来,而后就扑上去一口咬断了黄鼠狼的脖颈。事后想来,我这战助得实在欠妥,本想帮忙叭儿,反倒让叭儿挨了一口!叭儿呢,一点都不怪,反倒和我更亲近了。但那一口也够叭儿受的,我又是上药又是喂肉的,养了半个月,叭儿的伤口才长好。 之后,我家盖起了新房子。盖房时,我把叭儿栓在院子里让它看着钢材和木料。岂料,东西未丢叭儿却丢了!原来,我家附近住着一户专以窃狗为生的主儿,是他家下了蒙药把叭儿偷了去,明知是他,可苦无证据,全家人也只有难过而已。谁知几天后,叭儿突然回来了。那是一天的上午,只见一个小东西从道东边箭一般地蹿来,定眼一看,这不是我家的叭儿吗!它进院后直奔它的那个小窝而去,嗅了一阵后便奔向家中的每一个人,那劫后再见的亲热劲,无以复加。再一看,它的脖子上和头部都伤痕累累。原来,它竟是挣脱了偷狗贼的绳子跑回来的!那该付出多大的努力呀!家之于狗都有如此之大的凝集力,人欠之,奈何! 丢而复得,我、前妻、女儿都无比高兴,为了防止它再次被偷,也就不再栓它了。然而,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几天后叭儿又丢了。一定是那家偷狗贼故伎重施,又用蒙药迷翻了它。从此,叭儿杳无踪影,家人那种寄希望于它再次跑回来的可能,已经永远的没有了。此后的好多年乃至于今,我想起来就难受。我恨偷狗贼,但我更恨我自己,把本不应该由它承担的看护之责留给了它!想起鲁迅祥林嫂一文中的那句话:我怎么就忘了山里有狼!且小人坏于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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